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卡尔实在搞不通,为什么这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帐户会突然结束了。他几乎 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想过了,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键盘被他敲得僻啪乱响, 有时他急起来甚至在键盘上乱砸一气,可是计算机屏幕上没有任何变化。 夜已经很深了,办公室里空寂无人。 卡尔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把打出来的大量扫屏内容反复查找了无数遍,并且多 次核查可能出错的地方,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不仅没有丽塔·米勒的名字, 连400 万的数额也没看见。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应该很好找,要是没有了,只能有 一个理由,那就是根本没有存在过! 卡尔甚至怀疑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发生过?或者这只是一个梦,一个醒不了的恶 梦? 但是,这种自我安慰的荒唐念头在他脑海里闪现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明白, 恶梦醒来之际,就是他和这个世界告别之时。 他不可能找任何人帮助,没有人知道曾经存在过的这40O 万。 可是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幽灵,他知道这一切。 此刻,萨姆正坐在卡尔办公室里,欣赏着卡尔焦燥不安的样子。 这是他报复的第一步,现在,已经很顺利地达到他预期的结果了。 “你尽管找好了,你是水远也找不到的。”萨姆从死后第一次这样开心。他才 不管对方是否听得见,只是想把自己的快乐说出来,把一肚子愤怒倒出来。 为了给这种焦虑与恐慌再加点效果,他决定用自己刚掌握的可以挪动物体的本 领捉弄一下这个伪君子,于是,他便猛地用双腿蹬了一下墙壁,转椅在这股反作用 力的推动下向另一方向飞速运动…… 在卡尔眼中,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中,一个转椅突然莫名其妙地滑动起来,并且 运动得很快,这使他大吃一惊。 “他们会要你命的,卡尔!你和威利会成为肥料!他们会把你埋葬在大流氓的 坟旁!”萨姆为自己的成功而兴奋。 “谁?谁在那儿?”卡尔大叫起来。但是,他看不见任何的动静,转椅滑动了 一段后,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再动了。但是,这已把卡尔吓得面无人色。他关 上计算机站起来四下打量,他坚信是有人在捉弄他,可是人藏在哪儿呢?这个玩笑 有点儿吓人了。尤其在这个时候!他实在想不出在这间办公室里,有什么地方可以 藏一个人又不被他发现。 萨姆来到计算机旁,打开了电源开关。 但是卡尔高度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萨姆不可能像人们那样用双手打字了,他只能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击着键盘。 计算机启动的“嘀嘀”声引得卡尔回过头来,他惊奇地发现已经被关闭的计算 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计算机键盘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敲击着,一个个的键在自动地 上下动作,随着它们的运动,屏幕中显示出一行字:“凶手。” 卡尔吓得跳了起来:“谁干的?这是谁!”他毛骨悚然,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计算机继续打印:“萨姆、萨姆、萨姆、萨姆……” 卡尔像疯了似的扑上前,把计算机用力地摔在地上…… 卡尔马L 明白了,莫莉所说的幽灵是真事,只有幽灵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他 立即赶到莫莉家。 萨姆也跟随着他来到这里。 现在,卡尔不再要什么绅士风度了,他用力地擂打着门,好像要把门打破似的。 莫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卡尔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不禁一愣:“你到哪 儿去了?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吗?” “我知道,莫莉,抱歉!临时有事……我忘了。……是啊,银行户头有点问题。” 莫莉有些不高兴了:“忘了?我倒希望你能打个电话来,我真的担心死了……” 卡尔此时可不想再用甜言蜜语去哄莫莉了,他要马上找到那笔钱。 “听着,莫莉,我得问你一件事……” 看着卡尔那一脸焦急的样子,莫莉有点儿害怕了。 萨姆冷眼旁观,他插了一句:“是啊,他要借400 万元。” 当然,谁也听不见他的话。 “……你上回说你……认为萨姆回来过?还跟你说过话?你有什么感觉?他对 你说了什么?” 卡尔一连串的问题使莫莉摸不着头脑,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位急不择言的朋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干嘛?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仔细听我说,我要知道那个灵媒对你说了什么?我要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 2 ” 卡尔情急之中一把抓住莫莉的肩,抓得那么紧,以致莫莉疼得几乎叫了起来… … “住手!放开我!” 卡尔自觉失态,连忙松开手:“好好听着,那巫婆跟你说过什么?” “这无关紧要,那本来就不是真的……你今晚怎么了?”莫莉怀疑地看着卡尔 苍白的脸,不解地问:“是因为今天她去过银行?” 萨姆叹了口气,这件事又麻烦了!凭卡尔的聪明,他马上会想到奥达·梅去银 行的R 的,也就不难想到400 万的下落。当然,现在的一切对卡尔来说都已经于事 无补了。 果然,卡尔一下子就警觉了:“银行?” “是啊!据说她今天了结了一个帐户,可她没用奥达·梅的名子,用的是…… 丽塔·米勒。” 卡尔全明白了,顿时,汗如雨下。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条无形的丝线,把断断续续的点穿了起来,卡尔终于找到了 所有怪事的起因。只是他一直没有相信有鬼魂之说,因此,他败得很惨。 “你没事吧?”莫莉看见他那痛苦的样子,不明白他究竞出了什么事。 “我……胃疼,你有胃药吗?”卡尔马上编出一个理由。 “我的天!” “你有胃药吗?” “给他砒霜吧!”萨姆心里明白,卡尔为什么会这个模样。他无法当着莫莉的 面揭发这个伪君子的面目,但是他绝不会就此罢手的。 “有的,在楼上,你于嘛不坐下?我这就去拿。” 莫莉上楼去找药了。 萨姆决定要把卡尔尽快赶出这间屋子,他来到卡尔身边,猛地用手捅在卡尔身 上,把卡尔吓得跳了起来。 “你怎么了?卡尔?”萨姆又一拳打在卡尔肚子上,“肚子疼?你在干什么? 现在相信这世上有幽灵了吗?” 卡尔相信了。 自从 400万从银行里被取出来,他就已经相信有幽灵之说了,只是他一直没有 直接与之打交道。现在,他终于面对这个一直是只闻其名而未见其形的东西了。可 这种会面实在令他恐怖,只要想一想,一个人面对着他看不见的物体所做的无谓的 防卫,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就会有一拳打来,使他防不胜防,这是何等诡异 的景象! 开始的恐惧已经被现实的狼狈所代替,卡尔这才领教到鬼的厉害。他真是欲哭 无泪。但是对他来说,鬼毕竞看不见形象,就是有形象,也不过是萨姆的样子,那 是他以前的朋友,这么一想就不那么害怕了。可是那些毒贩子,那可是一些比鬼要 可怕得多的东西,一旦他们要想加害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最好自己先挖个坑 跳下去,以免面对那些酷刑。 所以,尽管他面对这个无形的幽灵,被打得到处乱躲,但他仍可以进行反击。 他一把抓起刀子,开始对着空中乱划。 这对人来说,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威胁作用,刀子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要是扎 进入的身体,这个人肯定是活不了的。但是卡尔面对的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幽灵。幽 灵是不会被人打死的,因此,再快的刀对萨姆也构不成威胁。 这个道理不用谁讲,卡尔很快就懂得了。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在他的生活经验中实在找不到对付鬼的办法,他也没有听谁讲过类似的秘诀。 因此,他的刀挥了几下后就没有劲再挥下去了。 突然,他明白了——鬼对付不了,我可以对付活人!萨姆杀不了,我可以杀莫 莉! 卡尔就像突然注射了兴奋剂似的,一下子脸变得通红。由于他不可抑制的残忍 本性的流露,使他的脸扭曲得几乎变了形。他一步蹿到煤气炉旁,扭开煤气开关, 恶狠狠地威胁:“我要烧掉这个地方!我对天发誓,我会割断她的脖子!”边说边 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煤气嘶嘶地喷了出来,散发在空气中…… 卡尔的手在哆嗦,他也明白,这只能是威胁,因为,他要是真的点着火,自己 是第一个牺牲品。被毒枭杀死和被煤气炸死没多大的区别。 可萨姆是不会让莫莉死的,这样,威胁就起作用了。而卡尔却没有可威胁毒枭 的任何把柄,他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卡尔太不了解鬼魂了,他的威胁没有起到一点儿作用。就像变戏法似的, 卡尔手中的打火机,像长了翅膀,突然飞到一边去了。 被打开的煤气开关对萨姆来说,倒是有点儿麻烦,因为鬼魂可以用力,但无法 将力量合成。拧煤气开关是要姆指和食指同时用力,这的确比较困难。 不过,萨姆还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卡尔看见那个开关又自动地缓缓关上了。 卡尔绝望了,他气急败坏地又把刀举了起来,低声叫道:“我要杀死莫莉!我 急需要那笔钱。如果今晚11点以前,那个巫婆不把钱还来,莫莉就死定了!你知道 吗?” “卡尔,你在跟谁说话?”莫莉拿着药走下楼来。 “没什么,莫莉。”卡尔急忙把刀放在桌上:“听我说,我得走了。我现在无 法对你解释清楚,我跟银行之间有点儿问题。”卡尔急忙向门口跑去。 “你怎么了?吓坏我了!”莫莉被他这一系列反常的动作搞得十分紧张。 “实在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解释,我11点回来。” “为什么呢?现在为什么不行?” “莫莉,我现在不能多说,我会再来的!11点,可以吧?我真的很抱歉,莫莉, 但此事很重要,我得去了。” 卡尔仿佛生怕谁拦他似的,跑出屋子。 “11点……奥达·梅!”萨姆明白,卡尔是去找奥达·梅了。 奥达·梅正和她两个妹妹看电视。她根本没料到大祸临头。当萨姆告诉她时, 电视里,著名的“脱口秀”黑人男演员正在主持节目:“……我是阿辛尼森·霍尔。 啊,你们不必调整你们家的电视机了,我就是这么黑,我是黑人……” 奥达·梅笑得前仰后合。 “我要看《爱的连线》!我喜欢里面那个男的!” 奥达·梅不想转台:“别转台,那是阿辛尼森·霍尔” 这个妹妹不高兴了:“那又怎么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奥达·梅笑着道:“你要是那么喜欢《爱的连线》,于脆寄一张照片过去吧。” “我已经寄了,他们没有给我回信就是了。” 萨姆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欢乐与平静:“奥达·梅!” “萨姆?”奥达·梅马上听出了这个幽灵的声音。 她的两个妹妹可吓坏了,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与鬼打交道,哪怕是再熟悉的鬼。 她们也不例外。虽然她们靠鬼吃饭,可真的和鬼在一起。还真有点儿紧张。 可是当萨姆把他来的原委一说,对鬼的恐惧就全没了,随之而来的是对凶手的 恐惧了。 “奥达·梅,你有麻烦了!他们要来向你要那张支票,你得赶紧离开这儿。” 萨姆已经是尽量平缓地说,可这对奥达·梅仍像晴天霹雳。 “你说他们要支票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来找我吗?” 萨姆说不出什么来,他无法把刚才的一幕说明白,更不能说是莫莉泄的底。 两个妹妹可听不见萨姆的话,她们只见姐姐一下脸就变了颜色,马上意识到大 事不好。可究竟是什么事,却一点也不知道。 “奥达·梅,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妹妹还想问个明白,可是萨姆已经从窗口 看见门外汽车旁,卡尔带着威利正向楼里走来。 “快一点儿,他们已经来了。”萨姆这句话比什么都灵,奥达·梅马上没有任 何问题了,她急忙把妹妹用力一推:“‘快出去!”说着,自己也向门外跑去。 突然,奥达·梅发现她妹妹还拿着遥控器,气得她大叫:“把遥控器放下,快 走!” 门外,卡尔和威利急匆匆地冲向楼门…… 楼道里,不知为什么,家家都紧闭着门。也许在这个地方人室抢劫的太多,或 是忙于夜生活的人都没有回来,总之,她们急急地敲着一扇又一扇的门,都没有人 开…… “快,再敲别家的门!”奥达·梅指挥着妹妹分头猛敲一气。 总算有一家打开了一道缝,一个黑人老太太用一种怀疑的目光,从带着保险链 的门缝中打量着眼前这几位满面惊慌的、肥胖的黑人妇女。 “你们要干什么?” “快,让我们进去!”三个人马上涌向这个门口:‘救命,救命!是急事,你 得让我们进去!“ “你在骗谁啊!门儿也没有!”那个老妇人把门一下关紧,打头的一个妹妹的 胸脯太高,差点撞个正着。 楼外,威利打碎了大门上的玻璃,拧开了门,两个人迅速地向楼上奔去…… 奥达·梅和她两个胖妹妹还在阴暗的楼道里拼命地敲着门。突然,她们身后的 一扇门开了,一个干瘦的黑人老太太探出头来。 记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三个人一句话没有,迎面就撞了进去。 老太太被吓呆了,她一边挡,一边大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进来!我 的猫不喜欢生人,它会被吓得到处撒尿的……” 奥达·梅扑上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就像要人室抢劫一样。这个动作把老太 太吓得后半句话给硬生生堵了回去,从她嘴里发出的话语变成极为怪诞的音响。 威利和卡尔来到楼道里,他们来到奥达·梅的住房前,门已经被锁上了,威利 是住在这一带的,他知道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过问的,这里就是罪恶的聚 集地。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枪,冲着门把手扣动了板机…….枪声把相隔不远 的奥达·梅姊妹可吓得不轻,她们急忙把门关紧。 “他们会找到我们的!”奥达·梅心慌意乱,她突然想起萨姆来:“萨姆不知 道跑到哪儿去了。” 其实,奥达·梅只要认真地想一想就会明白,萨姆有什么可怕的?他已经是死 人了,难道还会再死一回?况且问手再问也看不见萨姆,他又有什么可躲的呢?当 然,在这样的关头,她还能想到萨姆就算很不错的了,只是她所担心或埋怨的事都 没用对地方。 奥达·梅的屋里空无一人。 威利摸摸还热的电视机。 “妈的,看起来,那个婊子刚刚跑了!” 威利端着枪从内室出来,他满脸杀气,看上去倒真像个鬼。当然,卡尔并没有 把真有鬼的事告诉他,不然的话,他这个像鬼的杀手就马上变成怕鬼的懦夫了。 “我要查遍整栋大楼!”卡尔说着,推门出去了。 威利也要跟着到外面查找,突然,门自动地、砰地一声关上了。威利被关在屋 子里。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种破旧的楼房到处漏风撒气的。一阵风把门关上是不 足为奇的。 但是他马上有点奇怪了,因为并没有任何风的感觉,而且桌上的纸都没有动丝 毫。 当他推开门时,楼道里已经没有卡尔的人影了。 门又被一股大力关上。这次威利感到不对了。他急忙退进屋里。紧接着,书架 上的东西迎面砸了下来,身后的书一本本地飞向他,所有的灯也都亮了,并且一闪 一闪的。对威利来说最可怕的是在这间没人的屋子里,他明显感到有人在推他。为 了壮胆,他只好借助于枪。可他刚举起枪,一股无形的力突然袭来,枪一下子被打 飞了。他四下看了看,没有任何东西。这一下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找地方躲 藏。这时,屋里的器具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对准他的头飞了过来,并且瞄得很准, 打得他连躲的地方也没有了,只好夺路而逃。 威利刚跑到外屋,冰箱的门突然打开了,他正撞在冰箱的门上,他大叫一声, 东倒西歪地向门口跑去,这时墙上的画,地上的椅子全都像有生命似的一股脑儿地 打向他,把他打得昏头昏脑,狼狈不堪。 此时的威利刚来时的那种气哼哼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了,但是却依然使人看了 心寒,这主要是他眼中的恐惧,即使你没有看到他所遇到的怪事,光凭他的那种惊 骇表情就会使你不寒而栗。他再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状况。此时,他真恨不 得杀死卡尔,这个混蛋!他肯定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景,所以他先他妈的跑了! 卫生间的热水笼头突然打开了,这使得已经紧张得几乎要崩溃的威利吓得差点 儿要叫出声来。他惊恐地注视着那缕缕上升的蒸汽,蒸汽把水池上方的玻璃镜蒙上 一层雾气,威利的形象逐渐变得模糊了。就在这时,那雾气中就像有人用手指画的 一样,一行字母慢慢出现在镜子上——“凶手!” 威利不顾一切地冲镜子开了枪。 镜子碎了。 威利的形象变成无数碎片,纷纷落在地上,剩下不完整的镜片把他的模样映衬 得支离破碎,看了令人毛骨体然。 威利大叫一声,转身冲了出去。 卡尔正在楼道中搜查,被突然传出的吓人的嚎叫惊呆了,只见威利面色惨白, 形同恶鬼一般,狂叫着奔下楼去。 “嘿,威利!”卡尔急忙喊了一声,他一把没拉住,威利已经冲出了大楼。他 只好也追了出去。 门外,几个黑人青年正在闲谈,威利刚一站住脚,萨姆从后面赶过来用力一推, 威利撞向那几个年轻人…… 马上,威利又被那些小伙子们推向墙边——“嘿!王人围你的脑袋有问题吗?” 显然,这群小伙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敢冒犯他们的还真不多,今天这个人居然 敢撞他们,这显然是有意找喳儿,所以,他们推威利时一点儿也不客气。这一下把 威利撞的不轻,要是按以往的习惯,这些小伙子在威利的枪下肯定会死几个,可现 在,威利哪里还敢动枪?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喊“救命”。 威利爬起来急忙跑过马路。 萨姆紧追不放。 后面,那群小伙子还在挑衅地叫着:“嘿,你有麻烦啦大街上,车来车往,热 闹非凡。这时,正是纽约夜生活的开始。 萨姆追上前,猛地一推,威利一下子摔在街角的小摊上。东西被撞得撒了一地。 但是威利连回头的胆量也没有了,他只是拼命地逃跑…… 卡尔跟在后面,他可以猜得到威利为什么跑,可是,他却无法体会到威利那种 恐怖的感觉。 萨姆一拳又~拳地击向威利。使威利越发地害怕,他撞翻了垃圾桶,撞倒了行 人,一遍遍地被打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来逃跑…… 使他恐惧的在于他不知道对手在哪儿,不仅他看不见,所有的人都看不见。这 就使得他逃都不知道往哪儿逃。 假如他能在旁边听听他自己的喊声,他也会为他能有这样的声调而惊奇,因为, 此时的呼救声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那是冲破体能的极限而发出的绝望的 呼喊,是一个生命即将毁灭时的嘶叫。 穿梭的车流被这突然出现的人物所影响,一辆汽车急刹车,由于车速过快,又 是刚下过雨的街道,使车了形成侧滑,将威利带向街道的中心…… 这时,另一个方向来的大卡车刹车不及,迎面撞上了这辆侧滑的卧车…… 威利被挤在两车之间…… 萨姆和后面赶来的卡尔被这一幕惊呆了。 萨姆看到的和在现场的人们所看到的有所不同,因为他能看到人类所看不到的 鬼魂的模样——在萨姆的眼里,威利只是倒在那辆侧滑车的车轮下,那是刚开始侧 滑的一刹那。而那时,威利已经失去了生命。而后来人们所看到两辆车相夹时,威 利已经死了。 而倒在车下的威利又慢慢地站了起来,但是人们却围在那相撞的车旁,因为, 现在站起来的是威利的灵魂。 “……我听见了车子的声音,我就站在那边……” “他叫的声好大呀,在城的另一边也能听见。” “是啊,他们把他撞死了。” “那家伙死了!” 威利惊讶地看着倒在车下的那个人,他已经被挤得血肉模糊了,但是还是可以 看得出他的模样。威利发现这个人极为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当他走近仔细辩认 时,他骇然发现,那竟然是他自己! 萨姆看着茫然的威利,眼中流露出一种无奈的悲伤,他并非同情这个杀手,而 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悲哀。就在不久前,他就经历过现在威利的感觉。那时他也迷惑 和茫然,但接着就是无尽的悲伤与孤独…… 威利的目光扫向萨姆,他一下愣住了——是他亲手打死了萨姆。 他记得非常清楚,就像昨天一样。他杀过多少人,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个 人他却记得非常清楚。就是因为这个人,他这桩买卖一直不能结束。并且给他带来 一系列的麻烦。只是怎么会在这里又看见他了呢?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已经死了,威利。”萨姆冷静地把这个真相告诉威利。 说他冷静是因为对于鬼来说,除了冷静地面对一切,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威利对这句话似乎没有听懂。 这不奇怪,因为这句话在现实中是没有人说的。这只是在特定环境中才使用的 特殊用语,只有在……例如,现在这种场合才会用得着的。否则,没有任何机会把 这句尽管在语法上没有丝毫语病的话说出来。 威利肯定是第一次听这句话,虽然他曾多次把别人送到另一个世界,但他也从 没有说这话的机会。 今天,他听见了,而且是对他说的。 威利被萨姆眼中流露的怜悯之情所困惑的时间并不久,因为当他顺着萨姆的目 光回头看去时,萨姆的目光已经明白地告诉他,那具尸体就是他困惑的答案。 就是这样,威利也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眼前的一切和他从小在老人口中或从其他 地方听来的种种关于灵魂或鬼魂之类的传说联系在一起。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虽然他极不愿相信,但这已经是不可争辨的事实——他 已经成了幽灵。 突然,一种类似动物的嚎叫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萨姆环顾四周,发现这声音并 没有对周围的人产生丝毫影响,显然,人们听不到这种声音。那么,它会不会是来 自另一个世界——幽冥的世界呢? 果然,他很快看到地上有一些移动的影子,它们运动的速度很快,从影子的形 象上看,应该是一些带着尖帽子的人走了过来。 当他的视线转向威利时,发现后者显然也看到了这种现象,正困惑地盯着这些 飘乎的黑影,不过,威利的神态绝不是好奇…… 当黑影围上威利的灵魂时,威利真的恐惧了,他极力地挣扎。那种刺耳的嚎叫 声发自这些看似无形的东西,它们飘乎着,摇动着,将威利推向远处。在这些黑影 推动下,威利挣扎着逐渐离开了地面,迅速地滑向夜空……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使萨姆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当威利的形象从眼前消失后, 他那惊恐万分的绝望叫喊还在回荡——“不!——不!救命啊——!” 现在,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威利被溶进那无际的黑暗…… 萨姆明白了,这是地狱使者。凡是生前造过孽的人,死后,地狱使者就会将他 的灵魂拖到地狱中去。 威利该下地狱! 但是,萨姆还是动了一丝测隐之心。 他尽管恨威利,但是当一个灵魂绝望之时,总会引起他的怜悯。只是他无能为 力,因为这样的结局是威利自己造成的。贪婪与残暴力威利种下了这颗恶果,一个 人的善恶会忠实地记录在自己的历史上,冥冥中自有公道。 但是,并非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除非他能到这个幽冥世界走一遭。 但真到这时,则悔之晚矣。 卡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显然,他现在已经不能罢手了,因为贪婪像捕鼠器上的诱饵,已经一步步地将 他带上了不归路。他要想活命,并且过上梦寐以求的舒适生活,就必须找回这400 万;而要想找回这400 万,他就必须抓住奥达·梅并控制住萨姆这个可怕的幽灵;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他会怎么干呢? 答案闭着眼也会脱口而出。 莫莉! 他要抓住莫莉作为与萨姆谈判的筹码,萨姆就范了,奥达·梅还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招川萨姆必须马上找到莫莉,把这一切告诉她。 奥达·梅这次乖乖地随萨姆来找莫莉了。 为了尽早赶到莫莉处,奥达·梅破天荒地叫了一辆出租车。 萨姆十分着急,因为卡尔已经走了很久了,他不是个笨人,一旦要是他抢光一 步,萨姆要想救莫莉就难多了。因此,当出租车按正常速度行驶时,萨姆实在忍不 住了:“你叫司机开快点儿!” 奥达·梅立刻把话照样端了过去:“兄弟!拜托,开快点儿好吗?” 可司机并不想在这大晚上的出事儿,他不客气地拒绝了:“听着,小姐,我已 经够快了。” 萨姆可没时间和他废话,他一脚踩在油门上,车子陡然加速。把司机吓了一跳。 他急忙握紧方向盘,躲闪前面的车。 奥达·梅知道这又是萨姆的杰作,她看着手忙脚乱的司机,微笑地问:“有什 么问题吗?” 司机是有苦说不出,他不明白为什么油门突然一下到底了,这使他无法停下来 检查,只好小心控制方向。 汽车飞快地在车流中穿行…… 奥达·梅用力拍着莫莉的屋门。 “卡尔,是你吗?”莫莉把门打开了一道缝,里面插着防盗链。 “不,是我,奥达·梅。” 莫莉马上将门关紧了。她坚决不见这位骗子。尤其在银行她亲眼看到这个灵媒 冒充另外一个人的事实使她坚信警察局的档案的真实性。 “听我说……”奥达·梅有些急了:“莫莉,我知道你对我的看法,但是你听 着,你一定得跟我谈谈,你此时正面临着极大的危险。萨姆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们 得进去跟你谈谈。” “你给我滚!”莫莉实在想不出这个骗子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知道,所有这样 的骗子都怕警察:“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萨姆放心了,从莫莉刚才的问话来看,卡尔还没有来这里。 “好极了,叫她报警!”萨姆并不怕她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有警方的保护, 卡尔的阴谋就不会得逞。 “太好了,我们正希望你报警!”奥达·梅照样说了一遍。 实际上她并不真的想让莫莉去报警,她对住进牢房心有余悸,可是她也没有更 好的办法。要是让她从坐牢和死亡。者选一,她会毫不犹豫地选坐牢。现在,最好 又不坐牢又可以不死,那么只有让莫莉相信她。可这谈何容易? “……你得让我们进去呀!”奥达·梅央求莫莉。 但是莫莉丝毫不为所动,她的回答斩钉截铁:“不!” “听着,你还不明白吗?萨姆不是意外死亡的,他是被谋杀的!” 奥达·梅实在想不出来如何取信于莫莉了,她只好一遍遍地重复着她所知道的 全部事实:“萨姆发现卡尔通过银行从事洗钱勾当,这个叫卡尔的可相当危险。他 刚刚想杀我,他也会杀你的!你现在的麻烦可大了。” “你于嘛要如此对待我?你为什么这样?你不能……”莫莉根本听不进奥达· 梅的话。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在她心上的伤口洒盐。她越听越伤心不禁扑在门 上边捶边失声痛哭起来。 奥达·梅束手无策,不知说什么好了。 双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萨姆明白,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卡尔随时都会来,必须抢时间,他穿过门, 来到屋里,只见莫莉泪流满面站在门前。突然,他想起第一次要奥达·梅帮他与莫 莉见面时取信她的办法,现在只有再试一下了,好在以前他们二人的私事很多,一 件件地说出来,总会使莫莉相信的。 “奥达·梅,你告诉她,她身上穿的衬衫被我的一杯玛格塔酒泼到过,她戴的 耳环是我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 奥达·梅马上明白了萨姆的意图,便照他的话传达过去:“莫莉,萨姆要我告 诉你,身上穿的衬衫被他的一杯玛格塔酒弄脏过,还有你戴的耳环是萨姆圣诞节送 给你的礼物。” 隔着房门,奥达·梅听到莫莉啜泣的声音停止了。 但是,屋门仍然紧闭。莫莉依旧不肯开门。 “莫莉,你难道看不出我不是一个冒牌货?起码在这件事上来说不是。” 莫莉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萨姆也有些束手无策了。显然,莫莉还在犹豫,因为刚才奥达·梅所说的这些 事都可能被有心行骗的骗子探知的。 “给我一个钱币。”萨姆突然想起当初在修房子时捡到钱币的事。那时两个人 曾为捡到旧钱币而祝愿自己获得幸福。这种在别人看来是随嘴一说的吉利话,在爱 人听来却绝不会忘记的。况且就在那不久,萨姆就遭到了意外。这个“好兆头‘” 和他的死形成强烈的对比,莫莉必定印象深刻。 他决心再试一下。 “什么?”奥达·梅却颇感意外,她以为听错了。 “把一个硬币从门缝下塞进来,快!” “你说什么?把硬币从门缝中塞进去?” “你照办就是了。” 尽管奥达·梅英明其妙,但还是照萨姆的意思把钱币从门下塞了进来。 鬼魂可以将力量发出去,但是却不能将力量合起来,因此,这枚钱币如何送到 莫莉面前使萨姆有点为难了,但他很快就找到解决办法——借着门把钱币托起来。 莫莉突然发现,在她眼前,一个钱币正沿着门向上滑动,并在她眼前慢慢平移 过来,就像一片叶子、一张被风吹起的羽毛,在空中飘浮,缓缓地向她靠近。这使 她惊讶得呆住了。 “告诉她。那是好兆头。”萨姆对门外的奥达·梅喊。 “萨姆说,这是好兆头!” 钱币轻轻地落在莫莉的手中,她紧紧地握住它,就像抓住了转瞬即逝的命运。 泪水像涌泉一般涌出了眼眶…… 但是,莫莉笑了。带泪的笑容犹如雨后的花朵,更显娇艳。 萨姆也笑了,那是一种成功后的喜悦、也是一种幸福的满足。 门打开了。 门外,奥达·梅的脸上同样也洋溢着笑容,这是一种得到理解与信任的表情。 面对她的是莫莉那张带泪的笑脸,歉意的笑脸、信任的目光已经替代了千言万 语。 夜已经很深了,整座大楼里只有这间房屋灯光明亮,桔黄的灯光给外面幽蓝的 夜点缀上一块融融的暖色调。 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萨姆要莫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报警。 “……我们在王子区的格林马莫瑟街口,是那栋在邮局对面的灰色大楼……好, 谢谢你,请快一点,我们等你来。”莫莉挂上电话:“他们已经上路了,马上就来。” “很好。”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就是了。” 莫莉感激地看着奥达·梅。假如不是那个钱币,也许莫莉报警就是要抓奥达· 梅了。 现在,只等警察到了去抓卡尔。 “萨姆在这儿吗?”莫莉环视四周。但她什么也看不见。 “萨姆?”奥达·梅也看不见,她只能听。 “我坐在她的旁边。”萨姆告诉奥达·梅。 “他坐在你的旁边。”奥达·梅一字不差地转达了萨姆的话。 “萨姆,你感觉到我吗?”莫莉激动了。 萨姆的手摸上了莫莉的手:“我在摸着你的手。” “他在摸着你的手。”奥达·梅并没有回过头去,她面对着窗外的夜景,但是 却一字不差地传递着萨姆与莫莉的对话。 “我真想不惜一切代价再接触你一次。”萨姆由衷地说,但是他马上又黯然了。 人鬼殊途,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他真想自己还活着,好再一次摸摸你。”奥达·梅把萨姆的话照样传 达过去。 “我也一样。”莫莉的泪水又湿润了眼睛。 奥达·梅被这纯真、诚挚的爱情所深深感动了,她思索了一下,决然地说: “好吧!好吧!听着,你们可以利用我。 她坐到萨姆最喜爱的旧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利用你?”莫莉不解地看着奥达·梅,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借体还魂的事。 “你可以利用我的身体。” 萨姆感激地看着这个心地善良的灵媒,不知该说什么。 “快一些,当心我改变主意。”奥达·梅催促着。 萨姆不再说什么了,此时的感激之情不是用语言可以表达的。 当萨姆的身影叠上奥达·梅的身形时,只见奥达·梅的衣衫无风自动,一切都 平静下来后,奥达·梅的眼睛睁开了,那是有别于以往的奥达·梅的目光。 此时,在这个身体里是萨姆的灵魂。 奥达·梅,或者准确地说是萨姆,把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莫莉。他的手轻轻地放 在莫莉的手上——刹时,莫莉不用睁开眼睛,只凭自己的感觉就知道,这是萨姆! 她把萨姆的手引向自己的股,手在轻轻地移动,似乎在寻找往日留下的印象, 又像在发现近日的改变。 那是萨姆的手! 手指在耳际滑过,带来一阵轻微的快感…… 这种感觉已经离开她太久了,似乎隔了一个世纪或更久远,但是她一直在渴求、 在寻找,她不甘心就这样突然失去了他,她更不相信就这样永远失去了他…… “哦,我的爱,听我说,我渴望你给我爱抚和亲热……” 那是萨姆的身体! 敦厚、结实,带有一种男性特有的味道,依在他的怀里会有安全感,靠在他的 身上,可以撑住天。 她曾想就这样永远地、永远地靠在这个身体上,度过人生的全部。也许会有惊 涛骇浪,但是,只要有这个胸膛,她就找到了最好的避风港。 “叹岁月太迟缓,我不知你是否依旧属于我……” 那是萨姆的力量! 这样紧地拥抱住她,几乎要把她融进男人的心房。这就是他的感情表达方式! 也许平常你会觉得他冷漠,可一旦他的激情喷涌时,你会被他的炙烈所震惊、所征 服。她就是在这样的拥抱中人睡,沉入甜甜的梦乡,又是在这样的拥抱中迎来一个 又一个的黎明。 也许,那时她得到的太多,她没有去珍惜它;也许,那时她还大年轻,她不懂 得去珍惜它;也许。那时她太忙,没有顾得去珍惜它,但是现在,她想用自己的一 生去换取它时,她却永远永远地失去了它。 只有失去的东西你才会感到它的宝贵。 因此,他们像沙漠里见到一滴甘泉那样珍视这宝贵的一刻,这在人生的长河里 只是极短的一瞬,但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永远了。 “我需要你,要你的爱,愿上帝成全你我。” 他们的爱那么炽烈,像熔岩,像烈火Z 他们的爱又那么缠绵,像柔丝,像锦缎。 全部的思念,全部的情感,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这是灵魂与灵魂的结合,不掺杂 任何污秽Z 这是超越阴阳界的爱恋,没有什么能把它阻拦。 萨姆和莫莉终于找到了幽冥与人世间感情交流的渠道。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对天人两隔的恋人的接触。萨姆被一股力量突然推了 一下,倒在地上。 “莫莉!你在家吗?”卡尔抢在警察之前找上门来。 “是卡尔!”奥达·梅大吃一惊。 “莫莉,开门!” 奥达·梅急忙站起来:“快,走防火梯!” 莫莉马上清醒了,她立刻随着奥达·梅向防火梯奔去。 萨姆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柔中,他茫然地注视着周围,努力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情。 “我怎么了?” 门外卡尔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掏出手枪,向门锁连开两枪。门被打开了。他冲 了进来。 “莫莉!莫莉!” 萨姆被枪声惊呆了,听到卡尔的喊声,他才发现他所要找的仇人已经进了屋子, 而奥达·梅带着莫莉正从防火梯爬上顶层。 卡尔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没有发现一个人。 突然,窗外一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发现防火梯的窗子已经被打开。他马 上明白了莫莉和奥达·梅的去向,便追了过去。 “狗娘养的!”萨姆一看见卡尔,便扑上前去,挥拳就打可是他忘了,鬼魂不 像人,它们的力量不可能随时聚集。在匆忙之中,他没有将力量聚集在丹田,也没 有靠意志驱动能量,因此,尽管他满怀仇恨,但是却没有击中卡尔。 卡尔根本没有感觉到萨姆的攻击,他像疯子一样紧盯着奥达·梅和莫莉的身影, 穷追不舍。 楼顶通向平台的门被锁死了。奥达·梅突然发现一个木梯竖立在一边,通过它 可以上到楼顶房梁的木架上。 “快看,那边!咱们去那儿!” 两个人急忙爬上梯子,奥达·梅上去后又把梯子抽了上去。 就在抽梯子的瞬间,卡尔赶到了。 “莫莉!” “卡尔,你离我们远一点儿!”莫莉再也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了。 “莫莉!”卡尔用力跳起来,企图抓住她们的脚。 “你是个骗子!”莫莉边骂边跟着奥达·梅向墙边移动,只要到了墙边,就可 以从墙上的铁梯子爬到平台上,那样就可以逃掉。 卡尔紧追不舍,他并不知道莫莉已经明白真相了,依旧大喊:“莫莉,你听我 说,那个女人她是个贼!她是个职业骗子!你快停下!” “你离开我们,我已经报警了!” 卡尔愣了一下,他更着急了。突然,他发现旁边有一张长条桌,便一把拉了过 来,这样,他很容易攀上了房梁。 此时,莫莉已经爬上了铁梯,奥达·梅也开始攀蹬铁梯。 就在这一瞬间,卡尔抓住了奥达·梅的脚,并把她揪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莫莉急了,冲卡尔大叫起来。 “她是个贼!”卡尔主要是抓住奥达·梅,所以他不再往上追莫莉,而是跳下 来。 奥达·梅被摔在楼板上,这一下摔得不轻。 卡尔猛地扑上来,用力压住奥达·梅的身体。然后掏出枪来,恶狠狠地对准奥 达·梅。 “你,把那张支票给我,快一点儿,给我!” 莫莉也跳了下来,她见状忙拉住卡尔:“卡尔,你不要卡尔猛地将莫莉的手摔 开:”你别插手!“ 莫莉扑上去,用力勒住卡尔的脖子。卡尔终于凶像毕露,他用力一推,莫莉被 他摔得很远,倒在一堆垃圾桶间。 奥达·梅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卡尔的枪又指住她的头。 “你把支票给我,快说,你把它放在哪儿了?” 此时的卡尔形同恶鬼,扭曲的脸上汗水混合着污迹,在阴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 丑恶。 “我……我送给别人了。”奥达·梅被眼前的枪口吓坏了,虽说她在江湖上混 饭吃已有年头了,可是被人用枪指着头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这绝非恐吓,为400 万 杀一个人,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人是没人会犹豫的。 她不想死。 “你在骗我!别骗我,该死的!”卡尔吼叫着。 他绝不相信,竟然有人把400 万的现金支票送给别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这 个黑女人肯定把钱藏在什么地方了,他必须找回这笔钱,哪怕杀死十个奥达·梅! “快说,钱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在哪儿。”奥达·梅被吓得不知说什么好,两眼紧紧盯着那 黑黑的枪口。 突然,卡尔被猛击一拳。 这一拳打得很重,卡尔不禁大吃一惊,因为莫莉还在那边倒在地上。屋里没有 其他的人。 ——真见鬼了! 一想到鬼,他马上想到萨姆。 萨姆! 这肯定是萨姆来了。 他不知道,其实萨姆一直就在这里。 卡尔凭着自己的猜测,盲目地向四周开了几枪。他也知道,这样是打不着萨姆 的。但是起码可以阻挡一下吧。 就在卡尔愣神和开枪之际,奥达·梅趁机跑开了。 莫莉从墙角站起来,见奥达·梅脱离了危险,也转身要跑,卡尔冲过来,一把 将莫莉搂住,枪口对准了她的额角大喊:“萨姆,把支票给我!不然我就杀了她!”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 卡尔又一次大喊:“我发誓,我会杀了她!” 还是没有回答。 卡尔换了一种方式:“现在……听着,把那张支票给我,好吗?我向你保证, 只要给了我,我就放了她。” 枪突然被一股外力夺走,并飞向远处。 紧接着,卡尔挨了狠狠的一拳。 莫莉马上跑开了。 枪就在不远的地上,卡尔急忙将枪抢到手。现在有枪了,他胆子似乎又壮了些。 其实他不知道,鬼是无法开枪的。萨姆根本不会去捡枪。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鬼也不怕枪。哪儿有鬼被枪打死的事呢?真要把鬼打死 后又会成为什么呢? 当然,此时卡尔不会想到那么多了。他毕竟还是个人,也只能按照人类的思维 方式来判断,因此,在他看来,有枪就占了便宜,就可以杀没枪的人,包括鬼。 问题是要杀的人或鬼在哪儿呢?于是卡尔便气势汹汹地向被锁着的通向平台的 门开了枪——门开了。 迎接卡尔的又是一拳——狠狠的一拳! 这一下可把卡尔打蒙了,他被打得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当他刚要爬起来时,一个四层的大钢架子迎面砸向他,幸好他在两个层面之间, 就这样,也把他吓得要死,瘫在地上好半天没有起来。当他昏头昏脑地爬出钢架时, 萨姆已经光等在他的前面了。 这第二拳打的比第一拳更重。 卡尔终于明白了,没有命了,别说400 万了,什么都没了。 眼前是生死关头,而毒枭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找他,因此,保住眼前的命为重。 卡尔本来就是一个主意变得很快的聪明人。 当然,他也是一个最会占便宜的人。 打不赢就走,这是聪明的人占便宜的好方法。卡尔现在只想逃命了,而唯一的 一个逃跑的途径就是他进来的窗口,那是一个有着宽大玻璃的上下拉窗。只要爬出 窗子,他就算逃出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了。至于钱和莫莉的肉体,那是下一步的 事了。 要想逃走,就必须把那个鬼魂甩掉。 为了阻遏萨姆的追击,卡尔边跑边把所有可以用的东西都用上了,包括房梁上 悬挂着的巨大铁钩。他看也没看就用力甩向后边,想借此赢得一些逃跑的时间。 如果对于一个追击他的人来说,这一行动确实有很大的威慑力,可是他没有想 到,绳子上的大铁钩可以击向对方,也可以向相反的方向回击。铁钩荡向前方时, 那里是一片空间,只要没有东西阻止,它自然会荡回来。而在相反的一方则是巨大 的玻璃。 现在,大铁钩对萨姆毫无威胁,钩子从萨姆身边荡了回去,正击在窗户的玻璃 上——刹那间,粉碎的玻璃像雨似地洒在屋子里和已经爬到窗口的卡尔身上,卡尔 急忙用手捂住脸。铁钩的这一打击非旦没有为卡尔赢得时间,反而使他在窗口动弹 不得。 铁钩第二次荡回来,又一次击在窗户的残余玻璃上。这次玻璃没有粉碎,而是 松动了。但是卡尔没有看见,他只是闭着眼向外移动。当他刚挺直身体要把腿抬起 的一瞬间,一块尖利的大玻璃沿着窗框垂直地飞速滑下来。正好扎人卡尔的胸口… … 一个利器扎入活人的肉体时,那种声音是极刺耳的。因为它不仅有刺进肉的 “噗噗”声,还有血喷出来的“滋滋”声,更有一种像撒气似的“嘶嘶”声。 当然还有凄厉的惨叫声。 如果同时听到这四种声音,你不会想到其他的形象。 现在眼前就是这样的景象:浓调的鲜血喷射出来,染红了窗户、染红了地面、 染红了卡尔雪白的白衬衫。 卡尔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此时看上去竞隐隐有一种蓝绿色,加上那扭曲变形的 姿势,显得十分诡异。 这一幕惨景竞使得对他极为仇恨的萨姆也不忍再看下去了。 卡尔死了。 突然,卡尔的灵魂从他的躯体上慢慢地爬了起来,仿佛大梦初醒。 他困惑地注视着前面——眼前竟然是萨姆。 已经死了的萨姆! 这是萨姆死后,卡尔第一次见到他的形象,他的惊愕可以理解。 “萨姆?” 萨姆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卑鄙的灵魂。 人们常说灵魂丑恶,实际上,在萨姆面前的这个灵魂尽管极其卑劣,可是从他 的外表来看,竟与活着时丝毫没有变化。因此,世人的传说未必可信。 灵魂也能包装起来骗人! 欲观其真面目只能视其行,听其言。绝非靠外表。 看到萨姆的目光,卡尔有些不知所措。惶惑大于尴尬。 但是很快卡尔便感到不大对劲了。因为一切都不像现实,倒更像一个梦——恶 梦! 他记起自己是要从窗子里出去,他要逃走。 但是为什么他没有逃走?他怎么又会看见萨姆了呢? 这是一个不可解的谜! 窗口就在身后,萨姆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只要回转身就可以走掉——回过头去, 卡尔呆住了,一个人的躯体正卧在窗台上,尖利的玻璃穿胸而过。 不用细看,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记起刚才瞬间发生的事:他在逃……铁钩……玻璃……躲开碎片……然后就 是裂心的疼痛,但那只是一刹那,再以后就是现在所看见的这一切。 他突然明白了,他能看见萨姆,就是说他现在与萨姆一样,都成为了幽灵! 窗台上的是他的躯壳,而现在存在的只是他的魂魄。 当卡尔想到这一切时,他的恐惧到了极点。 不用看卡尔的表情,萨姆也可以想见卡尔此时的感觉,那是他、威利都曾有过 的。 从威利的下场,萨姆不难想到卡尔的结局。 地狱使者来了。它们来的比萨姆想像的要快得多。 那种令人心悸的嚎叫声几乎是伴随着影子同时出现的。 卡尔并不明白这些的意义,他开始也只是好奇地观察着这种从未见过的现象, 但是当黑影包围了他并将他拖走时,困惑瞬间便得到了解释:那几条黑影是冲他来 的…… “救命——” 这次地狱使者的动作更快了。萨姆只看到卡尔吓得变了形的脸在面前一闪便在 黑影的裹挟下消失了。 留下的只是那带着长长尾音的裂心的号叫……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时,萨姆来到奥达·梅和莫莉身边。 她们并没有看见地狱使者这一幕,但是,那血淋淋的场面已经足以使两位女士 胆战心惊的了。 “你们没事吧?”萨姆问奥达·梅。 “萨姆?”莫莉惊喜地抬起头“我能听见你说话了!” 在她们面前,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就像北极光一样,在天际起伏闪烁,五 彩缤纷。 在光芒中,萨姆的形象清晰地显现了。他显得那么亲切,似乎活生生的就在眼 前。 莫莉伸出手去。那是她的亲人,她的至爱。她要再摸摸萨姆。 也许她什么也没摸到,但是,她从心灵上感觉到萨姆的存在,似乎萨姆也在抚 摸她的脸…… 她真的感觉到了!是他,那略带颤抖的手…… 萨姆的手。 她将把这个记忆永远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心中。 永远! “萨姆!他们在等你。”奥达·梅明白,天堂之光是不会在人间久留的。 “我会想念你的。”萨姆感激地对奥达·梅说:“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我也会想念你的,你是好人!”奥达·梅真诚地道别。 与一个高尚的灵魂接触,可以净化自己的灵魂。 奥达·梅就是这样的。 “再见!” 萨姆挥着手,走人那片光芒之中。 身影逐渐淡了下去,逐渐消失了。只有他的声音还在回荡。 “再见…… 莫莉的泪水又涌出来,洒落在胸前。她忘记了擦拭,只是痴痴地注视着爱人消 失的地方。 那是天堂,是好人居住的地方。 “我爱你,萨姆!我永远爱你!”她喃喃自语,也许,这只是她自己的心意。 但是,她听见!“萨姆的回答。 “我也是!” 这是萨姆的回答!只有他才这样说! “再见!真爱是至死不渝的!”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