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蚕室地下商店附近,允珠倒下的地方,只有她的包,走近一看,早上照的相片 撒落一地,相片中的太丰和允珠笑得那么灿烂。 允珠被抬上救护车,送到了医院的急救室。医院在还不知道允珠的肾不全症这 一情况下,对允珠采取了急救措施。主治医师询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并问是否是 事故患者。119 的急救人员告诉医生:这位急救患者并非事故患者,好像是走路时 昏倒了,没看出来有什么外伤,而且这位患者还有严重的呼吸障碍。医生叫护士马 上对病人进行检查。急救室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允珠在接受急救治疗。有一位护士 说患者进入休克状态。主治医生马上带好听诊器,翻了翻允珠的眼皮看看。允珠像 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医生推断出允珠是个有病史的患者,并叫人速和她的监护 人联系。另一名护士在允珠的身上翻找了片刻,想找出可以确定患者身份的物件, 可是身份证、钱包一类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弄得护士也束手无策。 这边的游乐场里,各种游乐设施在不停地运转着。随着嘈杂的叫喊声看去,在 乘客挤得满满的游乐设施里,只有朴河显得很沮丧。太志看上去神采奕奕,朴河却 发晕难受得要命,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甚至都反酸水了,可怜得让人不忍心去 看,他对着太丰拼命地求救。而这时的太丰却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儿,一副忧心忡 忡的样子,他在观望允珠有没有来。太丰心里很纳闷,分明说是6 点出来的啊,怎 么还没到呢?他想如果有什么事,发信息联系也该收到了啊,于是拿出BP机想确认 一下是否接到允珠的信息,可是没有。太丰心想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吗?会不会在 路上……想到这儿,他像是突然联想到了那天他和允珠在一起时的情景:那天,太 丰和允珠在一起,允珠坐在那儿看上去很吃力的样子。太丰有些担心,问允珠怎么 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可允珠却说没什么,只是有点儿晕。太丰听允珠这么一说, 还是非常关切地问她哪儿不舒服,要给她买药去,可允珠只是无精打采地看着太丰, 显得那么忧伤。 游乐场里,太丰丝毫没有玩乐的兴趣,不知怎的,他心里慌慌的,而且有种强 烈的不安之感,他变得那么焦躁。这时传来了朴河求救的呼声:“太,太丰啊,快, 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太,太丰!”太丰只得急忙跑过去。 等了很久也不见允珠来,大家都着急了。太丰他们都在游乐场的出人口和蚕室 地下商店附近寻找允珠。大丰在人群中看到长头发,和允珠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就上 去确认。在一家卖帽子的商店门口,太丰看到两个人的背影很像申叶和允珠,那两 人正互往给对方试帽子呢,看上去很高兴。太丰误以为那人是申叶,凑上去朝那人 后脑勺狠狠地打去,那男子转过头来,太丰才认识到自己认错人了,急忙找了个借 口,说那人的后脑勺上落了只苍蝇,然后灰溜溜地逃走了。 到处都找不到允珠,太丰很茫然,也很急躁,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他调节 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允珠掉落包和相片的地方周围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允珠。 太丰加快脚步向蚕室站的方向走去,并且环顾四周寻找允珠。 路上,摩托车以惊人的速度飞驰着,接到医生打给他的电话,得知允珠现在正 在医院的抢救室里,申叶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把车开到医院。 医院的急救室里,允珠像死人一样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医生也在焦急地等待 允珠恢复神智。很庆幸的是护士在允珠的衣袋里找到了一张申叶的名片。 申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一跑进医院,他便急匆匆地挨个床位查找允珠。 其他患者的监护人发出喋喋不休的埋怨声。 申叶也在自言自语地责备起允珠来。允珠总是突然昏倒,申叶怪他没早点来医 院好好看看病。 终于找到允珠了,申叶把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医生,护士看看名片,又看看 申叶,想确定他和患者的关系。 申叶眼泪汪汪地看着允珠,问医生为什么允珠总是突然昏倒,到底允珠得的是 什么病。他的心情很急切,甚至质问起医院到底是干什么的。医生很宽容地说他们 也要检查了才知道结果,并急忙让护士给病人进行各项检查。 检查马上进行,医生叫护士联系人工肾脏室,叫他们准备急救血液透析。申叶 见状忙问医生是不是允珠的病又恶化了。医生告诉申叶要先检查,并问申叶是否同 意把病人转到另一个医院,申叶觉得把一个病人移来移去的很不好,于是让医生在 这个医院进行治疗,他看着允珠,心里是那么难过。突然他想起来,应该马上通知 允珠的哥哥姐姐,于是他从病房里退了出来,走到了公共电话机旁,拨通了文珠家 里的电话。 毕斗家门外停着他的婚车。车的外观看上去很漂亮,可是里面却不怎么样,还 总是漏油。两人开车朝夏日圣经学校方向驶去。路上,毕斗对文珠说:“这也太费 油了,太可惜了。下次我们来这条街的时候,坐公共汽车吧,怎么样? Darling亲 爱的)?” “夏日圣经学校?你会写Darling (亲爱的)吗?你就叫?你拼写一下吧,不 知道了吧?嗯?”文珠在取笑他。 “Darling (亲爱的)的拼写?那我怎么会不知道?是你不知道吧,有什么是 我不知道的啊!你以为我赵毕斗连Darling (亲爱的)都不会写吗?”毕斗很不服 气地这样说。 “那你就拼写吧,Darling (亲爱的)怎么写?” “好啊,不就是拼写吗?” “以D 开头,怎么写?”文珠给了毕斗一点提示。 毕斗有点发蒙,“D ?以D 开头?真是的,那个……?” 毕斗想了想,“你以为我不会吗?以D 开头的话,应该是D ,AR,LING”他边 说边用手比划着。“写的时候这么写,可发音的时候三个音节要连到一起,发成Darling (亲爱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舌头要卷起来。” “什么?Darling ?呀!夏日圣经学校到了,下车吧。”说着文珠下了车。 文珠走着走着,停住了,站在那儿看那房子,她的第二人生就要在这房子里开 始。毕斗也下了车,赶了上来。 “突然停下来不进去,干什么呀?Darling (亲爱的)?我已经告诉猎豹那小 子了,叫他把一切准备妥当,叫他把我们的新房装饰的像大酒店的幸福之家,还叫 他在我们来之前,给我们准备好冰凉的花菜(一种饮料的名字)和新鲜的水果。亲 爱的徐文珠小姐进去尽情地享用就可以了。” 文珠握着华斗的手,“你和我现在真的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吗?我只想过得幸福, 我姐姐、哥哥还有我妹妹智允,我不要他们为我操心,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不再伤 心难过,幸福的生活,赵毕斗。” 毕斗点着头:“好,好,从现在开始,我会给你幸福的,还担心什么呀?傻丫 头,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进去吧。”文珠点点头,毕斗紧紧地握着文珠的手,“放 心吧,我们进去,”两人牵着手往屋里走。 毕斗家的前门大开着,毕斗和文珠两个人进了屋,一见此状,毕斗抱怨起来: “呀!猎豹这小子,门就这么开着,小偷进来可怎么办呢?猎豹你在哪儿呢?这臭 小子!”里屋的门也是四敞大开的,毕斗一看,以为猎豹在里面睡着了,火了: “你这臭小子,如果准备好了,早通知一声啊,可你现在什么也没干,就跑到别人 的新房里睡大觉,算什么呀?真不够意思。” 毕斗边走嘴里还不停地骂猎豹:“这个糊涂蛋,就那么……” 他跑进里屋一看,已经装饰得很像样的新房里,申叶并不在里面。为毕斗夫妇 准备的饭桌翻倒一地,酒瓶和酒杯弄得乱七八糟,还有洒了一地的花菜和果酒,满 屋一片狼藉。 毕斗很生气:“这什么呀?乱七八糟的,那小子现在在干什么呢?” 文珠也进来了,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事啊?” “是啊,真是不知道这发生什么事了?”毕斗开始不安起来。 “打电话看看吧。”文珠也很不安。 毕斗一时愣住了,“电话?给谁打?噢,噢。”说着他拿起了电话,可没立刻 打电话,对文珠说:“会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啊?那小子会不会出事了啊?Darling (亲爱的)?” 文珠没理会毕斗的话,催促道:“快打吧!” 就在毕斗要拿起话筒那一刻,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毕斗非常惊讶地看着 文珠。 “快接啊!”文珠催促道。 毕斗接过电话:“喂,你……好!喂?哪位啊?打电话过来怎么不说话呢?喂? 你是谁呀?快说话啊!”电话的另一边,申叶拿着电话几乎泣不成声。 “啊?是猎豹,申叶吗?” 申叶呜呜地哭起来:“大哥……大哥……” “怎么了?怎么回事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公司出什么事了吗?呀!你这小 子,要急死人啊!猎豹,你现在在哪儿呢?在哪儿呢?现在?”毕斗焦急地追问着。 “在医院。” “什么?在医院?”文珠也走过来了。 毕斗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医院?,你怎么在医院呢?我不在的时候 你和那帮小子打架了吗?打架了?” 申叶抽泣着:“……智允,智允她现在……在医院,大哥……” 申叶还在哭。 毕斗很吃惊“什么?小姨子她?智允小姨子现在在医院?怎么了?她怎么了? 你倒是快说呀!” 文珠一听大惊:“你们是说智允她在医院吗?”文珠用力抢过电话:“什…… 什么事啊?”申叶还在呜咽,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智允……病了,病得…… 很严重。等了很久了,可她还没醒,像个白痴似的一直在睡。怎么办,怎么办啊?” 文珠一听僵住了:“哪家……那家医院?” 肾脏内科人工肾脏室门外,申叶挂断手机,向透析室看了一眼,就那样独自一 个人坐在那儿,悲伤地哭着。人工肾脏室里允珠还是毫无知觉,医生开始给她做血 液透析。 在灿珠所住街区的一家快餐店里,朴河和太志两个人正在吃东西。桌子上放着 一杯咖啡,他们两人一边争论着什么一边吃着汉堡。还在讨论是否要再点一些,把 剩下的钱全部吃掉。太志抢先拿走了咖啡,朴河眼巴巴地看着:“太……太志啊, 还有钱吗?那个钱包里还有钱吧?” 太志一边吃一边回答说:“没有。” “没……没有了?我……我也口……口渴了。”朴河结结巴巴地说。 “口渴的话就要杯水吧,叔叔,你喝水吧,别的我也买不起了。” 朴河很难过,“那总该加点冰块吧……” 太志断然摇头拒绝。 太丰放下公用电话,心里很不安,走过来坐在那儿,“真奇怪啊,朴河,家里 也没人接,是不是那小鬼出什么事了?刚才我心怦怦跳得利害,感觉很不踏实。” 太丰担心地说。 “总,总是只想着她才,才那样地,这,这个,我都,都吃了可以吗?可以吗? 朴河一边吃一边结结巴巴地说。 “啊?好吧,好吧,你都吃了吧。”太丰看着朴河,有点不耐烦了,忧心仲忡 地叹了口气。朴河高兴极了,张大嘴使劲吃。 “哎呀,真的出什么事了吧?早上,智允还说她有点晕呢。而且天又这么热, 朴河,是不是我们智允在来的路上……“说到这儿,他看了朴河一眼,生气了。” 你这家伙,真是的!智允说好要来,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也能吃得下去, 你吃得下吗?“说着,太丰抢过了朴河正要吃的东西,”别吃了,别吃了,这家伙, 别人都要担心死了,可你,你算什么朋友啊?真不够意思,你真是个坏家伙,哼!” “我,我看你比我还坏,太,太丰。” “什么?”太丰不解其意。 “世,世上最可恶的事,事情就是给,给人家了又抢,抢回去。你,你才是个 坏家伙呢,太丰,连,连你儿,儿子都在看着你,你干的坏事呢,没,没有教,教 养。”朴河也火了,骂了太丰一顿。 “教养?”太丰看了看朴河,“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你一个人都吃 了吧,不拉肚子才怪呢。”说着说着,寻呼机响了。 “啊,来消息了,来消息了!”太丰拿出寻呼机,看了看寻呼机上的消息。匆 匆忙忙地向电话机走去。 “哥哥,是我,文珠。”太丰失望地“嗯”了一声。只听那边接着说道:“哥 哥你别惊慌,智允现在……在医院。” “医,医院?”太丰惊呆了。 “我也是刚接到消息,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说是在急 救医院。你要尽快赶来啊,哥哥,快来啊!” 太丰呆呆地放下电话,不安之感应验了,他很焦急,失神地走着,像中了催眠 术似的。“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吧,大概只是中暑了,一定是热的,热的。” 太丰一边走一边推测,而且认为自己的推测很正确,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时,朴河也追出来了,“太,太丰啊,你又去哪儿啊?” “嗯,我去接智允,我去接智允来。” “她在哪,哪儿啊?你知,知道吗?”太丰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指了 指前方,对朴河说道:“从这上去就是姐姐家,你带大志回去吧。” 朴河答应了一声“啊,知道了。”便回到了屋里。太丰却极度不安,呆呆地走 着。 已经是晚上了,太丰向着快餐点附近的汽车站跑去。突然想到坐公共汽车恐怕 不行,于是又向出租汽车站走去。边走边翻衣兜看了看,只有几个硬币了,根本不 够打车钱,太丰很尴尬,向四周看了看,突然他发现那边停了一辆警用摩托车,便 向那边跑去,对警察说了些求情的话后,骑着那辆警用摩托车走了。 太丰骑着警用摩托车在路上飞驰,两眼直视前方,双唇紧闭,恨不得一下子飞 到医院。 另一条公路上,毕斗的婚车同时也在急速前行。 “不会有事的,你知道猎豹那小子总是大惊小怪的,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毕斗心里很着急,看了看文珠,他只能这么安慰文珠。文珠流着泪,双手合拢,虔 诚地为允珠祈祷。 一会儿工夫,太丰骑的警用摩托就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外。他下了车,跑着跑着, 一下停下了,平静了一下心情,竭力想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放慢脚步,可他 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了不安和焦急。太丰和医院里其他的进进出出的患者,紧急移动 中的急救患者一样,所有的人都很不安。 人工肾脏室门前,申叶靠墙坐在地上,看到文珠和毕斗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嗯?”毕斗焦急地追问。 文珠也是心急如焚:“在哪儿呢?我们智允?”申叶没说话,用手指了指人工 肾脏室里面,文珠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人工肾脏室”,她就一 直呆呆地盯着那几个字。 “人工……肾脏室,这是干什么的地方?我们智允怎么会在那里面呢?” “是啊,你这小子,你嫂子没问你话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决说呀!你倒是快 说呀!”毕斗催促申叶回答。 申叶开口了:“已经很久了,她怕哥哥姐姐担心,一直不要我告诉你们,已经 很长时间了,智允已经病了很长时间了。” 文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什么,什么……”毕斗也“啊”了一声,这时只见 太丰走了过来,便叫了声“哥哥”,可是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儿挤出来的似的,好 像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听得到了。太丰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似的,木木地站 着,看着“人工肾脏室”这个牌子。文珠也叫了声“哥哥”,太丰依然是连她也没 有理会,呆呆地走进了人工肾脏室。 太丰两眼无神,在寻找允珠。突然他看见了允珠,定了定神,向前走过去,低 头看了看允珠,允珠毫无知觉。太丰用眼睛打量着允珠那苍白的脸,透析中的胳膊, 还有输入输出的血液,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这时,文珠也进来了,站在太丰旁边,低头看着允珠。文珠不相信这是真的, 她也不愿意相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太丰没有眼泪,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输入输出的血液,“快来看这儿,护士快来 看看。”太丰突然发现了异常,忙把护士叫过来了:“插在胳膊上的注射针好像都 进去了,请给她拔出来吧。您慢点儿,她皮肤太嫩,留下疤痕的话不容易好。请您 轻点儿。” 太丰看着护士手上的动作,在一旁一个劲地叮嘱着。 再说这边,朴河带着太志离开了游乐场,来到了漫画屋前,问太志:“是这, 这儿吗?” “对,是这儿,这是灿珠姑母家。”朴河注意看这漫画屋,的确是灿珠的家。 里面,灿珠在漫画屋里整理桌子上放着的漫画书,突然听到了有什么动静。于 是她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嗯,进,进去吧!快!”说着,朴河给太志开了门,屋里的灿珠并没有看见 朴河,太志便和朴河道了声“再见”就向屋里走去。 漫画屋里,灿珠瞟了一眼挂钟,有点生气,在那儿站着等太志进来,可太志走 了又突然转过头,叫了声“叔叔”,原来,太志并没有看见灿珠。 朴河问:“什么事啊?你怎么了?”灿珠站在那儿看着太志的背影,听见太志 问:“我们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在阳光古诗园啊?” 朴河有些吃惊:“嗯?太,太志啊,你想和爸爸一,一起生活吗?” 太志摇了摇头,“只是每次和爸爸见面后,我总是睡不着。” “你,你也那,那样吗?爸,爸爸也是,见过太志以后就怎么也睡,睡不着, 整夜整夜只是叹,叹气。太,太志啊,你,你也那样?”灿珠听到这些话心情变得 很复杂。 “爸,爸爸和叔叔努,努力挣,挣钱,你再,再忍忍吧。” 太志点点头:“叔叔,你回去告诉智允姑母,要她照顾不懂事的爸爸。” “好,我,我一定告诉他,进,进去吧。” “再见。” “太、太志啊,你睡、睡不着觉吗?一,颗星,两,两颗星,三颗星……数到 一百颗星你就,就睡得着了。”太志点点头,进去了。朴河走了,还不停地回头看 太志。 漫画屋里,灿珠在责骂太志,太志低着头向姑母认错。可是灿珠并没有轻易放 过太志,“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出去回来晚了,总该说一声吧?你看看,现在已经 几点了?” 太志听到这话只好苦苦的求饶:“下次绝不这样了,接到爸爸传呼太高兴了, 所以一时忘了告诉姑妈。” 灿珠还是不肯罢休:“那怎么也没打个电话回来呢?你总是让人这么操心,可 怎么是好啊?你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把孩子带走了也不说一声呢?” 太志听到姑姑责怪爸爸,当然要为爸爸辩解了:“不是爸爸的错,姑姑,爸爸 叫我说一声再走的,可是我忘了,姑姑,别骂爸爸。”太志开始和灿珠姑姑讲起了 今天的事,说今天他爸爸因为允珠姑姑,弄得精神恍馆,所以才忘了让他打电话的, 灿珠有点吃惊,“因为智允?你智允姑姑怎么了?” 太志告诉灿珠姑姑说:“智允姑姑本来说7 点到的,可8 点,9 点也没到,我 爸爸也没玩成,到处跑来跑去,光找智允姑姑了,一定是太累了,才忘了给姑姑打 电话这回事的。”灿珠静静地看着太志,终于消气了,站起来,警告太志去洗手, 可突然又叫住太志想问他允珠姑姑长什么样,想想又作罢了,只是让太志进卫生间 洗手去了。她想起了那天太丰和她说的一番话。 那天,太丰告诉灿珠她最小的妹妹允珠想要见她和志锡时,灿珠惊呆了。太丰 接着又说:“姐姐不是很惦念小妹妹的吗?太小了,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连姐姐的 样子也记不起来,姐姐和志锡不是很惦记吗?可我还是没能带她来,我怕姐姐装作 不认识允珠,所以没带她来,姐姐,这算什么?我们为什么这么活着呢? 那么想念她,可却这样,为什么呀?姐姐毕竟是姐姐,不认识姐姐那怎么行呢? ……难道姐姐真的,真的不惦念智允吗?“那一天,灿珠被太丰的一番话弄得哑口 无言。 一会儿,太志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灿珠回头看了看太志,觉得很是疲惫,于 是心不在焉地整理起画本来。 医院里,允珠被移到了住院病房,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太丰坐在旁边守着允珠, 他紧紧地握着允珠地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允珠。 其他三个人并排站在肾脏内科主治医师地办公室里听着医生的话。 “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处于休克状态是很危险的。她还年轻,最好尽快给她进 行肾脏移植手术。因此,不管怎么样,也得需要家人的帮助。”文珠急忙问医生是 不是做手术允珠就能好。医生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这时,申叶在一旁插话说:“听说是那样的,嫂子,说是和别的手术相比,这 个手术的成功率很高,问题是要看有没有适合智允的肾脏了,这就得看智允的运气 了。” 毕斗发火了,接了申叶,狠狠地训他:“你这小子,你是医生啊!我们是来听 医生的说法的,你这没用的家伙,你给我老实坐下好好听,别出声,把嘴给我闭上。” 文珠也安静下来了。医生说申叶说得对,说他很了解这方面的病情。申叶听医生这 么一说,好像有了后台似的,开始责怪起毕斗来:“看,怎么样?哥哥即使听医生 的话也不明白,哥哥什么也不懂。” “你这小子!谁说我不懂,我即使不知道别的,医学常识我也是懂一点的,我 身上缠过绷带的地方何止一两处。”说着,毕斗想要脱衣服让申叶看,好像很生气。 申叶很不耐烦:“哎呀,你那些我何止看过一两遍,我都看腻了,那你说一说 肾脏在哪个位置,知道吗,知道吗?指指看!” 毕斗很不服气的样子:“你这小子,这么小瞧你哥哥,你连心脏在哪儿都不知 道,你还活着做什么?别小瞧人,看好了,这儿,这儿。”说着,他指了指心脏,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白话了,对着墙反省去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像你这么无知的人怎么结的婚?”说着他向文珠走过去, “看,我说过吧,他是个无知的人。” “什么?无知?我怎么会无知,你这家伙。你看见了,你看见了?” “你又要提夏日圣经学校的事了吗?” “你们这是干什么?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医生说。 “你们都出去,快点儿!”文珠赶他们两个人出去。毕斗和申叶站了起来,但 却没出去,在门口站着。 “医生,我的肾脏一定和智允的合适,一定合适。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我和 智允的体质和母亲很像,不,完全一样,这样的话我听了很多。医生,先从我开始 检查看看吧。现在就检查,现在马上检查。” 毕斗一听,“现在?连医生的允许都没有,你就想随意在自己的身体上开刀吗? 不行,我不允许你这样,倒不如用我的,我的怎么样?” 申叶在一旁说,“你的不行,哥哥的一看就是畸形,畸形啊!你就是愿意也不 能用,我的都不行,你的还……” “你怎么这样,怎么总是惹我发火呢?” 文珠喊道:“你们能不能给我出去?” “知道了,我走,我走。”说着,毕斗出去了。 文珠想接受检查,可医生却说:“今天不行,明天来检查看看吧,先从血型开 始,还有遗传因子等几种检查,即使是兄弟姐妹之间,遗传因子相符的机率也只有 四分之一,听说你们是兄弟姐妹五人,叫其他的兄弟姐妹也一起来检查看看吧。四 个人中即使有一个人和患者的相符,那就是很大的幸运了。”文珠沉默不语。 这边的病房里。太丰还是那一个姿势紧紧地握着允珠的手。 允珠说过的话又在太丰的耳边响起:“对,我是天下无敌的机器人,机器人是 绝对不会死的,对吧?哥哥,机器人怎么中枪中弹也不会死呢?我要永远永远和哥 哥生活在一起,永远永远。我们已经分开得太久了,上帝对我这个小小的请求一定 会答应吧?” 太丰一动不动,眼里流出了泪,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允珠要和哥哥一起照 像,太丰说允珠:“你现在走都已经迟到了,相片以后再照吧。”允珠撒娇地执意 要现在就照。太丰拗不过,只好同意了。“喀嚓,喀嚓”太丰和允珠照了合影。允 珠告诉太丰她想和哥哥一起做的事真是太多了,想和哥哥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去看 海…… 太丰的思绪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他流着泪,紧紧地握着允珠的手。他想起了 一件事:允珠想去看夏天的海,也想去看秋天的海,还想去看冬天的海。太丰还是 低着头在那哭泣。这时允珠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哥哥,而哥哥在哭。太丰的 心好痛,他低头呜咽着。 “别哭,别哭”,是允珠的声音,太丰抬起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泪水 顺着面颊默默地留下来,他低下了头。允珠叫哥哥抬头看着她,说:“我有话要和 哥哥说,我只有看着你的脸才有勇气说。”太丰抬起了头。允珠说话有些吃力,她 说:“哥哥,我,我想活下去,真的想活下去。哪怕是做人工小便,每周输几次血, 我也愿意,我想继续活下去。哥哥,帮帮我,帮帮我。” 太丰眼里闪着泪花,不停地点头。 “在路上还会晕倒,十次,二十次,说不定我会时常弄得哥哥惊惶失措的。” 太丰依然点头,一遍又一遍地说:“没关系。” “智允这辈子都不能嫁人,在哥哥身边只会让哥哥伤心难过,那样也不介意吗? 哥哥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哥哥不介意,只要你能活着就好,像现在这样,只要你在哥哥身边 就好。”允珠流着泪,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叫哥哥扶她起来。 太丰告诉允珠:“记住,以后哥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你一个人哪儿也 不许去。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去任何地方的,不会在有这样的事发生。不会,不 会!” 夜漆黑寂静。志锡的房间里没开灯,太志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脑 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变得忧伤起来。 太志翻来覆去睡不着,开始数起星星来。“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突 然太志歪着头向书桌那边看了看。志锡一身冷汗还没消,看上去很慌忙,他正打开 了一个小盒子,神情忧伤地看着这份准备送给秀荷地礼物,是一条样式很简单的项 链。志锡拿出项链摸了摸,又猛地一把搭紧了项链,心想,现在真的永远不能送给 秀荷了,一想到这些,志锡就觉得无比的伤心。 志锡想起那天他和秀荷在咖啡店里的情形。他和秀荷面对面坐着,志锡的病还 没有好,秀荷问他:“喝杯茶应该可以吧?”志锡没回答,这时服务员走过来了。 秀荷问:“喝什么?今天你身体不舒服,不喜欢喝苦的,那也忍一忍吧。就喝 杯柚子茶一类的吧,柚子茶怎么样?” 志锡还是没有回答,好像在流泪。 服务员好奇地看着志锡,秀荷忙叫服务员上两杯袖子茶,并叫服务员把茶多煮 一会儿。于是,服务员走开了。但志锡还是沉默不语,于是秀荷只得先开口道: “想了想,可还是不相信会从哥哥你的嘴里说出要分手的话……回到家里,总觉得 明天,后天晚上你还会打电话给我……现在坐在这儿很不舒服吧?”志锡眼泪汪汪 地终于开口说话了:“秀荷,别原谅我,也别去试着理解我,就那样把我忘了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能做到吧?” 这回秀荷也是眼泪汪汪的了,“哥哥,你能忘掉我吗?能抛下我吗?” “嗯,我能忘掉,能抛弃,而且我已经决定那样做了。你知道我是个下了决心 就去做的人,绝不后悔。”秀荷还想挽留住志锡:“我挽留的话,我如果苦苦挽留 哥哥的话,你会回心转意吗?晚……了吗?我现在……太迟了吗?哥哥?” “你即使挽留我,结果也是一样的,我想改变,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想脱胎 换骨,全部重新来过。可是,现在我烦了,这种厌烦感好像在吞噬我,我受不了啦。” 听到志锡这样一说,秀荷只得无力地点点头:“……哥哥,我很难过,虽然我 比你小,不懂得生活的负累,但是我一直想给生活在阴暗和沉重中的哥哥带去一丝 温暖的阳光,我以为我做到了,可是,十年过去了,没想到我一直是哥哥的包袱和 负担,我也不愿意那样。我现在明白了,好了,我现在终于相信你说要分手是真的 了。我明白了,哥哥,那我先走了。”说着,秀荷起身要走。志锡却没有做声。 “能让我看到实实在在的哥哥,而不是哥哥的背影,即使是最后一次,我也满 足了,我会永远记住的。我走了。”说完,秀荷离开了。志锡坐在那儿没有动,这 时,服务员送来了两杯热气腾腾的柚子茶,志锡哭了…… 志锡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他把项链又放回了小盒子里,他拿着那个小盒子,放 到抽屉的深处。志锡上床躺下了。太志却还在数星星:“三十一颗星,三十二颗星, 三十三颗星……”数着数着,他看了看志锡,而志锡好像在想什么,许多记忆从志 锡的脑海中掠过。 “叔叔,你也睡不着吗?”太志很稚气地问。 可志锡却目光呆滞,有些便咽,只“嗯”了一声。 太志点点头:“那你也数数星星吧,一颗星,两颗星,就这样,说是数到一百 就能睡着了,叔叔你也数数着啊。” 志锡依然只是“嗯”了一声。 “那你从一颗星开始数吧,好,开始,一颗星,叔叔?”见志锡没有反应。太 志接着劝他道:“叔叔,你怎么不数呢?数星星就能睡着了。叔叔,来,重新开始, 一颗星……” 志锡好半天才开口: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四颗星…… 太志和志锡数星星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晚上的医院并没有像其他场所那样安静下来,患者、医生你来我往,依然很忙 碌。太丰和文珠正在医院里化验血型和遗传因子。 病房里,允珠入睡了,她旁边申叶正气乎乎地像是在怒视着什么。朴河则在一 旁尽情地吃着水果篮里的水果和水果罐头。他一边吃着还没忘了冲着申叶微笑。这 时,申叶走上前来:“好了,好了,别吃了,吃啊吃,已经吃了几个小时了,这是 给允珠买的,是让我们允珠吃的,你即使是太丰哥哥的朋友也不能这样啊,太过分 了吧?请你走吧!”申叶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朴河结结巴巴地说:“在医,医院里,怎么能大呼小叫的呢?那可不,不行。 你,出,出去。有太,太丰在允,允珠身边,你连面也,也不用露,你快,快出去 吧。”说着,抓着申叶就向外推。这样一来,申叶的火气也上来了:“呀,你干什 么呀,真是的,还真想和我较较劲啊。那来吧,试试看。”申叶也向外推朴河。朴 河也没理会申叶,只是向外推他,一边推嘴里还有些结巴地说“出,出去,进,进 来的时候你没,没看见外,外面写着什么吗?”申叶也不耐烦了,“别推了,用大 肚子推我弄得我心情更糟。”朴河和申叶就这样推推搡搡地出来了。 朴河和申叶推操着来到病房外面,把病房的门关上了。申叶看了着朴河:“还 真想试试啊?”‘见到病房的门上贴着“肃静”两个大字,朴河忙指给申叶看。 申叶“哐”地一声关上了门,不一会儿,申叶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朴河便 伸了伸头:“你怎么还,还不走呢?走!” 肾脏内科主治医师办公室的墙上并排挂着文珠和太丰的X 射线胶片,文珠和太 丰站在一旁,显得很紧张。医生开了口:“虽然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但正如你们 看到的那样,徐文珠女士的肾脏也不是很健康的,小并且很弱。” 文珠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么?” 医生接着说:“肾脏移植是不可能的了。” 文珠很失望。太丰站在一旁凝视着X 射线胶片显得更紧张。 “那我的呢?我的怎么样,医生?”医生摇了摇头。太丰像受了打击似的脑袋 耷拉了下来喃喃地说道:“为什么,怎么不合适呢?为什么不行啊?”突然他又抬 起头,“医生?我曾经是运动员,运动员啊!从来也没得过什么病,连感冒都没得 过几次,怎么会不行呢?为什么?我再检查一次,您再给我检查一次吧!” “很抱歉,徐太丰先生的遗传因子和徐智允女士的不一样,所以不合适。” 听医生这么一说,文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太丰也垂头丧气:“只能把希望寄 托在别的兄弟姐妹身上了,快让他们来做一下检查吧。”文珠和太丰真的不愿意接 受这个事实,站在那儿,谁也没说话。 太丰和文珠就那样沮丧地坐在医院大院里,失望之极。 “该怎么办啊?现在智允该怎么办啊?”太丰像没听见文珠的话似的,没有任 何反应。文珠又叫了一声,“哥哥?” “她想活下去,我们智允说她想活下去,即使是人工小便,每周输几次血,她 也要试试,即便那样她也想活得长久,更长久一点。她向我求助过,我们智允第一 次,第一次向我求助。”太丰把那天允珠和自己说的话告诉了文珠,文珠心痛极了。 这时,太丰提议说:“去找姐姐吧,再去找志锡看看吧,去求他们救救智允。告诉 他们现在智允活下去的希望就只在姐姐和志锡身上了。” 第二天一早,志锡走出漫画屋,灿珠和姑母出来送行。灿珠关切地问:“真的 不要紧了吗?” “嗯,没事儿。”姑母还责备他:“既然休息,那就趁这个机会再休息一天吧, 你以为现在出去能干多少活儿吗?” “我不是去上班,有个约会,我得赶去。” “什么约会这么重要啊?往后推一推不行吗?”正说着,突然听到了汽车喇叭 的声音,姑母忙转身看过去,原来是蔡琳的车,赶忙迎上去:“哎呀,尹检察官来 了!你是个大忙人,昨天来了就行了,怎么今天又跑来了呢?” “姑母,您很担心吧?”蔡琳一边和姑母说话,一边看了看灿珠,以示打招呼。 灿珠子是看了看志锡只见他两眼呆呆地看着远处,像是不大有意识地说道;“姐姐, 我去见蔡琳她爸爸去了。别告诉叔叔、婶婶啊,还有也别告诉秀荷。” 灿珠叫了声:“志锡啊?”志锡没应,朝蔡琳走去。灿珠开始担心起来,为志 锡,为秀荷,也为蔡琳。志锡坐上了蔡琳的车,蔡琳开车驶进了胡同。 在秀荷家门前,必中和秀荷母亲一起走着,秀荷拎着一大包药跟着。“这全是 因为那个什么菜琳检察官,你还不知道吧,最近秀荷和志锡两个人真的很奇怪,好 像是出什么事了,你没觉察出来吗?”秀荷母亲一顿抱怨。必中没说别的,只是劝 秀荷母亲:“孩子都大了,自己的问题自己会处理的,以后别在秀荷面前说那样的 话了。”这时,蔡琳的车从必中的身边开过去了,必中惊讶地“啊”了一声,看了 看蔡琳,又看了看志锡。志锡也看见了必中,但他却低下了头,必中一直盯着蔡琳 的车看,直到它驶出胡同不见了。秀荷母亲看了看必中催促道:“天这么热,你还 不赶快进去,干什么呢?有什么可看的吗?”秀荷母亲也看了看,空荡荡的胡同里 什么也没有。可必中好像要透过胡同看到什么似的,一直盯着看。秀荷母亲叫了一 声“必中?” 蔡琳的车在路上飞驰,志锡坐在车里很疲惫。 “真对不起,你都生病了还让你去见我爸爸,我爸爸特别强调如果你不是病得 特别严重的话,要我一定带你去见他,他说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蔡琳解释道。 志锡似乎对蔡琳的话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就不想知道要和你谈什么吗?”蔡琳问道,志锡还是那副态度,心不在焉 地说:“想知道。” “但是我也不知道要和你谈什么。”蔡琳见志锡态度那么冷淡,顿时没有了说 下去的兴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开口,志锡也无语。 一会儿,到了蔡琳家,蔡琳开车驶进了院子里,笨重的大门被关上了。蔡琳家 大院里,建筑豪华气派,还有不少精雕细刻的人工景观。房间里的桌子上简单的摆 设了几个酒杯。 “来,喝一杯吧。”蔡琳的父亲很豪爽,弄得志锡有些慌乱:“该我先……” “我先来,来,喝一杯。”说着,蔡琳父亲递给了志锡一杯酒,志锡接过了酒。 蔡琳又拿来了几样别的酒,并提醒父亲:“徐检察官现在有病,身体很虚,爸 爸,您可别忘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这孩子,来,你也喝一杯吧。”蔡琳也接过了父亲递过的 一杯酒。志锡给蔡琳父亲又倒了一杯酒。蔡琳父亲提议道:“难得今天心情这么好, 干一杯吧,来,干杯。”三个人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蔡琳父亲看上去今天格外高兴:“和女婿一起喝酒,家里酒的味道都变得特别 好。”志锡微笑着,突然他手上的戒指掉了,一下子弄得他惊慌不已。但是蔡琳和 他的父亲像是并没有注意一样。 蔡琳父亲开始把话转到正题上:“我就说说今天为什么把你叫来吧。我家蔡琳 有位爷爷健在,你知道吧,现在正在济洲岛疗养呢。蔡琳妈妈现在也在那儿。” 蔡琳父亲说了些什么,志锡一点也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着戒指的事。蔡琳父亲 接着说:“我父亲想尽早见一见孙女婿,他老人家年纪也不小了,身体状况大不如 前,因此,他很着急。你们两个人的事就别往后推了,现在就办了吧,怎么样?” “爸爸?”蔡琳在一旁听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打算让你们先举行订婚仪式的,可我和孩子他爷爷都很着急,希望你们直 接举行结婚仪式。”志锡低着头,眼睛一直盯着那枚戒指,不一会儿,干脆闭上了, 显得那么痛苦。 已经很晚了,志锡在蔡琳家喝醉了,踉踉跄跄地走了回来。 到了家门口时,他站在楼下向上看,显得那么忧伤。然后他转过身,身体靠在 墙壁上站着,他的肩膀在轻轻颤抖。 秀荷站在漫画屋前,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这时只见志锡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了, 秀荷先看见了志锡,她连忙跑上去,志锡只是悲伤地看着秀荷,他的心里也在呼唤 着一个名字:“秀荷!”。 “我在等你呢。”秀荷说。可志锡只是点点头看着她。秀荷拿出一个装戒指的 盒子:“给你。”志锡没伸手去接,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小盒子。 “我舍不得扔掉它,你留着吧,给你。”志锡仍然沉默不语。 秀荷把戒指盒塞到志锡的手里,“我走了。”说完秀荷就走了。 志锡想叫住秀荷,但他不能。看着秀荷渐渐走远,志锡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根本无法再做任何挽留。于是就那样呆呆地看着戒指盒。 又是新的一天,在医院人工肾脏室里,允珠正在进行血液透析,太丰坐在一旁 守着,很忧伤。允珠拍了拍太丰,太丰抬起头看了看允珠,允珠朝太丰笑了笑,好 像在说:“我没事。”太丰也用微笑回答她:“我知道了。” 毕斗家里,文珠决定给灿珠打电话。而灿珠在漫画屋里忙着,听到电话铃响, 她拿起了电话:“喂,你好!” “是我!”文珠简单地说了句。灿珠动了动,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我有重要的事要对姐姐和志锡哥哥说。” “什么事?” “是关于智允的事。”灿珠没应声,有些犹豫。 “我们面谈吧,见面我和你细说,不过,不想在家里见面,而且姑母在家也不 方便,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谈吧。” “我听说你们找到智允了,可现在我还是不想见她,我不想。” 文珠忙解释说:“不是让你见智允,智允她不出来,她也不能出来,只有太丰 哥哥和我,还有你和志锡哥哥在一起。”灿珠无语。 太丰在医院的电话机前犹豫片刻,最终拿起了话筒,他要给志锡打电话,“是 我”,志锡没吱声,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有些事要和你谈。”志锡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电话,很不舒服。 “你是要和我谈秀荷的事吗?” “不是,是智允,是关于你最小的妹妹智允的事,智允,你还记得吗?” “智允?”志锡有些吃惊。 “说来话长,我们见面再谈吧,姐姐也来。”志锡满脑子问号。 太丰给志锡打完电话,从医院出来了。文珠也急忙打了出租车。灿珠在漫画屋 里犹豫了一阵子,上楼去了,一会儿,穿着外出服装出来了。志锡在办公室里专心 致志地在想着什么,嘴里还自言自语似地在念叨着“智允……智允”。不一会见, 志锡起身出了办公室。 在一家饭店门前,从相反方向走来了灿珠和文珠,两人相对无语,文珠打破了 这令人尴尬地沉默。 “你能来,谢谢。” “进去吧。”灿珠说着进了饭店。文珠怀着沉重的心情随后也进了饭店。 在饭店一个安静的包间里,灿珠和文珠相对而坐。片刻沉默过后,灿珠开了口, “你的结婚仪式……” “还凑合,姐姐,哥哥没来反倒更好,我的结婚仪式也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灿珠没说话。这时门开了,太丰走了进来。太丰看了看灿珠,看到她旁边的空位置, 知道志锡还没有来。文珠说了句“你来了。”太丰正要坐下,这时门开了,志锡也 进来了,互相看了一会儿,各自坐下了。四兄弟姐妹相视无语,这沉默让人感到很 不舒服,很尴尬,他们已经十三年没见了。沉默过后,灿珠看着文珠“什么事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文珠看着太丰,太丰半天才开口,“是……智允,她……”, 话没说完,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四兄弟姐妹都很吃惊,同时向门口望去。太丰和文 珠惊讶地叫了声“智允,是你?”灿珠和志锡也很惊讶,“智允?”他们两人抬头 看着允珠,允珠没说话,只是看了看灿珠,然后又看了看志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