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父母一点儿都没怀疑。”第二天早晨莉莉自信地告诉特蕾西。此时她俩 站在学校楼前的台阶上。“我父亲甚至今天早晨开香豌豆送我到学校。” “他一点儿痕迹都没发现?”特蕾西问,一边把背包移到另一个肩上。 “没有。我告诉过你,查理的活确实干得漂亮极了,”莉莉说,“甚至我见 父亲用布擦车头,就像他每周一次擦车头一样——这也是他古怪的爱车神圣仪式 的一部分。尔后一直开车到这儿,他什么也没发现。他对那辆车的了解比对我母 亲的了解还要多。” “嗯,查理·罗克除了会闲混外,还会干点活计。”特蕾西摇摇头,然后用 手指了指那边的一群男生。他们站在学校第一任校长哈里‘F ,洛夫特斯雕像旁, 都在嘲讽这尊像太荒唐滑稽一它得了个绰号“那个哈里”——因为学校在1979年 才刚刚建立。莉莉想,它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历史性塑像,但总有一天会,或许 在2079年,如果它还存在的话。 “他在干什么?”莉莉看见查理跳到塑像旁,把一种东西在膝上一弹弹到哈 里·F ·洛夫特斯雕像上,然后从雕像的大腿上又反弹回那群学生中。 “他们在玩哈基袋。”特蕾西说,同时她俩走到楼前台阶旁。所有出名的学 生——就是莉莉所认识的——此刻都在这儿闲荡,等着第一遍铃声响后,回到各 自的教室。 “我看那种游戏太蠢了,”莉莉说,“那有什么意思?只是把那个东西在脚 上反弹出去。” “我也不太懂。”特蕾西承认。 “嘿,·请你答应我,”莉莉说,她改变了话题,“不要告诉任何人有关那 辆车的事,以及星期六我和查理赴约的事,好吗?” “当然可以。你为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 “只有一个原因,知道的人越多,最后传给我父母的机会就越多。某些人会 漫不经心地说出来。还有另外……” “如果让别人发现你约查理,别人就不会约你了?你看,不是有人就站在那 边吗?”特蕾西说着,同时用手指着布赖恩,巴萨尼。 莉莉点点头说:“完全正确。”在尼科尔的晚会上她与布赖恩谈得很融洽。 她与查理已安排好约会,但她并不想叫这一约会妨碍她和布赖恩之间正在发展的 浪漫恋情。 “你的秘密我决不会透露。”特蕾西说。她俩此时正要加入到她们的朋友中 去。 几分钟后,莉莉已在和凯丽及她的男朋友杰克随便地聊天了。忽然—个软东 西打在她背上,她转过身看到地上有—个K 方形盛豆子的小口袋。 “请你帮我们好吗?”查理队中的——个男生向她喊着。 她向下看了看哈基袋,然后又看看那群男生。他们想叫她干什么?是叫她一 道参加游戏,在她的脚上把它反弹出去?她又转过身继续和杰克谈论即将举办的 春季舞会,学生会正在积极筹备此事。杰克负责学生会的财务,还是棒球队的队 长之一。 “好吧,我们有足够的钱租借宽大的地方,但我想我们就在这个地方,”杰 克说,“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用省下的钱雇用一个大型乐队。” “我们应当进行全校投票公决,”莉莉说,“我们应当搞清楚,大家是愿意 找一个新场所,还是愿意雇用一流的乐队。” 莉莉听到沙沙声,感到背后有人。她转过身,原来查理正在拣哈基袋。 “感谢你的帮助。”他直起腰朝她笑了笑,“我们十分感激。” 莉莉也同样对他笑了笑:“别客气。随时都愿帮你们。噢,昨天我忘了说— —感谢你那天开车送我回家。你知道,那次我被困在倾盆大雨里。” “没问题,”查理说,“非常高兴能帮你。”他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手,然后 跑回他的队友当中。 莉莉转向杰克,但他正忙着和凯丽说话。 “刚才你们在谈什么?”特蕾西问,“我想你们现在成为朋友了。” “不,我们绝对不是朋友,”莉莉说。“为什么要那样?” “你约的朋友肯定会成为爆炸新闻。”特蕾西说,同时眼珠直转。 “快告诉我为什么。”莉莉说时,听到铃响了,她摇了摇头。台阶上就像往 常—样拥挤不堪,大家都争着要挤过门。莉莉停了片刻,听到查理和他的朋友在 她身后讲话。 “喂,你说些什么——这周六你不是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这周六什么也不玩了。”是查理的声音在回答。 “你还要工作?” “不,不是什么好差事。我要去参加堂兄的婚礼。”他嗫嚅着。 “婚礼?是真的?” “是。还有更糟的……我得约个女朋友,”查理说,“实际上有点儿像乱点 鸳鸯谱。 “祝你好运,老兄。我可不愿意像你那样。” 他的朋友回答说。 “我知道。这种约会真是讨厌之至,”查理说,“但你必须做你必须做的事, 对不对?” 莉莉想转过身把那个可恶的豆子袋一直塞进查理的喉咙里。“讨厌之至”? 首先,除了她父亲,没有别人还用这种字眼。就她而言,谁也不许用这种字眼, 除非他们生长在六十年代;另外,是查理想带她去赴约会,而不是她自己要求去。 她根本不应把约会讲得这么可怕。 是,它会很可怕的——但那是对她而言!她不得不和一个小伙子去闲荡,而 这个人认为,只有在学校里跳来跳去玩哈基袋才最有趣。这个人还总是穿着扎染 的T 恤衫和紫色旅游鞋,从不参加晚会,根本不认识有名的人物。 要记住香豌豆车,莉莉告诫自己,你这样做全是为了香豌豆。 “讨厌之至,”莉莉上英语课时在笔记本上。 写了起来,“定义:与自以为了不起而实际上愚蠢的人约会。” 她斜眼瞥了查理一眼,结果发现,在查理不侮辱她的时候,他是那么潇洒。 她以前在班上从未注意过他,可现在她很痛苦地知道,他就坐在离她三排远的地 方——简直太近了,令她忐忑不安。 “定义,”她写道,“撞坏了你父亲的车,不得不用你的全部生活来赔偿。” 呵,可能不需要用全部生活,但差不多。 老师沃恩夫人正在讲如何写好文章,为什么上次的文章都写得不合标准。 “这一年我一直给你们讲,要组织好你们的思路。我已复印好一篇文章,它写得 非常出色,信息量大,结构严密,安排有序。我希望你们都读一读,作为你们写 作的榜样。”沃恩夫人先把文章发给了每一排的第一个学生。 莉莉只是扫了一眼那篇文章,此时才听沃恩夫人说它,“写得非常漂亮。” 她又抬起头看沃恩夫人在表扬谁,结果使她大吃一惊,她发现沃恩夫人就站在查 理的书桌旁。 “我不应当这么惊讶,”她思忖着,“他曾自我吹嘘过他的各项优秀成绩。” 尽管如此;她还是深受感动。查理显然在他父亲的修车厂耗费了许多时间,但他 仍能挤出时间学习,使学业出类拔萃。 “那是因为他没过过真正的生活!查理从未干过与娱乐沾边的事。”她心里 盘算着,依然伸长脖子盯着他。当然他有时和一伙难得姑娘青睐的男生逍遥玩乐, 有时津津有味地做那种愚蠢的游戏,这些娱乐活动自然要除外。 查理突然转过头,正好看见莉莉盯着他。他朝她得意地一笑并耸耸肩,好像 在说:“如果我是天才,那也是天生如此。” “他认为自己这么了不起!”莉莉又把注意力拉回到他的文章上,下决心给 它挑点儿错,任,何错误都行。她迅速浏览着,想发现沃恩夫人漏掉的拼写错误。 但什么也没发现。她又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当然文章是关于替代能源的——结 果发现文章自然如行云流水,恰如沃恩夫人,所说的那样。他的论点中肯有力, 令人心悦诚BR. ·莉莉盯着文章上部评写的成绩A 字。这时沃恩夫人又把她的文 章放在她面前。“B ——文章还需进一步修改。常常写得有些肤浅。你还需要多 花时间充实你的论据。” 我没工夫!莉莉蹙了蹙眉,心想:我们有许多社交活动。 莉莉读过文章后抬起头,发现查理在盯着她,脸上现出得意傲慢的表情。成 绩好固然是好事,但自以为是却完全是要不得的。既然他已成功地使她接受了不 情愿的约会,他在那一个星期里多半会沾沾自喜。虽然他一定已经对朋友说那个 约会是让人讨厌之极的,但莉莉知道,与她约会,他会感到紧张不安——或者应 当感到紧张不安,管它呢。要是查理告诉他的朋友将和她约会,他们一定会吃惊 不小。对此他清清楚楚,而她也清清楚楚。 莉莉突然意识到,她不知道查理要她在约会时做些什么——他从来还没有解 释过打赌的详情。现在是把一些事情搞清楚的时候了。 “喂!” 查理转过头去看着右侧。希拉利·琼斯正伸过手来给他传递折迭的小纸条。 当沃恩夫人转身在黑板上写什么东西时,他迅速地抓过小纸条。 “约会规则!”几个字用大写字母写在纸条上端。“第一条:你不能告诉任 何人,我要和你赴婚礼。第二条:7 点整你要送我回家。因为此后我还有其他事 情,非常重要的事情。第三条:这并不是你认为的所谓正式约会,不得拉手,不 得拥抱,并且绝对不准接吻!” 查理竭力控制自己不笑出声来。他什么时候打算干那些蠢事来着?第一,他 并不打算告诉朋友他要和莉莉·卡梅伦出去约会。如果这样,他就会听到没完没 了的揶揄他的话。第二,他并不想和她多闲混一分钟——如果他们能早些溜走, 他要在6 点前把她送回家。第三,他绝对不想和她发生什么浪漫爱情。他真想说, 还是看看你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想和莉莉,卡梅伦约会,现在她该明白这一点。她自以为很 了不起。是的,她漂亮——真的非常漂亮。她是著名的啦啦队长、学生会高三年 级副主席。但莉莉得明白,她并不是每个人心目中完美无缺的约会对象! 无论任何女孩子被困在路边束手无策,他都会同样和她进行这种交易。他的 情况是那样紧急;他只能孤注一掷,莉莉可能自负地以为,他开着拖曳车在附近 游逛正是为吸弓f 她,以便约她出去! 他摘下笔帽,在“不准接吻”上圈了个圈,并写道:“不要担心。这些规则 对你也适用——请勿吻我!” 他把纸条又交回希拉利,再传给莉莉,注视·着她打开纸条。 莉莉的脸变得通红。她把那张纸揉成一个小纸球,然后塞进放在地板上的书 包里。 他想:如果她感到尴尬,那才活该呢。他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她居然敢 制定规则不准吻她,就好像他等了几辈子来与她进行这次约会。查理想:我刚才 应当把自己的规则也写给她看一看。第一条:不要这样气势汹汹,像个公主!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