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纽约 一行三人乘坐的巨型喷气式客机开始朝肯尼迪机场下降,纽约城不计其数的摩 天大楼高高耸立着,好像在欢迎他们归来。“他们竟然能在这个城市一座接一座地 盖起摩天大楼,我对此一直感到惊异,”玛丽莎有感而发。“相比之下,欧洲是如 此空旷而古雅。”“可我还以为你喜欢纽约呢,玛丽莎,”尼克说道。“没错,但 我很高兴今年大部分时间能在欧洲度过。”玛丽莎瞥了麦克斯一眼,轻轻推了推他 的肩膀。“快醒醒,麦克斯叔叔,飞机就要着陆了。”麦克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然后舒展一下魁梧的身躯,看看手表。 “至少我们的航班还是很准时的,不至于让海伦等得太久。”“我敢肯定,午 餐她一定做好了你们爱吃的菜,甜点是一个大大的苹果馅饼,”玛丽莎笑道。“她 只要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们,总是要好好宠宠你们二位的。”飞机平稳地着陆了。 他们刚走进机场大楼,玛丽莎便立即看到了海伦。他们挨个亲热地跟她拥抱,然后 提起行李,朝麦克斯的四门轿车走去。 “谁来把车开回长岛去?在高峰时间的车流中驾驶这辆大车,我感到紧张,” 海伦说。 “我来开,”尼克自告奋勇道。“星期一上午纽约的交通不会比我们在国外遇 到的情况更糟糕吧。”最后,他们的车开上了大教堂大道,两边一幢接一幢的豪华 住宅不断从他们的眼前闪过。麦克斯的住宅和庭院宽敞而且豪华,这给玛丽莎过去 的同窗好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然而,他们当时并不知道,1967 年麦克斯买下这 幢房子时,长岛的房地产价格大约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 麦克斯的房子是那种给人印象深刻的砖结构建筑,再加上草坪及灌木丛修剪得 错落有致,因此它很快在大街两边所有的房子中显得非常突出。此外,五彩缤纷的 各种鲜花随处可见,紧挨着网球场的白色罗马式凉亭周围种满了形形色色的获奖玫 瑰。园丁吉姆为了使这庭院保持最佳状态终日忙碌着,于是照管和培育这些玫瑰便 成了海伦的职责了。这些玫瑰花很快便成了她的骄傲,并给她带来了欢乐。 客房坐落在庭院的边缘,隐藏在一排高高的垂柳之中;每次尼克来纽约都住在 这儿。 尼克把车开进了环形车道,然后停在前面的入口处,把行李卸下。 当他沿着小路朝客房走去时,麦克斯喊道:“11 点钟到正屋来。吃完饭后, 1 点钟我们去网球场练球。”尼克咧嘴一笑,回敬道:“你这催命的监工!”麦克 斯和玛丽莎提着行李,走进铺着大理石的大门厅,然后登上开敞的楼梯。玛丽莎打 开行李,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她极不喜欢干这事,却不得不做。麦克斯把行李放 进卧室,然后又下楼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有一堆尚未拆封的邮件等着他来处理,它们全是这几个月积存下来的。 他从桌上拿起几封信,其中一封恰好是估税员办公室寄来的。 他撕开信封,恼怒地叹了口气。“唉,该死,”他叫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玛丽莎走进房间来问道。麦克斯大吃一惊,抬起头来望着她。 “我还以为你在楼上拆行李呢。”“我是在拆行李,可我想我该下来帮海伦做午饭。” “很好,那么你去吧,”麦克斯心烦意乱地说,眼睛仍然盯着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麦克斯叔叔,”玛丽莎追问道。“你也还没去厨房 呢,”麦克斯回敬说。 “等你告诉我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心烦以后我再去。”“天哪,宝贝儿,你就跟 你妈妈一样犟。我们的税又要增加了。不过,你那漂亮的小脑袋不必为此担忧。” 玛丽莎走到麦克斯的安乐椅旁,轻轻地按摩他的肩膀。“你很紧张,麦克斯叔叔。 又是经济问题吗?”麦克斯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大步走到窗前,粗暴地说:“我告 诉过你别再提这个话题。”“可是,既然我有工作了,我也想尽一份力。”“我连 听都不要听,”麦克斯怒气冲冲地嚷道。“我告诉过你,当我准备好了,我会用自 己的方式来处理的。”房间里一阵沉默。玛丽莎转身要走,但麦克斯迅速站到门口, 拦住了她。他轻轻擦去玛丽莎的眼泪。“请别哭,姑娘。我并不是有意对你这么粗 鲁的。刚才我心里烦,而且我累极了。”“我知道,”玛丽莎强作笑脸,颤声说道。 “只是因为我非常爱你,而且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一直这么好,所以我想报答你—— 用我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来报答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这17 年来,正因为我的 生活中有了你,我才会有如此多的快乐;这些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而且,我感到 应该由我来回报你给我带来的欢乐。”麦克斯张开双臂紧紧搂着玛丽莎,低头对她 微笑,那一刻的紧张情绪便悄然消失了。“现在,你去厨房给我准备午饭,好吗?” 他一边抚弄着她的头发,一边打趣道。“我可是饿了!”“好的,我就去,就去。” 玛丽莎一走进厨房,麦克斯便拉上书房法式玻璃拉门,然后马上打电话给他的会计。 “你好,杰勒德,我是麦克斯,”他对着话筒焦急地说。“今天上午我们刚回 美国,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增税单。我的帐户上还可以支取多少现金?”麦克 斯听了杰勒德的回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绝望地呻吟道:“唉,天 啊!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快4 点了,玛丽莎拉开法式玻璃拉门,走到摆满鲜花 的阳台上。她看到尼克和麦克斯还在下面的网球场上训练,便对他们喊道:“喂, 你们二位,已经4 点了。难道你们忘了莉碧6 点钟要来这儿吗?”“6 点?好,我 们还可以再练半个小时,”麦克斯大声说。“哎呀,你真讨厌,麦克斯叔叔,”玛 丽莎大笑起来。说完,她便下楼又来到厨房,海伦正在为晚餐做烤鸭。 “你再次见尼克是不是很高兴,玛丽莎?”海伦问。她们俩在桌旁坐下,打算 好好休息一会儿。 “那当然。再次见到他真是太好了,”玛丽莎满面春风地说道。 “噢……?”海伦调皮地说。“在德国有没有什么事使你们彼此的感觉有所变 化?”“我说,海伦,别试图让我们的关系升级——它仅仅是一种深厚而持久的友 谊而已,”玛丽莎答道。 “可是,玛丽莎——”“没有什么可是,”她打断了对方的话。“我知道,你 和麦克斯叔叔一直想要我和尼克的关系进一步发展,而不仅仅是一般的朋友。有一 段时间,我也认为那是我想要的东西。但现在我终于意识到网球对尼克是多么的重 要,而且他对远离网球的生活是不会满意的。”“可尼克已经31 岁了,这意味着 他的网球生涯已经接近尾声了,”海伦回答说。 “海伦,你应该知道尼克和麦克斯叔叔是一个样。甚至当他的网球生涯还没有 结束,他便会开始物色一名选手,做他的教练。到时候他会和现在一样远走高飞的, 我见到他的机会也就和我见到麦克斯叔叔的一样少了。”“甚至当你叔叔不在这儿 时,他也总是保证你会得到你那小小的心灵所渴望的一切,”海伦抱不平地说。 “是的,是得到了一切。是除他本人以外的一切,”玛丽莎平静地答道。“哦, 海伦,我并不想忘恩负义。我深爱着麦克斯叔叔,没有他我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 哪儿呢。但是他长时间离家使我意识到,一旦我结了婚,有了孩子,我需要的是一 个能相守的丈夫——一个跟我天天生活在一起、与我同甘共苦的丈夫。可尼克是绝 对做不到这一点的。”“尼克知道你的这种想法吗?”海伦问。 “我们俩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但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至今仍未得到发 展,那我看永远不会了,”玛丽莎实事求是地说。“另外,我还有一种感觉,今晚 来的那位客人也许能燃起尼克的激情,而我却从来没有过。”尼克一阵爽朗的笑声 结束了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 “你看到你的麦克斯叔叔在网球场上想成为扬尼克·诺亚第二了吗?他居然从 胯下击起了一个球,差点击飞了他的一个蛋呢。”大家都放声大笑起来。 “你也喜欢那样击球,尼克,不是吗?”麦克斯叫道。海伦脸涨得绯红,说道 :“哎呀,尼克,你怎么这样说话?”“这便是网球生涯对一个人的影响,海伦。 它使一个人变得粗鲁而又下流,”麦克斯咧嘴一笑,调皮地说。 起居室里那只高高的落地大摆钟敲响了5 点,玛丽莎叫道:“你们二位还不快 点!莉碧就要来了,而你们还穿着满身汗臭的脏衣服。”“她还是适应的好,”尼 克大笑起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玛丽莎把他们俩推到走廊里, 认真地说:“好了,初次见面尽量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尼克。记住,她正在写一篇 关于你的专访,而且她会如实告诉全世界她所看到的一切。”麦克斯吸了一口烟, 眨了眨他那富于表情的大眼睛,假装绝望地说: “哦,不,我们全完了。最后,人人都会知道尼克·沃纳的真面目——他是个 邋遢鬼。”当尼克出了房间,沿着小路朝他的小房子走去时,仍然能听到麦克斯在 开怀大笑。 莉碧的红色雷纳尔特牌汽车开进了车道。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关上引擎,前门就 一下子打开了,玛丽莎跑出来迎接她。“你好,莉碧,”玛丽莎边说边拥抱她的好 朋友。“我想死你了。”“这才一个星期呀,小姑娘,”莉碧笑着答道。“你的空 中旅行如何?”“很好,”玛丽莎回答说,“不过我现在仍然因为时差感到不舒服。” 她们俩进了房子。当两人走进起居室时,正在看报纸的麦克斯抬起头,瞥了她们一 眼。 “莉碧,这是我的教父——麦克斯·布兰特纳,”玛丽莎介绍说。 麦克斯微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握住莉碧向他伸过来的手。“金凯德小姐,真高 兴终于见到了你。我听我们这位姑娘说过很多关于你的好话。”“我同样也听说过 不少关于你的好话,布兰特纳先生,”莉碧也热情地笑着回答。“不过,请叫我莉 碧。”这时,海伦端着一盘餐前开胃小吃走了过来。“莉碧,再次见到你真高兴,” 她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放在大橡木咖啡桌上。“我还听说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到你 了,因为你和玛丽莎即将在一起工作。”“是的,当我听说玛丽莎得到那份工作时, 我简直兴奋极了。对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人来说,这真是一大成就。”趁麦克斯为 莉碧取饮料时,玛丽莎把海伦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尼克在哪儿?他还没有过来 吗?”“我也没见到他,玛丽莎,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来的。”“那他最好快点来,” 玛丽莎说完,又转向了莉碧。“你的家布置得真漂亮,布兰特纳先生,”莉碧说道。 这时麦克斯递给她一杯马丁尼酒。 “谢谢你,莉碧。我相信,玛丽莎已经带你观光过啦。”“当然啦,麦克斯叔 叔,”玛丽莎说。“你不在时,她来的次数可多了。”“很好,”麦克斯边说边递 给玛丽莎一杯白葡萄酒。“我想你通常喝的就是这个,玛丽莎,对吗?”“当然, 我不像你和尼克那样喝烈性酒。”“我常常听说的那位网坛奇才在哪儿?”莉碧抿 着酒问道。“你现在随我们同行,你将会明白尼克从来都不会准时的——接受采访 时尤其如此。”“我听到有人提了我的名字,我没听错吧?”尼克一边问,一边像 往常一样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子。玛丽莎注意到,他穿着浅灰色的裤子,上身套一件 黄灰相间的针织套衫,今晚看上去特别漂亮。他那鬈曲的头发,刚刚洗过还是湿的 ;他脸上今天新长出的短须此时已刮得干干净净。 “尼克,是你该亮相的时候了,”玛丽莎带着责备的口气说,同时一把抓住他 的手,将他拉到莉碧坐着的地方。 玛丽莎给他们俩作介绍,而尼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莉碧。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紧 身连衣裤,衬出她那修长的身段和袅娜的柳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被晒得泛着深 棕色光泽的皮肤;褐色的长发披肩,上面插着一个龟壳梳。两人握了握手,莉碧锐 利的绿色眸子同尼克凝视的目光相接了。 “莉碧是一个不寻常的名字。它代表什么?”“它代表伊丽莎白,可我一向不 喜欢这个正式名字,它听上去太一本正经了,所以我将它简化为莉碧。”“我母亲 的名字也叫伊丽莎白,”尼克说道。 “瞧,你们俩已经有共同之处了,”玛丽莎高兴地说。“哦,玛丽莎,行行好,” 尼克抱怨道。 这时海伦叫吃饭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于是四人便朝那间宽敞通风的餐厅 走去。 “我真喜欢这餐厅的摆设,”莉碧一边说,一边随大家在餐桌边坐下。 “这套家具是玛丽莎的父母去世后,我们从德国带回来的,”麦克斯解释说。 “维伦坎普家族曾经有好几代人用过它呢。”“那么,玛丽莎,你是维伦坎普家族 的最后一员了?”莉碧问道。“不,我父亲的兄弟阿恩还住在德国,但我从很小的 时候起就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来信了。”“这样最好,”麦克斯说。然 后他转过身向莉碧解释道,“阿恩是维伦坎普家族所谓的败家子。”这时海伦端着 一盘凯撒什锦色拉和满满一篮子家庭自制的羊角面包进来了。 “我敢说,你们在路上就都在想念海伦的烹调手艺了,”莉碧说。 “不错,但如果我们在国外也像在家里这么吃的话,就我个人来说,肯定是没 有这么好的体型了!”尼克开玩笑地应道。“当你进一步了解尼克之后,你很快就 会明白,谦虚并不是他最大的特点,”玛丽莎大笑起来。 “说正经的,尼克,为了恢复到你目前的这种竞技状态,你是不是进行了大量 的严酷训练?”莉碧问。 尼克听了此话生气起来,下巴上的肌肉微微颤动。“我从来没让自己的竞技状 态下滑,金凯德小姐,”他厉声答道,“而且我也不打算这样做。”紧张气氛一时 笼罩了整个餐厅。尼克慢慢喝了一口夏布利酒,两眼一直盯着莉碧。然而,莉碧并 没有被吓住。“我问你这个问题,沃纳先生,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只是想知道, 你的排名上升是不是因为你自身加强训练的缘故。”“当然,对尼克比赛中每一个 动作,他本人和我都从不放过,”麦克斯一面插话,一面用眼神警告尼克。“不过, 也许你该改日再来采访。”就在这时,海伦把主菜端来了,于是大家似乎都从紧张 的谈话中解脱出来。 为了缓和气氛,玛丽莎说道:“法国网球公开赛举行时,莉碧和我一样,将第 一次去法国看看。我们可以请你们二位先生当我们的私人导游吗?”“当然可以, 宝贝儿,”麦克斯赶紧笑着回答说。“我们将保证你们看到巴黎所有著名的历史建 筑。”“你还没有去过国外吗?”尼克问莉碧道。 她觉察出他的声音变得友好了,而且意识到他已经为自己刚才的唐突而后悔, 于是笑着回答说:“没呢,我可真想去看看。”“法国很美,”麦克斯说道,“但 如果你没有去过意大利,那就等于枉活此生了。我说,意大利才是个迷人的国家呢!” “是呀,你如此喜欢意大利的唯一原因,就是在那儿你可以捏女人的屁股而不被追 究,”尼克戏谑地嗤笑说。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而麦克斯则对尼克怒目而视。 “你也去意大利观看锦标赛吗,玛丽莎?”莉碧问道。玛丽莎点点头说:“对, 那将是此次环欧旅行的一个组成部分。”莉碧笑着说道:“你能去意大利真幸运, 那也是我一直想去看看的国家。”海伦端来了苹果馅饼和冰淇淋,美味丰盛的晚餐 就要圆满结束了。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麦克斯咬了一大口馅饼说,“也许莉碧应该同我们 一起去意大利,玛丽莎。这样,当我们训练时,你就有人陪了。”“真是个绝妙的 主意,麦克斯叔叔,”玛丽莎兴奋地说。“莉碧,你手头的工作可以暂时放一放吗?” “嗯,我相信是可以的,不过要考虑的因素远远不止这个。”“傻话,”麦克斯打 断了她。“下个星期天无论如何你得去法国,而且我相信玛丽莎会喜欢和你合住一 套房间的。”“当然啦,”玛丽莎附和道。“哦,莉碧,快说你去呀。我们一定会 玩得很痛快的。”“我不想打扰你们,”莉碧边说边瞥了尼克一眼。 “我相信玛丽莎会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尼克赞同道。“那好,我想想,”莉 碧说,“我先征求一下老板的意见,然后再告诉玛丽莎。”海伦从厨房里出来,邀 请两位姑娘去花园散步,这样她就可以向她们展示一下她那些宝贝玫瑰花了。 麦克斯和尼克则决定去书房,像平时一样下盘国际象棋。尼克摆好细纹大理石 棋子,而麦克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餐后酒,接着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麦克斯,你打算什么时候改掉这个坏习惯?”尼克一边移动他的卒,一边问 道。 “噢,它能帮助我放松一下。我不当教练之日,便是我戒烟之时,”麦克斯笑 呵呵地说。“对了,那个小伙子明天想同我们一起练球。”“你说的是卡尔?”尼 克问道,他那棕色的眼睛顿时黯淡了。“是什么让你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麦克斯问,脸也板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星期你几乎是被迫同意他和我们一起训练的。而现 在,你又突然准备把他收在你的卵翼之下了。”“我还不至于这么做,”麦克斯不 客气地答道。“可他有很大的潜力,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见鬼,在德国你自己 也看到了。”自从自己的排名下降。 这几个月来笼罩在尼克心头的不安全感此时油然而升。他猛地扔下手中的王, 为自己辩护说:“也许是这样,但我还没准备让他来取代我呢。”麦克斯讨厌尼克 的这种腔调,大声说:“可他能够为我挣很多的钱,远远超过你这几年所挣的。” 他和尼克互相对视着,陷入一触即发的沉默之中。尼克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嚷道 :“你这个狗娘养的!这10 年来你是靠我的才智和努力才生活得这么好!”“好 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要不是我在巴黎发现了你,把我所懂的一切都教给你, 你今天只不过是个二流的选手而已!”尼克怒视着麦克斯,忿忿地说:“好,麦克 斯,如果你想要卡尔,你就要他好了。 见你的鬼,我反正不再需要你了。”他朝门口走去,突然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玛丽莎和莉碧正站在那儿,吃惊地盯着他们俩看。 “这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玛丽莎问道。“我们还在花园里就听到你们俩在 大声嚷嚷了。”“问你亲爱的麦克斯叔叔去吧,”尼克讥讽地回答说。“我不得不 离开这儿了。现在就走!”他从莉碧身边穿过,冲向走廊,把身后的纱门砰的关上 了。“我去帮海伦洗餐具,”莉碧一边说,一边知趣地退出去。玛丽莎朝桌子走过 去,麦克斯正忙着收拾棋子。“你们俩在那儿站了多久了?”他问道。 “有一会儿了,听得出你和尼克之间的问题是卡尔。你真的需要他吗,麦克斯 叔叔?”玛丽莎恳切地问。 “我们以前就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玛丽莎,”麦克斯不耐烦地说道,一面重 重地跌坐在皮椅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说,你不必担心。我和尼克以前也 曾吵过多次嘴,但我们总会设法把问题解决的。”“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你们吵得这么凶,麦克斯叔叔,”玛丽莎说道,几乎要哭出来了。 “玛丽莎,行了,”麦克斯恼怒地说。“到厨房跟莉碧一起干活去吧。我现在 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来为你操这份心。”玛丽莎叹了口气走出房间,把身后的门 轻轻地关上了。麦克斯站起来走到窗前,刚好看到尼克那辆红色的菲埃罗车尖叫着 驶出了车道。 麦克斯低声诅咒着。“我的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呀?”现在到盘胜点了!尼克 擦去脸上的汗,朝玛丽莎那边瞥了一眼。她仍然像两小时前一样,脸上的表情非常 乐观,当时他再失去两分就要在锦标赛中被淘汰了。尼克马上就要获胜了,于是他 决定迅速结束这场比赛。他发了一个大胆的挑战性的球,球刚好落在内角上,年轻 的对手用球拍猛接,但未接住。主裁判宣布:“沃纳获胜,比分2 —6 、7 —6 、 6—3。”尼克向球网跑去,握了握对方的手,接着朝边线走去。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收拾自己的球拍和衣服。玛丽莎匆忙向他跑过去,两手按 住他的肩膀,对他耳语道:“我就知道你会赢的,尼基。”“谢谢,宝贝儿。知道 身边还有一个忠实的朋友,真让我高兴。”“对不起,麦克斯没来看你比赛,可你 知道他有多么固执。”尼克用手指了指大门,于是两人便离开了外场地。当他们走 近运动员的更衣室时,玛丽莎问:“昨晚你去哪儿了?你根本没有回来。”“我在 大侯爵旅馆过的夜——我没心情在麦克斯的屋檐下睡觉。”“可是,尼克——”玛 丽莎说道。 尼克用自己的话打断了她。“让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再来谈论这 个问题。过半小时再来这儿和我碰头。”玛丽莎在外场地之间走来走去,无意之中 发现卡尔正在进行他的第一轮比赛。她注意到,麦克斯正坐在前排的露天座位上。 趁选手交换场地时,她悄悄坐到了他的身旁。 “姑娘,”麦克斯惊讶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观看比赛。”“哼,我们 俩总得有一个来支持尼克吧,”玛丽莎忿忿地答道。“他第一轮打得很苦。”麦克 斯立刻反驳说:“如果他今天早上来参加训练的话,他本可以准备得更好一些的。” 卡尔和他的对手回到场地继续比赛。“我和卡尔今天早晨进行了充分的赛前训练,” 麦克斯议论道,“今天下午的比赛就见效了。他正在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选手。” 麦克斯的冷漠反应让玛丽莎脑袋发晕,她不由得脱口说道:“现在尼克正在比赛, 你为什么要躲避他?而这些年你们俩一直是在一起的呀。”麦克斯脸上闪过一丝怒 意。“是尼克自己要走的,并不是我要他走的。”玛丽莎故意不理会麦克斯的话。 “你今天没去看他的比赛,他感到很失望。”“他昨晚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说明 他不想要我去看他的比赛。”“我相信昨晚你们俩说的决非自己的本意。过10 分 钟我要去尼克那儿。你同我一块儿去吧,麦克斯叔叔,跟他谈谈,”玛丽莎恳求道。 “很抱歉,宝贝儿,我想看完卡尔的比赛。告诉尼克他应该回家,因为他是家 中的一员。”“也许你该亲口告诉他,麦克斯叔叔。”麦克斯耸了耸肩膀,深深地 吸了口烟,又回头专注地观看比赛了。 玛丽莎明白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的,便离开网球场找尼克去了。他已经在等她了, 于是两人便朝美食广场走去。玛丽莎在餐桌边坐下;桌上铺着黄白条纹的桌布,同 头顶上方的遮阳伞十分协调。这为游客们创造了一个如画的环境。趁尼克去食品柜 台买吃的东西,她拍了几张快照。 他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汉堡包、一份给他自己的色拉和一瓶可乐、一 份给玛丽莎的特大色拉和一杯冰茶。 还没等他开始吃,玛丽莎便开口说:“麦克斯叔叔今天早上等你去训练呢。” “我敢说,他根本不会注意我是否到场的。可我肯定卡尔在那儿,对吧?”尼克用 轻蔑的口气问道。 玛丽莎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是的,卡尔在,但那并不意味着麦克斯叔叔 不要你去。”“我只是觉得我无法接受今天早上的这种安排,”尼克说道,语气中 流露出极大的不快。“每次我看到卡尔和麦克斯在一起,我便意识到他代表未来, 而我只代表过去。”“唉,尼克,你这么说,我真感到难过。麦克斯叔叔并不是想 让他取代你。对了,就在20 分钟前,他还让我叫你回家,因为你是家中的一员。” “那么,20 分钟前你是在哪儿见到麦克斯的?”“在一个外场地上,”玛丽莎含 糊地答道。 “卡尔要赢了,是吗?”尼克会意地问。 “我不知道,”玛丽莎说,接着又补充道,“我对卡尔没兴趣。”“可难道你 看不出来,玛丽莎?麦克斯对他感兴趣,”尼克不以为然地说。“不是我不喜欢卡 尔。这毕竟不是他的过错。我在变老,而他正向网球生涯的黄金时期迈进。但我希 望麦克斯能理解,我需要时间去适应。”玛丽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颓丧的 语气问道:“尼克,你的意思是今晚仍然不回家,是吗?”“我还需要在外面呆上 几天,但我保证,在我们下周去意大利之前,我会同麦克斯谈谈的。”他们俩吃完 午餐,便走出大门,朝要人停车场走去。 “明天上午11 点我比赛时能看到你吗?”尼克一边问,一边为玛丽莎打开她 的车门。 “我当然会去的,尼克。你知道,我不会错过你的任何一场比赛。”“谢谢你, 宝贝儿,”尼克说。“这对我太重要了。”尼克把车开足马力向西驶去。一天发生 的事情在他头脑中一幕幕地不断闪过。“天啊,如果说今天我同那位年轻的新手打 得如此吃力的话,我还怎么能指望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呢?决赛就更不必说了!”他 自言自语道。“为了回到前10 名,我已经拼了老命。如果第一轮比赛我就输了的 话,那么我的排名又会直线下跌。想到这点真叫人不寒而栗。”快到旅馆时,路上 车水马龙,尼克不得不集中精力驾车;他很高兴能把这些消极的想法从脑中拂去。 同尼克分手后,玛丽莎驾车顺路去了莉碧的办公室,邀请她明天一起去网球场 观看他的比赛。莉碧查阅了时间表,发觉明天下午她要去采访福雷斯特希尔斯网球 锦标赛总裁,因此她决定提前吃午饭,11 点和玛丽莎碰头。 玛丽莎开车回家,很高兴自己设法避开了5 点钟的交通高峰。她把车开上门前 的车道,注意到麦克斯的巴伐利亚牌车已经停在那儿了。当她走进门厅时,发觉麦 克斯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她猜想他是不想被别人打扰。 她轻手轻脚上了楼,先回自己的房间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准备下楼吃饭。 浴后,玛丽莎觉得神清气爽。她下身穿了条牛仔超短裙,上身套了件红白条子 的橄榄球衫。她拿着指甲油和指甲剪,走到阳台上,在和煦的夕阳下修剪指甲。听 到下面的球场上打网球的声音,玛丽莎颇感惊讶。 甚至用不着朝栏杆下瞥一眼,她便清楚地知道,今晚同麦克斯一起练球的是卡 尔,而不是尼克。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卧室,麦克斯就向上叫道:“玛丽莎,我没想到你在家。” 玛丽莎折身回到栏杆边,尖声地回答说:“我没想到我们今晚有客人来。”“卡尔 要同我们一起吃晚饭。再给我们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结束训练并换好衣服了。你 去露台等我们一块儿吃餐前开胃小吃。”玛丽莎气呼呼的穿过卧房,来到暗室。接 下来的半个小时她一直在里面忙碌着,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中忘掉了烦恼。她专心 地冲洗着上午为尼克拍的照片,差一点没听到敲门声。 “再过10 分钟就开晚饭了,玛丽莎,”海伦隔着门喊道。“麦克斯和卡尔已 经在吃开胃小吃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下来一块儿吃吧。”“谢谢,但我不想 吃,海伦。可我会准时下去吃晚饭的,”玛丽莎回答说,嘴巴生气地撅着。 她拖到实在不能再拖了,才下楼去露台同麦克斯和卡尔一起就餐。 那张精致的白色柳条长椅,在淡桃红和薄荷绿的印花靠垫的点缀之下,是这个 四周有屏风的露天休息室里最显眼的。几张椅子和茶几组合在一起,非常协调;再 加上海伦在屏风上挂了几只漂亮的花篮,里面装满了海棠和瀑布般的常春藤,使得 这个怡人的休息室尽善尽美。 玛丽莎刚走到门口,卡尔就对她友好地一笑。“你好,玛丽莎,再次见到你真 高兴。”“你好,卡尔,”玛丽莎一面敷衍着,一面在柳条椅上坐下来。麦克斯站 起身来,从茶几上取过一杯酒,递给玛丽莎。“这是给你的夏布利酒。整整10 分 钟之前我就倒好了,我想你一定会来同我们一起用餐的。 现在酒也许已经不冰了。”“还好,麦克斯叔叔。谢谢你,”玛丽莎冷冰冰地 答道。卡尔觉察出了气氛紧张,便赶紧说:“你叔叔告诉我,今天下午你在观看尼 克的比赛。他打得如何?”“尼克赢了,”玛丽莎说。 “只不过是险胜,”麦克斯补充道。“这对他是一个教训,谁叫他不同我们一 起练球来着。”玛丽莎愤怒地瞥了麦克斯一眼。这时,海伦走出来宣布开饭了。席 间,三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任何可能引起争论的问题。最后饭快吃完了, 麦克斯重又提起了尼克这个话题。“尼克今晚回来吗,玛丽莎?”“难说。为什么 问这个问题?”“我邀请卡尔这个星期住在我们家。如果尼克不回来住的话,那间 客房就让给卡尔。”玛丽莎两眼盯着麦克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会 这样对待尼克吧,麦克斯叔叔,是吗?”“怎样对他?”麦克斯不解地问。“我敢 发誓,玛丽莎,近来你好像总是指责我试图伤害尼克。”“哼,看来我完全有理由 这么认为,”玛丽莎气冲冲地回敬道,同时迅速瞥了卡尔一眼。 “麦克斯,我不想在这儿造成任何麻烦,”卡尔插嘴说。“就照我原来计划的 那样,我还是住旅馆吧。”“别犯傻,卡尔。那会使我们的训练极为不便的,”麦 克斯用强硬的口气说道。“这是我的家。我要你住这儿,你就住这儿。”他用冰冷 的目光望着玛丽莎,又说:“讨论到此为止。”麦克斯的语气显然使玛丽莎大为震 惊。她推开椅子,忽地离开了房间。 麦克斯伸手拿烟时,他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卡尔意识到,麦克斯和玛丽莎之 间的口角同样使麦克斯心烦意乱。 “真抱歉,都是我引起了你们之间的麻烦,”卡尔说道。“现在知道了玛丽莎 的想法,我再住在客房里会觉得不舒服的。”“别为玛丽莎担心,”麦克斯说,声 音听上去有些疲倦。“一碰到尼克的事,她就像一只护小鸡的老母鸡。但如果你愿 意,你可以住在这幢主屋内的客房里。”“对不起,麦克斯,”海伦走进餐厅打断 他说,“你有一个加利福尼亚来的长途电话。”“好,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麦 克斯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又对卡尔补充道:“随便些,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这要 不了多久的。”“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到那边场地上走走,”卡尔说。“行啊,” 麦克斯说完便穿过走廊朝书房走去。 卡尔出了后门,在两边种满花卉的小路上慢慢溜达着。他走过庭院时,看到玛 丽莎坐在凉亭里那个老式的木头秋千上。卡尔停下脚步,不知是否该过去。为了赔 罪,他摘了一朵漂亮的黄玫瑰,径直朝玛丽莎走过去,说道:“我想同你一起坐在 秋千上聊几分钟,你介意吗?”“我宁愿一个人呆着,”玛丽莎开口说。可是,当 卡尔把玫瑰递给她时,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海伦发现你摘了她的宝贝玫瑰,她会要你脑袋的。”卡尔脸涨得通红,结结 巴巴地说道:“哦,真对不起。我不知道——”玛丽莎马上接口说:“没关系,你 不可能知道的。麦克斯叔叔上哪儿去了?”“他去接一个长途电话了,”卡尔回答 道。 “你还是坐下吧。他的电话总是很长的。”卡尔挨着玛丽莎坐上了秋千。开头 几分钟,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最后,卡尔开口说:“我真高兴在这儿看到你。我想 向你道歉,因为是我引起你和麦克斯之间的不快。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玛丽莎。”卡尔的真诚出乎她的意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 “如果你认为我试图破坏麦克斯和尼克之间的关系,那你未免太不尊重事实了。 我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明白他们俩是多么了不起的一对搭档。我为自己 能有机会同他们一起训练心存感激。”卡尔的诚实令玛丽莎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而后 悔。“噢,卡尔,我也应该向你道歉。我对你不够礼貌。我把并不全是你的错而引 起的事都归在你身上了。”“让我们不计前嫌,一切从头开始吧。我们交个朋友, 好吗?”卡尔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玛丽莎也笑着答道。 15 分钟后,麦克斯看到卡尔和玛丽莎坐在凉亭里热烈地交谈着,简直不敢相 信自己的眼睛。“真是不可思议!”他咕哝着,猛地转身回屋去了。 闹钟响个不停,把尼克从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惊醒过来。“见鬼,怎么已经6 点 半了,”他自言自语地抱怨道。“我好像才睡着。”他迅速地洗了澡,穿好衣服, 然后打电话给前台,叫他们送报纸和早餐来。几分钟后,侍者便送来了他要的东西。 他一边吃着鸡蛋和香肠串,一边浏览报纸上的体育栏。很快他便查到了网球选手查 理·福特第一轮比赛的结果,因为他是自己今天的对手。“6 —2 、6 —1 !天啊, 看来真是对我的一大威胁,”尼克叫起来。“他一定打得棒极了。我没想到他会如 此轻易获胜。我想我还是早一点动身去球场,去找个不太蹩脚的人来练练球。”他 拿着球拍和运动衣,大步流星地出了门。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真正需要的人是麦 克斯和卡尔。 玛丽莎在10 分钟的时间里已经看了3 次手表了。她不耐烦地轻轻跺着脚。 “莉碧·金凯德,如果你还不快来的话,我们就要错过尼克比赛的开头了,”她自 言自语道。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看到莉碧在观众中拼命挤着,正走进大门。莉碧在人群中 显得非常突出:她穿着一件挺括的镶着白边的蓝色亚麻套装,戴着一串珍珠项链, 还有一副与它相配的耳环——这一切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当莉碧走到近前时,玛丽莎吹了声口哨。“我们穿戴得这么漂亮,为谁呀?” 她打趣地说。 “噢,我告诉过你今天下午我有个采访,”莉碧答道。“你能说,如此盛装丝 毫不是为了给尼克留下个深刻印象吗?”玛丽莎继续开着玩笑。 “好了,玛丽莎,请别这样,”莉碧告诫说。“套装是职业女性最基本的工作 服。一旦你加入这个圈子,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的。”说完,两位姑娘赶紧向大 看台走去,想及时赶上尼克和查理入场。 在开始的11 局中,尼克把握住了他的发球权,和查理平分秋色。但比分到6 —5 时,尼克发球,想扳成平局,但还是失去了这种均势。他缺乏自信,而且近来 只进行了一般的训练,结果使他难以取胜。尼克连输4 个球,在第一盘比赛中失利。 查理在第二盘比赛中先发球,未失一分。趁交换场地,尼克朝玛丽莎和莉碧坐 的地方望望。他看到了玛丽莎脸上失望的表情。当她意识到他正朝这边看时,她脸 上立刻充满笑意,表示对他的鼓励。然而,世界上所有的鼓励此时都无法提高尼克 的竞技并使他摆脱困境了。第二盘比赛中,他两次发球失误,结果以5 —7 和2 — 6 的比分败北。尼克草草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大看台,对玛丽莎和莉碧连 看都没看一眼。 “多令人吃惊啊,”玛丽莎同莉碧离开网球场时叹息道。“我连做梦都没想到 尼克在锦标赛上会这么快失利。”玛丽莎脸上原来的那股兴奋劲儿全不见了。莉碧 抓住她的手说:“再好的选手也有失败的时候,玛丽莎。在下周欧洲巡回赛开始以 前,好好休息一下或许会对他有所帮助的。”两人途经运动员休息室,停下来喝杯 咖啡。玛丽莎问:“你是否已决定同我们一起去意大利?”“噢,暂时丢下办公室 的工作根本没什么问题。实际上,主编非常赞赏我对意大利网球公开赛进行深入采 访的想法。所以我想,如果你需要一名室友的话,你会如愿的。”“呵,那太好了!” 玛丽莎叫了起来。“我知道我们会玩得很痛快的。”“我相信会的,”莉碧一面笑 着表示赞同,一面站起身来。“可我现在得走了,因为我的采访再过10 分钟就要 开始了。”“好吧,莉碧,回头给我打电话。我会把你列入我们的旅行计划的。” 当玛丽莎朝要人停车场走去时,她发现尼克正在往车里钻。她赶紧奔过去,在他刚 要离开时截住了他。尼克看到是她,便关上发动机,为她打开车门。 “哦,尼克,对你这次失利我感到很难过,”玛丽莎一边坐进前排座位,一边 说道。 “我本不该输给那个小伙子的,”尼克垂头丧气地说,“而且最糟糕的是,它 会影响我的排名。”“可是一旦到了欧洲,你的排名会再升上去的。你知道,你在 那儿总是打得很好。”“到那时再看吧,”尼克打住了这个话题。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莉碧下星期将同我们一起去意大利,”玛丽莎主动 说道。 “我恨不得马上就去,”尼克讥讽地说。 “好了,尼克,别这样。”“让我安静一会儿,玛丽莎,我心里烦着呢,”尼 克生硬地说道。 “别指望我的心情会好起来。”玛丽莎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尼克意识到自己的 尖刻语气影响了她的情绪,便赶紧说:“明天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明天心情一定会 好些的。”他迅速在玛丽莎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俯过身子,为她打开车门。 玛丽莎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柔声说道:“如果你需要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 尼克点点头。她下了车,目送他驾车疾驰而去。 莉碧又忍住了一个哈欠,但弗雷德·菲尔兹却仍然喋喋不休地讲着锦标赛总裁 的种种苦衷。她并不是真想同这个她采访的人出来共进晚餐,只是把它当作一次很 好的公关活动。 此刻,随着夜幕的降临,疲倦一阵阵向她袭来,而她不得不尽力集中思想听弗 雷德的谈话。她的眼睛漫无目标地扫视着整个房间,但当她看到尼克走进旅馆餐厅 的大门时,她的心跳加快了。莉碧对他笑笑,可他几乎没认出她来,而是大步走到 吧台前,要了一杯马丁尼酒。 两人点的菜送来以后,莉碧继续同弗雷德有礼貌地交谈着,然而眼睛却在留神 尼克。她吃惊地注意到,他在一杯接一杯地不断喝酒。晚餐终于结束了,趁弗雷德 还没来得及提议喝杯餐后酒,莉碧赶紧笑着说: “谢谢你的晚餐和你的谈话,弗雷德。两者对我来说都好极了。”尽管弗雷德 很不乐意,莉碧还是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一阵冲动之下,她转身走向吧台,在 尼克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听说你在借酒浇愁。可你不觉得有些过头了吗?” 莉碧问。尼克苦笑着答道:“这不算是我的好日子吧。我可以为你叫杯饮料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莉碧说,“我们都来杯不加糖的咖啡吧。”“你在玛 丽莎身边呆得太久了,”尼克笑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问,这时侍者端来了两人的咖啡。“她总是像个妈 妈一样对我管头管脚,”尼克解释说。“哦,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一点可以肯定,” 莉碧强调说。“不过,你看上去已经喝得够多的了。”“让我们换个话题好吗?” 尼克问道,眼神中闪现出一丝顽皮。“你同那个自命不凡的草包菲尔兹一起就餐究 竟为什么?”“别往歪处想,”莉碧说。“这完全是公事。”“我敢肯定,如果他 得逞的话,那就不完全是公事了,”尼克打趣道。 “现在该轮到我来说‘换个话题’了,”莉碧笑道。抿了口咖啡以后,莉碧又 说,“对了,尼克,我不久便要着手撰写关于你的文章。这个星期你有空吗?” “真是个傻问题,”尼克淡淡地答道。“我已经被锦标赛淘汰了,我无论什么时候 都有空。”“那好,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晚我们一起吃饭,就从那个时候 开始吧。”“噢,但晚饭就不必了。”“可是我想,”尼克赶紧说。 莉碧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马丁尼的酒劲一过,你肯定明天不后悔吗?”尼 克把头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很可能会的,”他大声说,“不过,让我们试 试看吧。”莉碧高兴地笑了。“那好,如果你诚心,我也诚心。我们6 点左右在这 里碰头,怎么样?”“好极了。”莉碧起身要走。 “让我签好帐单,然后送你到你的汽车旁,”尼克说道。两人穿过门厅时,莉 碧问:“为什么不让我开车送你回家?”“我自己就是家,至少这个星期是这样,” 尼克俏皮地说。 “我不明白。”“你是说玛丽莎没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你?”“显然没有,” 莉碧说道,同时两人朝她的汽车走去。“噢,昨天你看到我和麦克斯发生了一点小 小的争执。我只是想在这儿呆几天,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说。”莉碧打开车门,坐到 方向盘后面,说道:“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明天的采访就以它作为开始吧。 明天见。”她朝尼克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关上车门,不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 她熟练地把她的雷诺尔特开出停车场,在尼克的心上留下了一份兴趣和诱惑。 星期四一大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玛丽莎一觉醒来,便闻到刚煮好的咖啡 香味和海伦自制的果馅卷的香味。听见下面网球场上传来击球的声音,她便对麦克 斯和卡尔的行踪一清二楚了。玛丽莎冲了个澡,精神焕发。她穿上牛仔裤,上面套 了一件运动衫,便下楼进了厨房。她刚拿起晨报来看,麦克斯和卡尔就进来了。 “你早,玛丽莎,”卡尔一边说,一边挨着她在桌旁坐下。“今天早上好吗?” “你早,卡尔,”玛丽莎笑着答道。“我好极了。好家伙,你们二位肯定是一大早 便练上球了。”麦克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也坐在桌边,说道:“卡尔要参加 体育场的第一场比赛,因此我们只好起个大早练球。你知道,他的对手是约翰·霍 维奇。”“他是第三号种子吧?”玛丽莎问。 “对,他是,”卡尔答道,“上个月我刚同他打过,还赢过他一盘。 我想今天获胜的机会很大。”“你可以轻易打败他,”麦克斯补充道,“如果 你像早上训练时那样打的话。”“玛丽莎,今天你去看比赛吗?”卡尔满怀希望地 问。“哦,我不打算去了,”玛丽莎说,但当她看到失望之情从卡尔脸上掠过时, 又说道,“不过如果你真希望我去的话,我会去的。”卡尔顿时喜笑颜开,说道: “有你去为我加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可没说要为你加油,”玛丽莎轻快 地开着玩笑。 “你最好为我们的人加油,”麦克斯大笑道。“我毕竟教导过你,要始终支持 赢家,而今天卡尔就将是赢家。”“唉,这压力真大,”卡尔半开玩笑地说,“我 还不知道我是否能赢。”“那你最好尽快去适应它,因为同麦克斯·布兰特纳生活 在一起就是这样,”玛丽莎边说边站起身来,飞快地吻了吻麦克斯的脸颊就上楼去 了。麦克斯真不知道她的话是赞扬呢还是羞辱!尼克把他的菲埃罗开进麦克斯的车 道,看到麦克斯的四门轿车不在便松了口气。他匆匆走进了客房,开始翻他的衣柜。 他原以为找几件今晚穿的衣服只需一两分钟,可令他惊讶的是,他找了10 分钟, 竟然没找到一件他喜欢的衣服。 “该死!我怎么会弄成这样,”他嘴里咕哝着。 最后他决定穿他的黑粗呢裤和红衬衫,再配上一件红、黑、灰三色套衫。他正 在翻找他的那双黑色牛津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不得不停下来。 “糟糕,”尼克说,“一定是玛丽莎。”“尼克,我看到你的车开进来了—— 你在里面吗?”他打开门,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好,宝贝儿。你来得真 巧,我马上就要走了。”“唉,”玛丽莎叹了口气说,“我还指望你过来同麦克斯 叔叔好好谈谈呢。”“不,我只需要找几件衣服,”尼克说道。“那么,麦克斯在 哪里?”“他同卡尔一起参加锦标赛去了,”玛丽莎回答说。 “我不知道卡尔比赛结果如何。我从报上读到他的对手是霍维奇。 我猜想他输了。”玛丽莎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实际上卡尔赢了。他把霍维 奇打得一败涂地。”尼克扬了扬眉毛说:“那么,你现在成了帕里什迷了,玛丽莎?” “没那回事,”玛丽莎反驳道。“我只是为了麦克斯叔叔才去的。他相信卡尔需要 得到他能得到的一切支持。”尼克捡起衣服,径直朝门外走去。“我得走了,玛丽 莎。”“等会儿来一起吃晚饭好吗?”她提议说。 “今晚不行,我已经有安排了,”尼克赶紧答道。 “是我认识的人吗?”玛丽莎笑着问。 “你为什么习惯性地认为我是同女人约会去?”尼克恼怒地说。 “哼,我不相信你同男人出去,用得着穿那么好的衣服!”尼克噗嗤一笑。 “唉,得了,我投降!我还是告诉你吧,反正你很快就会发现的。 我今晚是和莉碧一块儿去吃饭。”“太好了,”玛丽莎高兴地尖叫起来。“我 就知道你们俩会情投意合的。”“好了,别言过其实了。这只不过是采访开始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的采访改在餐馆里进行了?”玛丽莎逗着尼克。 “哦,我猜想,当一个人喝得半醉时,大概什么事都会同意的,”尼克笑着结 束了他的谈话,随后便朝他的车走去。 “我明天给你打电话,看看你们进展如何。痛痛快快地玩吧。”玛丽莎对他大 声喊道。尼克微微一笑,朝她挥挥手,开着汽车走了。 已经6 点15 分了,莉碧冲过旅馆的一扇扇门。当她走进餐馆的那扇大镜子门 时,最后匆匆照了一下镜子。她很高兴终于选定了自己最喜欢的这套衣服——桃红 的亚麻裙子配桃红奶黄相间的真丝衬衫。最佳打扮总是能给自己增添一些自信心的。 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今晚她需要自己所能获得的一切帮助。 莉碧刚走进餐馆,侍者领班便走上前来。“你预定座位了吗,小姐?”“没有。 我是来同沃纳先生共进晚餐的,”莉碧回答说。“噢,对了,请吧。他已经在酒吧 等你了。我去告诉他你来了好吗?”“好的,请告诉他,”莉碧答道。趁等待尼克 的这点时间,她把打算问的问题又在头脑中过了一遍。莉碧明白,能采访尼克是很 难得的;只因为她和玛丽莎是好朋友,她才有幸获得这一机会。她知道,她必须小 心谨慎,才能得到她所需要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将会深入揭示一个不愿将自己暴露 给公众的名人的私生活。 “你迟到了,金凯德小姐。”尼克的声音带有一丝不快,但当莉碧把脸转向他 时,却看到他眼中流露出高兴的迹象,于是松了口气。 “真抱歉,我在对我写的一篇报道进行最后的修改。不过,我相信你有办法打 发这一小段时间的,”莉碧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马丁尼酒说。 尼克撇了撇嘴,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今晚这事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也是 最后一次。昨晚一过,我便意识到我还是对你保持警惕为好。”莉碧笑了。“你后 悔昨晚说的话了?”“今晚分手时,我会告诉你的,”尼克轻快地说道,然后两人 朝尼克预订的那张位于僻静角落的桌子走去。他们一边看着菜单,一边亲热地聊着。 侍者一过来拿走他们的菜单,莉碧就把笔记本和钢笔掏了出来。 尼克疑惑地扬扬眉毛。 “你打算今晚就开始我们的采访,是吗?”莉碧赶紧问。尼克笑了起来。“我 真不知道我今晚的打算是什么,但如果你想把今晚仅仅当成一个工作的夜晚,那就 请便吧。先让我来问你个问题,你经常在烛光晚餐上进行采访吗?”“这次的晚餐 可是你的主意哟,”莉碧反驳说。 “不错,可当时我是在半醉的情况下说的……而你却是清醒的呀,”尼克答道, 他那深褐色的眼睛挑战似的望着她。莉碧脸微微一红,赶紧垂下眼帘。她担心尼克 看出来她自己也不想承认的东西——采访并不是使她如此乐意接受他邀请的唯一原 因。莉碧恢复了镇静,说道:“我建议不要再分析我们来这儿的原因了,还是开始 我们的采访吧。”尼克喝了一大口马丁尼酒,爽快地说:“你想从哪儿开始?”莉 碧把询问尼克及其家庭的背景情况改成了采访的开始。她既感到惊奇,又感到高兴 ;尼克竟然主动谈了很多关于他自己以及家人在德国生活时的趣闻轶事。 当她看到侍者端来了他们的食物,她实在感到遗憾。因为她明白,她正在获得 尼克以前从未透露过的独家新闻,她实在不愿意白白丢失这个机会。 两人开始用餐,莉碧突然说:“你真让我惊讶,尼克·沃纳。”尼克吃了一惊, 抬起头来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噢,事先曾有人警告过我,对你要当心。” “指哪方面?”尼克气愤地问。 “每个方面都可能呀,”莉碧立即开玩笑说。“他们说你不合作又固执,很难 与你深谈,而且你往往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可你现在却把你过去那些精彩的 故事都告诉我了。”尼克看上去对莉碧的坦诚有点惊奇。“我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 精彩故事,可我想知道,是谁用这些话来警告你的?”“嗨,当然是那些以前采访 过你的记者喽,”莉碧实事求是地说。 尼克对此一笑置之,说道:“噢,你说的是那些人呀。我开头还以为你跟麦克 斯谈论过我呢。”“不,我还没跟他谈过。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要先找他谈谈了,” 莉碧打趣道。 “我的天,是我自己没事找事,”尼克自怨自艾地说。“说起麦克斯,我们还 没有讨论我们昨晚搁下的话题,”莉碧说道,“你和麦克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尼克稍稍犹豫一下说:“你会不会把这事公之于众?”“这完全取决于你,尼克,” 莉碧答道。 尼克的褐色眼睛和她那双绿色的眸子对视了一下,他凭直觉知道自己可以信任 她。“当然,这事绝对不能公开。事情是这样的:看起来麦克斯又收了一个小伙子 为徒,可他没有同我商量。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这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们 双方都不够理智,结果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么,这小伙子出色吗?”莉碧 问。 “是的,他十分出色,可这不是问题所在。”“那问题是什么呢?”莉碧追问 道。 尼克叹了口气。“唉,我内心仍然认为,我网球打得够好的了,麦克斯只需要 训练我一个人就行了。但我的头脑却告诉我帕里什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选手,是不可 放弃的。这件事我考虑得越多,我就越清醒地意识到,卡尔将会成为我们二人小组 里一个有力的第三者。”莉碧被尼克的无奈打动了。她开始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自 己显赫一时的网球生涯由于一名崭露头角的新秀出现而黯然失色,尼克该是多么痛 苦啊。 “哦,你处理问题的方式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莉碧过了一会儿说道。 尼克苦笑着回答说:“我实在别无选择,你说呢?”侍者过来了,尼克和莉碧 谢绝了饭后饮料,起身朝门厅走去。“谢谢你的晚餐,还有我们这个大采访的开头,” 莉碧说道。然后她又带着责备的口气对尼克说:“现在告诉我实话,接受采访并不 是件很坏的事情,是吧?”“不过,它决不会成为我喜欢的一种消遣,”尼克反驳 道,“可你让我渐渐意识到,也许当记者的并非都是妖魔!”“我想这是对我的恭 维吧,”莉碧笑笑说。“我们星期天动身之前的这两三天,我还得忙着处理一些琐 事。或许在飞往意大利的途中,我们还可以继续我们的采访。”“听上去是个好主 意,”尼克赞同道。“来吧,我送你上车。”“不,不必了。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星期天见。”尼克目送着莉碧上了她的雷诺尔特,这时他觉得飞往意大利的8 小时 空中旅行似乎非常诱人。 卡尔的正手球撞到了球网上。麦克斯在网球场对面吼叫起来:“我不是告诉过 你多用上旋吗?你还要我重复多少遍?”卡尔擦去额头上的汗,愤愤地问道:“今 天我已经赢了比赛了,而且我在这该死的球场上已经呆了5 个小时了。你到底还要 我干什么?”麦克斯立刻停下来,转过身,径直朝球网走过来。“我想要你呆在球 场上,百分之一百十五地呆着,不断击球,直到你脚上的水疱又长出新的水疱。也 许只有这样,我才会对你的表现稍许有些满意,才会让你休息。”卡尔的脸一下子 变得煞白。他还来不及找词儿为自己辩护,麦克斯又无情地训斥道:“而且,如果 你不能日复一日地照这种方法进行训练,那就别指望我当你的教练。”一阵死一般 的沉静。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让他把你吓坏了,帕里什,他就 是这个样——刀子嘴,豆腐心。”麦克斯猛地转过身,面对尼克。“你来这儿干吗?” “哟,你就是这样对你的第一大弟子说话的吗?”尼克假装沮丧地说道。 麦克斯狡黠地打量着尼克。“噢,我以为你也许已经放弃这个荣誉了呢。”尼 克放声大笑。“得了,麦克斯。你知道,你是不能这么轻易把我甩掉的。再说,还 得有人来这儿保护卡尔不受你暴君般的虐待呀,”尼克补充道,同时朝卡尔眨眨眼 睛。 “暴君?屁话!”麦克斯咆哮起来。“我正试图让这个小伙子记住,参赛前得 在训练场上付出代价才行。见鬼,你知道这是实话。”尼克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让我获得了成功,卡尔。如果当初我不跟他在这网球场上练上几百个小时,我 会一事无成的。本周的情况就理所当然地证实了这一点。”“嗯,我真高兴看到你 还没有把我教给你的一切忘光,”麦克斯一面开始拾球,一面不情愿地说道。 卡尔刚要去帮忙,尼克马上说:“我来。你去冲个澡吧。”卡尔明白了尼克的 暗示,便径自回房去了。“你知道,麦克斯,你对卡尔的训练棒极了,”尼克说道。 “我刚才在观看你们训练,我能看出他明显的进步。”“他使我想起了你,那时你 ……”麦克斯说不下去了。“比现在年轻,”尼克替麦克斯说完了这句话。“别担 心,麦克斯,我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卡尔总有一天要在网球事业上接替我的。” “现在你明白10年前你刚来时我的感受了,”麦克斯说。“可是别忘了,你还有三 四年的大好年华呢。”尼克若有所思地望着麦克斯,说道:“对了,关于那天晚上 我说过的那些话——”“别提它了,尼克,”麦克斯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已经 过去了。”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海伦喊大家吃晚饭。 “来吧,尼克,留下来一起吃饭。玛丽莎一定会喜出望外的。”“是啊,这可 以证明我们已经重归于好了,她也不必再为我们担心了,”尼克说。 “噢,她也一直在管着你,是吗?”麦克斯问道。“有时我真纳闷她是我的教 女还是教母!”两个人大笑,一起朝正屋走去。 卡尔在星期六半决赛中打出了水平,但排名在前的对手运用他过去的经验,在 第三盘比赛中打破了平局,赢了这次比赛,获得决赛权。 “对他来说,已经打得不错了,”尼克一边评论着,一边同麦克斯及玛丽莎一 起离开体育场。“我是说,他今天的水平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期望。”“是的,这应 该有利于提高他的排名,”麦克斯赞同道。“你知道,早上你来到训练场对他帮助 不少。”“我并不是特意为他而去的,”尼克笑着说。“嗨,我去那儿是因为我自 己也需要好好练球呀。”“我说,看到你回到你该回的家,真是太好了,”玛丽莎 补充道,说着三个人朝运动员休息室走去。卡尔接受了必须的采访以后,便冲了澡, 随后同他们一道朝麦克斯的汽车走去。 麦克斯坐到驾驶座上,尼克则习惯性地坐在他旁边的客位上,将后排座位留给 玛丽莎和卡尔。麦克斯和尼克很快便对下周在意大利举行的比赛的策略问题深入地 讨论开了。玛丽莎瞥了卡尔一眼,只见他正沮丧地望着窗外。她知道,他正在经受 输了一场重要比赛而引起的选手们惯有的沮丧感,于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说:“卡 尔,别太失望了。这个星期你一直打得很好,你真的应该为自己进入半决赛而骄傲。” 卡尔望望玛丽莎,露出一丝苦笑。“谢谢,听你这么说我宽慰多了。 这个星期以来,你的支持使我终于闯过了这一场场棘手的比赛,否则我是很难 坚持下来的。”“哎呀,可别这么说,卡尔。你高抬我了,”玛丽莎笑着反驳道, 意欲使气氛轻松起来。 “不,我是认真的,玛丽莎。我想你还没意识到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还没 等玛丽莎反应过来,卡尔便把她拉过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玛丽莎吃了一惊,僵住了。 “难道你没意识到,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吗?”卡 尔问。 “可是卡尔——”玛丽莎说道。 她刚要说下去,尼克突然回过头来说:“喂,卡尔,我和麦克斯为我们的意大 利之行制定了一个伟大的计划。”卡尔挑战似的注视着玛丽莎的眼睛。“我也有个 计划,尼克,我也有。”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