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天,雷诺兹骑马往西特果去,他用头巾把脸裹住,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如 果能离开这个该死的说不清是牧区还是海滨的鬼地方,他肯定会很高兴的。气温还 不算太低,但从海上吹来的风寒冷得就像一把刺骨的利刀。 不仅如此——收割节一天天临近时,罕布雷和眉脊泗的所有人都显得心事重重。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阴郁的气氛。罗伊也是同样的感觉,雷诺兹从他的眼睛里看得 出来。 不,他不喜欢这种气氛,他宁愿把那三个小骑士捻成灰烬,把这个地方变成一 段回忆。 他在破旧的炼油厂停车棚里下了马,把缰绳系在里面一堆生了锈的废铁的保险 杆上,那废铁后部有雪佛兰这几个字,模糊得几乎辨认不出来。接着他往油田走去。 风很大,即便他穿着牧民的羊皮大衣,也还是觉得冷嗖嗖的。有两次他使劲把帽子 往耳朵下拉,防止被风吹掉。总的来说,他真庆幸看不见自己的模样;现在的他肯 定看起来像一个该死的农夫。 看上去一切正常,虽然……感觉荒芜凄凉。寒风孤零零地飒飒卷过管道两边的 冷杉树。你绝对想象不到,在你四处溜达的时候,会有十几双眼睛偷偷监视着你。 “嗨! ”他喊道。“朋友,出来吧,让我们谈谈。” 起初没有任何回音;过了一会儿,钢琴牧场的海勒姆·奎恩特和旅者之家的巴 奇·卡拉汉从树丛里钻了出来。天,雷诺兹高兴地想,同时还有点佩服。看不出来 你们还挺会藏的。 奎恩特裤腰皮带上插着一支破旧的短火枪;这种枪雷诺兹已经好几年都没见过 了。他觉得如果奎恩特在扣动扳机时开不出火,那还算是幸运的。 如果不幸的话,那枪会炸花他的脸,炸瞎他的眼睛。 “一切都很平静? ”他问。 奎恩特用眉脊泗特有的快速模糊的发音回他的话。巴奇在一旁听着,然后说: “一切都好,先生。他说他和他的部下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说话时微微笑 着,说话的内容对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影响。巴奇又补充道:“如果脑子是黑火药做 的,那股火气都可以把他的鼻子给炸了。” “不过他是个可靠的傻瓜? ” 巴奇耸耸肩。或许他没有异议。 他们穿过树林。在罗兰和苏珊曾看到停放着近三十辆油罐车的地方,现在只剩 下六辆油罐车;并且其中只有两辆里面装着油。看守们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用宽边 帽遮着脸打盹。大多数都配备了像奎恩特腰里挂的那种看上去一点都不可靠的枪。 有几个比较穷的牧民带着捕牛用的流星锤。总的说来,雷诺兹觉得那些流星锤说不 定会更有效。 “告诉这里的珀斯老爷,如果那几个毛头小子来捣乱,就要伏击他们,必须一 击得手,否则就没机会了。”雷诺兹对巴奇说。 巴奇把他的话转告给奎恩特。奎恩特咧嘴笑了,露出了一嘴可怕的黑黄牙齿。 他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把手伸到那些看守面前,握起两个大拳头,一上一下,仿 佛在空气中扭一个无形敌人的脖子。当巴奇开始翻译奎恩特的话时,克莱·雷诺兹 摆手示意他停下。他只听清了一个词,不过这个词已经足够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