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已经刷洗完毕——家里只有两个女人,所以这项家务活很轻松——这时传来 了敲门声。 “要是敲门的是收买旧货的人,马上打发他走,知道么! ”科蒂利亚姑妈在另 一个房间喊道,她此时正在铺床单。 但那个人不是收破烂的。是玛丽娅,滨海区的女仆,看起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 子。收割节上苏珊要穿的第二件衣服——为市长府邸的午宴和之后的茶话会准备的 丝绸衣服——被弄坏了,玛丽娅说,她急匆匆赶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弄不好她会 被赶回奥尼福特,她可是家里的惟一支柱——哦,那样可就太残酷了。苏珊能不能 跑一趟? 拜托了! 苏珊很乐意走一趟——最近,只要能离开这个屋子,离开她姑妈 那泼妇般的抱怨声她就很开心了。看起来越是临近收割节,她和姑妈就越无法忍受 对方。 她们骑上派龙往市长府邸赶去,派龙倒是挺乐意驮着两个姑娘吹吹清早的凉风。 路上,玛丽娅很快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苏珊马上明白了,事实上玛丽 娅在滨海区的差事并没有岌岌可危;这个黑头发的小个子姑娘天生就很会大惊小怪, 一点小事也能说得像天要塌了一样。 收割节的第二件衣服( 苏珊称它为小珠蓝裙;第一件是为早餐准备的,她叫它 为高腰肥袖白裙) 是和别的衣服分开放的——因为还需要加工一下——有什么东西 钻进了一楼的缝纫间,几乎把裙子咬成了碎片。如果被咬坏的是点篝火时或是其后 舞会上穿的裙子,那情况倒真是严重了。可是镶小珠的蓝裙子不过是一件有些夸张 的Et间装,离收割节还有两个月,有足够的时间另换一件。只有两个月了! 以前— —去见巫婆的那个晚上——她还觉得那段时间像一辈子那么长,要等那么久才能了 事。可现在,只有两个月了! 她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小姐? ”玛丽娅问。苏珊不让这个女孩叫她女士,但玛丽娅也不愿直呼女主 人的名字,于是就只好折衷了一下。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苏珊只有二八芳龄,玛丽 娅自己也不过比她大个两三岁。“小姐,你没事吧? ” “只是背上有点抽筋,没事。” . “嗨,我有时背上也抽筋。感觉真不好。我有三个姨妈都死于这种慢慢折 磨人的病,每次痛的时候,我都害怕——” “什么动物会啃掉蓝裙呢? 你知道么? ” 玛丽娅向前俯下身去,这样她就能和女主人说悄悄话了,就好像她们是在拥挤 的市场上,而不是在一条通往滨海区的小路上。“有人说,一只浣熊从窗户爬了进 去,要知道因为天热,白天窗户是打开的,到晚上却忘了关。 但是我仔细闻过那个房间了,津巴·莱默下来检查的时候也闻过。就在他派我 来找你之前。” “你闻到了什么? ” 玛丽娅靠得更近一些,这次她是真的在耳语了,尽管路上根本没有人会听见她 们的谈话:“狗放的屁。” 苏珊好像吃了一惊,一时说不出话来,然后就笑了起来。她笑得肚子痛,眼泪 都流出来了。 “你是不是说小一小一小狼……市长自己的狗……钻到楼下缝纫间的柜子里, 咬烂了我的——”但她说不下去了,她笑得太厉害了。 “对啊,”玛丽娅大大咧咧地回答道。她似乎并不觉得苏珊那样大笑有什么不 对……这正是苏珊喜欢她的一个原因。“但是不能怪它,门开着的话,狗就会依着 自己的性子行事。楼下的女仆们——”她停下来。“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市长或是 津巴·莱默吧? ” “玛丽娅,你说这话真让我吃惊——你太小瞧我了。” “不,小姐,你知道我敬重你,但做事最好还是保险些。我想说的是,天热的 时候,楼下的女仆们常常到缝纫间去吃饭。因为缝纫间正处在嘹望塔的阴影下,所 以是整个市长府邸里最凉爽的地方——甚至要比那些主客厅还要凉快。” “我会记住的,”苏珊说。她想到,在那个重要的日子里,若是把午宴和随后 的茶话会都放在厨房后面的缝纫间里该是多么滑稽,想着想着就又笑出声来了。 “接着说呀。” “没什么好说的了。”玛丽娅告诉她,就好像剩下的故事都是不言自明的。 “女仆们吃完蛋糕,房间里留下了蛋糕屑。我猜小狼肯定是闻到了味道,而恰巧门 是开的。吃完蛋糕屑之后,它就尝了尝裙子的味道,就当是第二道菜了。” 这次她们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