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枪侠转向杰克,杰克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经历了成人考 验,在我的卡一泰尔里是最年轻的——也就是你所谓的班级里——也许是有史以来 最年轻的。我曾经告诉过你一部分。你还记得么? ” 你对我们所有人都说过一点啊,苏珊娜心想,但是没有吱声,她也用眼神来警 告埃蒂不要说话。那次罗兰讲述这些的时候他似乎并不是他自己;在他脑子里杰克 既是死的,又是活的,他简直是在发疯的边缘了。 “你是说我们追赶沃特的时候么,”杰克说道。“通过车站之后,但是在我… …跌落之前。” “没错。” “我能记起来一点,但仅此而已。就像人们对梦的记忆一样。” 罗兰点点头。“听着,杰克,这次我多告诉你一点,因为你已经长大了。 我想我们都长大了。” 虽然苏珊娜是第二次听到这个故事,可是仍然听得很入迷:当罗兰还是个孩子 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马藤,他父亲的谋士( 他父亲的男巫) ,在他母亲的房间里。 当然这一切实际上都不是巧合;要是马藤没有开门并且邀请他进去的话,罗兰会就 那么走过去,或许都不会瞥一眼。马藤告诉罗兰他妈妈想看看他,但是只要看一眼 母亲忧郁的微笑和低垂的眼睛他就明白了:当时佳碧艾拉·德鄯最不想见的人就是 他了。 她脸上的绯红还有脖子上的吻印让他明白了一切。 马藤刺激他提前参加了成人测试,他使用了老师都没有料到的武器——他的鹰, 名叫大卫——打败了柯特,把他的棍子夺了过来……并和马藤·布罗德克洛克结下 了不共戴天之仇。 柯特被打了个半死,那张脸肿得就像是孩子们戴的鬼怪面具,他摔倒在地,几 乎昏迷。过了好久他才有力气给年轻的枪侠提出建议:暂时和马藤保持距离。 “他告诉我要把我们之间的战斗变成一个传奇,”枪侠告诉埃蒂、苏珊娜和杰 克。“要等到我影子的脸上长出胡须,等到我的影子变成马藤的噩梦。” “你接受了他的建议么? ”苏珊娜问。 “我根本没有那样的机会,”罗兰说。他的笑容有些忧郁和痛苦。“我是想认 真考虑一下,但是还没等我开始考虑,事情就……变化了。” “他们做事是有一套的,对吧? ”埃蒂说。“天哪,对的。” “我掩埋了我的猎鹰,这可是我最先使用的武器,也许是我最精良的武器。接 着——我肯定没有向你透露过,杰克——我去了下城区。夏日的酷暑化作了暴风雨, 电闪雷鸣,还夹杂着冰雹。在柯特常去喝酒的那家妓院的一个房间里,我第一次和 女人睡在一起。” 他若有所思地用棍子拨了拨火,然后好像意识到了那个动作的某种象征意味, 就别扭地笑了笑,把棍子扔到一边去了。棍子燃烧着,滚到道奇阿斯彭车的一个废 弃轮胎边上,停下来,然后就熄灭了。 “很不错。做爱感觉很好。当然了,并不像我和朋友们以前想象的或是小声讨 论的那么棒——” “我认为年轻人很容易对花钱买来的性寄予过高的期望,亲爱的。”苏珊娜说。 “我听见楼底下的酒鬼在和着钢琴的节拍唱歌,还听见窗外冰雹啪啦啪啦的声 音,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感觉……嗯……我没想到在那种地方 醒来会是那种感觉。” 杰克又往火里添了些燃料。火越烧越旺,火光把罗兰的脸照得通红,在他的眉 毛和下嘴唇下方都留下了月牙状的影子。在他说话的当儿,苏珊娜发现她几乎能看 见很久之前的那天早上所发生的一切,那个清晨空气里一定是弥漫着湿漉漉的鹅卵 石路和雨后夏日散发出的甜蜜味道;她还看见了蓟犁下城区一家酒店楼上的妓女卧 房里发生的一切,蓟犁是新伽兰领地的首府,坐落在中世界西部地区的小城。 房间里有个男孩,虽然还在忍受着前一天战斗带来的疼痛,但也已揭开性的神 秘面纱。这个十四岁男孩看上去不过十二岁,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眼皮 遮住了一双不寻常的蓝眼睛。这个男孩用手握住妓女的乳房,被猎鹰啄伤的手腕放 在床单上。这是男孩一生中最后一次安眠,他马上就会奔波不停,就像一颗从路上 松落的卵石滚下斜坡;这一块卵石又撞到了另一块,又一块,再一块,这些卵石又 接着撞击其他卵石,直到整个斜坡都开始晃动,整个地面都被滑坡的声音震撼了。 这个男孩,松动斜坡上的一块鹅卵石,随时可能滑下来。 有一个树结在火里面爆炸了。在这个堪萨斯的梦境里面,某只动物叫了一声。 苏珊娜看到火星在罗兰那张无比沧桑的脸前舞动,她在那张脸上看到了多年前的夏 日清晨,男孩躺在一个妓女的床上,睡得很香。然后她看到门突然开了,结束了蓟 犁最后一个不安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