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们是一个卡一泰特,”罗兰说。“众多卡一泰特中的一个。” 他把他们一个个看过来,没有发现任何不赞同的眼神。他们已经到了陵墓,嘴 和鼻子里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团团雾气。罗兰蹲着身子,看着另外三个人。他 们并排坐在一张供人们沉思默念的长椅上,长椅两侧有石头花盆,里面放着干枯了 的花束。地上散落着枯萎的玫瑰花瓣。库斯伯特和阿兰分坐在苏珊两边,很自然地 用他们的手臂拥着她。罗兰又一次感到眼前是一幅两个兄弟小心呵护自己姐妹的图 景。 “我们比过去强多了,”阿兰说。“这种感觉很强烈。” “我也这么认为,”库斯伯特说,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这真是个聚会的好地 方。特别是对我们这样的卡一泰特来说。” 罗兰没有笑;机智巧辩一向不是他所擅长的。“我们来谈谈罕布雷的情况,” 他说,“然后设想一下接下来会怎样。” “我们不是带着使命被送到这儿的,”阿兰对苏珊说。“父亲们把我们送到这 里,只是为了让我们免受牵连,远离危险。就是这么简单。罗兰激怒了~个好像和 约翰·法僧同伙的人一一” “激怒,”库斯伯特回味地说。“这个词用得不错。很到位。我要记住它,一 有机会就用。” “克制点,”罗兰斥责道。“我可不想在这里待一整晚。” “哦,实在对不起呀。”库斯伯特一本正经地说,但是他的眼睛里跳跃着不愿 悔改的调皮神情。 “我们来这里的时候带着信鸽.用来帮我们传送信件,”阿兰接着说。“但我 想,父母准备信鸽的目的是为了能确认我们一切都好。” “是的,”库斯伯特说。“阿兰想说的是,这里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大为吃惊。 罗兰和我之间……我们发生了冲突……关于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们有分歧。他想 等待。我不想这么做。现在我相信他是正确的。” “不过是基于错误的前提,”罗兰干巴巴地说。“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消 除了分歧。” 苏珊的眼神不断地在他们之间徘徊,有些惊恐。最后,她看到了罗兰下巴的瘀 青,虽然从半开的墓门中漏出的一点微光十分暗淡,但那块伤清晰可辨。“分歧是 怎么解决的? ” “那并不重要,”罗兰回答道。“法僧想来一场战争,也可能一连串战争,在 沙维德山脉里,蓟犁的西北面。在逼近他的联盟军队看来,他好像是被围住了。如 果一切正常,他确实如同瓮中之鳖。但法僧企图与他们交战,引他们上钩,然后用 中古先人的武器摧毁他们。因此他要从西特果运油过去。 苏珊,就是我们看到的油罐车皇的油。” “油会在哪里提炼来供法僧使用呢? ” “从这里往西,他路线上的某个地方,”库斯伯特说。“据我们的推测,很可 能在维卡斯蒂斯山脉。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是个矿区。” “听说过,但我一生中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罕布雷。”她语调平稳地对罗兰说。 “我想那很快就会改变了。” “那些山脉里留下了许多中古先人用过的机械装置,”阿兰说。“据说大多数 都放在溪谷和峡谷里。有机器人和杀人光——光束剃刀,人们是这么叫的,因为如 果你照到那些光,光束剃刀就会利落地把你切成两半。天知道还有什么玩意儿。有 些毫无疑问纯属传说,可是无风不起浪。不管怎么样,那个地方很可能就是他们的 炼油基地。” “然后他们会把成品送到法僧那里,”库斯伯特分析道。“但那对我们不重要 我们能处理的事情都在眉脊泗。” “我在等待时机,能把他们一网打尽,”罗兰说。“他们的每一滴该死的战利 品。” “可能你原来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伙伴有那么一点点儿野心。”库斯伯特说着, 眨了眨眼。 罗兰并没有在意。他正在向爱波特大峡谷方向远眺。今晚那里很安静;秋风已 转向,绕过了罕布雷。“如果我们能放火让油烧起来,其他的也都将彻底被摧毁… …不管怎么说,油是最重要的东西。我想毁了它,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四人 一起离开。” “他们打算在收割日那天行动,是吗? ”苏珊问。 “哦,是的,看起来是这样,”库斯伯特说着,笑了起来。那是丰富的,富有 感染力的声音——如同一个孩子的笑声——他像一个小孩那样捧腹大笑,前俯后仰。 苏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为什么笑? ” “我也说不清,”他咯咯笑着说。“有太多好笑的事了。我要是一直笑个不停, 就会把罗兰惹怒的。阿兰,你来说。告诉苏珊那天副手戴夫来拜访我们的事。” “他到老K 酒吧来见我们,”阿兰面带微笑讲道。“像叔叔似的跟我们讲话。 他告诉我们罕布雷民众不喜欢在集市日看到外地人参加,满月那天我们最好乖乖待 在家里。” “太荒唐了,”苏珊愤慨地说,像其他人一样在听到自己的家乡被恶意诽谤时 表现得义愤填膺。“我们欢迎外人参加我们的集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我们可不 是一群……野蛮人! ” “平静点,平静点,”库斯伯特说,还在不住地吃吃笑着。“我们知道,但戴 夫先生并不清楚我们知道这里的习俗,是吧? 他知道他太太做白茶很拿手,除此之 外,戴夫就只知道大海了。据我的判断,治安官赫克知道的稍微多些,但也不会太 多。” “他们煞费苦心,警告我们不要去,这里面有两层意思。”罗兰说。“第一点, 正如苏珊所说,他们打算在收割节集市日运货。第二点,他们认为可以在我们眼皮 底下轻而易举地把法僧的货运走。” “事后再把责任嫁祸在我们头上。”阿兰愤愤地说。 她好奇的目光回旋于面前的两个人之间,过了一会儿说:“那你们有什幺计划 ?” “摧毁他们留在西特果当做诱饵的东西,然后攻入他们的集聚地,”罗兰沉静 地说。“就在悬岩。至少一半他们打算弄往西面的油罐车已经在那里了。那里肯定 会有一支军队。可能多达两百人,不过我想实际人数会少一点。所有这些人都会死。” “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将是我们。”阿兰说。 “单靠我们四个人怎么杀两百个士兵啊? ” “我们做不到。但我们可以点燃聚集在一起的一两辆油罐车,那将会是一场爆 炸——也许很可怕的一场爆炸。走运活下来的士兵会吓破胆,幸存的首领不用说一 定是暴跳如雷,气得半死。我们会让他们看到我们……” 阿兰和库斯伯特屏住呼吸看着罗兰。他的其他想法他们多少知道一些,或者猜 了个差不多,惟独刚才说的行动计划罗兰在此之前一直严守着秘密,没有告诉他们 中的任何一个。 “然后呢? ”她问,露出惊恐的样子。“然后呢? ” “我想我们能把他们引进爱波特大峡谷,”罗兰回答道。“把他们引到无阻隔 界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