第十七章 迈阿密的恐怖 我和三K 党做了长期艰苦的斗争,开始感到相当疲劳了。我虽然总想在远离那 些三K 党匪徒的新英格兰地区某处宁静的乡间安居。但是,我还是决定回到南方, 住在三K 党无形帝国的心脏。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在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市南 面约十八英里的瑞士村遗下了一小块土地。瑞士村大概有八十七个居民,我的那块 土地包括一个小湖,坐落在郊外,附近没有邻居。 我的妻子和我好像拓荒者一般来到了这个地方,着手开垦土地,建立家园。 我们决定称这地方为伯鲁查哈齐,这是印第安人的名字,意思就是“快乐之乡”。 一天晚上,我正在吸着烟斗,希望我永远、永远不再和三K 党纠缠了(我在附 近一带是用“比尔·肯尼迪”这个新的名字和别人来往的),正在播送一只民间小 调的无线电收音机忽然中断了。 附近的杰克逊维尔城无线电台报告员说道:“本台将向各位听众报告一件从迈 阿密发来的特别新闻,原定广播节目暂停。一个大炸弹刚才炸毁了卡维尔村黑人住 宅区一座可以住十六户人家的公寓式的房屋。这些房屋的住户还没有搬进去,所以 没有死伤。警方说这次爆炸,在五十排房屋的半径之内的窗子都震坏了,床上睡着 的人也被震得颠簸起来了。这次爆炸是迈阿密一带最利害的一次。这次爆炸使用了 两捆各重一百磅的炸药。第三个炸弹是八十个雷管捆在一起的,没有引爆。警长赫 德黎说,所有迹象表明这次爆炸不涉及三K 党,这件事应由共产党负责。有一个黑 人业己被捕。” 我对妻子说道:“我得再去了!” 她知道我说这话不是开玩笑的,她不声不响地准备好了我的提包和自动手枪… … 我坐着公共汽车南进的途中,考虑了许多事情。主持迈阿密三K 党的是一批凶 恶的青年人,我要费点力气才能制服这帮家伙。我已彻底暴露了自己,以致不能打 进三K 党内部去,我打算徘徊于三K 党员出没的各酒吧间,装作一个在休假期间的 三K 党员,设法取得炸弹案的线索。还有,假使三K 党弟兄们要举行戴面罩的示威, 我参加进去也是比较安全的。 公共汽车沿着长满了棕榈树的印第安河岸向南驶行的时候,美丽的景色,使我 很难想起像爆炸案和三K 党的这些事。我最后到达迈阿密市界限以内时,突然间认 出了一个空旷的地段。若干年以前,在这个地方,有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 这样的说明: “欢迎到迈阿密来! 三K 党第五支部约翰·布·戈登邮政信箱第一八一号布恩纳列树车站” 取下并且捣毁这块广告牌,是我对三K 党进行的打击之一。我查看法庭的纪录, 查出了这块地皮的主人,后来又找到他的顾客中若干天主教徒和犹太人的住址。我 向他们说出了我的意见之后,不久这块牌子便被推倒了,永远也没有再竖起来。 那时正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三K 党戈登支部的许多党员都不满足于三K 党 恐怖政策的纲领,建立了一个灰衫组织,自称为“白色阵线”。作为白色阵线的成 员,他们穿着黑皮靴,挂着军官皮带,装模作样地夸口道:“当希特勒杀光了欧洲 的犹太人之后,他会来帮助我们将迈阿密海滨的所有犹太人赶到海里去!”当犹太 退伍军人组织起来接受他们的挑战时,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终于被搞得一筹莫展 了。这些犹太退伍军人一经知道白色阵线分子迫害无辜的犹太人,他们马上跑到肇 事地点去,在发生的殴斗中,他们每战必胜。我还发现白色阵线分子的宣传品是在 德国厄尔福特市希特勒的世界新闻社印刷的这一事实,这一点对我是大有帮助的。 他们借三K 党面罩和三K 党的巢穴为掩护,又恢复了夜间的恐怖活动,多少年 来在对付黑人、犹太人和天主教徒方面,创下了许多暴行纪录,其残忍程度超过了 无形帝国的任何一个三K 党分部。他们所醉心的把戏,就是每年在当地共济会礼堂 举行一次“美国主义”的节目。即使是入场券每张卖十元,这些场合——其中不过 是几个穿着袍子的三K 党空谈家发表一些疯狂的演说——也不是常常满座。三K 党 成功的秘诀是不难发现的——商人们和政客们受了他们的威胁,只得购买入场券。 一个蛮横的三K 党委员会派人向犹太商人说道:“我们是三K 党派来的! 我们近来对犹太人是从轻发落的,你想买多少入场券呀!” 接受三K 党的佣金、专门打电话给迈阿密的政客的一帮人也是采用同样的办法。 他们这样告诉那些政界的人们说:“没有三K 党的支持,谁也保不住自己的位 置!替你的朋友们买十张入场券可以吧?” 我所要面对的就是这帮家伙。…… 公共汽车开进汽车站之后,我在行李房存放好提包,走到比斯加尼湾岸边去散 散步,舒展一下双腿。迈阿密似乎一切和平常一样,正忙于为即将到来的冬季游客 们来花钱做准备。 到迈阿密之后,我首先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他们是一对年轻夫妇,经常是站在 维护民主的最前列的。 “唏,斯蒂逊!我早就希望你能来进行爆炸案的调查,”哈利说道:“你何以 不到郊外来和我们住在一块儿呢?我们这里有一间客房,欢迎你来住。” “我马上来!”我答道。“你可以把这次事件的背景告诉我。如果有什么证据, 你会知道什么机关可以竭力追查吧。” 我从公共汽车站取出了提包,来到了在郊外的哈利的家里。 “最近的消息到底怎样呢?”当我们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我问哈利道。 哈利答道:“看来三K 党是在干着老把戏。但是,我从没有听过他们以前用这 么多的炸药。在大战期间,我在欧洲看到一次投下成批的、毁坏成排房屋的炸弹的 破坏性,但我从来没有看到像卡尔维区公寓大厦毁得那样厉害的一堆瓦砾场!” 我说道:“我相信这是三K 党创纪录的事。我保存的文件中充满了这类案件。 这些案件发生于全国各地,从加利福尼亚州到新泽西州,由伯明翰到芝加哥。但在 一次的爆炸案中使用这么多的炸药,在他们还是第一次。” “在这一带获得炸药像找一杯水喝一样容易,”哈利说道。“多数炸药厂设在 市外不远的地方。无论你是买一筒炸药还是一车炸药,你无需任何许可证。” “对这种情况是不是可以采取更严格的办法呢?” “这是值得试一试的。我要将这个意见转达给工会,让他们去催促当局办理。” “卡尔维区的情形怎样?这件事发生前有过煽动活动没有?” “多极了!事情发生在两个月前,我们取得骑士庄房屋计划,计划中把卡尔维 区的二百一十六个单位划为黑人居住。这个房屋计划原是建筑起来仅供白种人居住 的。卡尔维区正对着一个黑人住宅区。先是有些住在骑士庄的白种人开始大吵大闹 起来,后来许多别的人也参加了。” “是谁?是三K 党吗?” “并不是公开的。……煽动活动大半是自称为业主协会这个组织发动的。” 我对他说道:“三K 党处理住房问题照例是那一套,全国各地都一样。 关于业主协会的情况你了解吗?” 哈利答道:“除了知道它是一个新的组织以外,其余我知道的不多。他们是两 星期前动手的,要求警察开进去将黑人赶出卡尔维区。” “我想,卡尔维区那时还是空着没有人住的吧?” “不是完全没有人住,有的房屋已经有人住了,其余的也可以住人。唯一令人 高兴的事就是三K 党将他们的炸弹埋在一间没有人住的房屋底下。如果有人住在里 面,上百人会被炸死,这就是大家所担心的事——特别是现在还住在那里的黑人。 第一批的爆炸用意或许是将他们吓走;如果他们不离开,我认为三K 党是会将炸弹 埋在他们的房子底下的。” “他们搬出来了么?” “没有那一家搬出来!他们请求警察派人在夜晚站岗,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 所得到的答复只是允许夜间偶尔有一辆警车开过他们那里。” “市参议员们对这件事怎么说呢?” 哈利愤愤地答道:“他们没有谈到什么积极的办法。自从爆炸案发生以来,报 纸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实际上是这样的,市政委员会被这个新成立的业主协会纠缠 了一个星期之后,上星期才同意宣告卡尔维区是‘公众安全的威胁’!并将它改为 一个办公大楼。” “如果卡尔维区已经被宣告不给黑人居住了,何以有人想把它炸得粉碎呢?” “这你就得问三K 党了,”哈利说道,“住户们在白人和黑人朋友的帮助下, 取得法庭的指令,要市府官员到法院说明这座房屋被宣告不准黑人居住的理由。法 院定于十二月十七日审讯,但我料定三K 党人不愿意等待那么久——否则是他们要 给法院多一些东西来考虑考虑。” “爆炸案到底改变了诉讼程序没有呢?” “没有,只有市府行政官奎格和业主协会狼狈为奸,要求警察开进去,无须法 庭的任何命令就将黑人赶出来。” 我惊讶地叫道:“是奎格吗?第二次世界大战前,他一直担任这边的警察局局 长。那时他竟让三K 党横行无忌,用警察来保护三K 党的游行和一切! 他部下的两个警察抓住了一个旅馆的黑人茶房,说他向一个白人妇女挤眼睛, 就用车子将他载到市外去,割掉了他的睾丸!” “这些事我全不知道,”哈利说道,“那是我到迈阿密以前的事。” “今天晚上我听到的事已经够多了,”我说着,快快喝完了我的咖啡。 “明天一整天我可能很忙,现在应该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卡尔维区四周看看。哈利并没有夸大损害的程度——甚 至公寓里装置的冰箱也炸成了碎片。一个黑人从一间有人住着的屋子里走出来了, 我便和他攀谈起来。 “你们好像处境很困难,”我说道。 他两眼凝视着我,想发现我到底是同情他们,还是向他们发出威胁。 他大胆地说道:“只要警察让我们成立警卫队,谁要像这样干,我们就要给他 点颜色看看。” “好!”我说道,“每一个人都有权利保卫自己,反抗别人的侵犯和攻击。” “你不要担心,”他说道。“我们正在尽全力从我们的窗子上了望着!” “没有人打算搬走吧,有吗?” “没有!我们被迫在空气龌龊的洼地上,污黑的窝棚中住得太久了,现在既是 住上了像样的房屋,不作斗争就放弃它,是不可能的。” 我点点头表示赞成,我离开时,他的两眼看着那一片废墟。我走到一家最靠近 白人住宅的酒吧,要了一杯啤酒。喝了一点之后,我转身看着坐在旁边的那个人。 “你们这边的人遭遇过爆炸案吧!”我大胆地问道。 “是啊,近期内是不会有黑人搬进那所房子里去住的,”他笑道。 “在我看来好像是三K 党干的事呀……”我带着试探的口气问道。 那个人带着疑惑的口气答道:“我可不知道,但不管是谁,这件事确实做得很 好!” “你认得迈阿密市的一位阿亚克先生吧,我是从佐治亚州到这儿来休假的,很 想见见他。” “这我可说不上,”说完这话就不再说下去了。他的嘴是这么紧,我断定他是 一个三K 党员,他知道我讲的是什么,也许是他们最高当局有令不得向任何陌生人 谈起炸弹的事,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口令。我不能太心急了,于是,我又喝了一杯啤 酒,和他们谈起别的事来。我刚要离开酒吧的时候,他追着喊道: “如果你对卡尔维区事件有兴趣的话,今晚为何不去参加业主协会召开的会呢? 业主协会就在这条街道拐角的那边,会议八点钟开始。” “谢谢你,”我答道。“我或许去走一趟。随后再见吧。” 余下的时间,我往希阿里亚和其它郊外歹徒聚集的所在地跑了好几回。 这些处所是三K 党员喝啤酒的地方,但是我找不到一个鬼东西承认他知道阿亚 克先生。我相信我已经不只问过一个三K 党员,但他们一句话都不透露。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哈利和我交换了意见。 哈利说:“你提到的加强管制炸药的问题,我告诉了工会第八○九支部。 这个工会支部由一群机警的人组成,会员中间有白人也有黑人,思想都很进步。 他们派了一个委员会去见消防队长,他是负责这类事情的,他答应尽力加强本地的 法律措施。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任何人都可以到消防队去领得一张购买炸药的许 可证,只要说他们需要炸药来除掉一个树桩,或是建筑一个游泳池或其它理由就行。 但是就市外的大炸药库来说,那他就一筹莫展了。 消防队长说他‘希望并且祈祷’州议会一年以后开会的时候会对这件事采取行 动。” “这么一来,三K 党就会有充分时间毁平整个卡尔维区了,”我苦笑着说,几 乎没有想到爆炸事件会在同一地方发生两次。 吃过晚饭后,我去参加业主协会的会议。除了面孔不同之外,这个会和我在亚 特兰大及其它地方出席过的一切业主协会的会议一模一样。协会的领袖再度提出要 求警察将一切黑人从卡尔维区驱逐出去。 他高声嚷道:“已经发生过的事,我们不希望它再发生,我们永远也不希望它 再发生!如果这种事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会引起流血事件。” 他用很露骨的威胁口气说:附近所有铁器店都有白人居民去买武器和弹药,生 意兴隆极了。 接连几天,孙勒加市长接到许多匿名电话向他威胁道:“把黑人赶出卡尔维区, 否则我们要把他们炸得一个不留!” 卡尔维区一带依然没有派警察去保护。 就在这个时期,我翻阅旧报纸来证实我所记得的三K 党早期的恐怖运动,这些 恐怖运动的目的是想使迈阿密市的黑人住不上新的房屋。果然,我发现了许多报道, 说明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以前,三K 党破坏了在松林区一带建筑住宅的计划。那 时,三K 党还不是用炸药而是用火烧掉了已经建筑完成的第一批黑人住宅;他们在 住宅区周围界线上架了火十字架,当时有一个三K 党人用播音器宣告道: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这就是三K 党!任何时候如果法律失去作用,你们就 找我们好了!我们要像迈阿密海滨的人们所做到的一样,不使你们和黑人在一起睡 觉!” (美国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迈阿密海滨,另外一个是棕树海滨——不准黑 人建立自己的家庭,甚至在黄昏以后,不准黑人在街上逗留。) 我也发现了那时有几个业主协会支持三K 党鼓动反对把房屋给黑人住。 人们会以为像这样的纪录就足够唤起政府当局根据近来的炸弹案讯问三K 党, 但是甚至在我将所辑集的新闻剪贴交给哈利,由一个公民权利协会拿给警长看了之 后,警长还是拒绝讯问任何三K 党恐怖队员。为了施加压力,我们广泛地组织了当 地居民打电话给警察局长,质问他何以不对三K 党恐怖队员采取行动。我就是第一 批向他提出质问的人之一。 “三K 党是美国一个合法的、守法的团体呀!”他咕咕嚷嚷地说。 这件事促使我到法院去探查团体注册执照的记录。果然,我找出了一张执照, 是一九四四年九月七日发给佛罗里达州三K 党的,将它当作是免予纳税的“慈善” 团体!除此以外,我又发现了州长瓦伦的政府在一九四九年七月三十一日允许一个 佐治亚州的团体,即南方三K 党,在佛罗里达州各地设立三K 党支部! 我还将调查工作从法庭转移到酒吧间,我查明了戈登的三K 党支部已经分裂。 大多数三K 党员加入了亨德克斯担任大龙头的南方三K 党,剩下的党员现时自称为 “第二支部”,而且受我的老友亚特兰大的三K 党大龙头罗贝尔的管辖。 这个消息传到了各种争取公民权利的团体之后,促使他们催促州长,州长才派 去了一个“特别调查员”,这人名叫伊利奥特,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回到迈阿密约莫两星期后的某一天清晨,当时我在哈利的家里喝咖啡,电话 铃响了,是哈利从他工作所在的犹太人公共会堂打来的。 “你猜得出是什么事吗?”他带着有点颤抖的声音说道。“什么事呀?” 我问道。 “我刚才接到科拉尔格布斯地方犹太人公共会堂打来的电话,说是今天早晨在 他们大门前的台阶上发现了一包炸药。”“呀,天呀!”我只这样简单的答道。 “昨晚有人将炸药抛出来,碰着了一棵棕榈树,把引线打脱了,”哈利接着说 道。 “没有线索吗?” “没有线索。公共会堂里有一个守夜的人,警察的巡逻车本是每二十分钟要开 过会堂那边一次的,但是,谁也没有看见什么。”“哦……” “我现在知道他们在卡尔维区是怎样的感觉!如果你知道有人随时想向你投掷 炸弹,你怎么能悠游自在!” “现在怎么办呢?” “大家都要求采取行动,但政府当局答应的已经不多,而做的那就更少了。” 哈利说道。 又过了一个星期,恐怖分子又开始进攻了。他们这回的目标是犹太学校和犹太 教堂,不过,他们自己制造的炸弹又一次没有爆炸。还是没有人被传讯——只有两 个砍伐树桩的黑人因为在他们的车上发现了几支雷管,就被送进监牢了。 恐怖分子显然认为警察不采取行动就是暗示他们可以随意轰炸,所以他们等待 了两个星期之后,又回到了卡尔维区来。他们所埋的三包炸药,有两包没有爆炸, 爆炸使那一所有八个单位在内的建筑物遭受了二万二千元的损失。 一大群黑人,其中许多是卡尔维区的居民,都挤到肇事地点来了。有一个人拿 着一支鸟枪从他的被震动的家里走了出来——警察立刻向他扑上去。 “你拿那支枪干什么?”警察盘问着他。 “保护我的家眷和我同种族的人们,”他很镇定地答道。 “上车去!”警察发出了命令,抢去了那个黑人的枪,将他推到装有无线电的 巡逻车的后面的座位上。 警察的这一个行动激起了当地黑人的战斗情绪,五百多个黑人团团围住了警车, 车子不能动弹了。他们不声不响地打开了车门,招呼那个被捕的黑人下车。他走下 了警车,走到人群中。吓坏了的警察疯狂地拍着无线电求援。 那一时刻,大迈阿密市每一辆装有无线电的警备车都响应了前来镇压暴动的号 召,警报器不断地呜呜叫着,但那晚并没有再度逮捕黑人。 警察也没有在卡尔维区布置岗哨。隔了两夜之后,在星期日清晨四点钟的时候, 恐怖分子在卡尔维区进行第三次轰炸。接着每隔半小时,在犹太区又连续发生了两 次爆炸,光是犹太教堂窗户上被炸毁的彩色玻璃,就值数干元。几天以后,恐怖分 子更进一步向少数人扩大进攻,竟向天主教堂投掷炸弹。 我告诉哈利道:“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三K 党是迫害黑人、犹太人和天主教徒的。 现在或许有人会向三K 党进行反抗了!”但是并没有任何法制机关这样做。 到这时为止,价值二十五万元以上的财产已经被毁了。说也奇怪,还没有生命 上的损失。教堂联合会、牧师联盟和犹太旧教徒协会联合发起一个群众大会,要求 警察当局给予保护;犹太人反诽谤联盟会成立了一个反轰炸联络委员会。 居民委员会访问了警察局副局长郁阿尔,要求他在恐怖分子最可能作为目标的 地点派驻岗哨,被他拒绝了。 “我们不能抽调警官来做更夫,”他说道。 这时,犹太退伍军人们去访问警察局局长亨德生。 “如果法制机关不保护我们,我们只好采取自卫行动了!”他们说道。 “我们请求你授权我们担任特派代表,那么我们才好设立警卫,保护我们的社 团。” 警察局局长同意了,退伍军人立刻在所有犹太人机关的屋顶上面装起了聚光灯, 白天黑夜都派人巡逻。但是,当卡尔维区一批黑人退伍军人前来申请给予同样权利 时,警察局局长改变了初衷,并且取消了原来的授权。 州检察长伊文建议警察局局长,请求瓦伦州长派一队民团来——不是来保卫少 数人的房屋,而是来“预防黑人暴动的”。 至于联邦调查局的态度则是坚决拒绝遏止恐怖事件,说什么看不出联邦保证的 公民权利有被侵犯的事情。 正当这个时候,冬季旅行季节又要到了。经营这笔大生意的有关方面,开始抱 着恐惧的心情,害怕恐怖行动使旅客们不敢前来,因而损失大批财源。 “为什么不动员旅行行业来要求本州和联邦当局采取行动,停止轰炸呢?”我 向某些人提出建议,他们是有能力发动这件事的。“官员们对于少数被歧视的人或 是拥护公民权利的团体是不会有所帮助的,但有的时候,只要大商人把鞭子一抽, 官员们就会跳动起来。他们关心的是有钱的人,对于一般平民的愿望就不是那样关 心了。” 一直到十二月七日——第一颗炸弹爆发后两个半月——由于全国各地群众大会 以及佛罗里达州旅行业的催促,美国联邦总检察长才下令联邦调查局“调查一下看 是否可以进行调查。” 联邦调查局迈阿密分局局长告诉新闻记者道:“在一次爆炸案中,有一个邮箱 损坏了,这或许可以让我们进而调查这件案子了。” 圣诞节的前夕,恐怖事件发展到了最高峰。那天晚上终于发生了一件杀死人命 的爆炸案。 恐怖分子将一枚炸弹安置在迈阿密北面密姆斯小镇黑人居民摩尔夫妇的卧房下 面。摩尔当场就被炸死了,他的妻子受了一个星期的痛楚之后也死去了。 她生前向来到病榻前的亲友们说道:“眼看我就要死了,摩尔和我竭力为人们 争取公平的待遇,别的人必须继续进行这个斗争。” 尽管摩尔夫人说她“完全知道”炸弹是谁安放的,可是不论是当地警察,瓦伦 州长的特别调查员伊利奥特,或是联邦调查局都没有在摩尔夫人死去之前向她索取 供词。 摩尔是一个勇敢的争取民主的崇高战士,他一生总是站在斗争的最前列,为他 的同胞争取较多的公平待遇。在他遇害之际,他不仅担任着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的 州书记,而且是佛罗里达州进步选民同盟的领袖。后一组织在发动佛罗里达州的黑 人登记参加选举的工作中完成了辉煌的任务。一九五○年,我以一个独立的“色盲” ①的候选人的资格竞选佛罗里达州美国参议员的时候,我提出的竞选纲领在外交政 策方面主张“与人共存”,在内政方面① 按指对有色人种一视同仁的意思。—— 译者主张“一律平等”,摩尔的组织一致赞成我做候选人。 “以你那样的一个政纲,你不害怕人家称我们为赤党吗?”我在俄卡拉城举行 的全州大会上发表演说时,一个摩尔的支持者问我道。(共和党和民主党被提名的 人没有一个敢接受黑人的请帖出席那次大会。) “人家称我们为黑人这么久了,现在人家用别的颜色来称我们,我不知道我们 要管它干什么。”摩尔答道。 我相信这就是摩尔夫妇惨遭杀害的真正原因。在白人优越论者看起来,他以选 票来武装黑人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这件事已经是够糟糕的了。而他居然在运用选票 方面表现了这样大无畏的领导精神,在他们看来那简直是糟糕透了。 摩尔夫妇的被害,使全国各地和国际方面提出要求,必须对佛罗里达州的恐怖 事件加以制止。 瓦伦州长的特别调查员伊利奥特向报界保证道:“佛罗里达州正以全力来查出 犯罪的各方。我们在肇事地点的附近发现了若干线索。” 不久之后,我在杰克逊维尔参加了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南方抗议大会。 大会上有一个发言人哼着鼻子道:“线索吗?佛罗里达州到处是线索!如果有 一个白种男人和女人被炸死了,第二天警察就会不分皂白地捕捉一百个黑人下狱的。” 会议上,我报道了我所发现的事情,就是佛罗里达州用公司注册执照的方式批 准了三K 党的活动。我提出愿意为剥去三K 党的合法外衣提供必要的证据。这个提 议交给佛罗里达州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的律师,让他去采取行动。 会议正在进行的时候,我们接到许多电话和信件,警告说大会会场即将被炸。 每一次警告传到会场之际,主席都向大会报告。但是并没有人离开会场,出席的人 反而增加了。 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领导人之一、南卡罗来纳州人西金斯夫人说道:“这些到 处投掷炸弹的人就是不了解我们,他们以为炸弹可以驱散我们,实际上,炸弹恰恰 使我们团结在一起了!” 最后一天,有人潜入了地下室,将供暖设备用的瓦斯管的开关打开,但并没有 点燃它。整个建筑物马上充满了瓦斯,可能爆炸的危险性极大。幸而后来将瓦斯关 上了,又将门窗打开,因而没有发生不幸事件。 就在这同一时期,民权保障大会派了一个由黑白两种人领袖组成的代表团到特 拉哈斯来要求瓦伦州长采取行动。瓦伦不仅悬重赏给予通风报信因而能将恐怖分子 逮捕法办的人,而且请了代表团到州长官邸去吃饭。这是自重建时期以来,白种人 和黑人在州长官邸第一次一道进餐。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