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O 一踏上走道桥,埃蒂就感觉恐惧像冷水灌进他的五脏六腑,他开始怀疑自己是 不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从陆地上看,索桥似乎只是在微微摇晃,可当他真正站 在上面时,他感觉自己仿佛正站在世界上最大的一座古董钟的钟摆上。晃动缓慢, 但非常规律,而且幅度要比他预期的大得多。走道桥的桥面破裂严重,至少向左面 倾斜十度。 他的双脚慢慢在粉状的混凝土上磨蹭,与下面的石块互相摩擦不断发出咯吱咯 吱的声响。索桥另一端的城市似乎也在来回晃动,感觉好像世界上速度最慢的电子 游戏上的人工地平线。 头顶拉紧的钢柱不断被风吹得嗡嗡作响,脚下的土地瞬间沉入寄河西北方的河 岸。三十英尺高……然后六十……然后一百一十。 很快他就会走到水面上。每走一步,折叠轮椅都会打在他的左腿上。 突然有样毛茸茸的东西出现在他左脚边,他赶紧伸出右手疯狂地抓住护栏,差 一点儿就尖叫出声。原来是奥伊从他身边经过,还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仿佛在说 对不起——借光。 “该死的蠢东西。”埃蒂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句。 他发现即使他从来不喜欢向下看,可上面那些勉强支撑桥面与头顶拉索的钢柱 也让他觉得难受。钢柱外面裹着铁锈,而且埃蒂能看见从里面戳出来的一团团金属 线——就像是金属棉絮。他的瑞格叔叔曾经油漆过乔治·华盛顿大桥和三区桥,他 说过支撑钢柱与拉索都是由钢丝“编织”成的,而如今看来这座桥上的织物终于松 开。支撑钢柱上的金属线一圈一圈地折断,钢柱本身已经快要散架了。 它已经撑了那么久,应该还能再撑一会儿。你认为这玩意儿仅仅因为你经过就 会掉进河里? 别高估了你自己。 但这种想法并没有给予他任何安慰。就埃蒂所知,他们有可能是几十年以来试 图过桥的第一批人。索桥终究是要坍塌的,而且从现在来看,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也许所有人的重量将会是击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埃蒂的鹿皮鞋踢到一块混凝土块,他一低头,只见混凝土块翻滚着向下掉落、 掉落、掉落。一阵昏眩袭来,他赶紧移开目光。最终混凝土块落人河面,只激起很 小——非常小的——水花。大风吹过,衬衫紧紧贴住汗津津的身体。索桥来回摇晃, 吱呀作响。埃蒂努力想把手从一侧的护栏上移开,可是双手仿佛已经绝望地冻在了 凹凸不平的金属栏杆上。 他闭上双眼。你不能僵住。你不能。我……我不允许。如果你需要盯着什么看, 就找个又高又难看的东西吧。埃蒂睁开眼睛,视线锁定在了前面的枪侠身上,他强 迫自己松开手,再次开始慢慢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