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从监视器上看到,房车区的居民正在陆军士兵的护送下登上等候在一边的运 输卡车。影像的清晰度非常高。他甚至可以看到士兵胳膊上的臂章:内华达第72陆 军分队。 突然,他大声骂道:“该死!别那么做!”他开始快速地挤压着手里的那个黑 球,这是他紧张或生气时的一个习惯动作。 一名男子拔出手枪,指向一名士兵。这个行为简直太愚蠢了! “你这个蠢猪!”“野狼”对着屏幕大叫着。 转瞬之间,持枪男子脸朝下趴在了地上。事实上,这个意外的小插曲加快了日 出山谷那些弱智登上运输卡车的速度。一开始就应该在计划中想到这些意外,“野 狼”想着。正因为没有,所以才出了这个小问题。 此时,一部手持摄像机已将镜头对准一架正在小镇上空盘旋的小型运输机。这 个镜头真是太壮观了。而此时,这种手持摄像机肯定也已经在一辆正在飞速驶离目 标区的陆军卡车上。 这是一段令人惊异的镜头——黑色与白色,比任何颜色都更具震撼力。黑白会 显得更加真实,不是吗?是的——绝对是。 手持摄像机稳稳地将焦点对准正滑翔到小镇上空的那架飞机身上。 “死亡天使,”他低声说道,“太漂亮了。我真是个天才。” 两个人使劲将炸弹推出货舱门。然后,飞机向左倾斜,加大马力,尽快飞离了 小镇上空。这就是它的任务——拼图的一小部分,它完成得很漂亮。“快跑吧,” “野狼”对着监视器说。 摄像机拉近了镜头,捕捉到正在缓缓落向小镇的炸弹。令人震惊的镜头。真是 恐怖如地狱,甚至连“野狼”都这么认为。炸弹在距地面100 英尺左右的上空爆炸 了。“咔—轰!”“野狼”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通常他对任何事都不会这么激动。 “野狼”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上“空气燃烧弹”将目标区域方圆500 码内的 一切夷为平地。它的威力足以杀死这一区域内的所有生物,事实上结果也正是如此。 这就是完全摧毁。爆炸的威力震碎了10英里外建筑物的玻璃窗;就连远在35英里外 的内华达州艾尔克市的地面和建筑物都出现了震动。甚至邻州都能听到爆炸声。 事实上,爆炸的威力远不止影响了这些地方。还波及到洛杉矶。因为内华达州 小小的日出山谷只不过是一次试验。 “这只是一次热身,”“野狼”说道,“只是伟大事业的开始。我的杰作。我 的报仇。” 当这一切开始的时候,我正幸运地在西海岸享受着为期四天的假日,这可是我 一年多来第一次休假。第一站: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市。 西雅图是个风景如画、生机勃勃的城市——至少我认为是这样——它在质朴古 旧与虚幻时尚之间取得了完美的平衡。在正常情况下,我很愿意来到这里。 但有些时候却并不那么称心如意,只要低头看看那个在我们穿过沃灵福德大道 北街时紧紧抓着我的手的小男孩,我就能知道原因所在。 我只需听听自己的心声。 这小男孩是我儿子亚历克斯,这是我四个月来第一次见到他。他和他妈妈现在 住在西雅图。而作为联邦调查局特工的我却远在华盛顿特区。亚历克斯的母亲和我 正在“友好地”争夺儿子的监护权,至少在经过了几次激烈的交锋之后,事情正朝 着这个方向发展。 “高兴吗?”我问小亚历克斯。他手里还抱着我们住在华盛顿时他最喜欢的那 只花白色的小牛玩具。他快3 岁了,不过已经能说会道了。天啊,我爱死这个小家 伙了。他妈妈坚信他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才智过人,富有创新精神——既然克 里斯汀是一名小学老师,而且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那她的想法可能是对的。 克里斯汀住在西雅图的沃灵福德区,周围的环境很适合散步,所以我和小亚历 克斯决定就在附近走走。我们先在后院里玩了一会儿;院子周围种了一圈花旗松, 有很大的空间,而且还能远眺卡斯凯德山脉的景色。 遵照奶奶的指示,我给儿子拍了几张相片。亚历克斯要我去看看他妈妈的菜园, 正如我所料,园子拾掇得很漂亮,到处是番茄、莴苣和南瓜。就连园子里的草也经 过了精心的修剪。大丛的丁香和薄荷遮盖了厨房的窗沿。我又给小亚历克斯拍了几 张相片。 看完了后院,我们走到沃灵福德游乐场玩了会儿捉迷藏;然后,我们又去了动 物园。之后,我们又手牵手沿着格林湖边走。亚历克斯对即将举行的“海洋小动物 游行”兴奋不已,他不能理解我为什么不能等到过了那天再走。我知道接下来会发 生什么事,并尽量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你总是要离开我?”儿子问道,可我却无法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一 阵熟悉的痛楚突然涌上心头。我真想说:我也想每时每刻都陪在你身边,儿子。 “我必须走,儿子。可我很快就会回来。我保证。你知道的,我一向说话算话。” “是不是因为你是警察?”他问道,“为什么你总要离开我?” “对,这是一部分原因。我得挣钱去买录像机和果酱馅饼。” “那你为什么不换个工作?”亚历克斯又问。 “我会考虑的。”这不是敷衍之辞,我真的会考虑。最近我一直在思索自己的 警察生涯,甚至还跟我的医生谈过这个问题,我的心理医生。 大概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我们回到了他家。那是个翻修过的维多利亚式房屋, 深蓝的底色上镶着白边,非常结实。屋子明亮舒适,我必须承认,这是个适合孩子 成长的地方——西雅图。 小亚历克斯甚至可以从他的屋子里远远望到卡斯凯德山脉。对一个孩子来说, 他还能有什么需要? 也许他需要一个不是几个月才出现一次的父亲?会是这样吗? 克里斯汀在门廊里热情地欢迎我们的归来。比起我们上一次在华盛顿时的见面, 这次可真算得上是一大转变。我能相信克里斯汀吗?我想我必须相信她。 我在人行道上最后拥抱了一下小亚历克斯,然后,我又应奶奶和孩子们的要求 给他拍了几张相片。 之后,他就和克里斯汀消失在屋里了。我独自一人留在屋外,两手插在兜里, 走到租来的车旁,暗忖这一切算是怎么回事,因为我已经开始想念我的孩子了,非 常非常地想念。我问自己是不是每一次都会这样让人心碎,而且我清楚地知道答案 是肯定的。 在西雅图看过小亚历克斯之后,我乘飞机去旧金山,因为我要去看望当地警察 局重案组的一个好友——贾米拉? 休斯。我们两个认识已经有一年左右了。我很想 念她,很想和她呆在一起。她擅长于让一切都好起来。 一路上,我几乎都在听艾利卡? 巴杜和卡文? 理查德森的歌曲。他们也擅长于 让一切都好起来。而且效果更好。 飞机接近旧金山时,我有幸从空中欣赏到了金门大桥和旧金山市那令人窒息的 美景。我看到了内河码头和跨美大厦,然后就任由这些美景从眼前一掠而过。我迫 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贾米拉。自从我们在一起办过一件凶杀案之后,我们的关系就变 得很亲密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住在两个不同的海岸。我们都喜欢各自的城市, 各自的工作,所以还没想好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另一方面,我们非常喜欢在一起的时光。在走出旧金山国际机场的出口时,我 可以看到她脸上的喜悦之情。她站在一家北滩熟食店门前,一边笑,一边连蹦带跳 地把手举过头顶拍手招呼我。她总是这样神采飞扬。 一看到她,我就微笑起来,感觉好受多了。她总是能让我忘记一切烦恼。她穿 着一件奶黄色的软皮短大衣,淡蓝色的T 裇,黑色的牛仔裤,一看就知道她是直接 从办公室赶到机场的。可她看上去很棒,真的很棒。 她抹了口红——当我把她搂到怀里时发现她还喷了香水。“哦,真的,”我喃 喃道,“我真的好想你。” “那就抱抱我,搂搂我,亲亲我,”她说,“你儿子怎么样?小亚历克斯怎么 样?” “他长大了,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好玩。他简直是太棒了。我爱死那小家伙了。 我已经开始想他了,贾米拉。” “我知道。我知道,宝贝。抱抱我吧。” 我抱起贾米拉在空中转了一圈。她有五英尺九英寸高,很结实;我喜欢抱着她 的感觉。我注意到周围有人在看着我们,大多数人都面带微笑。他们怎么能不笑呢? 然后,两个探员,一对身穿深色服装的男女朝我们走来。这回又是怎么了? 那个女探员向我出示了她的徽章:联邦调查局。 哦,不。不。别这么对我。 我叹了口气,轻轻放下贾米拉,就好像我们做了错事一样。我的好心情一下子 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像是这样。轰!我需要休息——而不是烦人的工作。 “我是让? 马修斯探员,这位是约翰? 汤普森探员,”那位女子说,指着一旁 正在大嚼格拉德里巧克力棒的30岁左右的金发小伙子。“我们不想打扰你们,可上 面派我们到这儿来接你。你是亚历克斯·克罗斯吧?”她终于想到要确认我的身份。 “我是亚历克斯·克罗斯。这位是旧金山警察局的休斯警官。你们可以当着她 的面说。”我答道。 马修斯探员摇了摇头。“不,先生,恐怕不行。” 贾米拉拍了拍我的胳膊,“没关系。”她走到一边,只留下我和那两个特工, 这与我的意愿完全相反,我希望走开的是他们——远远地、远远地走开。 “什么事?”我问马修斯。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件小事,而且肯定与我的工作息 息相关。联邦调查局局长伯恩斯随时掌握着我的行程,即使是在我休假的时候,这 也就意味着我永远也休不了假。 “我说过,先生,我们是来接你的,然后再送你乘专机去内华达。那儿出现了 紧急情况。一个小镇被炸了。呃,整个小镇都被炸没了。局长要你立即赶往现场。 这是场可怕的灾难。” 我摇了摇头,带着无比的沮丧和失望向贾米拉走过去。我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 被刺穿了一样。“内华达州发生了一起爆炸案。他们说媒体正在报道。我得马上赶 过去,”我无奈地告诉她,“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她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我明白,”她说,“我很理解。你去吧。快去快 回。” 我伸手想去抱她,可贾米拉退后了一步,悲伤地微微挥了挥手。然后,她就转 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我知道我也失去了她。 我上路了,可整个事情不仅仅是让人觉得挫败——事实上,这一切就像梦幻一 样。我乘坐私人专机从旧金山飞到了内华达州一个叫威尔斯的地方,然后,再从那 里搭乘联邦调查局的直升机到了曾经的日出山谷。 我试着让自己不要去想小亚历克斯,不要去想贾米拉,可所有的努力都打了水 漂。也许到了爆炸现场会好些?只要我身处那个该死的现场,开始采取行动。 从当地特工的毕恭毕敬和忙前忙后可以看出,我的名声和我来自华盛顿这一事 实让他们觉得紧张不安。伯恩斯局长早就明确表示过,我是给局里排忧解难的能手 之一,我是给他排忧解难的能手。我不会在华盛顿说长道短,可这里的特工们并不 知道这点。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从威尔斯到爆炸现场,我们的直升机仅用了10分钟。从空中,我看到应急灯遍 布整个日出山谷,或者应该说是曾经的日出山谷。那个小镇现在已经消失了。地上 还冒着烟,但从空中却看不到火焰,可能是因为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燃烧的了。 现在刚过晚上八点。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谁会费这么大劲摧毁一个像日 出山谷这样不起眼的小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