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那天早晨有一会儿,无阻隔界的颤音非常大,他们耳朵里只觉得嗡嗡直响,即 使塞了子弹也无法完全挡住声音。最糟糕的是,苏珊娜觉得她的鼻梁都快震裂了。 她看了一眼杰克。发现他在不停地流泪——不是悲伤地哭泣。 而是一个人鼻窦震颤时的反应。同时,她也无法把这孩子提到的那个拉锯人抛 到脑后。听起来有些夏威夷风情.埃蒂默默地推着她穿行在停泊的车辆之间时,她 坐在轮椅里想了一遍又一遍,听起来像夏威夷,不是吗? 该死的,真像是夏威夷人。 不是吗? 黑美人? 无阻隔界拍打着收费公路两边的石堤,投下颤抖着的,扭曲变形 的树影和谷仓倒影,它似乎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路过的朝圣者,如同动物园里饥饿的 野兽盯着胖乎乎的孩童一样。苏珊娜不知不觉想到了爱波特大峡谷里的无阻隔界, 那声音饿慌了似的穿透烟雾抓住了拉迪格的部下,把他们统统拉了进去( 有些是自 觉地走进去的,那走路的样子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僵尸一样) ,接着她又禁不住想起 了中央公园那个拿锯子的疯人。听起来像夏威夷,不是吗? 一个无阻隔界,听起来 像是在夏威夷,不是吗? 正当她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时候,无阻隔界开始从1-70 州际公路上收回去,嗡嗡的颤音终于渐渐消退。苏珊娜总算能把耳朵里塞的子弹取 出来了。她微微颤抖着双手,把它们塞进了轮椅旁边的口袋里。 “刚才那阵真是糟糕,”埃蒂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哽咽。苏珊娜回头看 他,发现他的脸颊是湿的,眼睛也红着。“不用担心,苏希甜心,”他说,“这是 鼻窦的问题,仅此而已。那声音几乎要把我的鼻窦给毁了。” “我也一样。”苏珊娜说。 “我的鼻窦倒没问题,但我的头疼得很,”杰克说,“罗兰,你还有阿司匹林 吗? ” 罗兰停下步子,在身上搜了搜,找出了药瓶。 杰克从随身带着的皮囊里喝了口水,把药送进嘴里,随后问道:“你后来又见 过克莱·雷诺兹吗? ” “没有,但我知道他的情况。他组建了一队人马,其中一些是法僧的军队里的 逃兵,他们抢劫银行……钻进我们的世界来捣乱。那个时候,盗窃银行或抢银行的 人并不怎么害怕枪侠。” “因为那个时候枪侠们正忙着对付法僧。”埃蒂说。 “不错。但是在一个名叫奥克利的城镇的某条大街上,雷诺兹和他的手下被一 个机敏的治安官逮住了,那位警官把那条街道变成了杀戮场。那伙人十个中有六个 当场被击毙,其余人则被绞死了,雷诺兹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是不到一年后的事,当时正值满土。”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克拉尔. 托林是其中一个被当场击毙的。她已经变成了雷诺兹的情人,一直跟着他们行动, 也和其他人一样送了命。” 他们沉默了片刻。远处,无阻隔界依旧在没完没了地哼唱着。突然,杰克朝停 靠在前面的一辆野营车冲去。有一张小纸条夹在了这辆车对着司机座位的刮水片下 面,杰克踮起脚尖正好够到。他扫了一眼纸条,皱起了眉头。 “上面写了些什么? ”埃蒂问。 杰克把纸条递给他。埃蒂扫了一眼,传给苏珊娜。她读完接着传给罗兰。他看 罢,摇着头说:“我只认得出几个字——老女人,阴沉的男人。其余写的是什么? 念给我听听。” 杰克拿回纸条,念道:“‘梦中走来的老女人在内布拉斯加。她的名字叫阿巴 加尔。”’他停了一下,继续念,“然后,下面这里写的是:‘阴沉的男人在西部, 也许在维加斯。”’杰克抬头看着枪侠,一脸的疑惑和不安,纸片在他手中颤抖着。 而罗兰则眺望着公路那一头闪闪发光的宫殿——宫殿在东面,而不是西面;而且颇 为明亮,并不黑暗。 “在西部,”罗兰说。“阴沉的男人,黑暗塔,他们一直在西面。” “内布拉斯加也在这儿的西面,”苏珊娜迟疑地说,“我不清楚这个叫阿巴加 尔的人和这事有什么关系,但是……” “我认为她是另一个故事里的人。”罗兰说。 “但那个故事与我们的很相似,”埃蒂插了进来,“就好像是邻门的。近得能 够交换柴米油盐……或者产生摩擦和争论。” “我相信你是正确的,”罗兰说,“也许我们和这‘老女人’以及‘阴沉的男 人’之间,还会有故事发生……但我们今天的目标在东面,走吧。” 他们又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