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汽车迅速开上了通往机场的公路。除了司机,车上还有另一个人。他就坐在这 个不断从四季酒店打出电话的人旁边。 “怎么样?”司机在距麦迪逊大街几英里的地方问道。而此时的四季酒店里肯 定已经热闹起来了。留胡须的男子耸了耸肩。“当然没问题。酒店大厅里的人都看 见我了。够他们忙的,随他们怎么说吧。一切都很完美。我完成任务了。” “很好,”另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里掏出了一支“贝瑞塔”手枪,朝 金发男子的太阳穴开了一枪。金发男子甚至连枪声都没听到就已经脑死亡了。 现在警方和联邦调查局都有了酒店里的人对“野狼”的描述——但却没人能抓 到这个“野狼”。 那天下午还有更多的阴谋在等着我们,或者说是混乱局面。据负责追踪电话的 人说,“野狼”打给我们的电话都出自华盛顿特区的四季酒店,现在,他已经被盯 上了。而我们对他的描述也已发到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可以说想要抓住他并不困难, 但我对此却持怀疑态度。以前他总是用手机打电话过来,但这次他却用了酒店电话。 为什么? 夜里九点半,我回到家后真是吃了一惊。凯拉? 科尔斯医生正在客厅里陪着奶 奶。她们挤 在沙发上,正策划着只有上帝才知道的阴谋。奶奶的医生这么晚还在 家,这让我心里紧张了一下。 “没什么事吧?”我问道。“怎么了?” “凯拉就住在这附近。她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奶奶回答我,“对不对,科尔 斯医生?我没什么事,就是你错过了晚饭。” “哦,其实是,”凯拉说话了,“奶奶又晕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以防万一。” “哦,凯拉,别说得那么邪乎。没那么夸张,”奶奶用她习惯的方式责备道, “我没事。头晕现在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凯拉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然后,她大声叹了口气,靠到沙发背上,“对不 起。话都让你说了,奶奶。” “上周有几天,我觉得有点头晕。你知道,亚历克斯。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 小亚历克斯在这儿的话,那倒是该小心点儿了。” “哦,我有点担心,”我说。 凯拉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奶奶说了,我就住这附近,是路过顺便来看看, 亚历克斯。这次纯粹是来串门。我量过她的血压。看来她的身体还不错,不过我希 望她能去验个血。” “好吧,我去验血,”奶奶说道,“我们还是聊聊天气吧。” 我冲她们俩摇摇头。“你还这么使劲儿干活?”我问凯拉。 “看看这是谁在说话啊,”她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凯拉就是这样,她总 能调动起周围人的情绪。“不幸的是,现在的活儿太多了。别让我提起那些住在首 都却没钱看好医生的人,他们可是生活在我们这个最富有的国家里,而且他们只是 不想花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圣安东尼医院或城里其他的大医院里看病就是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凯拉,而且说句实话,我对她也许有点敬畏。为什么?这个问 题连我自己都想知道。我注意到她瘦了,因为她总是穿梭于这里或其他地方不停地 看望病人。不过,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结实了。想到这里,我都觉得这么观察她 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站在那儿呆呆地看什么呢?”奶奶问,“坐下,我们聊聊。” “我得走了,”说着,凯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太晚了,该回去了。” “别因为我的出现打扰了你们,”我表示反对。突然,我不想凯拉离开了。我 想聊聊家常,而不是威胁我们的“野狼”和恐怖袭击。 “不是因为你,亚历克斯。真的。只是我还得去做两个家访。” 我看了看手表。“现在还去家访?你真是超人。喔。你疯了,知道吗?”我咧 嘴一笑。 “也许吧,”说着,凯拉耸了耸肩。“也许是吧。”然后,她充满感情地吻了 一下奶奶。“保重。记得去验血。别忘了。” “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 凯拉走后,奶奶对我说:“凯拉? 科尔斯真是个超人,亚历克斯。知道吗?我 想她来这儿其实是为了看你。虽然这只是我的歪理,不过,我坚持。” 我也想到了。“可为什么我一回来,她就急着要走呢?” 奶奶皱了皱眉,看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你从没要她留下来过。也许是因为 你刚才呆呆地看着她。为什么?她可能就是属于你的那个人。别跟我争。她让你害 怕,这可能是件好事。”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这一天过得太漫长了,我的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这 么说你没事?”我问奶奶,“你肯定你没事吗?” “亚历克斯,我已经83岁了。多少会有些毛病。怎么可能没事呢?”她回应了 我一句。说完,她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去了。 “你自己也不小了,”她转过身说。 说得好,奶奶。 那个夜晚并不是所有人都睡了。在某些角落里,夜生活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鼬鼠”向来不擅于控制他所谓的低级欲望和肉体需要。有时就连他自己也会 被这个明显的弱点吓着,但这也让他更觉得刺激。这是危险,更是一种冲动。事实 上,这比生命中其他任何东西都更能让他感觉出生活的魅力。当他伺机而动时,他 会觉得自己全身充满了力量,这种感觉会让他忘记一切,让他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 谢弗早年曾在英国驻华盛顿使馆工作过,这使他非常了解这座城市,就连贫穷 的街区都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那里正是他狩猎的地方。 今夜,“鼬鼠”又要出动了。他觉得自己又充满了活力,他的生命又有了目标。 他开着一辆黑色“美洲豹”行进在南国会山路上。一场凉凉的细雨从天而落, 街边只站着几个小妞儿。但只有一个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绕着这个街区转了几圈,用嫖客那种最露骨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女孩。 终于,他在一个小个子黑人女孩面前停下车,这个女孩穿着一件银色的紧身胸 衣和短裙,还有一双厚跟鞋,她正在热闹的国家俱乐部旁边招揽生意。 好戏上场了:这是今晚“野狼”要他在华盛顿狩猎的最精彩的部分。这只是他 的任务。 “鼬鼠”向前靠了靠,和这个年轻的黑人女孩聊起来,而她也就势挑逗性地挺 起了前胸。她可能以为自己那小巧别致的乳头已经控制住了对方。这次相遇会很有 意思的,谢弗暗想。他戴着假发,还把脸和手都染成了黑色。一首无聊的老摇滚乐 曲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歌名叫《我喜欢这样》。” “那些是真的吗?”他问靠近她的黑人女孩。 “上次我检查的时候还是真的。要不你亲自检查一下吧?你喜欢摸吗?我可以 安排一下。专门为你准备的‘私人之旅’,亲爱的。” 谢弗开心地笑了,游戏开始了,街头生意。如果那女孩注意到他的黑脸是染出 来的,她是不会主动搭讪的。没什么会干扰到我们,对吧?哦,我们试试看吧。 “上车,”他说,“我想好好检查一下。从上到下。” “没问题,”她答道,突然又退后了一步。“你没事吧?因为如果你不——” 谢弗继续微笑着。“如果是真的,就给你100 块。没问题。” 女孩打开车门,钻进了汽车。她在身上喷了太多的香水。“自己看吧,亲爱的。 虽然小了点,但手感非常好。现在都是你的了。” 谢弗又笑了。“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可是你说的。你说到,就得做到。 它们都是我的了。” 今晚又是我值班,这感觉就像是回到警察局重案组时一样。午夜时,我来到城 里东南区的新泽西大道,我很熟悉这个地区,这里大多是白色的隔板联排房,其中 一些早已无人居住了。已经有一群人聚集在凶案现场,包括几个当地的小混混和几 个这么晚还在骑车的小孩。 一个戴着拉斯特法里帽的男人正站在黄色隔离线后冲着警察大喊:“嘿,听到 那音乐了吗?”他用疯狂而又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喊:“喜欢那音乐吗?这是我的音 乐。” 我在一栋废弃的房子前见到了桑普森,然后我们就一起进去了。 “就像危险的旧时代,”约翰边说边摇着头,“你就是为这个来这儿的,屠龙 侠?还怀念过去吗?想不想回警局?” 我点点头,做了个手势。“是啊,真怀念过去。午夜时的凶案现场。” “我也这么想。” 发现受害者尸体的那栋房子正面已经被封上,但这并不影响我们进去,因为这 栋房子没有前门。 “这位是亚历克斯·克罗斯探员,”桑普森对站在入口处的巡警说,“听说过 他吗?这可是亚历克斯·克罗斯,兄弟。” “克罗斯博士,”那人边打招呼,边让出了路。 “一切都过去了,”约翰? 桑普森说,“但很值得怀念。” 我们一进去,就看到了那熟悉而令人发指的现场。走廊里到处都是垃圾,空气 中弥漫着强烈的食物腐臭和尿骚味。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有一阵子——一年多——没 来过这种废弃的凶案现场了。 有人告诉我们尸体在顶楼三层,于是我和桑普森开始向上爬。 “垃圾场,”他低声道。 “对,我知道。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的训练。” “至少不用去该死的地下室,”桑普森发火了。“嘿,你来这儿干什么?我真 搞不懂。” “想你了呗。没人再叫我‘蜜糖’了。” “呃—哦。联邦调查局的人都没绰号吗?那你来这儿干什么,蜜糖?” 我们一路爬上了三层楼,上面已经有不少警察。这一切都让人觉得那么熟悉。 我和桑普森都戴上了塑料手套。我很怀念过去跟他一起工作时的感觉,这一切让我 伤感地想到了从前,美好的和难过的往事。 一个年轻的黑人巡警从第二道门里走了出来,我们站在右边让出了道。他用手 捂着嘴,手上还缠着一块白手绢。我想他肯定是快吐了。一切还是没变。 “希望他不会吐得这里到处都是,”桑普森说,“该死的白嘴鸦。” 我们走进了屋里。“哦,天啊,”我嘀咕着。凶杀案现场永远都是这副德行, 但你习惯不了,也忘不了那些细节、场景以及留在你嘴里和鼻子里的气味和味道。 “是他叫我们来的,”我告诉桑普森,“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儿。” “他是谁?”他问。 “你说呢?”我答道。 我们走近了那具躺在光秃秃的木地板上的尸体。年轻女性,也许只有十几岁。 小个子,很漂亮。除了左脚上挂着的一只厚跟鞋外,全身赤裸。她右脚的脚踝很漂 亮。双手被一条好像是塑料线的东西绑缚在背后。嘴里还塞着一团黑色的塑料袋。 以前我见过这种谋杀手段,就是这种。桑普森也见过。 “妓女,”桑普森叹气道,“巡警在南国会山路上见过她。18岁,也许还不到。 那个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