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七年 在那个前所未有的冬天,我们忍受着零下二十度的严寒油于易北河、威悉河、 莱茵河的水道全部结冰,在整个西方占领区内部用船运输鲁尔区的煤炭已经是不可 能的,我当时担任汉堡市供电局的局长。正如布劳尔市长在广播讲话中强调的那样, 局势还从未这么毫无希望,甚至在战争年代也没有到这一步。在持续不断的霜冻期 里,共有八十五人被冻死。请您不要问我因为流感死亡的人数。 由市政府方面建立的几个供取暖用的大厅,不管是在艾姆斯比特、巴尔姆贝克, 还是在朗根霍恩和万德斯贝克,多少也提供了一些帮助。因为我们去年积攒下来的 煤炭储备都被英国占领当局没收交给了军队,而汉堡的几家发电厂的库存煤炭只够 再用几个星期,所以必须作出强制性限制用电的决定。在所有的城区实行拉闸断电。 快速火车限制运行时间,有轨电车也同样如此。所有的餐馆从十九点才开始营业, 剧院和电影院全部关闭。一百多家学校被迫停课。对那些不是生产生活必需品的企 业,减少工作时间。 是啊,确切地来说,情况越来越糟:甚至医院也受到限制用电的影响。卫生局 不得不停止在布莱纳大街的免疫中心大量进行的X 光检查。另外,由于前一年的油 料作物产量很低,本来就含热量很低的食品供应实际上就仅仅停留在纸上:每人每 月分配七十五克人造黄油。德国参加国际捕鲸船队的愿望遭到了英国当局的拒绝, 当地的几家隶属于荷兰乌尼莱维尔集团的人造黄油加工厂也就没有希望得到援助。 没有人提供帮助!到处都是饥饿和严寒。 您要是问我,谁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今天只能说,是那些房子被炸毁的人和从 东边来的难民,他们不得不栖身在废墟堆中的地下室里或者住进棚屋式的职工宿舍 和尼森式活动房,对那些当时境况已经好起来的人不能不进行谴责。虽然我这个局 长不是主管住房事务的,但是我也一定要亲自去检查一下这些匆匆忙忙用弯成拱形 的波纹白铁皮在水泥地上搭起来的临时应急住处,还有瓦特斯霍夫的那些棚屋式职 工宿舍。那里的情况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从所有缝隙钻进屋 里,绝大多数的圆铁炉都没有生火。老人们不再离开床铺。谁还会感到奇怪呢,如 果穷人中间最穷的人在黑市交易中再也没有任何可供交换的东西,那里用一个鸡蛋 或者四根香烟可以换到四块煤球,那么他们就会绝望或者走上违法的道路;那些房 屋被炸的人和被赶出家园的人的孩子,参加抢劫运煤火车的特别多。 我想承认,我当时就没有作出一个符合规定的判断。在一些高级警官在场的情 况下,我在蒂夫斯塔克火车编组站亲眼看见了这些违法的活动:在夜幕的掩护下, 这些身影不怕任何危险,他们中间有青少年和小孩。他们带着口袋和背篓,利用每 一个暗处,只是有时也被弧光灯照住。有一些人从车厢上往下扔,另一些人在下面 检。他们很快就消失了,可以设想,准是背着沉重的货物,高高兴兴的。 因此,我请求铁路警察局主管这次行动的那位负责人,这一次就不要采取行动 了。但是,大搜捕已经开始。探照灯把这块地方照得通明。扩音器增大了下命令的 声音。警犬狂吠。直到现在我仿佛还能听见吹哨子的声音,看见那些孩子憔停的面 孔。他们哪怕是哭也好啊,可是他们甚至就连哭也哭不出来。 不,请您不要问我当时的心情如何。对您的报道,还可以说的是:大概也没有 别的办法。市政机构,尤其是警方,有义务,不能袖手旁观。直到三月,严寒才开 始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