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茶英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可电话铃却还没有停。铃声还在响着,房东大嫂好像 不在家。最后,茶英实在忍无可忍,掀开被子,拿起放在床头柜子上的电话。还没 等茶英把电话贴到耳朵上,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幼美的大嗓门。 “你早点接电话,谁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 “臭丫头,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现在还想赖在床上吗?” “我这不正起来吗?” “如果你觉得身体还可以,就赶紧过来。你不来,我一个人没意思,白猪这家 伙可真无聊。” “看情况吧。” “我现在正在大流士酒吧呢,能动就赶紧过来,别扭扭捏捏的!” “知道了。” 茶英放下电话,直到现在她身体还觉得不舒服,头还有些痛。那天晚上学着人 家做了一次梁上君子,再加上又被汽车撞了,结果在床上躺了四天的时间。可能是 因为淋了雨,得了重感冒。 如果不是幼美打电话过来,茶英可能还在睡,她仍然感觉有一些头晕,身体也 好像有一些发抖。看样子,感冒还没有完全好。茶英看到桌上有一张名片,是那晚 那个开车的年轻人给她的。房东大嫂洗裤子的时候,把它掏出来放在了桌上。这时, 茶英拿起名片,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 “世经企划室长姜亨民” 因为身体上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所以就不用找那个开车的年轻人,这 张名片也就没有什么大用处了。茶英把名片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虽然已经是黄昏,但大流士酒吧里面仍然很热闹。酒吧里的客人大都是 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和小姑娘。 这些像茶英一样烦闷无聊的年轻人,这些因为家境富裕而衣食无忧的年轻人, 这些因此而更加感到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这些因为找不到什么更有意思的事儿而焦 燥不安的年轻人,这些因为找不到更有意思的事儿而摆个姿势喝酒、或者打台球、 沉溺于舞池的年轻人,这些跳着跳着就会找个机会男男女女凑到一起、把身体埋进 对方怀里的年轻人……。但是,茶英并不否认自己比这些人更加地感到烦躁与不安。 茶英走进酒吧,找到幼美,坐了下来。刚一坐下,酒吧老板朴万九就走过来, 轻佻地说道:“来不来都行的女子,但如果真的不来,就会感到像吃过饭找不到牙 签一样难受的女子,这个女子是谁呢?” 朴老板皮肤白白的,而且又很胖,所以大家都管他叫“白猪”。幼美放下手中 的酒瓶反驳道:“哪来的鸟叫声啊?” 朴万九故意更加装腔作势地说:“这个女子就是茶英小姐。明明觉得她在不在 都行,可要真是几天见不到她,又不行。就好像拉肚子上完厕所不擦屁股一样的不 舒服。” “真是喝多了,满嘴胡话。” 茶英接着幼美的话,有些不高兴似的说道:“您光说结果就行了。您是说我在 不在都行吧?” 朴万九摆了摆手。 “没有茶英小姐的大流士,就像是没有酒!怎么,现在好些了吗?还痛吗?” “我还能动,所以就来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事呢!” “是啊。” 幼美瞟了一眼不断晃着脑袋的朴万九。 “如果我有几天不来,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像人家一样……!” “幼美你说什么呀?你不知道耶稣对每一个孩子都一样疼爱吗?” “什么,光会说好听的,那现在耶稣怎么不降临呢?” 幼美像吃了涩柿子一样的皱着眉头。 “是那样的,小姐们,可不要那样失礼!” 朴万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流士是茶英和幼美的乐园。虽然即使她们不来,酒吧也会正常营业。几个毛 头小子因为没能和这两位小姐一起跳舞而感到焦躁。如果有人来邀请茶英和幼美跳 舞,她们两人会欣然接受。当然,不管她们有没有动心,都得那样做。因为,这里 又不是办公室,所以也就没必要看白猪的脸色行事了。 才喝了一瓶啤酒,茶英就感觉有些不舒服。毕竟她在床上躺了四天,什么都没 吃。幼美和几个年轻人在灯下自在地舒展着身躯。无意中,幼美看了看茶英,问道 :“没事儿吧,你觉得不舒服吗?是不是因为那天的车祸啊?” “是因为感冒。难道我连内科和整形外科都分不出吗?” “好。想想那天的事,现在我都后怕。当时我还以为出大事了呢。” “什么大事啊,你是不是希望我被撞成重伤住院啊?” “臭丫头,现在还说这种话?” “那样不好吗?在床上躺一段时间,不正丰富了我的人生经历吗?” “唉呀,净胡说……,你还记得那天开车的那个男人吗?举止文雅,人长得又 帅,可真不错。另一个家伙可不怎么样。” 茶英轻轻瞟了幼美一眼。 “臭丫头,什么时候把人家观察得那么仔细呀?” “不用看仔细吗?看到他我就兴奋。” “我已经记不清了。” “反正现在无聊,不如我们把那个男人叫来,怎么样?他不是说,如果你身体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他联络吗?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作为精神损失费和 洗衣费,难道他还不能请我们喝杯酒作为补偿吗?” “我没兴趣。如果你有兴趣,就自己联络吧。要我去给你拿名片吗?” “你没听说过吗?做贼也要心齐才行啊。我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如果你没兴趣, 那光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啊?” 幼美低下头,把酒瓶拿到嘴边,喝了两三口,然后把目光转向茶英,说道: “喂,你不是拿了那个木雕吗?我看你是别有用心。何必这次又推三阻四的呢?” “臭丫头……,我是顺手拿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哼,你肯定别有用心。看,脸都红了。” 幼美一口口地喝着啤酒,眼角却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要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就说出来,让大家一起笑嘛!” 这时,两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男人突然插嘴说道。茶英和幼美像是受了惊吓的兔 子一样,急忙抬起了头。那两个看样子还很年轻的男人,边说边走了过来。 “可以坐一下吗?” 尽管他们嘴里这样问,但还没等茶英和幼美允许,他们已经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我们可没时间听你们在这儿NFDA2 嗦!” 幼美一脸的不高兴,说道。 “时间这东西,要看你怎么想了。” 梳背头的那个毛头小子奚落地说,说着还不停地对茶英笑。茶英一开始就背对 着那两个小子,只是用手抚摸着酒瓶。这两个家伙,是从大约一个月前才开始到这 里来的。 起初这两个小子只是在远处不怀好意地盯着这边,最近他们居然开始露骨地表 演他们的伎俩。这两个小子,绝不会只满足于和茶英两人一起喝喝酒、说说笑话。 来大流士的年轻人大概有几类:纯粹为了喝酒而来的,为了跳舞而来的,既想 喝酒又想跳舞而来的,只是为了寻找性伴侣才来的,想适当地喝些酒、再打打台球 或是跳跳舞而来的。 现在来到茶英和幼美旁边的这两个小子所关心的,显然只有性。从他们的眼神 里,茶英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这个惟一目的。喝酒、跳舞、聊天,这些只不过是他们 实现目的的手段而已。换句话,他们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肉欲才到这里来的。所有 来酒吧的人当中,茶英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甚至都不愿和他们坐在一起。 对于很久以前就用下流的眼神盯着茶英的这两个小子,茶英很讨厌和他们接触。 但是,这类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像牛筋一样有韧劲儿,绝对不会轻言放弃,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旦被他们盯上,就很难摆脱。 背头对茶英说:“这几天没见到茶英小姐,是哪儿不舒服吗?” “烦劳操心。” 茶英仍旧背对着他们,说着还喝了一口啤酒。她感觉气氛很差,那两个小子的 出现使她的心情感觉更糟。 戴着红边眼镜的那个小子向坐在对面的幼美说道:“幼美小姐,还记得吗?前 几天我说过的。” “什么?” “唉呀,当然是坐夜车去正东镇看日出了!” “对不起,我没兴趣。” “就算出去透透风也好啊!” “你说出去透透风,谁知道会不会去别的地方啊?” 幼美接着说道。背头喝了口酒,向红眼镜说:“唉哟,寒心了吧,小子!人家 很忙,没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就别再白费心思了!” 说着,背头好像心里有了什么好主意,转向茶英说:“我知道有一家酒店,那 边有夜总会,还有日间旅馆,怎么样,我们去那里吧?大流士简直没办法和那儿比。 我们在夜总会里玩个痛快,然后再到日间旅馆去看日出,比那小子的正东镇可强多 了!” 茶英还是毫无反应。红眼镜帮腔说:“呵,真不错,现在正东镇早晨的空气还 真有些凉啊。” “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地方,但那里真的能看到日出吗?” 幼美放下酒瓶说道。背头冲着幼美摆了摆手。 “对,能看到。茶英小姐,怎么样,OK啦?” 茶英仍旧沉默着,红眼镜拿起了酒瓶。 “来,现在气氛太沉闷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干一杯。来,幼美!” 说完,红眼镜举起了酒。 “为了日出!” “为了能玩得开心!” 幼美的表情有些可笑,茶英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现在干脆转过了身。看上去, 幼美的表情非常执着。她似乎已经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背头喝了几口酒,伸出手 轻轻地拍了拍茶英的肩膀。 “茶英小姐?” “你怎么动手打人啊!” 直到这时,茶英才把目光移到了背头的身上。她的眼中,充满了反常的神情。 “打人?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嘛!” 背头还像刚才一样油腔滑调地说道。 “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噢,我们来喝杯酒吧,为什么那么深沉啊?” “我现在不想喝酒。” “别这样嘛,等会儿我们去夜总会好好放松一下,再去日间旅馆看日出,怎么 样?” 背头不怀好意地笑着,露出了苍白的牙齿。茶英受不了这个无耻之徒的下流言 语,甚至感到有些恶心。 “不用你关心,别再烦我了。” 但是,背头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说我烦?真让人寒心。我本来是看到茶英小姐闷闷不乐,所以才绞尽脑汁 想哄你开心的……。” “那可要多谢了,不过你还是把心思用在别处吧!” 茶英显得有些不耐烦。 “喂,我说,茶英小姐,开心点。别那么坚决,老皱眉头脸上会长皱纹的。” “嗨,她都说不去了。” 幼美说了一句,但背头根本就没理会。 “别这样,喝杯酒,让我们想想怎么才能让今晚更开心!” 背头一手抓住茶英的胳膊,另一只手拿起酒瓶说道。 “都说别烦我了,怎么还说个没完啊?” 茶英大声喝斥道,说着用力地把酒瓶推到了桌上。 “脾气怎么比看起来还倔啊!” “怎么还这么无聊啊!” 背头马上皱起了眉头。 “什么,说我无聊?” “对。” 茶英站起身,顺手在桌上划了一下。三四个酒瓶掉到地上,摔碎了。幼美急忙 站起身,红眼镜一脸无奈地望着茶英。背头虽然气鼓鼓地,但却尽量装作无所谓的 样子。 “你怎么这样啊,心不在焉的?”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坐下去了!” 茶英抓起桌上剩下的一个啤酒瓶,她眼中的怒火好像马上就要迸发出来似的。 就在她举起酒瓶要砸下去的时候,背头赶忙向后退了几步。 “唉呀,这是……。” “茶英,快住手!” 幼美飞快地挡在茶英面前,抓住了她手中的啤酒瓶。 “没必要为这种无赖这样嘛!” 茶英无力地松开了手。 茶英和幼美出去后,朴万九望着她们的背影,略有所思地轻轻摇着头。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