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在做些什么?”莉莉心里纳闷,“我应当和其他人一起打垒球。”她已 经在屋外足足站了15分钟。她身穿一件蓝粉印花长连衣裙,脚登高跟鞋,头发梳 得整齐光亮,面部化妆也和往常一样标致。 一切打扮齐楚,却无处消遣。 “我真希望他别来。” 查理迟到了。只要他不来,每过一分钟,莉莉都要尽更大努力控制住自己, 免得在他来之前跑回家去躲在壁橱里。 莉莉认为没有必要举止端庄而友好——尤其是对查理。他有时是那么古怪。 她宁愿与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们——自己的朋友们整天在一起。垒球队一天要打两 场比赛,以弥补由于下雨而耽误的比赛。她是啦啦队的两队长之一,她确实应当 去那个地方,还可以帮助推销食品。而呆在这儿,简直毫无意义。 自从星期一他们交换纸条以来,她整整一先写那个纸条?他为什么用那种讨 厌的方式来回答她? 当然,他们过去在学校经常见面,但他们相互之间并不打招呼。她想那样更 好。不然的话,他们都总会吵翻脸,闹个不欢而散。 他们将如何在一起度过那整个下午?她想不出个头绪。4 月的清爽微风把一 绺头发吹到脸上,她又用手理了回去。她又想到或许查理的表兄杰克和他的未婚 妻会离家私奔。这种事有可能发生的。但从她目前的运气看,似平又不大可能发 生。 她听到汽车发动机声,然后见一辆巨兽般的大型卡车转过拐角,沿着大街向 她开过来。她心中暗想:呵,可不要来。 一辆破1 日不堪的红色拖曳车就停在她面前,车身上有白色的字体:“罗克 汽车修理厂”,但有的字已经剥落。车门打开了。“你准备好了?” 查理显得很漂亮,穿着黑白条相间的运动式茄克衫,内穿白衬衣,下面是黑 裤子。颈上系——条五彩缤纷的领带,当然还像往常一样穿着康沃思旅游鞋—— 只是这次穿的是黑色的,而不是紫色的。她心中暗想,这可能是他在特殊场合才 穿的正规的旅游鞋。他穿戴齐楚,显得潇洒漂亮。只有这次,他那梳成马尾的脏 发全变了样,头发梳得很整齐,披在茄克衫的衣领上,确实显得很英俊,就像她 在杂志上见到的给新潮男装店做广告的漂亮小伙子。 她登上卡车时,裙子下摆被挂住,差点儿被粗糙的车座面给挂破。“喂,这 车真好!‘’她话里带刺,然后关上车门。她把车座上的一块面包屑用手拨拉下 来。 “今天该我当班,有事要随叫随到。干家庭经营有个弊病,就是总会有人倒 霉。今天不是我的黄道吉日。”查理说着,还一边检查着车上的反光镜。·“晦。” 莉莉支吾了一声,心里很明白他的感觉。今天也不是她的黄道吉日。“有事随叫 随到——这像不像医生?” 查理把车从路边开走,然后把加速器踩到底,使车突然一抖动,来了个180 度大转弯。查理面前仪表盘上有瓶番茄汁,滑下来正好掉在莉莉的膝上。她一把 抓住,险些掉下去。但她的连衣裙上溅了几滴番茄汁。 “转弯转得漂亮!”她说着,同时狠狠瞪了查理一眼,“番茄汁溅了我一身。” “对不起。”查理讲话的口吻并不像真的道歉,“我想在座位后有块抹布。” 莉莉在身后摸了半天,拽出一块很大的白抹布——但上面全是油污。“呵, 这可真是越擦越净。”她说。 “对不起。”查理只是开车。 “整个儿下午他就要说这么几个词?”莉莉总是把他当作讲起话来滔滔不绝 的人。以前他从来没有无言答对的时候——实际上,这是他俩唯一的共同之处, 确实只有这一点才是他俩的共同之处。 莉莉在手提包中找到一小包纸巾,轻轻地擦拭裙子上的番茄汁污渍。谢天谢 地,油渍还未完全浸透。真的,她并不打算结识婚礼上的任何人,但她也不想让 大家把她当作粗陋的人。 查理又急速转过前面一个拐角,就像他刚才转180 度时那样快。然后沿着大 街急驶而去,比莉莉开车起码快两倍。当遇到停车信号时,他就煞住车耐心等待。 当变为绿灯时,他就把加速器一直踩到底。看看,这就是拙劣的司机,莉莉心里 想着,做了个鬼脸。她把那瓶番茄汁举到眼前,里面的汁子已经没有多少,在瓶 底被颠得溅来溅去。“有必要开这么快吗?这样不浪费能源吗?” .“我想你没 资格在开车上指手画脚,”查理冷冷地回答,“不管怎样,开这么快只是因为我 们要迟到。” “噢,这可不是我的错,”莉莉说,“我早就准备好了,等你等了一刻钟。” “家里出了点儿事,知道吗?”查理突然露出懊丧的神情。于是莉莉决定让 步。显然他的心情与她一样坏,甚至还要糟。但至少他没有说是她的错造成的。 由于隆隆的发动机声,收音机很难听清。查理向前探了探身子,把歌声旋大。 但莉莉心里明白,不管是什么歌曲,她也不喜欢。她无精打采地坐着,呆呆地瞪 着窗外。到此为止,事情进展得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以后也不会比这再糟多少。 15分钟后,他们在一座教堂前停了车。查理已经走到教堂台阶的中段,才想 起把莉莉给忘了。他转过身等她过来。 “这个男朋友简直变得越来越糟。”她—边思索着,一边和他走进教堂。 “是新娘还是新郎?”一个很漂亮的引座员问。 查理对他怒目而视:“什么都不是!” “不对。他是说,你要坐在哪一边,”莉莉说,“新郎这一边,好吗?” 查理耸耸肩说:“我想可以。” 引座员挎住她胳臂,他们一起沿着走道前行。引座员停下时,莉莉朝他报以 微笑。引座员问:“这可以吗?” 她点点头说:“谢谢。”然后坐在查理旁边,转过身看引座员回去迎接其他 客人。“进来吧!” 她想要碱出来,“我宁愿和你呆在一起!” “他们有什么事要拖这么久?”查理问。 “很可能在照像。”莉莉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这是天底下最司空见惯的事。 “我们怎么办?我饿了。”查理说。他目不转睛地瞪着空空如也的自助餐桌。 招待会此刻正在他姑母玛格丽特的院中举行,上面搭了个巨大的黄白道相间 的帐篷。院内有一处木板地面供跳舞用,还有一个唱片播放员以及一张桌子,上 面放着播音设备。另外还有许多桌子供人们在旁边就座。结婚仪式刚刚结束,所 有客人都从教堂回来。但杰克和洛兰——新郎和新娘——以及双方的主要亲属还 不见踪影。 查理的肚子饿得直叫唤。他午饭都没顾得上吃,而现在已经5 点钟了。“你 不饿吗?”他问莉莉。 .“有点儿,”她说,“你是不是认为他们至少该拿出点 开胃品。” “人们会这样想,但玛格丽特姑母办事和其他人一点儿也不一样,”查理说, “她有点儿……怪,但事情办得漂亮。不管怎么说,就是怪。”‘在理一边谈论 姑母玛格丽特,一边四处张望寻找本尼。在教堂时,查理无法知道本尼是否带着 姑娘来。现在他想,不会的。但眼睛还是巡视着院子。到星期五晚上为止,也就 是最后一次与本尼聊天时,他这位堂兄还没有约到女朋友。查理再也等不下去, 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说,是本尼将去阿拉斯加度过一周难熬的时光。 莉莉唉声叹气,这是她这个下午第十五次看手表。查理知道她厌烦这一切。 他不能相信莉莉变得这么漂亮迷人,她在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约会时也穿得如此漂 亮。她确实妩媚动人,或许多少有点儿矜持,但她不得不如此。她绝对是他所认 识的最漂亮的姑娘,更不用说他所约会过的了。“你在取笑谁?”他自问自答, “实际上这也是你自己的第一次约会。” 过了一会儿,杰克和洛兰回来了。播音员宣布他们到来时,全场起立鼓掌欢 迎。然后他俩翩翩起舞。查理觉得这一切有些荒唐。他不能相信,他表兄杰克在 前些日子还教他怎样玩滑板,怎样爬山,现在怎么竟然穿着礼服,踩着古老的弗 兰克,西纳特拉曲子的节拍跳起舞来。 莉莉转向查理叹了口气说:“婚礼总是如此浪漫,即使你不知道谁结婚。” “不知道,”查理说着在她身旁坐下,“有时像大型精彩演出。每个人都是 这样衣冠楚楚,各显风采——女傧相。、引座员,特别是新娘和新96. ” 莉莉像是在凝神思考。过了一会儿她才回答:“我以前从未那样想过。但我 仍然认为他们都很有意思。我也不介意你把它说成是演出。或许那不是你想要的 风格。你知道,你可以安排你自己的婚礼,不论如何安排都可以。谁也没给你订 规则。” 查理听她提到“规则”这个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又使他想起星期一 的英语课,他记忆犹新,当她读到他写的东西时,她的脸变得那样绯红。“你认 为他们会让你穿短裤结婚吗?”他问她,并把手放在她的座椅背上。 .“只要你 肯穿那双旅游鞋结婚,”莉莉笑着说,“紫色的,对吧?” .“当然是。还有别 的颜色吗?”查理看着她笑了笑。至少她很有幽默感。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噢,当然还有这双更庄重的黑色旅游鞋,” 她指着他的旅游鞋说,“我想你会让大家都爬上山以后,你在山顶举行婚礼。 或许在漂泊在大海中央的船上举行婚礼。总是这样怪。” “你讲得确实很有意思,但我想,我永远不会结婚。”查理摇摇头说。 他希望莉莉能就此评论—番,比如说,如果他不得不以交换的形式与姑娘进 行毫无价值的约会,那为什么以后就不会有机会结婚。但莉莉并没有那样做。她 只是问:“真的吗?为什么不?” “我也不知道。只是难以想象。”查理说。 莉莉叹了口气:“是的,我了解你的意思。看看我父母,我认为他们比我老 得太多了。我的意思是,他们在许多方面确实比我老派得多,我简直不能想象会 以他们的方式过日子——在他们以后的生活岁月中。但他们都很幸福。,‘莉莉 耸耸肩,”谁知道呵?也许十年后我也想那样安然度日。“ “是,或许是那样。很难想象结婚后的情况,去上班……” “有一辆汽车。”莉莉补充说。 查理大笑起来:“对。对我们其中一个来说,的确太难想象了。” “嘿,你不必总提那件事。”莉莉说。 “对不起。我不知不觉又旧事重提。实在对,不起,当我开车接你时,我对 你太粗鲁了。我家真的出了点儿事。”查理不想对莉莉讲述详细情况。他认为, 他俩还没有熟悉到能讲他个人的问题的程度。 “没关系。我已经把它忘了。,‘莉莉笑着说。 她是那么漂亮,查理想探过身来吻她,管它有没有规矩。他想他应当那样。 只是她要有个规矩,那是她的权力。他不能相信,要想控制自己不去吻她,还真 有些困难。 “嘿,莉莉,”他说。“还记得那那…” “查理!我的老弟。”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打断了他。 查理转过身,发现本尼满脸笑容朝他走来。他穿一套海军蓝细条西装,好像 还特意理了发。他的浅黄色头发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是百分之百的 只身一人。 “本——本尼,出什么事了?”查理站起来,本尼正好来到跟前,在他背上 轻拍了一下。本尼曾当过摔跤运动员和美式足球运动员,现在还体壮如牛。查理 嘿嘿一笑。“你躲到哪去了?”同时心中想:就好像我不知道,他没有约到女朋 友才故意躲开我。 “噢,只是在来的路上得停几次车,”本尼说,“你好。”他向莉莉伸出手, “那天我们没有机会正经谈一谈。” 查理只是两眼瞪着他。什么时候他堂兄变得如此彬彬有礼? “你好,我叫莉莉。” “我听说过。在这儿还快活吧?”本尼问,“需要我给你拿些东西吃吗?” ,查理心想:我希望,他不要把我的女朋友半道劫走,算作他约来的女朋友。 然后他说:“好,你可以给我们两个拿些东西吃,现在他们终于把食品拿出来了。” “我在问莉莉,不是问你,”本尼说,“要一下子拿三盘食物过来可不容易。” “噢,别吃这么多,”查理说,“像其他人一样吃一盘就可以了。” “我只要一盘,另一盘给希拉。瞧她来了。” 一个姑娘正从房子里出来,朝院中平台走来。他向她招手,她也招手示意, 向他们三人走过来。 “希拉?希拉是谁?”查理急切地问。 “当然是我约的女朋友。”本尼转向查理,一边搓着双手,然后嘿嘿一笑广 (gp么,我想我们扯平了?“ “扯平?”莉莉问,“你们在谈些什么?” “瞧,那是我父亲。”查理说着站起来,抓着莉莉的手。此时希拉正朝他们 走来。“告诉希拉,我们以后再见她。”如果本尼知道莉莉了解打赌的一切情况, 并且只是由于别无选择才同意和查理一起来,那么查理很可能会输,(快过来, 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父亲。“ “嗯,好。一定。”莉莉说,眼睛向下瞥了一下,她的手被他紧紧握着。 “我在做些什么?”查理有点纳闷。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他俩从草坪 上走过。 莉莉在查理身旁走着,一边用眼环视客人席,看一看是否能在她被介绍之前 先见到查理的父亲。她想,见一见查理的家人也挺有意思,即使以后我也不打算 再见到他。 一个女人正好走到他们面前,几乎撞着莉莉。,“查理!”她重重地在他面 颊上吻了一下。 “玛格丽特姑母。”查理说。姑母用双臂抱住代理的腰,他向后稍倾了一下。 她穿一件光灿灿的紫色连衣裙,围着一条五彩缤纷的围巾。莉莉想她一定有50岁。 她的头发染成桔红色,很不自然。 “你那位漂亮的客人是谁?”她向莉莉笑了笑。 “这是莉莉,卡梅伦,”查理说,“莉莉,这是我姑母玛格丽特——就是杰 克的母亲。” “见到你很高兴。”莉莉说。 “噢,我也再高兴不过了。”玛格丽特姑母不停地冲莉莉笑着,“裙子多么 漂亮,多么漂亮。” “谢谢。”莉莉说。。“我没想到,查理一生中还能有这样出众的女朋友。” 莉莉想:不对,至少今晚7 点以后他就没有这样的女朋友了。但她还是强使 自己文雅地一笑。 “查理,你一直在蒙我,”玛格丽特姑母说,同时还用手指着她,好像是在 责怪他,“约厂女朋友还不告诉我,太不好了。” “嗯……我……”查理的脸涨得通红。 “我相信他原打算把我们的事告诉您,”莉莉说,“只不过是太突然罢了。” 她听到查理松心地出了口气。 “那不就是恋爱”马?“玛格丽特姑母摇了摇头,”有一天你要开始新生活, 然后生活就像一列货车向你撞来。“ “你是说,就好像撞在停车路牌上。”莉莉心中暗想,并尽力控制自己不笑 出来。 “莉莉,告诉我,查理是不是我所期望的最好的侄子?”玛格丽特姑母捏了 一下查理的面。颊。 “我太幸运了。他和本尼都是这么好的小伙子。当然,有个侄女也会满不错。 莉莉,和我聊聊,你喜欢玩具娃娃吗?” “玩具娃娃?”莉莉问。 查理稍稍挪动一下,站在玛格丽特姑母背后,拼命地向莉莉摇着头。他用嘴 向她示意说“不”。他的嘴做成—个漂亮的圆型,表示“不”。 “噢,我想我对这些东西已不再感兴趣,”莉莉说,“我是说,我年幼时喜 欢,但——” “当然,我是在淡收集玩具娃娃。我的收集已经相当出名。实际上,我参加 过许多收藏家会议。我在玩具娃娃领域十分活跃。”玛格丽特姑母笑了笑,“一 些人甚至把我当作专家,,” “呵!”莉莉惊呼着,尽量带着惊异和热切之情。 “玛格丽特姑母,您知道吗?莉莉和我正要去舞厅跳舞。这会儿您拦住了我 们,”查理说罢,突然挽起莉莉的胳臂,“要是不能让莉莉跳一支她喜爱的曲子, 那可太遗憾了。” “噢,天啊。我没想到!好吧,你们俩快去吧,你们俩的下午时光非常宝贵, 可别让我再浪费—分钟。嘘,嘘。”玛格丽特姑母用手指着舞池,“莉莉,我们 以后再谈,好吗?” “当然,”莉莉说着便退了出来,“嘿,你这个脱身计可不错。”在走向舞 池时,莉莉对查理说。此时舞池也挤满了一对对男女。麦克风里悠然传来一支流 行的舞曲。 查理大笑起来:“你绝对不能让她谈起玩具娃娃那种东西。不到3 分钟你就 会厌烦得要死——当然,不是说她只讲3 分钟。哦,你要在这里呆几小时,甚至 几天,就站在这一个地方,没吃也没喝……” “噢,我会想办法对付的,”莉莉说,“请相信我。”她和查理走向舞池, 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跳起来。“嘿,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喜欢的歌曲?” 莉莉压过响亮的击鼓声问查理。 “你喜欢这支歌?”查理语带嘲讽,“你一定是开玩笑吧!”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这支歌非常好,”她说,“它比你在卡车里听的那首 慢吞吞的土里土气的歌曲要好得多。” “我并不这样认为,”查理回答,又和她靠得更紧密些,“你怎能拿这种公 式化、程序化的音乐与富有创造力和活力的克劳斯贝、斯蒂尔斯和纳什相比?” “我父亲也常常这样说,”莉莉不满地说,“我对九十年代的最新歌曲最入 迷。” 莉莉有种感觉:查理和她父母会相处融洽,她父母总是像生活在六十年代, 唯一的问题是,他只有16岁,而她父母都是46岁。莉莉想,查理的舞跳得不坏, 即使他不喜欢这种乐曲,他也根本不知道新的舞步,他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是一 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她简直不能相信,现在和他在一起实际上还很有趣。 “有一些九十年代歌曲还不错,”查理说,“我不清楚。那只是个人喜好的 事。” 乐曲声结束,两人仍在那儿站了—会儿,等着听下一支歌曲是什么。突然, 一首新流行的电影爱情歌曲的旋律缓缓向他们飘来,他俩都各自向后拘谨地退了 一步。 “很好,我们过得很快活,”莉莉说,“但是——” “等一等,”查理说,“本尼来了。” “怎么了?”莉莉问。 “我们打的赌——是约会女朋友。真正的女朋友。”查理紧张地说。 “噢,我明白了。我们这个约会应当假戏真唱?我们这样或许起点儿作用。” 莉莉说着把双手放在查理双肩上,并凝视着他的双眼,自从他出色地修好香豌豆 以后,这是她最不愿做的。 查理用双手搂住她的腰时不觉一怔。他们在舞池里随着浪漫乐曲的节奏,缓 缓舞来舞去。当他俩挤过另一对舞伴时,查理把莉莉往怀里拉得更紧。莉莉也不 把他推开。她仰起脸望着他,他笑容可掬。她被性感的音乐所陶醉,感到有种抵 挡不住的冲动要吻他。她现在怎么会这样? 乐曲结束了,莉莉仍站在那儿双臂搂着查理。“等一等,”她在心中对自己 说,“你在干些什么?” 她向后退去。“啊……我想我需要坐一会儿,”她说。查理也说:“我确实 也饿了。”他俩都。局促地笑了起来。 他们离开舞池时,查理向坐在桌旁的一个,人打招呼。“我得向我表姐雷切 尔打个招呼,”他对莉莉说,“一会儿我在自助餐桌那儿等你,好不好?”他匆 匆而去,扔下莉莉一个人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他与表姐拥抱。她多么希望他刚才 主动提出要把她介绍给他表姐呀。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自问自答,“这并不是真的约会。”他们在跳舞 时,几乎还真像是一对约会的朋友。“天啊,在这次婚礼上,我却以假当真了。” 莉莉摇摇头,然后走向自助餐桌,此时本尼与希拉正站在那里排队等候。 “你是查理约的女朋友,他却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与雷切尔聊天。”本尼 对莉莉说。此时莉莉已来到他俩近前。“你不要担心,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呆在 这里。你看,这是希拉。” “你好,”莉莉说,“很高兴见到你。”他向希拉微微一笑,心里琢磨:她 是否与我处境——样? 本尼是不是也给她修了车?是不是四处游荡的罗克堂兄弟二人都以这种方式 找到女朋友? 莉莉拿起一只盘子跟着本尼和希拉到自助餐桌取食物。这时她心中想起那几 个问题,脸上浮现出微笑。她取了一些新月型面包,一些切成片的火鸡胸肉,以 及一盘通心粉色拉。她快到长长的食品桌另一端时,一个招待员把一大托盘小蛋 卷滑进她前面的保温器。 “您愿意吃一个吗?夫人……噢,莉莉。”这个招待员问她。 莉莉手中的盘子险些掉下来。“布赖恩?你在这儿干什么?”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