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真的不想思考这个问题。除了想着杰莉的臀部与他肩膀的下一次接触之外, 他不想思考任何事情。不过他点头说道:“你可能是对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总 比无产者在外面盗窃轮豰盖或者乱嗅自行车座要好。”过了一会儿,社会学家把注 意力转向了会计师的妻子。 运动员专家想润润嗓子,以便回忆起更多《体育画报》上的好素材讲给其他人 听,因而停顿了一下。吉姆·布莱登说:“迈克尔,你以前是运动员吧?有人告诉 我的。” 杰莉接过话:“迈克尔,真的吗?你一直没有告诉过我们。” 被逮住了。他希望这个话题能跳过去,但是没有。 每个人都看着他,尤其是那个社会学家,她好像突然发现了他不去听系列演讲 音乐会的真正原因,以及他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粗俗。无处可逃。如果不是杰莉开口 说话,他会继续想办法摆脱这个处境,杰莉说:“迈克尔,跟我们讲讲吧。”她好 像真的很感兴趣,而他无法拒绝杰莉。 他喝了一口葡萄酒,然后开始讲:“简单的说,是这样的:我在达科他南部的 一个小镇长大……” 会计师的妻子打断了他:“在哪儿?” “卡斯特……在布莱克黑尔的拉皮德城城外。” “那儿很美,是不是?”她的思绪就像疾风中的谷壳一样飘忽不定,开始对旅 行见闻感兴趣。 “到了八年级的时候,我完全厌倦了学校和小镇的生活。于是开始在城市公园 里投篮。然后我的父亲帮我在我们家后院搭了个篮球架。他对这件事真的很感兴趣, 还在院子里装了一盏灯,这样晚上的时候我也可以练习。我对跳投似乎很有一套, 玩得很好。我高中的教练是从威奇托州立大学毕业的,他给学校寄去了我打得比较 好的两三场比赛的带子,威奇托州立大学给我提供了奖学金,这大概是我上大学的 惟一途径了。我在那儿打了三年半的球,直到我的膝盖严重受伤。就是这样。”他 又喝了口酒,等着大家把话题转移到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但是他们不会就此放过 他。 “你打什么位置,迈克尔?” “后卫。” “你多高,差不多六英尺三?” “穿着短袜六英尺二。” “你是在全美联盟队还是其他队?” “大三时我是密苏里山谷联盟队的成员。” 杰莉把她的手放到迈克尔手中,捏了他一下:“迈克尔,那么你是一个明星了!” 他分不清她是真心诚意,还是善意的嘲讽,他希望是后者,也认定是后者,只 是掺杂了一点点前者的成分:“我从没这样想过,我只是挣钱住宿吃饭,买书,付 学费。” “你的父母一定很为你自豪。想没想过当职业选手?”运筹学家就在感恩节晚 餐的餐桌上,发现了一个从毫无意义的战争中活下来的真正的老兵。 “我爸爸把‘威奇托之鹰报’上我的照片贴满了‘蒂尔曼德士古加油站’。我 的母亲更关心我的分数,她始终认为运动是人们用来消磨时间的一种相当愚蠢的方 式。” “至于当职业运动员,我没有兴趣,而且加入大联盟的第一步就不是很快,职 业球队始终没有打电话来,就算打来我也不会接的。” “迈克尔,你不怀念打球的日子吗?”杰莉的母亲看着他。 “不,没有,马克姆夫人。我真的不怀念。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发现我并 不喜欢打篮球,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只是喜欢瞎玩玩远距离跳投的技巧和物理 过程。那只是男孩子玩耍的一个工具而已,我已经有二十年没有碰过篮球了。” 杰莉说:“这是个很有趣的观点……远距离跳投的技巧和物理过程才真正重要。 迈克尔,你应该写一篇文章论述这个问题。” 如果这时杰莉把她的手放回到他的手中,他会用火鸡骨头在亚麻桌布上写一篇 “跳投现已衰落”的论文。但是她没有,而是列出了可供选择的甜品,以此改变了 话题。迈克尔要了酸奶油葡萄干派,杰莉已经按照她祖母的方子做好了,非常美味。 在喝咖啡以及白兰地的时候,有人问杰莉这个名字的意思和由来。她的父母大 笑,杰莉指着他们两个。最后还是由她的母亲讲述了缘由。 “大概在杰莉七岁的时候,她长得圆鼓碌嘟的,她父亲开始叫她‘小碗啫喱’, 邻居家的孩子听到了这个叫法后,就笑她,叫她啫喱肚子,啫喱滚子,啫喱豆子, 还有其他你能想象得到的名字。她经常停止玩耍,满脸泪水地回到家里来。自从这 样的事情发生后,伦纳德 不再叫她啫喱了,为自己引起了整件事而感到后悔,但 是孩子们不会停止。” 杰莉接着说:“但是妈妈解救了我。她让我相信我的外号的拼写跟‘啫喱’不 一样,说那事实上是一个法语的名字,尽管我们一直用美式发音,但真正的发音是 带腭化音的‘夏莱’。我喜欢这个说法,开始为我的新名字感到骄傲,这个名字就 这样跟着我了,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用它。” “那么你的真名是什么?” 看在上帝的份上,迈克尔看着愚蠢地问出这个问题的会计师,心想,别管了, 如果她想让你知道,刚才就已经提了。 “我永远不会说的。”杰莉笑道:“吉米,大家还要来点白兰地,我再去弄点 咖啡来。”这让大家的谈话又回到了运动员的话题上,当然都是些门外汉的话,他 们打开了电视。“达拉斯第五局六投三中。现在……球扔出去了……” 社会学家有卷子要改,帕特·桑切兹和她的约会对象决定去散步。杰莉和她母 亲在收拾厨房。迈克尔到外面抽了一支烟,回来时,除了杰莉和她的父母,其余的 人都在看比赛。迈克尔和伦纳德·马克姆在餐桌旁坐下,问他有关钓鳟鱼的事,说 他以前在布莱克黑尔也曾钓过鳟鱼。马克姆先生在谈论让他感兴趣的事情时很有分 寸,既给迈克尔提供了恰当的信息,又没有让他感到厌烦。迈克尔想,如果他不做 纸盒制造商,会成为一个好老师的。他很喜欢伦纳德·马克姆。 后来,杰莉和她的母亲也加入了他们,杰莉坐在迈克尔对面。这正是他希望的, 这样他就可以很方便地在1980年一个寒冷的秋日看到杰莉·马克姆·布莱登。不过 他很小心,因为有一两次,杰莉的母亲看到他盯着杰莉看,他那样子跟谈话内容并 没有关系。母亲们都知道男人的秘密想法,特别是当这些想法跟她们的女儿有关时。 迈克尔努力找话题,提起了印度。当他提到印度时,看到埃莉诺·马克姆的脸 沉了下来,只是一点点,但还是能看出来。杰莉马上改变了话题。这是他第二次意 识到她在印度时一定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她不愿意谈论那些事情,只承认到过 印度,并且在那儿待了三年。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