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心绪不宁的单身族 4月25日 星期五 体重57公斤(这就好了,这就好了),酒4单位,烟5支,作为《少有人走的路》 的精神认同,读书佐酒4单位,没有洞的房子0,银行存款0分,男友0名,今晚与人 外出约会0次,爱邀请参加竞选晚会0。 下午5:30 办公室 在工作上与理查·芬奇斗争了两天。低声地、嘻嘻哈哈笑出声地念几句访谈录, 至少得以泄胸中郁闷。茱德也说这篇访谈录精彩。确实让整个采访过程得以完全真 实地报道。哇,哈,还没有听到亚当和《独立》编辑部米切尔的评价,可以肯定他 们会打电话来。或许还会请我再去做一个采访,那么就可以攒钱改建工作室了。坐 在斜面屋顶的工作室里打印文章,土瓦罐里还长着花草。还有一周就要大选,届时 一切将改变!要戒烟,马克就要回来了,他会发现,我竟然又有了新的工作,寓所 内外也扩大了。 有电话留言,就一份,是汤姆的,说他跟亚当谈过了,《独立》编辑部所有的 人都真的恼火了。赶紧给他留言,让他给我回电话,说说清楚。 哦,天啊,担心第二次抵押贷款。将不会有多余的钱改建房子了,甚至还会因 此丢了工作?也许最好告诉克瑞,不要忙着扩建了,把3500镑要回来,幸好是克瑞 本来昨天就要开工的,但他只是来了一下,放下所有的工具就走了。现在想来真是 头痛,但也许结果是上帝显灵,对了,一回家就给克瑞打电话,然后再去健身房。 哈,哈,房子上有了见鬼的大窟窿,外部世界尽收眼底,对面的房子亦可看透 我屋里的一切,整个周末房子都得这么开膛破肚地敞开着,到处碎砖瓦砾,什么事 也于不成!什么事也干不成。 呵,电话——也许某个人请我参加竞选晚会!或者,马克! “哦,你好,宝贝,猜猜什么事?”我妈。显然,我得点上支烟。 “哦,你好,宝贝,猜猜什么事?”她一字不差地又重复了一遍。有时候,我 想要知道会这样重复多少次,像只饶舌的鹦鹉,有时候,它会说一句话,“你好, 你好,”如果电话那一头没声音,只是一味地,“哦,你好,宝贝,猜猜什么事? 哦,你好,宝贝,猜猜什么事?”肯定不正常。 “什么?”我渴怒地问。 “别用这种声调对我说话。” “什么呀?”我又用女儿撒娇的声调问。 “别说‘什么’,布莉琪。应该说,‘您好,请讲’。” 我吸了一口丝路,我的正儿八经的知心老朋友。 “布莉琪,你在抽烟?” “没,没有哇。”我惊愕,灭掉烟,藏起烟灰缸。 “不管怎样,猜猜吧,我和尤娜正想为惠灵顿举办一个吉库尤竞选晚会,在假 山后面!” 我用鼻子深深吸了口气,想着内在平衡[注]。 “你不觉得那很高级?惠灵顿像个全能武士那样,要跳跃簧火!一下子就过去 了,他身穿部落传统服装。我们准备喝红葡萄酒,就拿它充当公鸡血!公鸡血噢! 那就是为什么惠灵顿有如此强壮的大腿。” “哦,惠灵顿知道吗?” “还不知道咧,宝贝,但他一定要参加大选庆典的,惠灵顿对去自由市场很热 心,我们不想把那瓶红葡萄酒再弄回到床下去。我的意思是最后我们以‘他叫什么 名字’将这个游戏结束。你还记得你上学时那些煤渣小路吗?我们装扮成矿工下班 的样子。尤娜在‘女士午餐会’上发表了演说,让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终于设法让妈挂断了电话。电话却又立即响了起来,是莎朗。跟她说我正觉得 如何为难。她的声音上听上去甜蜜蜜的:“打起精神,布莉琪,我们简直不能用一 个人做人的观念给我们自己下定论。我们应该庆贺自在做人。多么奇妙,快要大选 了,整个国家的气氛都要变!” “乌拉,单身族!托尼·布莱尔!乌拉!”我说。 “是呀,是呀!”莎朗热情地附和道,“许多成了家的人,周末肯定是可怕的, 不得不逗弄讨厌的孩子,挨他们自己配偶的打骂。”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说,“我们什么时候想出去就出去,什么时候要 找乐子就什么时候去找乐子。今晚我们一起出去玩,好吗?” 唔,莎朗要和西蒙共同去赴一个晚宴,像一对草率同居族。 茱德打来电话,一派自信自己很有魅力的神情,“又跟斯达赛搭上了,我昨晚 见到他,他正谈论他的家庭!” 一个可以预料到的停顿。 “谈论他的家庭!”她又说了一遍,“这就意味着他已经认真考虑跟我的关系 了,我们拥抱,接吻,今晚我还要跟他约会,这已是第四天了……布莉琪?你在听 吗?” “是呀。”我小声地说。 “怎么回事?” 我口齿不清地告诉她墙上开了豁口,还有马克什么的。 “事情是这样,布莉琪,你已经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继续下去呀。”她似乎 没有注意到,她最后的建议完全无效,毫无价值。 “你得开始体恤、保养你自己,打起精神,布莉琪。很奇妙,我们想爱谁就爱 谁,想跟谁做爱就可以跟谁做爱。” “单身族万岁!乌拉!”我说,“可为什么我还会沮丧?” 再给汤姆打电话。 不在家,人人都出去找乐子了,就我困在家里。 读了几段《你可以调理你的生活》,终于明白哪里出了错。如一位伟大的文艺 复兴派思想家所说,爱永远不存在我们的外部,爱只在我们自身。 是的。 什么可能会驱走爱情?……不可理喻的标准?痴迷影星?感觉不值?自认为爱 不起来? 唔,不信事实如此,准备开瓶夏都奈白葡萄酒,边喝边看电视剧《俊友》。 啊哦,《少有人走的路》写得好极了。是什么人这样说过,“恋爱俱乐部的单 一分歧就是要么爱人,要么自爱。”写的好极了,呵,让人激动。 4月26日 星期六 体重60公斤,酒7单位(好了),烟27支(更好),卡路里4248(真好),去健 身房0次(好,好得不能更好了)。 上午7:00 啊哦,一天又开始了,谁活见鬼了? 今天,我要对自己负责,开始保养自己。我很可爱,我很迷人。哦,上帝,丝 路呢,丝路放到哪里去了。 对,起床,去健身房。 然而,事实上在你还没有睡醒之前就挣扎起床外出锻炼是很危险的。与其现在 去健身房凑热闹,还不如在《盲目约会》节目前去。星期六白天去健身房是不明智 的,有这么多事要做,如,购物。不要介意茱德和莎朗这会儿可能正在床上与男友 缠绵,疯狂地缠绵,缠绵。 显然,这时间还太早,没什么人会这时候打电话来。只是因为我醒了,别人也 就醒了,得学会与其他人保持一定距离。 茱德打来电话,哼哼叽叽,实际上也讲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茱德,哪里不对了?”我关切地问。 “我灰心透了,眼前一片黑暗,黑暗,看不到出路,看不到……” “不要这样,会好的。”我一个劲地朝窗外望去,看是否有心理医生正巧路过, “情况很严重吗?” “糟糕,很糟。”她哭腔哭调地说。 “这情况发生在我身上已有11年了,”她又哭泣了,“整个周末就我一人,就 我一人,我真不想活了。” “坚强些,坚强些。”我一再开导她,心想我怎么不给警察打电话,或者给自 杀者急救中心打电话。 后来才弄明白,斯达赛昨晚吃了晚饭就出乎意料地抛下她走了,也没提什么时 候再见面,现在她觉得她又输了一场,星期四他们才缠绵过。 “我是如此沮丧,整个周末,就我独自一人,我真该死了,死了好……” “今晚你要不要上我这里来?” “唔,那好,我们一道去192吧,我可以穿我的新航海目匠。” 接下来是汤姆的电话。 “你昨晚为什么不给我回电话?”我问。 “什么?”他声调奇怪,呆板。 “你没给我回电话。” “哦,”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认为跟别人交谈是件乐事。” “为什么?”我迷惑不解。 “哦,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原先的个性,变得神情沮丧了。” 原来汤姆独自困在家里一周,为杰罗米困惑不解。最终帮助汤姆认识到,精神 虚幻是很有趣的,只要他不对我说他的所思所想,我不会注意到他与原先有什么两 样。 我提醒汤姆,莎朗也曾将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三夜没出门,就因为她认为她的脸 被太阳烤坏了,像电影化了老年妆的特别效果,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走到大庭广众 之下,直到她自己能够看上去完全跟她前个星期的脸一样,终于设法撇开了汤姆的 话题,谈及我的工作,一次重大应该庆贺成功的采访,不幸似乎就这么无声无息了, 至少不会再提了。 “别担心,乖姐儿,”汤姆说,“他们10分钟之后全都忘了,你会明白的,你 归你吧。” 觉得好多了。已经认识到,回答问题不会困扰自己却还可以帮助别人,花了1小 时15分在电话上给西蒙打气,他显然也没跟莎朗上床。原来他准备去见一个叫乔姬 的姑娘,他星期六晚上一直都是和这姑娘秘密媾和的。可是现在乔姬说她不认为星 期六情侣夜是个好主意,因为这已经老套了,不新鲜了。 “我是个被上帝诅咒过的恋爱白痴,总是孤独一人,”西蒙发起了牢骚,“总 是,总是,星期天还有一整天咧。” 我对他说,单身可是件大好事,因为我们自由,自由(然而不管怎样希望莎朗 不要如实发现西蒙有多么自由)。 我有多神奇,几乎一整天充当了开导专家。我劝解茱德,我安慰汤姆,他们什 么时候来电话我就什么时候上班,让他们别伤心。因此你看见了我很聪明,心理健 康,就跟《音乐之声》里面的那个妈妈老师[注]一样。事实上,很容易想象自己午 夜在192对着墙壁自娱自唱《去爬每一座高山》,茱德心怀感激地跪在我的身后。 电话又响了,是莎朗,眼泪都快流出来,还装得若无其事。原来西蒙给她打了 电话,谈及与乔姬的关系(头很痛,显然光用妈妈老师的那一套是不够的。现在认 识到,西蒙是个贪情者)。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知心朋友呢。”我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现在我才认识到我一直都悄然不觉地迷失了,迷失在 更高形式的恋爱中。单身太可怕了,”她大哭出声,“一天到晚没有人牵你的手, 拥抱你,没有人帮助你铺床叠被,扫地洗碗,整个周末,就你独自一人,完完全全 独自一人。” 啊哈,所有的人都过来了,莎朗、茱德,还有汤姆(然而西蒙没来,为了躲不 开的电话约会)。我们打算去一家印度人开的快餐店,去看录像片《ER》[注],我 们喜欢过单身生活,因为你可以跟各种各样的人交往,发现乐趣,生活充满自由和 潜在空间。 一个可怕的事发生了。玛格塔来电话了。 “把它放回罐子里,把它放回罐子里。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布莉琪,放 进去,放回去,把那个‘扑通’放回去!” “玛格塔……”我提醒她。 “对不起,见鬼了,瞧瞧,我就是要打电话告诉你,吕贝卡……现在,看弄糟 了,是不是?是的,是的,说是的。” “什么呀?” “马克下周回来,她邀请我们参加选民站欢迎晚宴,为他举办的[注],还有,…… 不,不不不,好了,好了,就在我手上。” 我跌跌撞撞在餐桌上摸来摸去找香烟。 “好了,交到爸手里去吧。情况是这样,布莉琪,你愿意我们说同意去还是另 有打算?好啦,就放在罐子里面吧,放进罐子里!” “哦,上帝,”是我说的,“哦,上帝。” 我得出去买烟。 整个伦敦勾肩搭背的情侣都倘祥在春意盎然的街景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商量着如何庆贺小别重逢。我却只能茕茕孑立,形单影只。 一切又变得奇妙了。茱德和汤姆先到,带着葡萄酒和杂志,因为我竟然不知道 什么是pashmina而取笑我。茱德断言斯达赛那方面很行,老是用手去玩弄她的私部, 还问她“快乐不快乐,”关于这事,她以前从未说过。 还有,大家一致认为玛格塔应该去赴那个可恶的吕贝卡的晚宴,权且充当一回 美国特工。如果马克当真跟吕贝卡好上,那么他也就确实是下流坯了。这很好,特 别是对汤姆而言。汤姆闻此消息来了精神。此外,茱德也要召集大选晚宴,也不邀 请她吕贝卡。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去,轮到莎朗流眼泪了,这情景倒是难得,因为通常她总是显得什么都不 放在心上。 “该死,该死,”她终于一吐心酸苦水,“整整一年情感纠葛,我都迷惘了。” 你倒酒,我点烟,大家都忙着采取紧急救助,去抚慰她。汤姆声称,如是柏拉 图式的友情关系,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 “当然,就是难免,”茱德低声嘀咕道,“你就为性事犯难。” “哪能,哪能,对付这种噩梦般的关系只能用一了百了的方式方法。所有男女 之间的友谊都是基于充满活力的性交往。人们所犯的错误就是无视这一点。他们的 朋友不与他们缠绵,造爱,他们都恼火。” “我并没有恼火。”莎朗低声争辩道。 “两个人彼此都无性趣,交友又为什么?”茱德问。 “不会的,性感是驱动力。‘朋友’这个措词欠妥。” “pashmina。”我顶了一句,又啜了口夏都奈酒。 “就是,就是,”汤姆倒来劲了,“一了百了,莎朗是西蒙的pashmina,因为 她太想与他造爱了,因此他撇下了她,西蒙是莎朗的Pashmaster。” 听了这话,莎朗滴下泪来。花20分钟,加上又一瓶夏都奈酒和一盒烟,我们才 一致认可下列表述: Pashmincer你真心相爱的一个朋友,而她(他)事实上却是个同性恋。 Pashmarried你过去的朋友,现在结了婚,有了孩子,只是拿你当做昔日的回忆, 使你想想就伤心欲绝,只得自爱自怜。 EX-pashspurt一个第三者,想跟你重修旧好,却又假装着只是一般朋友,不断 生出是非,无尽的烦恼。 “Pash—hurts是怎么回事?”莎朗哽咽着。那种朋友把你的个人的情感创伤变 成了社会学的研究课题,不惜以你的感情为代价。 说到这里,我作出了决定还是外出买烟为好。正当我站在拐角的一家酒吧,等 着自动售货机找零时,我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酒吧对面有个人,极像杰弗雷,只 不过今天他没有穿黄色的带菱形花纹的羊毛衫和高尔夫吊带裤,而是下身穿着浅蓝 色的牛仔裤,裤缝熨得笔挺,上身是一件黑色的尼龙弹力背心,外技一件皮夹克。 他死命地盯着一瓶马利普酒,以调整自己的情绪。不会是杰弗雷叔叔吧,又看了一 眼,弄清楚他正在和一个男孩讲话,那男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模样。是杰弗雷叔 叔,一点不错。 犹豫着,决定不了该怎么办,就想丢下香烟一走了之,不去管杰弗雷的闲事。 但心底里某种怨愤提醒我,他总是在他的圈子里羞辱我,时不时地吼上一嗓子。哈, 啊哈,这回杰弗雷叔叔落到我的手掌心里了。 正准备走上前去,大声问道,“这究竟是谁呀,你也给你自己招了个小伙伴!” 突然觉得肩头上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看,没人,又觉得另一只肩头也被人拍 了一下,这就是杰弗雷叔叔的惯用伎俩。 “啊哈哈,我的小布莉琪在这儿干什么,找个男妓呀?”他瓮声瓮气地说。 我简直难以相信,他的黄毛衫不知什么时候又加上了身,穿在背心外面,那男 孩却哪里也见不着。他正在掩饰。 “这里找不着你要找的,布莉琪,他们一个个对我说来,看上去就像玩偶,有 50便士就让他们对你诚惶诚恐!啊哈哈,我是进来买细长雪茄的。” 就在这时,那个男孩又进来了,他拿着皮夹克,哆哆嗦嗦的。 “布莉琪,”杰弗雷好像浑身来劲,然后一下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对那个传 者说,“来呀,小鬼!拿到我要的细长雪茄没有,我已经等到了20分钟了。” “你来伦敦干什么?”我不无怀疑地问。 “伦敦,我多年来一直都到AGM大厦来出席‘扶轮国际’会议的呀。这又不是你 的专利,你知道吗,伦敦。” “你好,我叫布莉琪。”我对那个男孩说。 “哦,对了,这是斯蒂文,他想做保险推销员,是不是呀?斯蒂文,给他一些 建议吧,对了,得走了,晚安!晚安了,你就仔细着点吧!”啊哈哈哈,他飞快地 出了酒吧,那男孩跟在他身后,不满地回头看了看我。 回到寓所,茱德和莎朗不能相信,我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一次复仇的机会。 “想想你本来可以说些什么。”莎朗转动着眼珠,一副难以置信的懊恼。 “好啦,很高兴看到你到底给自己找了个男友,杰弗雷叔叔,我们倒要看看这 一个能保留多久?去它的,挥挥挥!” 然而,汤姆脸上却是一副真正不快的表情。 “真是悲剧,悲剧,”他终于忍不住大着声说,“这个国家上上下下竟有如此 之多的男人生活在谎言中,想想看,围墙里,沙发间,法式落地窗外的密语私情, 隐耻晦欲。他可能去了康复中心,他可能在冒险,冒可怕的风险。你应该对他说, 布莉琪。” “得,闭嘴,你喝多了。”我若有所思,斟词酌句地开始解释,很长时间以来, 一直怀疑杰弗雷和尤娜的草率婚姻生活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所以我可不是那 种反常的,那种只满足于生活在维持性伙伴关系的人,把维持性伙伴关系看做是上 帝指引的惟一一种婚姻方式。 “布莉琪,别说了,你也喝多了。” “好啦,好啦!让我们再来说说我们自己吧,没有什么比让别人把我们自己弄 得神魂颠倒而更让人烦心的了。”汤姆说。 每个人都好受了些,真是个奇妙的夜晚。如汤姆说,如果哈韦肖姆小姐也曾有 个爱开玩笑的室友取笑她,她也就不会那么长久地身披婚纱[注]。 4月28日 星期一 体重57.5公斤,酒0单位,烟0支,男友0名,克瑞打来电话0次,新工作的可能 0(有希望的),去健身房0次,今年迄今为止去健身房1次,每年交健身会员费370 镑,单身健身会员费123镑(很不经济)。 对,我今天一定要开始健身项目,可以用保守党的腔调,走过去马马虎虎地说, “是呀,疼呀,是呀,有效果。”反差强烈——每个人都相信我,认为我了不起, 哦,上帝,然而,已是9点钟了,今晚再去健身房吧。见鬼的克瑞在哪里? 在办公室,哈哈!啊哈哈!今天的工作可是精彩。 当我们集中在会议桌前,理查·芬奇说:“布莉琪,托尼·布莱尔。妇女委员 会。与妇女有关的新政策,有什么建议?如果可能,设法。跟柯林·弗思不相干的 事。” 我灿烂一笑,瞄了一眼笔记,镇定地抬起头来,很有信心地说,“托尼·布莱 尔应该为单身族制定一套约会法典。”我终于说出想说的。 桌边其他的,所有的,采访老记们没有接我的话头,好像对我有点嫉妒。 “是吗,就是那样?”理查·芬奇问我。 “是啊。”我肯定地说。 “你不认为我们潜在的新首相在他的任期内可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考虑考虑在心烦意乱、耍态度、闹脾气的形势下讨论,在泡电话中消磨掉的 工作时间,”我说,“这种情形可能跟肩背痛一样。而且,所有其他的文化也都有 特别的约会规则,但我们却用一种茫然方法操作,男女之间越来越互不相容。” 听我这话,哈罗德叹了口气。 “哦,上帝,”琅切莉慢条斯理地说,“你不可能给人们的情感行为开处方, 那是神话。”她懒洋洋地将两条短而粗的。像水桶似的腿搁到了桌子上。 “不,不,拍切莉,你没听我说,”我顶真地说,“这些将是性伴侣优良品行 的准则,既然已有四分之一的家庭是单身,这种准则的制定将非常有助于这个国家 的心理健康。” “我确实在想,正当大选在即……”哈罗德开口讥讽说。 “哦,等等,”理查·芬奇噌噌牙,把这条腿搬到那条腿上,古里古怪地盯着 我们,“你们哪几位结过婚?” 一个个都傻傻地瞪着桌边在座的人。 “哦,就只有我一个,就我一个撑着不列颠社会的基本结构的盾牌。” 人们都竭力不去注视莎奇妞。理查整个夏日都在跟她调情苟合,真到他突然失 去了兴趣,又开始泡上个街头三明治小姐。 “跟你们说,我不惊讶,谁会跟你们当中某个人结婚?你们不会承认靠啜咖啡 就可以打发一个人的余生。”听到这话,莎奇哑怪叫了一声,冲出了办公室。 整个上午都在讨论,调查,打电话,与人交谈,饶有兴趣。那些采访记者也挖 空心思提出一些建议。 “呵,布莉琪,跟我们说说这个惊天动地的废墟、大圆竞技场。” 对他解释说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很显然整件构思还没有完成,才有了下去的 几条设想。我清了清嗓子,念道: 交友法规: (1)公民知道他们不想与某人维持关系,不准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挑逗对方。 (2)当一对男女决定同居,如果其中一方的亲友得知他们有此倾向,他们应该 清楚言明。 (3)如果公民已与其他公民发生过性行为,不准若无其事。 (4)公民们不准年复一年与其他公民约会,却不断声称,他们并不是认真对待。 (5)建立了性关系之后,不留宿过夜肯定是野蛮行为。 “但假如……”珀切莉粗鲁地插嘴问道。 “能不能让我说完?”我优雅地回敬道,摆出一副权威的架势,好像我就是外 交大臣在答记者问。我迅速念完拟订的条文,再加上一句,“还有,如果政府仍然 肯定家庭的价值,他们就必须做出对单身族的更多承诺,而不是忽视他们。”我顿 了顿,快乐地挥了挥我手中的纸页。下面是我的建议: 给同居族的建设性建议: (1)在学校里开设《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专题学术课程,让两种性 别的敌对大军彼此理解。 (2)教育男童分担家庭杂务并不意味着在水龙头下面冲刷冲刷刀叉。 (3)为单身族设立大型政府婚介所,制定严格的约会法规;征婚者饮酒,电话 约会,整容制度;规定情感玩弄把戏的惩处条例;在你声称你是单身族之前必须遵 守12日探访制规定,除非有充分的理由不采用12日制[注]。 (4)如果理由给出不充分,你必须承认玩弄异性情感。 “哦,耶稣,”哈罗德感慨,“我的意思是我当真认为这个提案是欧洲式的。” “不,这很好,非常好,”理查紧盯着我,哈罗德也瞪大了眼睛,像是嘴里塞 了一整只鸽子,“我在考虑现场讨论直播,我在考虑哈丽雅特·哈曼,我在考虑罗 宾·库克,我或许还在考虑布莱尔,对了,布莉琪,去,把这个安上,打电话给哈 曼办公室,约她明天来,然后再试试联系布莱尔。” 啊哈,好啦,我成了要人采访的首席记者了,一切都将发生变化,我,这个国 家。 否否,哈丽雅特·哈曼没回电话,托尼·布莱尔也没有回电话。这个节目取消。 4月29日 星期二 简直不能相信装修工克瑞,每天给他留言电话,一个星期了,居然都无回音。 也许他病了或者别的什么事。还得驱散楼梯上的那股子坏味。 4月30日 星期三 下班回家,墙上的豁口已用大张聚乙烯塑料布蒙上了,但没有留言条,没有录 音电话,也没有还给我3500镑的迹象。什么也没有。希望马克会打电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