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惠特曼说大概20多年前,罪犯科的一名探员带着一个南非警察来FBI 学院接受 学习。FBI 国家学院在其所在地——弗吉尼亚的匡提科城开办了一个为期25周的集 训班,主要负责为中层警官提供有关最新调查技术的训练。100 名学员中有15到20 个是外国同仁。 “这个叫萨克斯的南非人后来到欧洲接受FBI 的再教育计划,所以我们的人跟 他还有点联系。”惠特曼和莎拉站在办公室门口说,“我们派人到政府和局里查过 他的纪录,看看他混得怎么样。情况不太妙。不过幸亏查到这个叫萨克斯的家伙现 在正在安全局做事,所以总算有了一线希望。我们在约翰内斯堡有关系,不过渠道 相当见不得光。” “CIA 的人问这个南非警察知不知道一个化名叫福斯特的人? ”莎拉问。 惠特曼点点头:“然后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泰勒开始最担心有人从 中搞鬼,把我们的线人也拉进去了,那么就会引起混乱。所以我们一联络上这个人 就立即进行了监视。除了启动卫星监视器监控进出南非的所有通讯信号,还检查了 通往大使馆的光缆通讯。” “结果呢? ” “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电话和电报。虽然不能证明一个烂人会改邪 归正,但是当时没有查到他和他人进行了可疑的联络,总算是一件好事。” “也许。” “第二天早上他回来说找到一个人名,但不是福斯特,而是‘黑暗王子’,唔, 没错,他说,‘这个人在情报局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本名叫鲍曼。’他的 代号或者化名叫作——零,表示这是他们当中最厉害的特工。接着,我们发动所有 可用资源调查此人——南非政府、司法部、警察局等等,包括护照申请资料、身份 证、档案、工作记录。现在我们正在拭目以待,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那边的人合作吗? ” “你在开玩笑吧? 他们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一听说一个南非特工可能牵涉一桩 恐怖行动,所有人都被紧急动员起来调查此事,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前任政府遗留下 来的一个白人。现在的政府巴不得给前任政府找蛆。我还打电话给通讯中心了,看 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说着拿起电话按下了一个键。 这时,莎拉在一旁仔细盯着桌子边上废弃的乔治·布什照片,思忖着它是什么 时候放在这里的。是从克林顿上台的时候? “知道了,”惠特曼对着电话说,“了 解。”说着眉毛就挑了起来。莎拉觉得奇怪,听不出他的口气是喜是忧还是怒。 等他放下听筒,莎拉看见他对着自己诡异地一笑:“我们搞到一整套资料了— —” “太好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三个星期之前,我们的鲍曼先生从以防守严 密著称的普尔斯摩监狱逃走了。狱警发现他逃跑的同时还发现了两具尸体,并立即 向相关执法部门发出追查逃犯的文书请求。他们按照程序——SAP69 号文件,包括 逃犯的指纹、法庭判决记录还有其他一些相关资料被一并寄到。文件的发出单位是 位于比勒陀利亚的南非犯罪局档案中心。可惜,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追踪到犯人的线 索。一般情况下,南非当局是不会为了一个逃犯惊动国际部门的,即使这个人是他 们前情报局的特工。他们会放弃追查,甚至会故意压制追查。可是不管怎么样吧, 我们总算找对人了。现在我领你到你可爱的办公室去看看,顺便把你介绍给马上要 一起共事的同事们。” 惠特曼口中的“可爱的办公室”其实就是曼哈顿市中心位于第七大道三十七号 街的一幢老楼。这个街区肮脏污秽,颤颤悠悠的电梯看着就是一副快要退休的架势。 然而,莎拉乘电梯进入这幢危楼以后,发现里面却呈现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原来是一家专门给零售商出售显示器的公司,最近搬到康涅狄格州的斯坦姆福 去了。FBI 租下这个楼盘,专门负责清剿中国城里面的各种毒品交易,所以室内已 经配置了相应的安全设施。莎拉走进一个专门隔离出来的接待处,抬头就看见了墙 上为掩人耳目编造的假公司名。 惠特曼一边走一边介绍说,接待台安排有一个工作人员;过道里安装了监视器、 火警时的安全楼梯以及所有来访者通过时都会发出哔哔声的电子门。接待区还建立 了一个气流感应安全警报系统,也就是说在这个区域内,系统会根据气流、被动红 外线以及点对点活动红外线发出警报。为了方便工作人员晚上在办公室的不同地区 工作,警报系统还专门作了分区。保险柜被摆放在一个分开监控警报的房间里面。 “这里是安全通讯网。”惠特曼领着莎拉走进一个展厅,很明显这里就是监控 中心。“为了建立这个中心,真是下了血本。不过我得说非常高兴看到系统得到重 新启用。”他说这话时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莎拉,好像觉得她会说出一些批评的 话来,“这里可以安全地收发传真、连接互联网,并配有连接到位于兰勒监测中心 的线路,甚至还可以连接几条STU 线消遣一下。”STU 是情报机构里的行话,“电 话防护装置”的头三个字母的缩写。在另一个房间还有分别装了两部正在工作的第 三代电话防护装置——他们都管这个叫黑线,专供拨打高度机密电话时使用的。 莎拉发现里面的人除了几个正在喝咖啡看《每日新闻》和《纽约邮报》的人完 全不认识之外,剩下的都是“熟人”。帕帕斯和华盛顿反恐部门的维嘉尼正在愉快 地聊着天,两人抽烟都抽得特别凶。罗素一个人在玩字谜填空游戏。阿尔顿正在津 津有味地读《薛林顿的猫》,莎拉猜那可能是一本科学读物。 “好的,”惠特曼抬起手挥了两下,示意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里来。 “我想在座的每一位都应该非常了解,这次的特别行动小组是专门为联合反恐任务 设立的。如果有谁在明明对目前状况了如指掌的情况下,还敢戏弄我说你还没弄清 楚,那我就毙了你。” 这时底下响起一阵客气的笑声。惠特曼决定先从自己开始,然后要每个人都自 我介绍了一番。房间里的人不管是不是FBI ,都在胸前口袋上、衬衣上或者是挂在 脖子的链子上别着FBI 工作证。但是真正的FBI 员工们另外统一多挂了一个胸卡, 而且好像连鞋子也统一是洛克魄兹牌。 在联合任务过程当中,每一个FBI 探员都分配了一个纽约警察搭档。 莎拉的搭档是一个叫罗斯的探长,操一口布鲁克林区口音,圆脸,大啤酒肚, 有秃顶的趋势,脸上布满了粉刺留下的疤痕,洋葱似的鼻头上,毛细血管看得丝丝 分明。他没有起来和莎拉握手,只是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 个口气清新器先往嘴里,接着又往左脸上喷了一下。 莎拉在心里说了一声,很高兴认识你。 这时,惠特曼坐到桌子边上,拨开一个里面飘着烟蒂的咖啡杯:“好了,现在, 在座的各位都是为完成这次特殊的任务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但是我还是得重 申一遍这次任务的保密性。相信我不用再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了。你们有些人是 从外地来的,可能不知道如果一旦因为走漏半点风声导致华尔街银行被炸的话,这 个城市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可能造成的恐慌和动乱将是你们都难以想像的。接 受这个案子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们在和其他机构打交道的时候不准提到恐怖行动这几个字,只能说是在找 一个逃犯,没问题吧? 还有对媒体,他妈的一个字都不能说,明白了吧? ” 下面的人点头的点头,清嗓子的清嗓子。 “当年在调查世贸大楼爆炸案的时候,就曾有人在喝酒时无意间对一个《新闻 日》的记者胡吹神侃了一番。结果呢? 第二天该报纸就登出了一篇文章,报道说我 们正在逮捕一个恐怖分子。当时幸好我们的逮捕行动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是现 在我们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所以稍不留心就会搞砸整个行动。因此,凡是泄露这 次特别行动的人,都将要承担相当大的代价。现在这里有十个人。一旦任务泄露, 你们最好相信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难看。你们谁有媒体工作者朋友的,行动完成之 前,最好给我忍着别去随便招惹。” 这次行动代号为“牛头人。”惠特曼解释说这个名字取自神话中一个牛头人身 的凶残怪物,以食人为生。他也没费力解释这个名字是不是指代他们现在所追查的 恐怖分子,也许起这个名字是为了图个吉利,因为根据希腊神话,牛头人最终是在 它逃跑的地方( 希腊之神代达罗斯修建的迷宫) 被抓住的。 “那,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计划要持续多长时间? ”罗斯问这句话时,故 意用嘲笑的口气重读了‘特别行动小组’几个字。看着这个自己将要与之合作的搭 档,莎拉的心一沉。 “主任已经批了一个初步期限,”惠特曼说。“一百二十天。理论上,如果情 况有变,会再延长九十天。但是我希望尽快在那之前就结案。” “谁不想啊? ”下面一个声音嘟囔道。 “什么叫‘理论上’? ”帕帕斯问,“我是说,华盛顿只说查两个星期。”话 音刚落,他的话就被一阵抗议声、议论声和嘘声淹没了。“你在胡扯吧。”维嘉尼 说。 “没有,我没胡扯。两个星期之后行动就得终止。我们根本不可能做全面调查。 对那些这个案子的新手来说,初步调查和全面调查最主要的区别就是什么不该做。 不准窃听、不准监视、不准跟踪。” “那我们可以问别人问题吗? ”罗斯问道,“如果保证态度好的话? ” 惠特曼没理他,继续说:“听着,我知道十个人的力量的确不算什么。 你们应该有人记得1982年有人在羟苯基乙酰胺里面发现了氢化物的事情吧,当 年这个家伙就从强生公司卷走了一百万美元。纽约分局从犯罪科和反恐部门调用了 三百名特工搜寻这个人的下落。所以现在十个人的力量纯粹是他妈扯淡。不过我想 华盛顿这次可能是在测试考验小组行动的灵活性。“他说完耸耸肩。”可惜我不是 作决策的。“ “如果我下面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欢迎随时指正,”罗斯阴阳怪调地说,“不 过准确地说,我们手头还没有关于这个人的确切消息,对吧? 我是说,我们连他叫 什么都不知道。” “不完全对。”莎拉说完,其他人都把脸转向了她。她把刚从里约热内卢得到 的线报大致描述了一下。可是莎拉没有看到预料当中的欢欣鼓舞,取而代之的却是 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维嘉尼发话了:“这个家伙差不多是在两周之前从南非越 狱逃走的,可当时我们连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她冷冰冰地说。“他们既没派个什 么强人出来调查,也没有通知国际刑警组织,什么消息都没有,对吧? 反正我是不 知道的。” “我觉得这是有预谋的。”莎拉接过她的话题继续说道,“南非政府由于被排 斥得太久,所以解决内部问题时,还没形成向国际当局寻求援助的习惯。而且说实 话,他们自己内部的协调还没解决好。” “是啊,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啊,”罗斯说,“至少知道名字了。那我们应该出 去到处走走——如果上级批准的话——看看有没谁碰巧知道有这么一个叫鲍曼的人。 那我们的工作就轻省多了。” “线索毕竟是线索。”莎拉有点恼火。 “你们的任务的确几乎是没有进行的可能,”惠特曼表示同意罗斯的观点,“ 没错,我们现在只知道一个名字,很快还能拿到指纹甚至还有照片了。但是即便这 样,调查还是有点像在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 ”罗斯重复了一句,“那不就和到内布拉斯加州找一根麦秆没什 么两样嘛。” “这个小子绝对不会到那么偏远的地方隐迹的,”惠特曼说,“他一定正在某 一个地方活跃。你们每个人都得从逃犯的角度好好想想他正在做什么、正在想什么、 可能会买什么东西,还有落脚的地方。是个人就会有犯错的时候。” “可是就你刚才说的,”罗斯又想抬杠,“这个家伙不会啊。” 莎拉头也不抬地顶了一句:“错了,他会。我们靠的就是这个机会把他捉拿归 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