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吴益洙坐在一层客厅的沙发上,正在喝着酒。见亨民进来了,他马上端起了酒 杯。“快过来,你这小子,事情怎么样了?” “你指的是什么?” 亨民的语气不仅令吴益洙感到惊讶,连站在一边的斧子也一脸愕然。因为亨民 的语气中,明显地透着一股寒气。吴益洙立刻又恢复了自己的表情,“我听说检察 机关正在找你。” 亨民仍然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他们有事想找我,当然就得找我了。检察机 关想找我的原因何止一、两个呢?会长对此不也是很清楚吗?” “可是,你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说话?”吴益洙提高了嗓门儿,但是直觉使他 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检察机关找我让你感到害怕了?你不必担心,会长是不会被他们抓走 的。” “哎,你这小子,我们什么时候害怕过他们?这可不是你的一贯作风,你怎么 了?坐下来,喝一杯酒再想办法吧!” “你说喝酒?这倒是不错。我们都是十年的交情了,怎么能不喝上一杯酒呢?” 满脸狐疑地在一旁观察动静的斧子,忍不住走上前一步,“大哥,你到底是怎 么了?” 但是,亨民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径直向吴益洙面前走去,“来,给我倒上,会 长。最后喝一杯会长给倒的酒吧!” 吴益洙听到这里,不禁把杯子使劲地向下一顿,恼羞成怒地大声喝道:“你这 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这家伙,是因为要被逮捕了才这个样子的吗?想着自己要 呆几天班房,就目中无人了?” 亨民仍旧只是死死地盯着吴益洙,脸上挂着冷笑。 吴益洙接着大声说道:“我们现在怎么能像这样闹内讧呢?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不相信?为什么不相信呢?正是因为相信你,我才为你当了十年的狗腿子。” “喂,姜亨民,你怎么这个样子?你疯了吗?” “你才知道我疯了?我就是因为疯了,才当了你的狗腿子。连我的女人也给了 你!” 亨民的双眼喷着怒火。吴益洙不由得心中“格登”地一下,他没想到事情到了 这个地步。二十多年来,多少次如临深渊,他吴益洙都一路挺了过来。可以说,他 吴益洙生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字。但是,如果说吴益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担心的话, 就是害怕亨民知道了当年在别墅里发生的那个秘密。 吴益洙连想都不愿去想的事情,如今终于在自己眼前变成了现实,他这才切身 体会到了以前从没有体验过的绝望和恐惧。但是事已至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故 作镇定地说:“你这小子在说什么?什么把女人给了我?” 数十年闯荡江湖使吴益洙所具有的动物本能,让他事先也做好了万一的准备。 所以,除了斧子以外,他还安排了双刀等五、六个人在外面候命,并且这几个人都 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家伙。但是,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亨民此时早已把生死置 之度外了,而那些人是否会拼出自己的性命地来对付亨民,这还是个未知数。 亨民的脸靠向吴益洙越来越近了,“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事情就很明了了。 你应该想到,自从那天以后,你我二人之中就必须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 一天终于来了,尽管过了这么久有点儿令人遗憾……” 亨民的话再一次令吴益洙全身不寒而栗。在他看来,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 余地了。自从他听斧子说亨民要来,他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吴益洙不由得后悔刚 才没有叫更多的手下过来。如今,所有的事情全都搞得一塌糊涂,马贼那家伙也落 入了崔太植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内,反而被人家抓了去。现在一切事情都不顺利,看 来自己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斧子又凑了上来,对亨民说道:“大哥,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 有点看不过去了。你怎么能对会长这样呢?” 亨民仍然目光不离吴益洙,他冲斧子吼道:“斧子你滚开。我不想对你动手!” “大哥,这样可不行。” “你这小崽子,快给我滚开!” 亨民大声吼着,狠狠地瞪着斧子。 斧子不由地感到有些犹豫。亨民再次把目光射向吴益洙,“吴益洙会长,现在 好像到了我们之间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不是吗?是你自己干净利索地了结呢,还 是由我来替你了结?” “啊,姜亨民,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看来你又听那个臭娘们说什么了。你明明 知道就是因为那个臭娘们,我们现在才落得这个地步,你还要这么做吗?你难道还 不清楚那个臭女人的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吗?” 吴益洙色厉内荏地高声叫着,但是亨民的脸色却愈加凶狠了。“闭嘴,你这畜 生!”亨民挥起一拳就朝吴益洙的脸上打去。眨眼之间,吴益洙的整个身体就向沙 发后面滚去。 “不论怎样,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有一个了断。” 亨民正想再次向吴益洙逼近,斧子挡住了他,“大哥,你这样我就难做了。” “快闪开,你这兔崽子!”不由分说,亨民的拳头已从空中划过,斧子也连滚 带爬地摔在了吴益洙的身旁。 这时,早已守在门外的几个人呼啦地一下子冲了进来。吴益洙吃力地支起上半 身,用手指着亨民,尖声冲他们发着命令,“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抓住这 个疯子!” 只见正准备见机行事的那几个人,移动着脚步,把亨民围在了中间。斧子也挺 起身来,向亨民逼了上来,他使劲地用手擦了一下嘴唇上流下来的血,说道:“太 好了,大哥。动手吧!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较量一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你 背叛了组织,我可找到名分了!” “我可丝毫也没有和你们对抗的意思,我一开始就不想给你们这样的机会,看 来我大错特错了。” “你别开玩笑了,大哥。你一来不就是想辱骂会长吗?” 斧子死死地盯着亨民,身子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其余的人也各自亮好了姿势。 其中的一个家伙手中还攥着一把折叠刀,原来是双刀。 “好吧,咱们速战速决吧,你们哪一个先上?” 亨民的话音刚落,斧子的身子就扑了上来,只见他照着亨民迎头就是一脚。但 是亨民把身子敏捷地向旁边一躲,斧子的脚就踢了个空,从亨民面前划过。亨民在 避开身体的同时,也飞起了一脚,但是斧子也条件反射似地身子一缩,躲过了亨民 的一脚。 与此同时,其余的人也一起向亨民扑了过来。斧子也重新摆好了姿势,向亨民 冲了过来。 重新坐在了沙发上的吴益洙,像隔岸观火似地看着观察这场激烈的搏斗。这可 是非同寻常的打斗,每个人都有些身手。那些人是吴益洙特别选出来的,平时形影 不离地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也许,这也正是吴益洙年老而力不从心的证明。 尤其是斧子的身手,与亨民不相上下。与其他的人几乎同亨民交不上手相比, 斧子打眼看去,正与亨民打了个平手。这种艰难的较量从亨民的身上也可以看得出 来。亨民的嘴唇也已经开始流血了,双刀挥舞的刀刃已把亨民的手划破,伤口周围 已经被血染红了。但是他们无论哪个人,其实在亨民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拳脚面前都 不是对手。斧子之所以能大概地和亨民打个平手,实际上也是因为亨民的注意力不 得不分散的缘故。 随着亨民拳打脚踢,越战越勇,连站也站不起来的人也一个一个地在增加。斧 子的拳脚也能明显地看出慢了下来。也许是看出了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一度信心 十足的吴益洙,脸色也开始越来越难看。最后,亨民只剩下了斧子一个对手。 “现在你该躲开了。”亨民的脸上满是汗水和血水,目光仍然是那样的锐利而 坚毅,他凛凛地盯着斧子。 “因为你是大哥,才这样说吗?”斧子简短地冒出一句,又向亨民拼命扑去。 但是这对早已有所准备的亨民来说,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攻击。亨民轻轻一跳,抬起 的一脚已经正正地踢在了斧子的下巴上。这是致命的一踢,斧子跌倒在地上,再也 无力爬起来了。 亨民把目光从斧子身上挪向了吴益洙,并慢慢地朝他移动着脚步。吴益洙依旧 故作泰然自若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他是否已万念俱灰,脸上的表情十分黯然。 亨民低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吴益洙淡淡地一笑,张开了口,“你要杀了我?” “你对活着还有什么迷恋吗?” “你不能杀死我,知道为什么吗?你还不是那种因为被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 所迷惑,就分不清东西的人。” “闭上你的臭嘴!”亨民的脚眨眼之间从空中划过,只见吴益洙再次和沙发一 起滚倒在地上。亨民拾起双刀丢在地上的折叠刀,向吴益洙跟前走去。 亨民在吴益洙面前弯下腰来,他死死地抓住了吴益洙的衣领,举起了握着刀的 那只手。“为了快点儿解决,双刀竟为我准备了这个家伙。现在让我们做个了断吧!” “等等,亨民……” 在死神的阴影降临到自已的眼前,吴益洙连话也说不上来了。直到这时,吴益 洙才想起了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那支手枪。但是眼下根本来不及去取那支手枪了, 吴益洙不由懊恼不已,自己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它来。 亨民杀气腾腾地瞪着吴益洙,“你四年前就该死了,不是吗?让你活到现在已 经够可以的了,你还有什么眷恋的?” “等等,你镇静一下,我们好好谈……” “再见吧。” 就在亨民手中的刀马上就要用力向下刺去之际,传来了一个女人恳切而尖锐的 喊声,“亨民,不要那样!”亨民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去,只见茶英不顾一切地正向 自己跑过来。亨民的身体像石膏像一样定定地僵在那里。 跑到亨民跟前的的茶英,急忙抓住了亨民那握着刀的手,急切地喊道:“别这 样,亨民,你不能这样!” 亨民无可奈何地垂下握着刀的那只手,对茶英说:“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 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我们一起走吧,亨民,我求求你了……” 茶英抓住了亨民的手,目光恳切地望着他。这时,吴益洙一下子站起身来,赶 紧逃离了亨民的身边。因为猝不及防,亨民伸出手去想抓却没有抓住他。 吴益洙快速地跑到梳妆台前,转眼之间把手枪掏了出来。吴益洙面带嘲笑地举 枪瞄准了亨民,“姜亨民,你别枉费心机了,把刀放下。让你还得意忘形!现在连 这个女人也要去见阎王了!” 尽管形势突变,亨民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变。亨民缓缓地站起身来,茶英 再次拉住了他。“亨民,照他说的,把刀放下吧。一切是非都由法律去裁决,交由 法律来处理吧!” 亨民一时左右为难,事情预想不到地被搞乱了。当前最重要的是茶英的安全问 题,但是自己绝不能就这样退却。如果那样,所有的一切又都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这种可怕的混乱又会反复下去。不管是什么方式,必须当场了结这一切。自从他自 己向这里赶来的时候,就早已把生死抛之脑后了。 亨民两眼死死地盯着吴益洙,他用一只手拉过茶英,“茶英你躲开,这儿不是 你站的地方!” 但是茶英更加固执地拉住了亨民的手,“你想怎么样,求你放手吧,你不能这 样!” “我叫你躲开!”亨民使劲地一推,茶英一下子被推出去好远,跌倒在地上。 亨民一步步地向吴益洙逼近。 “来,你开枪吧,吴益洙会长。你和我两个人之中,今天至少要有一个人死在 这里。如果你不先杀了我,我就要亲手杀了你。” “你这家伙,那么……” 尽管吴益洙可以清楚地看出亨民眼中的杀气,但是他却无法扣动手枪的扳机。 相反,随着亨民的逼近,吴益洙逐渐地向后退却。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哐当”地一声大开,一群人呼啦地一下冲了进来。有几 个人保持着射击姿势,用枪瞄准了他们。 有人大声喊道:“姜亨民、吴益洙,涉嫌暴力和走私、教唆杀人,你们被逮捕 了。” 亨民闻声转过头扫了一眼进来的这些人,又把目光对准了吴益洙道:“看来捣 乱的人还挺多的,吴益洙会长。在没有受到更多的妨碍之前,还不赶快动手?” “全部放下武器投降!”有人又喊了一声,但是亨民仍然紧盯着吴益洙,渐渐 地向他靠近。吴益洙不断地后退,最后他的背靠在了墙上,再也无路可退了。吴益 洙的脸色禁不住再一次失色,他已经完全地从亨民的眼神中看见了死亡。正如亨民 所说的,在他们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死亡之前,这种眼神是不会改变的。 吴益洙举着枪的手不禁微微地发抖。 “吴益洙,把枪放下!如不把枪放下,我们就开火了!” 不知是谁大声喊叫着,亨民仍然是一步一步地在向吴益洙逼近。他们两人之间 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彼此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对方。 “你还想让我活命吗,会长?既然这样,你就先死吧!”亨民咬着牙说完了这 句话,刚准备动手,就听“NFDA1 ”的一声刺耳的巨响,亨民倒在了地上。只 见亨民的肩膀部位,殷红的鲜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亨民!”茶英惊叫着向亨民跑去,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这 次是吴益洙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 “亨民!”茶英紧紧地抱住了亨民呜咽着,警察们一下子围了上来,用枪对准 了亨民。而胸口早已是一片血红的吴益洙像一个“大”字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 动了。 ---------- 好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