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天早上,罗兰一行人来到生锈的长索桥桥头,隔河眺望刺德城。埃蒂曾经 梦想能遇到睿智的长须精灵,还保留着的古老技艺能为他们所用,但是现在这个梦 想已经消失殆尽。如今靠得这么近,他能够看见整个城市已经千疮百孔,有些街区 的建筑要么被烧光要么被炸平,眼前的景象让他想起牙齿大量脱落的下巴。 当然,大多建筑还没有倒塌,但那种颓废衰败的迹象让埃蒂无端感到阴郁,而 连接旅行者与对面钢筋水泥筑成的迷宫之间的索桥也绝对算不上坚固耐用。左边的 垂直钢柱松松地耷拉着,而右边剩下的那些几乎被拉得快要折断。桥面由空心的梯 形方砖组成,一些已经向上拱起,暴露出黑色内里;剩下的也已倾斜,其中一些只 是开裂,但另一些损坏严重,其中断裂的缺口甚至能塞进卡车——大卡车。 透过缺口,他们能够看见寄河泥泞的河岸以及灰绿色的河水。埃蒂估算桥面中 央距离河面大概三百英尺,而且也许这还是保守估计。 锚定主要拉索的巨大混凝土沉箱吸引了埃蒂的视线。他觉得索桥右面的沉箱就 好像已经从地底被拔出一半,但他决定最好还是不要对其他人提起这个发现;索桥 正在来回摇晃,虽然缓慢但仍能察觉得到,这对大伙来说已经够糟糕的了。光是看 一眼他就已经觉得头晕。“好吧,”他问罗兰。“你怎么想? ” 罗兰指着索桥右面大约五英尺宽的斜面走道桥,那实际上是一段独立的桥面, 建在一些较小的混凝土石块上,看上去由巨型弹簧夹固定在主桥支撑拉索上的副拉 索——或者是粗钢棍上。埃蒂仔细打量着最近的一个弹簧夹,毕竟他的性命很快就 要全仰仗这件物事了。 弹簧夹已经生锈,但看上去还坚固,金属上烙着“拉莫科铸造”几个字。埃蒂 意识到自己已经区分不出这些字到底是高等语还是英语,这种感觉倒是很奇妙。 “我觉得我们可以利用那个,”罗兰说。“只有一处是坏的。你看见了吗? ” “看见了——很难不看见。” 这座长达四分之三英里的索桥也许一千年来都没有修缮过,但是罗兰猜测真正 的损坏还是来自过去五十年。右边钢柱折断导致索桥愈发向左边倾斜。张力最大的 地方是在桥面中央两座四百英尺高的拉索塔之间,那里的桥面出现一个眼状的巨洞。 走道桥上的断裂没那么严重,但即使如此,至少两块紧邻的混凝土石块也已经掉进 了寄河,留下一处至少二、三十英尺宽的裂洞。在石块空缺的地方他们看见支撑走 道桥的钢缆,或者是钢绳,他们可以踩在上面越过裂洞。 “我想我们能够过去,”罗兰冷静地指出。“那个裂洞的确麻烦,但一侧的护 栏还在,我们起码有东西能抓。” 埃蒂点点头,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怦怦作响。走道桥钢缆暴露在外,看 上去就像一节节钢条接起来的管子,高出桥面约四英尺。他脑海中浮现出他们过桥 的画面:双手抓紧护栏、双脚踏在钢缆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侧身移动,同时 桥面还像微浪中的轮船一样轻轻摇晃。 “上帝啊,”他轻呼出声,清清嗓子想吐口口水,可什么也吐不出来。他的嘴 太干了。“你肯定吗,罗兰? ” “就现在情况来说,这是惟一一个办法。”罗兰指着河流下游,埃蒂看见第二 座桥,但那座很久以前就已坍塌掉进寄河了。剩下的钢柱都已经生锈,乱糟糟地戳 出水面。 “你行吗,杰克? ”苏珊娜问。 “嘿,没问题。”杰克立即回答。他甚至在微笑。 “我恨你,小鬼。”埃蒂说。 罗兰关切地看看埃蒂。“如果你觉得你不行就直说,免得走了一半僵在半路。” 埃蒂盯着前方断裂的桥面看了很长时间,最后狠心点点头。“我想我能行。我 从来不喜欢登高,但我还能应付。” “很好。”罗兰的眼光扫过众人。“越快开始越快结束。我背着苏珊娜打头阵, 然后是杰克,埃蒂断后。你能负责轮椅吗? ” “嘿,没问题。”埃蒂晕乎乎地说。 “那么,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