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O 二十分钟后,胀鼓鼓的橘色月亮像孕妇登陡坡似的艰难挣扎着,爬到城里所有 房屋的上头,此时,一个牧人牵着骡子走在希尔街上,朝治安官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希尔街的尽头笼罩在阴影中。翡翠之心附近还有点亮光,但就连公园也荒凉冷清( 过去每年这个时候,公园总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灯火通明) 。几乎所有的售货 亭都关门打烊了,只有几个算命先生还开着铺子招揽生意。其实,今晚所有的运道 都糟糕透顶,但人们仍然来算命——难道人们不总是这样吗? 牧人裹着一条厚重的 披肩;如果这个男孩有女人般的丰胸,会被披肩遮得严严实实。他带了一顶硕大的, 汗迹斑斑的宽边帽;如果他生就一张女人的俏脸,照样会被整个掩起来。帽子的宽 帽檐下面,传出《无忧之爱》的轻吟歌声。 骡子背上绑了一大捆东西,鞍子被埋在底下——那捆东西可能是布料或衣服之 类,在阴暗中难以仔细辨认出来。最有意思的是挂在骡子脖颈上的玩意,像是一种 特别的收割节符咒:长绳上串着两顶宽边帽和一顶牲畜贩子常戴的毡帽。 当牧人接近治安官办公室时,歌声停止了。要不是从一个窗户里透出来一丝昏 暗的灯光,这个地方简直好像废弃已久了。门廊前的摇椅里,躺着一个滑稽的稻草 人,它身上套着赫克·艾弗里的一件镶边马甲,别着一个镀锡星形胸针。没有警戒 ;没有任何迹象显示眉脊泗人最恨的三个家伙被扣押在里面。现在,牧人还隐约听 到吉他声。 音乐声夹杂在稀疏的爆竹声中。牧人扭过头向后看去,看到身后有个模糊的人 影。人影向他挥手。牧人点点头,招手示意,然后把骡子拴在拴马柱上——就是很 久之前,夏天的那个早上,罗兰和他的伙伴们来拜访治安官时拴马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