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库斯伯特和阿兰站在一旁注视罗兰,他们越来越焦急了。他把梅勒林的彩虹捧 在手里,放在脸前,就像祝酒前双手端捧圣杯的人一样。袋口的绳子皱巴巴地落在 罗兰布满灰尘的鞋尖上;他的面颊和额头浸在一片粉红的光华中,他们俩都不喜欢 这颜色。他的脸看起来还有一丝活气,而且颇为饥饿。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着一个问题:我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在哪里? “罗兰 ?”库斯伯特反复喊他的名字。“如果我们想抢在他们围攻我们前去到悬岩上,你必 须马上把那玩意放到一边。” 罗兰没有丝毫动静。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低得都被呼吸声盖住了,过了一 会儿,库斯伯特和阿兰互相交流了一下看法,一致觉得这个字是雷劈。 “罗兰? ”阿兰走上前,试探地叫道。阿兰把右手伸到玻璃球和罗兰前倾专注 的脸庞之间,像医生将手术刀切入病人身体那样小心翼翼。但罗兰没有任何反应。 阿兰收回手,转身回到库斯伯特身边。 “你能摸到他吗? ”伯特说。 阿兰摇头说:“不行,他似乎在某个很远的地方。” “我们必须叫醒他。”库斯伯特的声音干巴巴的,几乎颤抖。 “范内告诉过我们,一个人处于精神人定状态时,你突然把他叫醒,很容易把 他弄疯,”阿兰说。“记得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胆量——” 罗兰抽搐了一下。嵌着眼睛的眼窝好像在涨大。他的嘴巴拉成一条线,他们知 道,这是罗兰做出痛苦决定时的表情。 “不! 它即将倒塌! ”他的吼叫声使得他身边的两个男孩浑身起鸡皮疙瘩;那 根本不是罗兰的声音,至少不是他现在的;他们听到的是一个成熟男子的嗓音。 “天,”很久以后,阿兰说,那时他和库斯伯特正陪着睡着的罗兰,坐在营火 前,“那是国王般的声音。” 但眼下,他们俩被吓得呆若木鸡,只能呆呆地望着那位灵魂出窍的朋友,听着 他的喊叫声。 “当我亲自来到这里时,就注定它的末日到了! 我以父亲的名义发誓,它即将 倒下! ” 接着,罗兰怪异的粉红色脸庞开始扭曲,仿佛面对着某种难以想象的恐怖,库 斯伯特和阿兰一个箭步冲上前。刚才他们担心救他可能反而会把他推向毁灭,但现 在已经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了。如果他们不采取行动,他们将眼睁睁地看着玻 璃球夺走罗兰的生命。 库斯伯特曾在老K 酒吧前院里揍了罗兰;这回是阿兰这么做了,这是为了帮助 朋友。他抄起右拳,对着枪侠额头正中用力打了过去。罗兰向后倒了下去,玻璃球 从他手中滑落,可怕的红光也从他脸上褪去。库斯伯特迅速扶住了罗兰,阿兰则接 住了玻璃球。球上强烈的粉红光芒依旧怪异地闪耀着,光芒刺向阿兰的眼睛,吸取 他的心智,但他看都没看它一眼,便坚决地把它塞进了袋子……当他把袋口绳子抽 紧时,发现那红光熄灭了,仿佛消失了一般,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转过身,看到罗兰额头正中隆起的淤青块,不由得变了脸色:“他——” “身子很冰。”库斯伯特说。 “最好赶快把他弄醒。” 库斯伯特冷峻地看着阿兰,一扫平时的好脾气。“是啊,”他说,“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