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么你是叫我相信,开‘大众’车的那位姑娘会约你出去?”查理的堂兄 本尼摇摇头说,“绝不会,不会是你。” “也许她不会和你约会…”查理洋洋得意地把双脚翘在他叔叔办公室里的写 字台上,两臂伸展过头顶。他上班的时间终于结束,该轮到本尼开那辆拖曳车了。 “她也不会和你约会。”本尼说,同时双眉紧皱。 “我能说些什么?我们当中有的会成功,有的不会成功。”查理说。 “是的,你不会。”本尼说,同时用铅笔不断磕打着办公桌。铅笔上印有 “罗克汽车修理厂”。他俩正坐在修理厂的办公室。他们俩人的父亲是亲兄弟, 共同拥有这家修理厂。他们的胞妹就是查理和本尼的姑母玛格丽特。本尼接着说: “好吧,快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必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我个人的事。你只需记住,我约 了女朋友去参加杰克的婚礼。据我判断,你还没有约到。”查理脸上露出得意的 微笑。 他说话时尽量讲得令人信服,但实际上他对约会莉莉一事颇感惶恐紧张。他 对她确实毫不了解——除了知道她是学校中最有名气的一位女学生——而她对他 也一无所知。从她那天下午的态度看,他害怕她会在婚礼上使他成为天下第一大 傻瓜。 “啊,爱玩飞碟的先生,我对你太了解了,你根本不会约来女朋友。”本尼 说,然后呷了口刚刚倒出的咖啡,脸上立刻露出恶心的苦相,“唔——我想这咖 啡自星期四以来一直泡在咖啡壶里。” “很可能。”查理说,“你可以再重煮一壶,可你得起来自己动手。” “但我现在等着有人叫我去拖曳汽车,所以我可以买些东西吃,”本尼说, “我现在要去免下车餐馆买些炸洋葱圈。” 查理摇摇头说:“你这个工人真是恪尽职守。好吧,最好还是我接着干活吧。 可能你要花点儿时间找个女伴,下周六上赴婚礼——除非你现在认输。” “我不会认输,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本尼说,“我一定会找到女朋友。 只是我找过的女朋友在下周六恰恰都很忙,事情就是这样。” “好,”查理说,“你怎么说都行。” “等我确实找到女朋友的时候,你可以相信,她一定与众不同,”本尼说, “我不会随随便便约一个——我现在正在找最漂亮的姑娘。” “本尼,我不想听你讲:如何追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姑娘。”查理说,一边 从椅子上站起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尽全力去寻找一个女朋友,否则你很快就得和玛格丽特 姑母去海上看海豹,甚至来不及说声‘讨厌的女王号巡游船’。当然这不是我的 问题,下周六我已约好子女朋友。” 本尼只是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我已经告诉那个姑娘——我是指和我订好约会的那位姑娘——本周末我要 修好她的车,”查理说,“她那么伤心,所以我不好拒绝她。她和她父亲有些小 摩擦——你知道这是常事儿。” “那么你怎么会这样快就约好了女朋友?你是在学校认识她的?”本尼问, 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是,不错。我们在以前就认识。”查理笑容可掬地说,心中却暗想:就在 半小时以前,我们才做了这笔交易。“我们相互认识已有一段时间,但这段浪漫 史仅仅是刚刚开始。”他告诉本尼。同时心中想:不管怎样,这是在她撞了停车 路牌之后发生的。 “她有名字吗?”本尼问,“你还没提到她的名字,所以我一开始怀疑她是 否真地存在。” “莉莉,”查理说,“莉莉·卡梅伦,下周末你会见到她。”他得意地一笑。 “这一定是幸运之神的安排,”木尼问答,“没有其他解释。”此时电话铃 响了起来,他抓起电话,“这是罗克汽车修理厂,请问有什么事?” 查理打开办公室门,然后走进修车车间。和莉莉·卡梅伦去约会,就像鱼儿 脱钩一样摆脱掉海上旅行。他现在还不相信能约她出来。他甚至也不能想象能和 她谈上两分钟,他们的共同之处少得如此可怜。他喜欢和朋友在卡拉韦咖啡馆消 闲,而她则愿在桑迪店度周末,这是一家卖各种汉堡包和油炸食品的快餐店。他 喜欢玩中心是空的塑料飞碟,而她是啦啦队长,他们连个共同朋友、共同想法、 共同兴趣也没有。 但他不必去讨好她,修车时他不断告诫自己。最起码时间不会超过一个下午, 不会特别糟——特别是当他以此与玛格丽特姑母的一周海上旅行相比时,更觉得 不坏。莉莉的一言一行绝不会像海上旅行那样令人痛苦不堪。 “你并没有……”特蕾西对莉莉大声说,想压过晚会上的吵闹声,让对方听 清。 莉莉点点头:“我确实……” “你当真?”特蕾西更仔细地观察着莉莉,直盯着她的双眼。 “不要说了!”莉莉说,一边向后退了一点。 “是,我是当真。我知道这有点古怪,但我不得不干了件大事!” “大事?是什么事?我是说,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特蕾西问,同时向 后退了一步让别人过去。晚会热闹非常,尼科尔家的房子里人员爆满。一些人咯 吱咯吱津津有味地吃小食品,一些人在客厅跳舞。 “你一直忙着照看你的小弟弟,是不是?再说,你也不知道怎样修车。但是 查理知道。”莉莉耸了耸肩说。 “是,他知道怎样修车,怎样成为一个十足的白痴,”特蕾西说,“你不记 得在去年的学生会会议上,他是多么让人讨厌?好像是谁死了,求他去当校长似 的。他甚至不想竞选学生会成员,但突然间他想干预我们游行的事。” “我知道,我还记得,好了吧?听我说,我并没说我喜欢他。我并没说我想 和他出去约会。我肯定也没说我还要再和他约会,是不是?”莉莉争辩着,“这 只是一个交易。这叫做自我拯救。你知道,我父亲对那辆车爱如至宝。我不能让 他知道所发生的事:没经他允许就把香豌豆开了出去——绝不能让他知道。” 特蕾西手擎着空塑料杯,牙齿不断咬着杯他不在身边时坐了一下他的车,他 也会发疯的。我是说,对他来讲,汽车的仪表板就像神龛一样神圣。但我不理解 ……和查理·罗克出去约会简直有些荒唐。“ “不,撞坏我父亲的车才荒唐呢,这种约会要比对付我父亲容易得多。”莉 莉从餐桌的碗里拿出一大片玉米粉圆饼,嘎吱嘎吱地“爵起来,”这种约会能糟 到什么程度?我们将出席结婚仪式,然后吃婚筵,最后他送我回家。“她拿着玉 米粉饼片不断做着手势,”就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是这样。但我很高兴这不是我。嗨,瞧,谁来了。”特蕾西朝莉莉的 头后方指了指。 莉莉转过头,面对门厅。布赖恩·巴萨尼正在脱茄克,然后挂在一旁的衣帽 架上。他穿着带条纹的橄榄球运动衣、牛仔裤和千底便鞋。他的黑发和以往一样, 油光滑亮向后梳着。他转向莉莉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自从那天惶恐失态后,莉莉几乎忘了布赖恩也会来参加晚会。她向他招手, 他也招手示意,然后转身和在门厅的小伙子们聊了起来。她认出那都是他们足球 队里的朋友。 “他很潇洒,”特蕾西说,“但他也很势利。” “不完全是这样。我是说,尽管我们几乎不相识,但他还向我打招呼。”莉 莉说,她不肯定自己是否喜欢布赖恩,但他确实比学校里其他男生更使她感兴趣。 布赖恩身上有种激动人心的东西,神秘的东西。而查理·罗克对她完全像陌生人。 即使他有些潇洒,她也不肯定是否想了解他。 “你为什么不去和布赖恩聊一聊?”特蕾西问,“为什么你不承认你想了解 他,接近他?” 莉莉耸耸肩。当特蕾西转着眼珠打量她时,她大笑起来,然后接着说:“好 吧,也许我谈论他已经够多了,但还不能算是爱上了他。” “还没有,的确如此。”特蕾西哈哈一笑,“或许与他谈几分钟后——” “特蕾西,我不会那么快就迷上他,除非他是我熟悉的人。”莉莉插嘴说。 特蕾西在过去盯两年中每隔一周就坠入爱河一次。“但不要担心——如果我确实 爱上了布赖恩,你会第一个知道。”她向特蕾西笑了笑,然后到那边和她的啦啦 队朋友聊起来。 莉莉不像特蕾西。她约过十几个男朋友,但还未选中意中人。当然,莉莉也 想坠入爱河,但她不想草率从事。她知道她不会那样做。总有一天意中人会闯进 她的生活,一定是这样。或许布帕恩正是这样的意中人,她只需耐心等待。 “嘿,什么事?”她问凯丽·考斯特洛。凯丽也是三年级学生,是啦啦队中 她最要好的朋友。 “喂,莉莉,我们正在谈论游行的事。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重做计划?”凯 丽问。 “不知道,但感谢上帝,尼科尔没有取消这个晚会。”莉莉说。 “不要开玩笑,”凯丽说,“直到现在,一整天我都没离开这栋房子。你呢?” 莉莉半张开嘴唇笑着说:“我也是,我哪儿也没去,真地没上。” “你是不是烦得要死?”凯丽嘟囔说,“以前我从不把周六一天的时间全用 来做作业。从不。你做了些什么?” “和你差不多。”莉莉说。她心中暗想:只是撞上停车路牌,但实际上毁厂 我的生活。她想起查理此刻正在夜幕下修理香豌豆,而不是在这样盛大的晚会上 优哉游哉。她意识到他为了一次约会而牺牲掉整个周六晚上。瞧,他是多么拼命! 她一定要了解清楚他们打的是什么赌。她并不想卷入任何麻烦。 但不管打的是什么赌,她都很高兴——因为否则的话,她会呆在家里,绞尽 脑汁,想办法如何把那辆宝贝车的事向她父亲交待。还得讲她如何破坏了第一条 家规:责任;第二条家规:信任;第三条和第四条…… .莉莉止住思绪,正好听 到她身后的谈话末 .了的几句。好像是她不相识的几个姑娘正在谈论某个小伙子。 “我不知道。我认为查理非常潇洒,但他从来不参加任何晚会。如果他不露 面,要我怎样和他交谈?” “查理?”莉莉想,“她们正在谈论查理,罗克?” “他常常在前街的咖啡馆里消闲,”另一个姑娘说,“你可以去那里。我不 明白为什么他这样孤独。” “因为他一直在工作,”莉莉好像要被吸引过来对她们讲这句话。今天是什 么日子?是查理·罗克日?她以前从未注意过他,但突然间四处都有他的身影。 女孩子实际上都迷恋上他了。“真叫人难以相信。”她对自己嘟嚷着。 “你说些什么?”凯丽问她。 “噢,喔,没什么。”莉莉告诉她。 凯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今晚你像变了个人——这么沉默不语。一切 都好叫?” “噢,当然好。一切都不错。”莉莉轻轻—笑。只要查理把香豌豆修好送回, 就万事大吉。 只要她父母回家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她的生活一切照旧,她就会重新高兴起 来。 如果查理·罗克不能恪守前言,她也要使他的生活跌进痛苦的深渊。 她父亲对待她的方式也将是如此。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