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宁
那天晚上我离开办公室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我以前一直觉得做个普通无聊的
小女孩很快乐很幸福。但是现在,哈伯出现了。
每一次看见他或是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就像中了箭一样。
康诺是我的男朋友,康诺是我的未来。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就要同居了,
我们马上就会住进那个有木地板、百叶窗以及花岗岩台面的房子里了。可是他出现
了。
我到家的时候,只莉丝一个人在。我重重地坐倒在沙发里,拿过一本杂志。
莉丝心不在焉地问我:“今晚打算做什么?”
“我想安静地呆在家里,”我浏览着杂志,“也有可能会打理一下衣服,”看
到一篇叫做“衣橱衣物保养”的文章后,我又补充道。
“好吧,”她耸了耸肩,“哦,我忘了问你,想出去吗?”
“去哪儿?”我的杂志滑到地上。
“猜猜我有什么?”她扬起眉毛故作神秘地问。她把手伸进挎包里,从里面慢
慢地掏出一个大大的生锈的钥匙环,上面挂着一个崭新的耶尔钥匙。
“那是什么?”我刚问完,就突然明白了,“不!”
莉丝手里拿着的这把钥匙是世界上最酷的钥匙。它能打开位于克拉肯威尔的一
间私人俱乐部的门。
“莉丝,你太棒了!”
“也没什么,”莉丝说,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这是我们事务所的杰司伯弄
到的,他认识委员会的每一个人。”
我从她手中拿过钥匙,入迷地看着它,上面什么也没有,倒有点像开爸爸那个
破花房的钥匙。当然,这个钥匙肯定要神奇得多。
“那么你认为谁会去那儿呢?”我抬起头。“麦当娜肯定是成员之一,应该还
有裘德和萨迪夫妇……”
“艾玛!”莉丝打断我,“你不知道明星们没有什么固定的日程安排吗?”
“我知道!”我有点反感地回答。“要是那个地方真挤满了明星的话,气氛就
全毁了。我的意思是,本来你只想随意地聊聊天,却发现周围都是影星,超级模特
……和流行明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吗?”
“那么,”莉丝随意地说,“我们最好去看看吧。”
“为什么不呢?”我也随意地说了句。
莉丝把我带到靠近史密斯菲尔得市场的一条空荡荡的大路上。
“到了,”莉丝站在一盏路灯下,查看手中的一张小纸片,“它就藏在附近的
某个地方。”
“有没有什么标志?”
“没有。最有意思的就是,除了会员之外,谁都不知道它在哪儿。你得敲对了
门,然后找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是谁?”
莉丝耸了耸肩,“这是他们的暗号。”
“暗号!”事情越来越神奇了。莉丝斜眼看着墙上的一个内部通话机,我则悠
闲地东张西望。这条街完全没有任何特征。事实上,整条街都破烂不堪,只有一排
排相同的门和紧闭的窗户,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的迹象。
“你好,亚历山大在吗?”莉丝紧张地问。房子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就像施
了魔法一样,门嘎吱一声开了。
天啦。这就像阿拉丁神话一样。我们不安地对看了一眼,然后挤进一个亮着灯
的走廊里,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我们来到一扇用不锈钢制作的大
门前,莉丝摸出钥匙,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飞快地拉了拉上衣,整了整头发。
“好了,”莉丝小声说,“不要东张西望,不要瞪着别人看,要冷静。”
“好的,”我小声回答,然后跟着莉丝进入俱乐部。
哦,我的上帝啊。这里哪有什么名人呀,倒是看到了一些追星族。有两个女孩
甚至把我们认成了《好莱方舟》①里的新人
好了,我可不在乎。我们来这儿又不是来看名人们喝可乐臭显摆的。我们来这
儿只是想安静地喝杯酒。
我们点了草莓鸡尾酒和一些坚果拼盘。我得承认,我现在觉得放松多了,因为
我知道这里没什么名人,也就不用装腔作势了。
“你的工作怎么样?”我喝了口酒,问道。
“哦,还不错。”莉丝含糊地耸了耸肩, “我今天看到杰西·弗罗得斯特了。”
杰西·弗罗得斯特是莉丝的一个客户,他不停地被指控诈骗,又不停地上诉—
—多亏莉丝聪明绝顶,每次都能让他逢凶化吉。
她喝了口酒,然后抬起头来,“你的男人怎么样?”
我立即意识到她指的是杰克,但是我并不想承认,“康诺吗?”
“不是,你这个呆鹅!飞机上的那个陌生人,那个知道你所有事情的人。”
“哦,你说他呀。”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莉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艾玛,你喜欢上那个家伙了吧?”
“不!当然没有,”我激烈地否认,“他只是……让我有点发慌,仅此而已。
这件事就要过去了,只要熬到周五就行了,他就走了。”
“你马上就要和康诺同居了,”莉丝喝了一口鸡尾酒,“我猜他马上就会向你
求婚了。”
我胃里突然疼了一下。
“你真幸运,”莉丝羡慕地说。
“我知道,他真的是……很好。”我停顿了一下。“我想,唯一不好的就是我
们再也没有什么浪漫可言了。”
“你不能指望一直浪漫下去啊,”莉丝说。“事情总是在变化的,变得稳定一
点是很自然的。”
“哦,我知道这个道理!”我说,“我们两个都是成人了,我们会有一个稳定
的关系,这正是我想要的东西,不过……”我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们再也
不像以前那样经常做爱了……”
“交往时间长了都会这样,”莉丝聪明地说,“你需要创造一点激情。”
“怎么创造?”
她耸了耸肩:“为什么不试着换个地方做呢?比如在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那可是个好主意。
我打开包拿出一只笔,在手上写下“做爱@ 办公室”。
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充满了欲望的激情。这真是个绝妙的方案。我明天会和
康诺在办公室里做爱,这将是我们最棒的一次做爱。激情又会重新点燃,我们会疯
狂地再渡爱河。杰克·哈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这和杰克·哈伯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是怎么蹦出来的。
我的计划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阻碍,和你的男朋友在办公室里做爱并没你想象的
那么容易。我以前并没有发现办公室里这么没有隐私,无数的玻璃隔间,还有这么
多的人在走来走去。
第二天早上,快到11点了,我还没制定好游戏方案。就在我考虑是不是可以溜
进火警通道时,我听到卡洛林经过我身边时嘟囔了一句,“我得去资料室把它找出
来”。我灵机一动。
资料室。当然了,除非万不得已,没人去资料室。
“我去吧,”我尽量不经意地说,“要是可以的话。你要找什么?”
“你去?”卡洛林感激地说。“谢谢,艾玛。在某本旧杂志上有一个广告,这
是大致内容……”她递给我一张小纸片,我拿在手上,心里一阵激动。她走开后,
我一本正经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康诺的电话号码。
“嘿,康诺,”我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在资料室等我,我有件东西给你看。”
“什么?”
“你就……去吧,”我觉得自己很像沙朗·斯通。
我路上碰到一位同事说了点事耽误了几分钟,所以到资料室时,康诺已在里面
了。他在不停地看表。
“你好,”我用沙哑的声音说。
康诺皱了皱眉,“艾玛,什么事?我今天早上很忙。”
“我只是想见你,和你所有的一切。”我粗暴地关上门,手开始在他的胸前摸
索起来。“我们再也没有原始的激情了。”
“什么?”他瞪着我。
“来吧,”我开始解他衬衫上的纽扣,脸上带着欲火中烧的表情,“现在就做,
就在这儿。”
“你疯了吗?”康诺推开我的手,匆忙地扣上纽扣,“艾玛,这是办公场所!”
“那又怎样?我们这么年轻,我们理应相爱……”我的手滑得更下了。
“住手!”康诺喘着气说。“立刻住手!”
“我只是想和你做爱!这个要求过分吗?”
“像正常人那样在床上做爱过分吗?”
“但是我们在床上也几乎没做了啊!”
一阵可怕的寂静。
“来吧,康诺!”我颤抖地靠近他,把他的一只手放进我的胸罩里。“你不觉
得兴奋吗?想想要是有人沿着走廊走过来……”我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我真的听见
了脚步声。
哦,该死。
“来人了!”康诺小声说,他一把推开我,但他的手却仍放在我的胸罩里,他
的脸上显出恐惧的表情,“我被卡住了,该死的表。”
“拉呀!”
“我正拉呢!”他疯狂地四处张望,“有剪子吗?”
“你不能剪我的衣服。”我恐惧地说。
确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妈的!”康诺心烦意乱地四处张望。
“冷静点。我们躲到角落里去。”我小声说,“他们可能不会进来。”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们粘在一起尴尬地穿过房间时,他恼火地说。
“别怪我!我只是想找回一点激情——”我愣住了。
不。上帝。不。
杰克·哈伯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大捆旧杂志。
他的眼光慢慢地落在我们身上,他看到康诺愤怒的表情,他放在我胸罩里的手,
还有我那张恐惧的脸。
“哈伯先生,”康诺结结巴巴地说,“我很抱歉,我们……我们没有……我只
能说我非常羞愧……”
杰克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你们两个进办公室之前能把衣服整理好吗?”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两尊蜡像。
“好了,你能不能把你那只该死的手从我上衣里拿出来?”我最后说道。突然
之间,我对康诺一点信心也没有了。我的欲望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讨厌自己,讨厌
康诺,讨厌所有的人。
注释:
①Hollyoaks 是英国1995年以后开始播放的深受年轻人喜爱的青春肥皂剧。
②Asprey是英国的一个老牌的珠宝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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