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印度。只要一想到印度,她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那里的气味和隐约的画面,气 味和画面总是一样的:混合着茉莉花香的孟加拉晚风;两只深色的手穿过她的双乳, 滑向她的背部;一个男人进出她的身体时的那种感觉。还有他在那些温柔、短暂的 时光中说过的话: ……我以前曾弹奏过这个曲子吗? 我记忆中不曾有过。 ……以后我还会弹奏这个曲子吗? 今生今世不会再有。 “我刚从那儿回来。”迈克尔说。 “是第一次去那儿吗?”她回过神来,转过身把杯子放到餐桌上。 “是第二次了。1976年我也去过那儿。” “你一定很喜欢那儿。”她歪着头笑着说道:“我注意到你的衬衫口袋里有香 烟鼓出来。这里允许抽烟吗?” “别想了。不过,我们可以到外面,去院长的车道上抽。那会让他很生气,所 以当我来这儿时,通常我至少要这么做一次。” 那些不如杰莉·布莱登自信的女人,对于这样的邀请会找借口推辞掉。这样的 邀请不合适,特别是对一个新教员的妻子。但是杰莉。布莱登冲门口歪了歪头,说 :“就这么干吧。”厨房里几乎没有人,因为院长正在客厅里滔滔不绝地发表宏篇 大论,你必须聚精会神地聆听,除非你有医生开的病假单。 他们坐在院长家后院的台阶上,她跟他要了一支烟。他说:“你什么时候去的 印度?在那儿待了多久?” “以前去的。在那儿待了三年。” 她的话有点含糊,他感到有点奇怪。“在哪个区域?” “大多数时候都在东南部,庞迪遮里。” “我听说过那儿,从来没有去过。一个古老的法国式城市,对吗?” “是的。”她吐出一口烟,烟雾飘过院长家的杜鹃花,没有再说别的。 “你喜欢那里吗?”他问,然后又接着说:“真是愚蠢的问题,既然你在那里 待了三年,那你一定喜欢那里。” “对它的感觉有起落,不过总的来说,还行。我去印度是为了完成我人类学的 硕士论文,不过有事耽误了,始终没有完成论文。”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印度很容易让人分成两类,要么你爱上它,要么无 法忍受它。我属于前者。” 他们坐在一起,只隔着一英尺的距离,她抬起头看着他说:“我也是。”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和吉姆?” “从印度回来之后,尽管已经毕业了,但我还是希望留在布卢明顿附近。我设 法在经济系搞到个秘书的职位,吉米是青年教师,刚从研究生院毕业,取得了显赫 耀眼的学位。他对我一直彬彬有礼,穿着昂贵的西装,写一些深奥的文章,那些文 章我看不懂,但是我尽职地把它们打印出来。那时我有点迷失自我,很彷徨。当他 向我求婚时,我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说不,于是就答应了。” 迈克尔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注意着她说话的方式。她嫁给吉姆·布莱登是因为 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那是一种奇怪的表达方式。离她这样近,她灰色的眼睛注视 着他,使得他刚才要把她按在院长家餐桌上的想法又升级了。新的计划是要把她剥 光,也脱掉他自己的衣服,在飞往塞舌尔的飞机上的头等舱里,就那么一路不停地 做爱。在即将到达塞舌尔之前,飞机一个俯冲,然后就永远降落在极乐世界。他相 信,如果杰莉·布莱登头戴红色芙蓉花,站在丛林中的瀑布之下,看上去一定美极 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她走到她的车子旁边,把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如果吉米看到了会像疯子似 的唠叨不停的。只要他在家,就不让我抽烟。待会儿我们回家的路上,他又会给我 上课,我们开上车道两分钟后,他就会用空气清新剂把车子里喷一遍。”她看着他, 轻咬着下嘴唇,“吉米和我已经结婚十年了。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进去吧。” 他开始解领带,“你去吧。我要回家,舒舒服服地躺下,读我的约瑟夫·康拉 德。” “很高兴见到你。”杰莉·布莱登说。 “我也是。以后见。” 她笑着说:“一定。” 迈克尔想起了塞舌尔的一处瀑布,那一定会很完美。十五个月后,他乘坐特里 凡得琅邮车进入印度南部,去他从未去过的地方,寻找她。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