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约六个月后,约瑟夫·阿马拉托回到了费城。又给丹尼打了个电话,不过这 次打到了办公室,是在早晨打的。他们约好在布可宾德吃饭,是在靠近水边的老布 可宾德,而不是在靠近商业中心的新布可宾德。显然阿马拉托熟悉费城。 丹尼到来时阿马拉托正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当时正是夏天,阿马拉托穿了条黄 色的便装裤,一件绿色运动衫。但他的同事,据介绍叫山姆·沙诺夫,毫不理会季 节: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系着一条几乎是黑色的领带,配着一件闪光的白衬衣。 沙诺夫的袖口扣上镶嵌着宝石,丹尼估计每个袖口的价值约两万至三万美元。就象 他父亲和祖父一样,丹尼·勒曼不仅对小片金属和用过的硬币很在行,对宝石他也 很有眼光。 吃午饭时他问沙诺夫宝石的价值。沙诺夫说:“约5万美元吧,两个袖 口。”显然这个问题使他很高兴,因为它证实了约瑟夫·阿马拉托对丹尼·勒曼的 评价,“那个家伙有档次。” 鱼很好,啤酒也不错。除了宝石之外,他们主要谈垒球:谈菲利队和道纪队。 丹尼·勒曼说自己从小就暗暗崇拜道纪队,那时他们还在离费城东边不远的地方打 本地比赛。尽管他们现在搬到了维加斯西边几百英里的地方,他仍然是他们的球迷, 这一来他在同桌吃饭人心中的地位又提高了。 这是个很谈得来的午餐, 直到1点45分,阿马拉托打了个饱嗝,把椅子向后推 了推,开口道:“丹尼,我们来这儿是和你分面包的。我们对你处理我们银币买卖 的方式非常满意,对你经手这些交易的秘密方式很欣赏。我们今天来就是要亲口告 诉你,我们不仅想继续与你的生意关系,而且还想扩大它。我想山姆想给你个提议。 山姆?” 阿马拉托的讲话听起来就象董事长事先准备好的介绍性发言。正是这样。 “我不想绕圈子,”山姆·沙诺夫开了口,他身子向前倾向对面的丹尼。“勒 曼先生,我们所考虑的,是获得你的建议,你的帮助,来重新安排我们银货交易产 生的资金流向。直接了当地说,我们的客户有困难隐瞒这么大的现金收入。我马上 就解释这一点,不过首先——”他停了一下,“首先我们了解到你不仅经营贵重金 属,而且在过去的几年中你还发展了外汇的生意。我们推测做这样的生意,你肯定 和外国银行有广泛的接触。” 丹尼看了沙诺夫一眼,点点头,说:“不完全这样,这些关系多多少少局限在 加勒比地区,不过我不懂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说到这儿他不再微笑。“先生们, 我恐怕,”他一边看着沙诺夫,一边说:“我们彼此说话应该更确切一点,否则…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山姆·沙诺夫看看乔。阿马拉托,阿马拉托又看看山姆,他们的眼光肯定达成 了某种继续说下去的协议。山姆又开口:“勒曼先生,首先我想说清楚我们的身份 是中间人,或者说经销商,也许更确切的词是批发商。本质上讲我们就两个人。我 们究竟要干什么呢?” “我自己也想知道,” “为什么?” “不过是自然的好奇。” “我希望仅限于好奇。”沙诺夫瞪了他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丹尼反问,回瞪了他一眼。 “对打听我们情况的人我们非常、非常敏感。” “谁不是呢?”丹尼回答:“联邦特务不喜欢任何只和现金打交道的人。而且 恐怕我经营现金生意比你们这些人要长得多,所以,现在少说废话。” 沙诺夫和阿马拉托又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轻轻点点头。丹尼·勒曼显然已通过 了最后的考验。“你一定知道在内华达的赌场撇油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沙诺夫 说。 “说到撇油,和别人一样我知道有这种事,不过我不熟悉内华达的赌场,不知 道撇油很普遍。”丹尼回答。 “相信我们的话吧,普遍的很。现在我们谈谈这件事的核心,丹尼,为什么我 们对和谁打交道不得不小心。” “我们已经谈过了。”丹尼说。 “好,我们的客户撇油的金额很大。他们的来源:老虎机,他们的问题是双重 的:一。撇油之后,如何销售;二。销售之后,如何把这些收入藏起来不让税务局 和其他有关方面知道。明白?” 丹尼点点头。 “好,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解决第一个问题上,今天我们想提 的是把双方的注意力转到第二个问题上。” “两位和多少供应商打交道呢?”丹尼问。 “八个,”回答是。“不过有两个是主要的。这两个是合伙人,大约总额的75 %都来自他俩。” 丹尼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然后问:“他们是这些赌场的所有人吗?” 两个城外来的客人大笑起来:“当然不是。他们管理或合伙管理这些赌场。” 阿马拉托说。 “你们的意思是,”丹尼说:“这些人被雇来管理赌场,而他们又悄悄地撇油。 并且赌场的主人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可能不知道。” 回答是:“绝对正确。” 丹尼感到困惑:“他们是怎么干的呢?我是说,撇油而又不让人知道?”他问: “难道他们不象别的行业一样有审计师吗?” “我想你不用操这个心。这是赌场的主人也许还有税务局应考虑的一个问题, 对不对?” “当然,不过你说有八个供货人。如果每个人都知道别的人在干什么难道这样 不危险吗?” 沙诺夫作了回答:“你的想法很好,丹尼,确实很好。问题是我们的供货人谁 也不知道还有别的人。我们和每个人都单线联系。作为批发商,我们把甲赌场、乙 赌场、丙赌场撇来的油收集起来,进行整理,包装,然后运给你重新分配。” “因此,”沙诺夫继续说:“不仅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存在,而且他们谁也不知 道你的存在。” 这时丹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喜欢这样, 事实上,他非常喜欢这样。 “好吧,”他说道:“你建议我们把精力放在第二个问题上。什么问题?” 沙诺夫伸展身体换个姿势靠在椅背上。他的手平摊在桌子上好象在欣赏自己的 袖口扣。他嘬了口咖啡,接着说:“很简单,和我们打交道的都是有家室的人。他 们想让他们的子女到好学校读书,想让他们的妻子住漂亮的房子,想买摩托艇。有 的人还想买小飞机,这样他们可不时外出,保持身体健康。这些都需要钱。正如我 已提到过的,问题是内华达到处都是税务局紧盯着这些先生们。因此,他们从我们 这里拿到了钱,但不能花!”山姆强调了一下后三个字。 “那我怎么帮忙呢?”丹尼问。 “就象我们开头提到的听说你经营外汇业务,丹尼,”沙诺夫说:“你提到加 勒比,这和我们打听到的完全一致。事实上,我们知道你常去巴哈马。我们不想让 你误会我们对你个人的事情过于感兴趣,但你知道怎么回事:有时这些事情引起我 们注意,或至少受到我们朋友的注意。从这一点我们推想也许你能帮助我们,从那 个地方。” 他们很接近目标了。因为丹尼所做的是与拿骚的一家银行建立了一种安排。根 据这个安排,银行以他们控制的大鳄鱼岛上一家与他们名称相同的邮箱银行作渠道, 替他作离岸的货币交易,利润就留在这个银行。这样就不需向巴哈马或美国的任何 人或任何地方交税。这家大鳄鱼银行显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而只是挂名在为拿骚 银行工作的一位律师的办公楼里。唯一的雇员,如果我们可以这样称呼他的话,是 一个非专职的会计,一个英国人——因为英国人比当地人更不易被贿赂所打动—— 他每年从拿骚飞到大鳄鱼岛两次以完成大鳄鱼岛银行委员会规定的最低限度的会计 报表。谁拥有这些银行从来没有人和丹尼说清楚,不过从他的观点看这没关系。有 关系的是巴哈马有严格的银行保密法。尤其是丹尼·勒曼确实也没有办法来确认那 家邮箱银行,因为他一生中从来没有去过大鳄鱼岛,并且永远也不打算去。因此他 决定迈出下一步。 “你说得对。我确实在巴哈马有银行方面的关系,事实上,依靠某些附带条件, 那儿和我打交道的一家银行肯定能,或很愿意帮助你们。” “好,”沙诺夫说,他现在激动起来。“请先允许我告诉你我们很欣赏你的坦 率。你办事的方式和乔跟我讲的一样,是不是,乔?” 阿马拉托笑了。 “那么。我们提议: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每次向你提供精确的数字——我们 把以后每笔银币销售金额的75%转到你在加勒比的银行。 我们将不时要求你的银行 给两个特定的人发放一系列贷款。他们的名字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这些贷款应是 长期的,25年或30年;这些贷款不应有担保条件;向借款者所收的利息应该很高, 因为它们是可以扣除的。我们期望也许几年以后我们的客户,在按期支付了利息和 本金之后可能,不,将会,在拿骚得到也许他们付出的一半利息和付出的全部本金。 我们提议支出用咨询费的形式,或银行选择的其他任何可以把这笔钱从帐本上销掉 的记帐栏目。这是我们客户希望为他们金色年华中越来越多的国外旅行提供资金的 形式。我们的问题是:你认为与你有特殊关系的那家加勒比银行是否有这样的条件: 一。现在提供这样的贷款;二。将来经手这样秘密的旅行资助服务?” 丹尼用一个字回答了他们的提问:“有。” 从利诺来的下一批货就开始适用新的安排。 银币销售收入的25%返回给阿马拉 托和沙诺夫, 以便其付现金给他们内华达的一些客户;其余的75%通过拿骚转到大 鳄鱼岛的银行贷记给那两个客户的帐户。 这两个人叫列尼·德·尼罗和罗伯特·沙尔苟。丹尼必须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因 为要给他们开帐户。签字卡从大鳄鱼岛到拿骚到费城再到内华达,然后再转回来, 由阿马拉托亲自传递。 丹尼在把签字卡片传到拿骚之前起码看了十遍。他推测尽管这两个人可能是内 华达最大的贼,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他们出什么问题,那也是阿马拉托和沙 诺夫的问题。 他想的对吗? 在随后的八个月中从内华达运出的硬币量突然明显地增加了。贷记德·尼罗和 沙尔苟的余额也增加了。 后来到1968年3月大鳄鱼岛银行的这两个内华达的新客户 得到了第一笔贷款。这次贷款的文件又是通过丹尼·勒曼传递的,经过签署,又转 了回去。银行先收了10%的费用,又对这笔30年的贷款要16%的利息。银行留下一半 的利息,其余一半贷记客户的帐户。前后期费用银行和丹尼分了。以佣金形式付进 了他在拿骚的帐户。丹尼·勒曼然后又干了一件事。没什么真正的理由,也许,只 是因为沙尔苟和德·尼罗这两个名字使他动开了脑筋,他请一个朋友调查看看谁在 经营内华达最大的赌场:沙粒,沙丘,凯撒宫,抽彩,马戏团;换句话说,最有名 的赌场。结果发现列尼·德·尼罗和罗伯特·沙尔苟是抽彩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 丹尼这辈子从来还没进过一家赌场,他还打听到抽彩尽管不是最大最好的,但也许 是内华达赌场中最声名狼藉的。作为一个谨慎小心的人,丹尼告诉他的朋友完全忘 掉这件事。唯一把丹尼·勒曼和经营抽彩的两个贼联系在一起的一方是阿马拉托和 沙诺夫,另一方是座落在加勒比偏僻的小岛上的一家银行的一名董事。当然他们没 有一个人可能说出来。他是安全的。 大约三个月后的一个午夜,阿马拉托又到丹尼·勒曼在费城郊区的家中拜访了 他。他带来了两大包,每包装着100万现金;纸钞,大部分是5元,10元,20元,有 些是百元钞。他说这些钱打算分别存在德·尼罗和沙尔苟的帐上,而且他被告知以 后这样的现金存款将定期进行。在任何情况下,这些钱都将由沙诺夫先生和阿马拉 托先生亲手传递。 1969年初丹尼·勒曼把现金流量加了一下, 减去10%,从他手里转到德·尼罗 先生和沙尔苟先生手中的加起来正好超过1200万美元, 或者说是平均每年600万。 很显然他们现在不仅仅做撇油的非法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