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二十分钟后,艾尔德来得·乔纳斯骑马穿过写着带着和平而来的土坯门,来到 滨海区的庭院里。他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他本指望来的是拉迪格……而如果罗伊没 有弄错的话,他看到的不会是拉迪格。 米盖尔拖着脚走上前来,牵住乔纳斯的马,咧嘴笑着,苍老的面容惹人生厌。 “多谢。” “不用谢,先生。” 乔纳斯走进院子,见奥利芙·托林像个被弃的幽灵一样坐在前廊,就朝她点点 头打了个招呼。她也点点头,露出惨淡的微笑。 “乔纳斯先生,你看上去气色很好啊。如果你见到哈特——” “对不起,夫人,我是来找大臣的。”说着,乔纳斯三步并做两步上楼往大臣 的套间走去,穿过了一条狭窄的用煤气灯照明的( 光线不是很好) 石头过道。 走廊尽头有一扇门——一扇结实的用橡木和黄铜做的拱『J ——他敲了敲门。 莱默并不在乎像苏珊·德尔伽朵这样的女人,但他爱慕权利;正是对权利的狂热使 他脑袋瓜里的所有曲线都变直了。乔纳斯敲敲门。 “请进,我的朋友。”一个声音——不是莱默的声音——叫道。接下来的一阵 轻笑弄得乔纳斯毛骨悚然。他笑起来像个死人,罗伊曾这么说过。 乔纳斯推开门,走进房间。莱默并不喜欢熏香,就像他对女人的丰臀美唇没什 么兴趣一样。不过现在房间里点着熏香——树木的气味让乔纳斯想起蓟犁的宫廷和 在大会堂进行的各项活动。煤气灯被调得亮亮的。海风从开着的窗口飘进来,窗帘 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抖动——紫色的天鹅绒。尊贵的颜色,这绝对是莱默最中意的。 房间里到处都不见莱默,确切地说,一个人影都没有。屋里有一个小阳台,向着阳 台的门都开着,阳台上也看不到任何人。 乔纳斯继续往房里走了几步,瞥了一眼房间另一头镶金框的镜子,他想透过镜 子看看身后是否有人,无需回头。但身后也没有人。前面靠左边是一张餐桌,准备 了两个人的位子,桌上还放着一份冷食晚餐,但是,座位上也没有人。奇怪的是, 刚才明明有人跟他讲话。从声音判断,屋里应该是有人的。乔纳斯警惕地拔出了枪。 “现在请过来,”刚才吩咐他进屋的那个声音又发话了。这个声音径直从乔纳 斯左肩后传来。“在这里没有必要用那玩意儿,我们都是朋友,是一条船上的人。” 乔纳斯猛地转过身来,突然觉得自己老态龙钟,行动迟缓。那儿站着一个中等 个子,看上去身体很健壮,眼睛湛蓝,双颊红润,可能只是健康的红润,也可能是 刚喝过上好的红酒。他微笑着的双唇间露出精致的小牙齿,顶部是尖尖的,肯定是 经过打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因为这种尖角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天生的。他 套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像是神职人员的袍子,兜帽挂在身后。乔纳斯起初认为这个 家伙是光头,不过事实证明他判断错了。那人的头发剃得很短,看上去只有一层头 发楂。 “把枪收好,”黑衣人说。“我们彼此是朋友,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我们边吃 边谈吧,有很多事要说——牛,油罐车,另外还有弗兰克·辛纳屈和德尔·宾格先 生到底谁是更棒的低音歌手。总之有很多事等着我们谈哪。” “谁? 更棒的什么? ” “没什么,那个无关紧要。”黑衣人又发出怪异的笑声,乔纳斯心想,这声音 除了在这里能听到,就只能在疯人院用铁栅栏封着的窗子里才能听到了。 他扭过头,又把视线转到镜子上。这回他在镜中看到了黑衣人,站在那里向他 微笑。天哪,难道他一直都在那儿? 他确实一直在那儿,只有在他想现身的时候你 才能看得见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巫师,但是他会魔法。或许是法僧的魔法师。 他转回身。这个穿着牧师袍子的家伙依旧在微笑,惟一的变化是尖角的牙齿不 见了。乔纳斯敢担保先前那些牙齿是尖利的。 “莱默在哪儿? ” “我让他到德尔伽朵小姐那边帮忙去了,安排收割节事宜。”黑衣人回答。他 把手臂勾在乔纳斯的肩膀上,领他朝餐桌走去。“我想和你私下聊聊。” 乔纳斯不想惹法僧身边的人,但他实在受不了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臂。他也讲 不清理由,就是觉得无法忍受,简直讨厌至极。他耸了耸肩,抖落了那只手臂,独 自往其中一把椅子走去。难怪德佩普从悬岩回来时一脸苍白。 黑衣人的手臂被推开,但他不仅没发火,反而嗤嗤笑了起来。( 德佩普说得没 错,乔纳斯暗想,他笑起来确实像死人,千真万确) 。一个念头在乔纳斯脑中一闪 而过,他觉得这人是梵多,柯特的父亲——多年之前,就是他把乔纳斯放逐到了西 部——他又伸手去摸枪。黑衣人会意地笑着注视他,那笑容让人极其不快;蓝眼睛 仿佛煤气灯里的火焰似的闪动着。 “看到了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乔纳斯先生? ” “嗯,”乔纳斯说着坐下来。“食物。”他拿起一块面包,一整块塞进嘴里。 面包粘在他干燥的舌头上,但他还是硬生生地把它嚼烂,咽了下去。 “很好。”那个人也坐下了,往乔纳斯的杯子里斟满红酒。“自从那三个惹事 的小子来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朋友,请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还有你所有的计划。一点都不能漏掉。” “先让我看一下你的标志。” “当然。你可真够谨慎的。” 黑衣人把手伸进袍子里掏出一个金属方块——乔纳斯猜那是银质的。 他把它顺着桌子滑过来,正好停在乔纳斯盘子边上。刻在上面的东西和乔纳斯 预想的一样——狰狞的眼睛。 “满意啦? ” 乔纳斯点点头。 “把它推过来。” 乔纳斯伸出手去,他的手向来稳健,但这次却受了他纤弱、颤抖的嗓音的影响 ;他的手指一阵颤抖,很快又把手缩回到桌子底下。 “我……我不想碰它。” 是的。他不想碰它。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碰到这个东西,雕在上面的眼睛就 会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黑衣人又笑了,伸出右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那个银牌( 乔纳斯认为它 是银的) 自己滑回了他那边……一直滑到他粗布袍的袖子边上。 “阿布拉卡达布拉! 结束! ”黑衣人优雅地呷了口红酒,接着说:“我们是不 是该结束那些烦人的客套了……” “还有件事,”乔纳斯接口说。“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想知道你的。” “叫我沃特好了,”黑衣人说,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老沃特就 是我。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刚刚说到哪儿了,接着还要谈什么。总之,现在开始吧。” 没有人。奇怪的是,刚才明明有人跟他讲话。从声音判断,屋里应该是有人的。 乔纳斯警惕地拔出了枪。 “现在请过来,”刚才吩咐他进屋的那个声音又发话了。这个声音径直从乔纳 斯左肩后传来。“在这里没有必要用那玩意儿,我们都是朋友,是一条船上的人。” 乔纳斯猛地转过身来,突然觉得自己老态龙钟,行动迟缓。那儿站着一个中等 个子,看上去身体很健壮,眼睛湛蓝,双颊红润,可能只是健康的红润,也可能是 刚喝过上好的红酒。他微笑着的双唇间露出精致的小牙齿,顶部是尖尖的,肯定是 经过打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因为这种尖角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天生的。他 套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像是神职人员的袍子,兜帽挂在身后。乔纳斯起初认为这个 家伙是光头,不过事实证明他判断错了。那人的头发剃得很短,看上去只有一层头 发楂。 “把枪收好,”黑衣人说。“我们彼此是朋友,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我们边吃 边谈吧,有很多事要说——牛,油罐车,另外还有弗兰克·辛纳屈和德尔·宾格先 生到底谁是更棒的低音歌手。总之有很多事等着我们谈哪。” “谁? 更棒的什么? ” “没什么,那个无关紧要。”黑衣人又发出怪异的笑声,乔纳斯心想,这声音 除了在这里能听到,就只能在疯人院用铁栅栏封着的窗子里才能听到了。 他扭过头,又把视线转到镜子上。这回他在镜中看到了黑衣人,站在那里向他 微笑。天哪,难道他一直都在那儿? 他确实一直在那儿,只有在他想现身的时候你 才能看得见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巫师,但是他会魔法。或许是法僧的魔法师。 他转回身。这个穿着牧师袍子的家伙依旧在微笑,惟一的变化是尖角的牙齿不 见了。乔纳斯敢担保先前那些牙齿是尖利的。 “莱默在哪儿? ” “我让他到德尔伽朵小姐那边帮忙去了,安排收割节事宜。”黑衣人回答。他 把手臂勾在乔纳斯的肩膀上,领他朝餐桌走去。“我想和你私下聊聊。” 乔纳斯不想惹法僧身边的人,但他实在受不了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臂。他也讲 不清理由,就是觉得无法忍受,简直讨厌至极。他耸了耸肩,抖落了那只手臂,独 自往其中一把椅子走去。难怪德佩普从悬岩回来时一脸苍白。 黑衣人的手臂被推开,但他不仅没发火,反而嗤嗤笑了起来。( 德佩普说得没 错,乔纳斯暗想,他笑起来确实像死人,千真万确) 。一个念头在乔纳斯恼中一闪 而过,他觉得这人是梵多,柯特的父亲——多年之前,就是他把乔纳斯放逐到了西 部——他又伸手去摸枪。黑衣人会意地笑着注视他,那笑容让人极其不快;蓝眼睛 仿佛煤气灯里的火焰似的闪动着。 “看到了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东西吗,乔纳斯先生? ” “嗯,”乔纳斯说着坐下来。“食物。”他拿起一块面包,一整块塞进嘴里。 面包粘在他干燥的舌头上,但他还是硬生生地把它嚼烂,咽了下去。 “很好。”那个人也坐下了,往乔纳斯的杯子里斟满红酒。“自从那三个惹事 的小子来后,你都做了些什么? 朋友,请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还有你所有的计划。一点都不能漏掉。” “先让我看一下你的标志。” “当然。你可真够谨慎的。” 黑衣人把手伸进袍子里掏出一个金属方块——乔纳斯猜那是银质的。 他把它顺着桌子滑过来,正好停在乔纳斯盘子边上。刻在上面的东西和乔纳斯 预想的一样——狰狞的眼睛。 “满意啦? ” 乔纳斯点点头。 “把它推过来。” 乔纳斯伸出手去,他的手向来稳健,但这次却受了他纤弱、颤抖的嗓音的影响 ;他的手指一阵颤抖,很快又把手缩回到桌子底下。 “我……我不想碰它。” 是的。他不想碰它。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碰到这个东西,雕在上面的眼睛就 会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黑衣人又笑了,伸出右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那个银牌( 乔纳斯认为它 是银的) 自己滑回了他那边……一直滑到他粗布袍的袖子边上。 “阿布拉卡达布拉! 结束! ”黑衣人优雅地呷了口红酒,接着说:“我们是不 是该结束那些烦人的客套了……” “还有件事,”乔纳斯接口说。“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想知道你的。” “叫我沃特好了,”黑衣人说,脸上的微笑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老沃特就 是我。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刚刚说到哪儿了,接着还要谈什么。总之,现在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