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归根结底, 世上只有两类女人: 化了妆的和没化妆的。 ——奥斯卡·王尔德 1月22日前一个夜里变天了。气温降到零下10度。阿图尔6点30就来到了车房, 却无法启动汽车。他骂自己,老是推迟去工厂修车。 他确实推迟了很多事情,比方说去进行技术鉴定,还有去探望辛德封根的卡琳, 准备自己的一份重要报告,以及早就应该进行的汽车保养。 汽车已经超出了保养界定的1000公里,机油也早就该换了。他所耽误了的事情 已经堆积成山了。 他气恼地听着马达神经质的颤抖,决定暂时放弃这个徒劳的试车。他回到厨房, 坐在桌旁,打算喝一杯咖啡。 汉娜已经起床了,穿了一件不堪入目的破旧浴衣。头发披散着,浴衣的领口处 露出了皱巴巴的睡衣,光着的双脚穿着一双破拖鞋。阿图尔把脸转了过去,他无法 再继续去看这种情景了。她难道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吗? “什么时间开始施工?”他问。 “二月中旬,先开始要建隔墙。建筑公司说,这不需要很多时间,他们计算是 三周。” 他松了一口气。听起来不算什么。 “四月修建阳台……” 阿图尔对这不感兴趣。二月中旬对他很合适,这时他和尤丽叶去雪区度假,这 样正好一举两得。汉娜挺着肚子靠在冰箱上,站在那里斟咖啡,用审视的目光打量 着阿图尔。 他看起来很帅。 紧身的牛仔裤,配了一件深蓝色软料衬衫,一件细料宽松的上衣。发式似乎也 有了变化。汉娜完全没有想到,阿图尔那稀疏的头发,竟能弄出这么多的花样。 看起来他年轻了十岁。 “好,我再去试一试,”他说,并站起身来,“真可怕,周末还得工作!这完 全是奴隶制度,而且没有人付钱。” “可能只是不给你付钱。”汉娜想,她又感到了那股热流,近一个时期,它经 常安抚自己的心田。去了一次“施奈德父子公司”,接受了一次荀婉娜小姐的殷勤, 就使阿图尔的身价提高了一倍。 她满意地看着开走的汽车。阿图尔至少到明天晚上不会在家。 “她怎么笑得这么滑稽?”后来进入厨房的菲塔感到奇怪,她看到汉娜靠在冰 箱上,正在思考着什么。 “我只想取我的早茶!” 她忧虑地看了儿媳一眼。真令人难过,最近她又变成了老样子。阿图尔尽一切 努力,结婚姻生活注入新的空气,但她却没有注意到这些,看看她那破旧的装束就 够了。菲塔把小银茶壶放到托盘上,尽快离开了这座可怕的厨房墓穴,以便在她自 己的房间里,享受那充满了她所熟悉的气氛。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来。阴暗的晨 曦,透过血榉光秃的树枝,照进房间,一盏刺眼的顶灯,越过操作台,抛下一束同 样刺眼的光柱,照射到难看的窗帘和苍蝇屎瓷砖上。汉娜穿着胸前沾满污斑的浴衣, 腰间系着已经变成一条绳索的腰带。她脸上的癍痕,在这样的灯光下变成了条条血 痕。 “你又得去一次茜腊·茜冷发廊了。”菲塔离开厨房以前说。“这一段时间, 你的脸色不好。” 汉娜对这种礼貌的描述付之一笑。她从来没有好看过,但在此时此刻,她第一 次从中得到了好处。她越是丑,阿图尔就越会同意她让位于尤丽叶。在她的交易计 划中,现在要考虑的是她的生活费问题。 尤丽叶和她的反差之大,会使阿图尔更容易支付比法定要多的数额来。何况这 种支出,还会得到补偿呢!她看了一眼菲塔,微笑着。 “我是想去一次茜腊·茜冷发廊的,”她说,“过一段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