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寂寥的夜色中,汉江畔的游泳场内空荡荡的。草坪上站着两个人——太丰和志 锡,两个人浑身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喘着粗气,满脸淤血,互相怒视着。 太丰抚摸着伤口,对着正在擦着血的志锡大声喊道:“为什么这样?” “你管不着,这是我的事,我的生活,你知道吗?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才不会后悔,我心甘情愿。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对于秀荷, 我们不是公平竞争吗?我输了。我输了,徐太丰。你当初不是问我是不是愿意离开 秀荷吗?这回是我自愿退出,秀荷现在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志锡说着站了起来。 “少说废话,你是长的帅,可你现在干了什么?连那么爱你的女人都抛弃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钱?权势?你想争第一?想往上爬?就你这样的,当了第一又能 干什么?就为了像现在这样,觉也不睡,流血流汗地活着么?” 志锡若有所思地说:“流血流汗,对,就为了这些……现在全没了,全没了……” “那秀荷怎么办?十年了,她眼里只有你,她可以对着你的影子笑,对着你的 影子哭,为你痴狂为你伤心,她只为你一个人活着,你叫她怎么办?”太丰显然十 分激动。 志锡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沉浸在深深的愧疚之中:“没钱买票厚着脸皮 蹭车的人怎么还能打别人车票的主意!”他自嘲似的“哼”了一声,接着神情似乎 一下子又严肃起来:“我已经把秀荷忘了,忘得一千二净,我已经定了月初结婚, 我已经忘了秀荷了。” “什么?你这混蛋,”太丰一把揪住志锡的领口,“什么?定了结婚日期?给 我取消,赶紧打消你这可耻的念头!混蛋,你还是人吗?秀荷是人,你想扔就扔? 你最好还是回心转意,回到秀荷身边!” 志锡气势汹汹地甩开太丰抓住领口的手,漫无目的地挥动拳头:“不,不可能, 我不会再找秀荷的,忘了,我已经把秀荷全忘了!你难道没听我说已经全忘了吗?” 乱舞的拳头却全招呼在自己身上。 而此时,秀荷外婆家外的一条小路上,秀荷一个人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夜色笼 罩下,她的身影那么凄清、寥落。秀荷的脑海中还闪现着那次差点和志锡的车撞在 一起的情景,而坐在车里的志锡在秀荷眼前久久不能散去,秀荷几乎崩溃了,她瘫 坐下来,悲痛欲绝。 汉江畔的搏斗还在继续。太丰被志锡打倒在地,而志锡也好像用光了所有的力 气,呆呆地站在那儿。太丰想站起来,却还是摔倒了,他望着志锡,志锡不语。 “这回你痛快了吧,要不再打一场?”太丰吃力地问道。 “把你那些肮脏的东西全部丢掉,这样才能找回原来的你,徐志锡。” “怎么不说话?你不能那么做,任何人都不能那么做。你这混蛋,把一个女人 孤零零地扔在一边,又去找别的女人?休想!” “你是说秀荷?”志锡终于开口了,“你真的这么爱她?” “对,我是爱她,所以我伤心,我替她伤心。” “哪我呢?你以为我对她就是虚请假意?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 “你说呢?对秀荷来说,你就是一场噩梦,每天 24 小时都记挂着你一个人, 三十年,四十年,她会一直这样活下去,可你呢?你这混蛋!” “我说的不对么?你少去想别的,好好珍惜秀荷对你的那份爱。你知道吗?这 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爱呀!而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志锡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 志锡逃也似的转身而去。 “志锡!”太丰在后面大喊着志锡头也不回的来到停车场,急急忙忙地把车开 走了,随后而来的太丰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无奈地摇了摇头。 志锡发疯似地把车开得飞快,忽然。个急刹车,志锡吃力地仰起头,陷入沉思。 太丰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一步一歇地来到医院。 而此时在允珠病房外的走廊里,毕斗拦住了焦急地往里张望的申叶:“你小子 贼眉鼠眼地看什么?”毕斗指着写有“无菌室”的牌子对申叶说:“你没看见这上 面写着什么?你来了就是空气污染,满身细菌的家伙。” “我来看看,晚了吗?你怎么不去上班哪?昨天是我去的今天该你去了。洪社 长是不是有些生气了?最近总有一些从没见过的小混混在我们那儿出现,是不是要 炒我俩的鱿鱼?”申叶道。 “你别尽说丧气话,炒谁鱿鱼?我和洪社长是什么交情?生死至交!!” “可你没从洪社长那儿听到什么吗?我感到最近气氛有些不大对头!” “没有哇!” “那为什么把我们两个隔在一边,老是指使其他人?” “真的?” “我能拿我的饭碗开玩笑么?万一被炒……喔?你好,你好。” 申叶忽然发现脸上和衣服上都弄的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志锡,而毕斗也吃惊 的望着太丰,结结巴巴地说:“太,太丰哥”。 太丰看到志锡也来到医院,很是吃惊。志锡却装作没看到太丰。毕斗和申叶看 着这一前一后站着的哥俩儿,面面相觑。 “你们两位打架了?又不是街头的混混,完全可以用语言来解决,何必呢!我 们这些真正的黑道中人也不会这样打架呀!你们年纪都不小了……唉!看来只有我 来重振家风了!”毕斗道。 申叶问太丰:“受了不少伤,我去给你买点药把!” “这里不就是医院吗?你这臭小子,我不是告诉过你少到这儿来吗?”太丰上 去揪住申叶,“我们家文珠嫁给一个臭流氓已经让我够烦的了,你还来添乱,嗯?” “是,是,大哥。” 毕斗看了一眼太丰和志锡,给了申叶一巴掌:“因为你我也挨骂了,我告诉你 多少次了,别打我们家智允妹妹的主意,你看你成天吊儿郎当、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们家可是门规森严,你这样的连家谱都没有,名片都掏不出来的无名小辈怎么能 进我们家的门?” 志锡走近病房,透过玻璃窗看着熟睡中的允珠,面带愧疚,太丰也走过来,窗 户上映着两兄弟满是伤痕的脸,而人却许久无言。 在灿珠的病房里,姑母正冲着文珠和穿着患者服装的灿珠发脾气:“疯了吗, 你们?都丢了魂儿了?灿珠你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哪怕一言半语也行啊!” “太晚了,您走吧!姑母。出院以后回家再说吧!”说着灿珠对文珠说:“你 送送姑母!” 姑母不得不站起来,“死丫头,连姑妈的话也不听,说你像没听见似的。怎么 这样?跟你妈一样!” 文珠接口道:“我妈怎么了?您不是也再婚了吗?” “什么?” “您不常去监狱看姑父了吗?天气热了,姑父还好吧?经常可以去监狱看姑父, 您当然没什么担心的了!” 姑母好像一下子被噎住了似的,不吭声了。 “我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我父亲到您家里躲避过吗?他们二人相爱、 结合,您也好,我们也好,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他们!”文珠还在说着。灿珠的身 子动了一下,望着文珠。 文珠说完,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快出来,姑母,叫了出租车了!” “这……” “对不起了,姑母!”灿珠道。 “忘恩负义,你看文珠说话时那样儿!” “行了姑母,快走吧!” “哼!”姑母讪讪地走出去,边走还边发牢骚:“你们这么跟我说话,真不像 话。” ………… 姑母一出病房,看见了站在走廊一边的文珠和志锡。一下子显得很高兴:“志 锡,你说你养活这两个臭丫头有什么用?全都没用,越来越不像话!” 文珠看到志锡的脸,很是担心地问:“真的和太丰哥打起来了?刚才我看太丰 哥脸上也这样……” “没有,没事儿!” “没有就好!” 姑母也走到跟前,看也不看文珠一眼,关切地问:“你的脸怎么搞的?” “没事儿,姑母。快走吧!” “真的没事?哦,对了志锡,我今天接到亲家打来的电话了。” 志锡一惊:“啊?” “举行婚礼前总要有个相看仪式的呀!你们八月初举行婚礼吗?着急也不能这 么仓促呀!我看八月中旬怎么样?” 结不结婚?志锡大脑里现在一片空白。 “哥,你要结婚啊?不是说秋天举行婚礼么?”文珠说,“不过还是要恭喜你。 还有,别忘了替我给秀荷姐道喜。”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秀荷?什么秀荷?谁和秀荷那种女人结婚?啊?” 姑母忿忿地说。 “什么?”文珠大吃一惊,盯着志锡。 志锡没有说话,木然地走进灿珠的病房。 文珠看着志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太丰此时正在朴河的小店里。朴河和太志正在给他的伤口消毒,上药。太志看 着伤口心疼似地说:“为什么要打架呀?又不是小孩子?不行就跑,受了这么多伤, 怎么办?” “没有打架,我就和他说话来着。” “真的没有?没和志锡叔叔打架?” “你这小子,确实和叔叔在说话,没打架。”看到太志对这个答案似乎还不太 满意,太丰又道:“啊……对,我和几个小流氓正在打,志锡叔叔来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 看到太志好像还有些不太高兴,太丰忙转换话题:“哎哟!轻点儿。好痛,不 知道是不是肋骨被打裂了?” “你你,你和志锡怎,怎么回事?”朴河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太丰脸色十分阴郁,长长地出了口气,“生活为什么 这样?” “为,为了智允的手,手,手术费?” “是的,我正犯愁呢,烦死了。”太丰说完又长舒了口气。 “………”朴河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也是一脸焦虑的样子。 “朴河,我想再去打棒球!” “什,什么?棒球?” “为了智允的手术费,我只有这么做了,我不指望要抵押金,只要能保证年薪 就行。我实在没想出别的办法。” “虽说是为了钱,可,可你决心在再打棒,棒球,我实在太,太高兴了” “也不只是为了钱,最近看到其他人的比赛,说实话,我真想上去比划比划。我 想击球,想要奔跑,想面对投手竭尽全力。我喜欢那种身体里热血奔流的疯狂感觉。” 朴河点了点头说:“不过你这么长时间没打了……再说你的年纪……” “二十八岁怎么了?金勇顺不是打到四十吗?李万顺不也有很长的运动生涯吗? 我怎么就不行?只要能上场,我有信心一定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朴河点了点头,无语。 “我不会和以前一样了,有了关心我的儿子,找到了为我加油呐喊的兄弟姐妹 ……我一定要让姐姐、志锡,让文珠还有智允都看到我穿着运动服奋力拼搏的样子, 一定!” 倚在病床上的灿珠看着坐在床边,浑身是伤的志锡黯然神伤,又有些无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我不想骂你,何况我也没有资 格骂你。你很勤奋,又稳重。的确没有几个人有资格骂你。算了吧,我不管你了。” “姐姐,你替我去看看秀荷吧!我很担心她。” 多“姐,你知道吗,我说要和她分手,可她一点也没生气,到现在也没给我打 过电话,在巷口碰到了,就像不认识我一样。姐,替我去看看吧!” “你自己怎么不亲眼看看?” “不。”志锡摇了摇头,“我不能去,姐,你就去一趟吧!” “你为什么不能去?你是怕见了她就没法甩了她?” “志锡,你和尹检察员的婚礼……” “不错,就像你说的,离开秀荷的确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不过我已经决定了, 我和尹小姐的婚礼,如果可能的话,最近就会举行。” 第二天,蔡琳正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看着资料,电话响了。蔡琳接起电话,原来 是她爷爷。 “爷爷!几点的飞机?我和徐检察官一起去接您……我们几点见面?……嗯… …今天中午吗……好的。” 志锡正在办公室里和黄警官谈着些什么。 “以刚出狱的几个大佬级的刑事犯为主,他们又重新建立了犯罪团伙。为了钱, 他们好像插手秘密贩卖麻药,为便于招揽顾客和藏匿,他们把一家夜总会当作活动 场所。” “上次抓的那几个家伙怎么又放了?出去之后不知他们又会干出什么来?” “他们像受过严格训练似的。不肯说出上面的人。他们那个还没向您报告!” “什么?梨大园夜总会?” “对,李警官正秘密潜入进行搜查。” 志锡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赵毕斗,不由得感到了一丝不安。 电话响了。 “喂!汉城地方检察院暴力部徐志锡。” “是我。”电话里传来必中的声音。 “哦?爸爸?” “我到你们单位来了,就在楼下,你下来一下,挂了!” 撂下电话,志锡的心一下子变得异常沉重。来到楼下的大院里,必中正等着他。 “工作时间打扰你,不好意思。”必中道。 “我是真的没脸见您!”志锡嚅嚅道。 “我来就是想听你亲口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和秀荷分手了?” “……是的。” “秀荷说什么了吗?” “她是不是同意了?你难道不想知道秀荷为什么没有纠缠你吗?” “请原谅,爸爸……不,我不值得原谅!”志锡面露痛苦之色。 “我也想啊。人生就像爬山!对了,你怎么知道秀荷走了呢?” “……反正就知道了。”志锡说,“秀荷现在好吗?” “可能还好吧!也没给我打过电话。” 必中和教练正从LG队的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必中一边走一边说:“我把他带 来了,你可以试试他,你刚来不久,还不知道,他曾经在你们二队呆过很长时间。” “揭幕战那次和我撞在一起受伤的就是这个小子,是个有实力、没运气的家伙……” 这时在外面的太丰已经迎了过来:“我叫徐太丰,请给我一次上场的机会。” “我倒是想给你机会,不过人已经满满的了。”教练扭过头来对必中说:“真 对不起,您老!” 太丰大声道:“教练,我不要求马上成为正式队员,我是希望您给我一次机会, 看我是不是有这个实力,拜托了。” 教练似乎被太丰的自信和勇气打动了:“好,我喜欢。你多大了?” “二十八岁” “岁数大了点!” “但是这个年纪也不是不能打棒球了,二十八年里,我有二十多年是握着球棒 度过的,虽然我会像一个新手一样努力,但我相信我的水平不会和新人一样。” 听了这些话,必中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一周以后怎么样?”教练也十分满意。 “太好了!!谢谢您!”终于成功了,太丰的脸上又洋溢出那种昂扬的斗志。 志锡和蔡琳正在一家高档的餐厅里等着茶琳的爷爷。蔡琳有些着急:“怎么还 不来?爷爷真不守时!” 志锡没搭话,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 “爷爷一个人坐出租车来,我真有些担心!” 志锡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他的耳边不断响起必中对他说的话,“她这是头 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 蔡琳看到志锡的样子,奇怪地问:“喂,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来,你打个电话问问。” “好吧!”蔡琳掏出电话。 这时蔡琳的爷爷进来了,老头儿看起来很矍铄。蔡琳和志锡连忙站起来。 “怎么才来呀?担心死了!”蔡琳道。 爷爷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志锡。志锡有些忐忑不安,忙说:“见到您 真高兴,我叫徐志锡。” “都坐吧!”老头冷冷地说。 三个人坐下了。老头还是盯着志锡,不住打量。“来晚了,你们久等了吧?” “没关系。”志锡道。 “我这老头子晚了半个小时,你难道就没担心?”老头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志锡听了,诚惶诚恐地说:“我没有这个意思,真对不起!” 蔡琳忙打圆场,对爷爷说:“不是的,人家刚才还叫我给您打电话来着!爷爷 一定是要试探一下徐检察官,是吗?” 蔡琳爷爷接着对志锡说:“我看你不是为了讨好我绞尽脑汁的家伙。那么就有 两种可能:一是你压根就是个迟钝的人,要么你就是在这想别的事情。你说你是哪 一种呢?” 志锡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敢张口。 “我来晚了,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看来你还不是一个迟钝的人,那么你是在 这儿想别的事了?也对,面试本来就比笔试要紧张。不过你要是真的关心我老人家, 我晚来十分钟时就该给我打电话了。不是吗?小子,你的分数好像不够呀!” 一番话说得志锡目瞪口呆。 志锡不知道,此时秀荷正坐在小山村的钓鱼池边,静静地望着眼前同样平静的 池水,伤心欲绝…… “志锡,你知道吗?我是为了忘掉你才来到这儿的,可这儿的人都向我打听你, 舅舅也问你的情况,舅妈也问我是不是订了结婚的日期,连商店的那个老奶奶也知 道你,她还问我怎么不把那个帅帅的小伙子也领来?你知道吗?我真是为了忘记过 去才来不知不觉,秀荷已泪流满面。 摹地,秀荷把泪一擦,向外走去。漫天目的走着的秀荷忽然看见了商店外面的 公用电话。拿起话筒,沉吟片刻,拨了一个号码…… 餐馆里的蔡琳他们已经开始吃饭了,蔡琳的爷爷还不时地瞟一下志锡。而志锡 的心思根本没用在吃饭上,他还在为秀荷担心,“去她外婆家了,哪儿连个电话都 没有,我都快急死了。我又没法儿给她打电话,只有慢慢等了!”必中的话一直线 绕在志锡耳畔。 “爷爷,我们准备8 月中旬结婚您看行吗?”蔡琳问。 “那你得问他呀!我哪儿知道行不行?” “哦?” “这是我们商量的日子,如果您同意,我们就那时结婚。”志锡小心翼翼地回 答。 “我看你的样子不像着急要结婚呀?” “爷爷?”蔡琳娇嗔道。 “我看结婚不要着急,你们两个急什么?一急就容易犯错误平时做错了不要紧, 可是结婚不行呀!不是说‘百头偕老’吗?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到老。你们不要只 想着眼前,目光一定要长远,要谨慎!多想想你们三十年、四十年后的样子,看你 们还着不着急!” 听完这些话,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安,而志锡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蚕室体育馆棒球场地的太丰听见寻呼机响,看了一眼。 走进电话亭。又掏出来看了一眼才拿起话筒。接电话的声音好像是秀荷:“是 我呀,太丰哥!”不错,真的是秀荷! 志锡从小山村简陋的车站里走出来,眼睛红红的。不知怎的,他一下子想起了 大约一两年前和秀荷一起背着背包出去玩的情景。志锡心乱如麻。慢慢走去。直到 在秀荷外婆家门口志锡停下了,心里十分矛盾。终于他下定决心进去,却忽然看到 到太丰和秀荷正在那儿钓鱼。 太丰想逗秀荷乐,把鱼杆给秀荷:“你试试看!用大家伙才能约到大鱼。” “谢谢!” “快点儿!” 看到这个场面,志锡心里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他们,他似乎又看到了 当初和秀荷一起钓鱼时的样子。志锡呆呆地望着他们,好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 慢慢踱去。 天色已近黄昏,太丰和秀荷来到小站,太丰要回去了。 “怎么一条鱼也没钓到?这里是不是没有鱼呀?”太丰似乎有些扫兴。 “像你我这样的初学者当然钩不着了,我看鱼比咱俩都专业。” “是吗?”太丰说完,买了一张车票。 就要检察了,太丰和秀荷互相静静地凝视着,谁也没说话,可是似乎已经交流 了千言万语。终于太丰打破了沉默:“我走了!” 秀荷点了点头。 太丰转身向列车走去。回头望去,是秀荷那淡淡的微笑:“不用担心我,放心 吧!” 太丰点了点头:“秀行。一周后有一场测试,你来给我加油好吗?如果通过我 就又能打球了,我会紧张得发抖,你会站在我身边给我加油吗?” 秀荷犹豫了一下。 “不要紧,行了,我要走了!”太丰转身走去。 秀荷看着渐渐远去的太丰。终干向月台跑去。 太丰上了火车,而随后秀行也跑付来了。已经坐在车里的志锡发现了秀荷,吃 了一惊,慌慌张张地正想下去,发现秀荷是向太丰旁边的车窗跑去,一颗心才放下 来,长舒了一口气。 太丰看见了秀荷,打开车窗。 “我会去给你加油的!一定会的!” 太丰听了很高兴,不住点头。 火车慢慢地开动了,太丰和秀荷挥手作别依依不舍,志锡望着窗外的秀荷,而 秀荷却始终没看见他。志锡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秀荷,直到太丰兄弟俩儿的列车慢 慢地、慢慢地远去…… 已经出院的灿珠和文珠到医院来看允珠。 “你们住在哪儿?”灿珠问。 “梨太园,他住的公寓。” “对你还好吗?” “他是个很珍惜感情的人。” “什么时候抽时间一起回家看看吧!” 她们在允珠的病房前停下了,灿珠透过玻璃窗看见里面的允珠穿着无菌服来回 走动活动着身体。允珠发现了灿珠,很高兴。 走过来把脸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眉开眼笑……灿珠也笑了。忽然允珠好像想 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跑了,灿珠正在纳闷儿,允珠回来了,拿了一张写了字的纸给 灿珠看。上面写着:“我们医院的那个医生帅不帅?而且还未婚,大姐,你觉得怎 么样啊?”这时文珠也过来问灿珠:“对呀,大姐。智允不是在问你吗?你到底觉 得怎么样啊?”灿珠没说什么,只是笑。 姐妹三人第一次在一起笑得这么开心。 志锡正坐办公室里,表情严肃,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这时李警官进来了。 “徐检察官,你找我吗?”“对,搜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有进展吗?”。 “您就是不问我,我也正准备向您汇报呢!最近发现梨太白园夜总会的一伙人 很不寻常。” “哪儿?” “就是上次4 月3 日把马哲柱一伙抓起来的那帮人。他们的头儿叫洪斗植,原 来也是个混混,可竟然没有前科纪录,在我们的搜捕中成了漏网之鱼。他是整个贩 毒网的上线,把货从泰国运进来,然后卖到全国各地。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搜 查计划,我们还是尽早动手一网打尽吧!” “徐检察官??” 毕斗和申叶正在夜总会里发愁。 “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无论是太丰哥,还是检察官大哥,到和解的时候了。” 毕斗说。 “是啊!这次我们哥几个把这事儿给包了,你把手术费交了,再把他们叫到夜 总会好好招待招待,怎么样?”申叶道。 “我还没决定交手术费呢!” “我把摩托车卖了给你钱,现在有买主的话,我现在就卖!” 这时韩繁晚进来了,打了声招呼。 “喂?韩繁晚,我把我的摩托车卖给你,也不多要你钱,一千万怎么样?”申 叶说。 “你那辆旧车怎么那么贵呀,再说我有摩托车呀!” 申叶听了大怒,“什么?你有摩托车?没有我的话,谁让你买的?你他妈马上 给我卖了,再把我的车买去,听见没有?” “这……”韩繁晚面露难色,“理事先生……”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毕斗。 没想到毕斗上去一把揪住韩繁晚:“让你卖你就卖,车部长的这个多快呀!不 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你那辆破车给我卖了,然后买车部长的车。要不然,有你好看 的!明白了??” 韩繁晚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对了,你来有什么事?”毕斗问韩繁晚。 “社长正找你呢!” “混蛋,你有屁能不能早点放?”毕斗说着给了韩繁晚一下子,“非让我骂你 是不是?滚开!!” “卖了摩托就不能随便上医院了……今天晚上就叫他们两个过来吧!”申叶道。 “你去找太丰,我去我志锡,不过不知我们的检察官大哥会不会来?”毕斗说 完向社长办公室走去。 洪社长正从手下的两名暴力组织成员手里接过一个皮包,打开看了一下,里面 全是一捆捆的钞票。 “你们两个出去吧!”洪社长合上皮包。 这时毕斗进来了,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刚出去的两个人。洪社长从沙发上站了起 来,“啊!赵理事,这边坐。” “您找我?”毕斗坐下了。 “刚刚知道你结婚,给你道喜!我竟不知道你和徐小姐还有这样的关系呢,真 是太不应该了。” “看您说的!我已经收到您的贺礼了,谢谢!!” “赵理事,你和我可是老朋友了,可不是一般的交情!这是一千万,给徐小姐 的妹妹看病用吧!”洪社长说着,把皮包推到毕斗面前。 “什么?一千万?您刚才真的说要给我一千万手术费?”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毕斗,难道我连这点忙也帮不上吗?” “大哥!!”毕斗有些激动。 “收下吧!不过,毕斗!文珠的哥哥真的是汉城地方检察厅的徐志锡?” “对!”毕斗一边摆弄着钱,一边回答。 “和你关系好吗?” “那当然!一家人嘛!” “原来和你交情不浅,我有件私事想拜托徐志锡,哦,不,是徐检察官,所以 今天晚上想把他请到这来招待,你看怎么样?” “好啊!本来我今天晚上也想找他商量家事,如果社长您来按排,我可是太高 兴了。” “好,不过今天晚上最好只叫他一个人来。” 志锡坐在办公室里,不知在凝神思考着什么?一下子又站起来,不安地来回走 着。黄警官歪着脑袋看着志锡。 “黄警官,洪斗值和赵毕斗是什么关系?” “赵毕斗是在刚来汉城时认识的洪斗植的,他们是师兄弟的关系。马哲柱被抓 起来以后,赵毕斗坐了这个位子,从这点上看,他和洪斗植的关系应该很亲密。” 志锡听得火往上撞,“咣”地一声敲了一下桌子。“赵毕斗这个混蛋!”这时 电话响了,“喂?我是徐志锡。”志锡接起电话。 “大哥,我是赵毕斗。” “正忙呢吧?打搅了,有件小事,我们的供社长今天想请你去一趟,不知您晚 上有没有时间?” “是洪斗植吧!” “啊?我还没说你怎么就连名字都知道了?您来的时候最好别带手下,自己一 个人来。一定要来呀!!” 放下电话,志锡开始反复揣测洪斗植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天色已晚,申叶给坐在蚕室体育场的棒球场地内,嘴里嘟囔着四下张望,太丰 和朴河正在练习。 “你小子能不能好好投,准确点好不好?又不是掷铅球?这样下去,下周的测 试能通过吗?” “这、这么长的时、时间没、没打了,不、不行了。” “咳!连个会投球的人都没有!开始吧!好好投!”太丰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严 肃起来。 朴河投来一球,可这球根本就没法打。 “哎呀,这什么球哇?你真是个笨蛋,去死吧!”太丰十分不满。 “大哥,不行就别硬来了!走,跟我走吧!”申叶看到他们。 向太丰喊道。 “我不是说不去吗?你以为我是那些小混混,听到你说话就吓得直哆咳,不去, 倒霉!快走吧你!” “毕斗哥让我一定把你找去。说是要商量智允的手术费的事。” “哦?智允的手术费?” “对!对!”申叶见有了转机,很高兴接着说道:“我和毕斗筹了一些钱。” 太丰刚想问问多少钱,马上觉得不对劲:“我不想听!为了钱已经把文珠嫁给 混子了,智允的手术费还要你们拿?我不想知道,烦死了。” “检察官大哥,哦,是二哥现在可能正和毕斗在等您呢?” “志锡?志锡也去吗?” 在梨大园夜总会的秘密单间里,志锡、毕斗和洪社长坐在一起。志锡和洪社长 的眼神都异常严肃。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要办?”志锡道。 “哪里,我和这位老弟本来交情就不浅”,他指着毕斗,“而且和弟媳妇关系 也不错,请您吃顿饭算什么?大驾光临我可是篷荜生辉呀!” “洪斗植,废话少说,你就直说有什么事吧!” 毕斗听了吃惊地望着志锡和洪社长。 “赵理事你出去一下,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毕斗大惑不解,看了供社长一 眼,“让我出去?” 洪社长狠狠地瞪了一眼毕斗,毕斗识趣地出去了。一边走一边回头向里张望: “什么事儿呀?搞得神神秘秘的!” 志锡盯着洪社长的眼神有些可怕。 洪斗植还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说吧,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停止搜查?” “什么?” “这样做对你没有什么坏处!我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 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赶紧停上搜查!!” “你说什么?你这人渣,竟敢威胁堂堂大韩民国的检察官?” “这哪里是威胁?明明是忠告,你听着,如果不想脱去这身制服,就马上停止 搜查!这就是我让你办的事。” “闭嘴,你听着,一周,不,三天之内我一定把你抓起来!你等着瞧!看你还 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像条泥鳅东躲西藏,逍遥法外?” 洪斗植好像很亲密似的为志锡开了门:“你抓不到我!我如果被抓了,你这身 警服也该脱了,你不想让你的丑闻登上报纸的版面吧?” “你说什么?” “你去问问赵毕斗,你们家小妹妹的手术费是哪儿来的!” “什么?” “你要抓我就来吧!”洪社长关上门,掏出手机:“是我,告诉兄弟们不要乱 来,把刀都收起来,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 志锡满腹狐疑地往外走,十来个凶神恶煞似的流氓围住了志锡。而这时申叶和 太丰骑着摩托车刚好来到梨太国夜总会。 “进去吧!大哥。嗯?哪来的这么多人?还不给我让开!”申叶气冲冲地说。 “你别冒冒失失的!”太丰拍了一下他后脑勺。 志锡正紧张地望着慢慢逼近的歹徒,太丰和申叶进来了,大吃一惊:“怎、怎 么回事?”申叶吓得有点儿呆了。 “志锡!”太丰说着向志锡那边走去,“你们想干什么?” 志锡回过头来向太丰喊道:“你走吧,快走!你没听见吗?” 可是和志锡一样被歹徒围住的太丰已经动弹不得:“你们这群家伙,想干什么? 你们不能这么干!” “这群家伙,都到哪儿去了?怎么一个都不见?”毕斗发现夜总会的小混混们 都没了,感到很奇怪。 这时看见洪社长从房间里出来了。毕斗忙问:“都准备好了,志锡大哥呢?” “跟我来,这种事情应该由你赵理事亲自处理。” 毕斗不明就里,疑惑地跟在洪社长后面…… 志锡,太丰和那家伙对峙着,“这是怎么回事?”太丰问。 “他们不想让我走,我们只有背水一战了!” “这是几对儿呀?一、二、三……”太丰数着对方的人数。 “他们带着刀呢,小心点,我可没法照顾你!”志锡提醒他。 一个歹徒发出了信号,其他人一起向他们两个冲去。申叶看着势单力孤的两兄 弟急得团团乱转。 跟在洪社长后面的毕斗过来了,“赵理事,你亲自动手吧!” “围在中间的几个人是谁?” “你去看看那!赵理事,小心别伤着!速战速决!” “是,大哥!”毕斗凶巴巴地冲过去,抓住太丰的的后脖颈,抡起拳头,一看 却是太丰,“啊?原来是大哥你。” 太丰可不管么多,着着毕斗的脸就是一拳。 毕斗一下子倒在地上,匪徒们冲向大丰拳打脚踢。见此情景毕斗挣扎着站起来, 劝阻众人:“你们不要打了,快住手。”可是,没人听他的。“怎么,你们都不住 手?混蛋!”毕斗冲向那帮小混混,也加入了战团。申叶再也忍不住了,也向歹徒 们冲了过去,一下子变成了十对四的局面。 志锡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一名歹徒掏出刀来向志锡砍去,混战中本来砍向志锡 的刀一偏,刺中了太丰,太丰一下子倒了下去,伤口血如泉涌,瘫倒在地上。毕斗 冲过去抱住太丰:“太丰哥,你一定要挺住。” 志锡看着浑身是血的太丰,怒吼一声,发疯似地向那个歹徒冲去,挥拳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