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干吗还不上床?”金问道,“几乎凌晨两点钟了。你最好睡一会儿。” “罗科伯父说过要来电话,因此他一定会来的。”杰德回答说。 “东部现在是清晨5点钟, ”金说道,“他不是年轻人啦,也许已经上床了。 他会在早上给你挂电话的。” “你对我们家的情况一无所知,”杰德说道,“罗科伯父会来电话的。人们称 他首领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好吧,”金说道,“也许他被什么事情缠住了身。” 电话铃响了。杰德吃惊地看着电话机。这不是他的私人电话——这是公寓中的 公用电话,他慢慢地拿起话筒。“我是史蒂文斯。” 服务台的侍者带着歉意地说道:“你伯父在这儿要见你,史蒂文斯先生。他不 愿报名字。” “我伯父不需要报名字。他就是我伯父,”杰德笑着说道,“他一个人吗?” “不,史蒂文斯先生。有两位先生和他在一起。” “请一名侍者把他们带到我的屋里来。”杰德放下话筒,看着金。“罗科伯父 来了。” “我最好穿上衣服。”金说道。 “你别着急,”杰德说道,“我和他们在起居室见面。我伯父不是单独一人,” 他补充了一句,“他和秘书以及保镖在一起。” “罗科伯父一定很了不起。”金说道。 “他是个老派人物,”杰德说道,“教父出门总是带着他的班子。” “要是他是个老派人物,他会怎样看我呢?”金一面套上便裤,一面问道。 “他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杰德问道。 “是的,”金戴上胸罩,一面回答说,“他要和你谈话。” “要是他对你信不过,他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杰德笑了起来。门铃响了。 “我来开门。”杰德说道。 他穿过门厅,把门打开。他在侍者手里塞了5美元钞票,然后领着伯父进了屋。 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紧紧拥抱,互相亲着脸颊,罗科伯父穿着开司米的冬装。 “欢迎你来加利福尼亚,罗科伯父,”杰德说道,“我来给你脱去外套。这儿暖和 得很。” 罗科伯父表示同意。“我浑身冒汗。”他脱外套时说道。接着他对和他同来的 随从做了个手势。“你还记得丹尼和塞缪尔吗?” 杰德点点头,和他们握了手。这时金也来到起居室。 罗科伯父对她笑笑。“你是金。杰德的女朋友。我在电话里和你交谈过好几次 呢。”他握住她的手,按照旧时表示好感的方式吻了一下。 他又回头对着杰德。“她长得不错,”他说道,然后又用意大利语问道:“是 西西里人吗?” 金笑着用意大利语回答道:“不,很抱歉,我的父母是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 “那也不坏。”罗科伯父说道。 “你一定累坏了,”金说道,“我给你们拿些咖啡和三明治来好吗?” “只要咖啡,别放牛奶,要浓浓的。”罗科伯父说道。 “马上拿来。”金转身去了厨房。 “你看上去气色很好,罗科伯父。”杰德说道。 “到我这个年龄,就得注意饮食。少吃通心粉、肉类,多吃鱼和蔬菜。” “要酒吗?”杰德问道。 “也许一会儿想喝。你见我来很吃惊吧?” “是的。”杰德回答道。 “这是家务事,”罗科伯父说道,“我们没法在电话里交谈,所以我就包了一 架飞机。” 杰德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我们有单独谈话的地方吗?”伯父问道。 “书房。那儿谁也听不到我们谈话。”杰德说道。 金给他们留下两壶咖啡,然后便关上了房门。杰德斟了两杯咖啡,然后回身倚 靠在椅子上。“行吗?”他问道。 “她咖啡煮得不赖。”罗科伯父说道。 杰德点点头。“你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喝咖啡。” “不错。”他又呷了一口。“那加拿大人被干掉了。”他说道。 “我知道,”杰德说道,“我在现场。” “他是个坏蛋。”罗科伯父说道。 “不比其他人更坏,”杰德说道,“一说到钱的事,人人都会变得贪婪。” “这不仅仅是钱的事。”罗科说道,“他把矛头指向他的朋友。那是违反准则 的。” “我不明白。”杰德说道。 “里科,”他说道,“他去纽约告诉吉乌利亚尼,我借给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现在吉乌利亚尼让新泽西州的美国地区检察官准备再次对我起诉。他们先是试图在 曼哈顿逮住我,然后又是在布鲁克林,但都没有成功。现在他们又在想方设法了。” “那个法令对被告的双重受罚处境是怎么说的?”杰德问道。 罗科笑了。“别犯傻。每个案子都各不相同。他们正在寻找别的指控理由。最 近我听小道消息说,他们企图把我和联合会以及大西洋城里的贪污受贿联系起来。” “他们能办到吗?”杰德问道。 “我认为他们办不到。当年他们把大西洋城的联合会交给我,我当即加以拒绝, 并把它交给了来自费城的斯卡福家族。他们想掌握它,于是我对他们说,他们可以 整个儿拿去。我对这种日常经营的玩意儿毫无兴趣。我想成为弗兰克·雷斯特洛。 元老。” “那么你有什么要操心的呢?” “我希望没有什么要操心的,”他说道,“他们得到的唯一确凿的情报来自贾 维斯。但是他已经无法面对大陪审团了。死人是无法做证的。” 杰德吃惊地盯着他的伯父。“你是说,你让人宰了他?” 罗科伯父显出很愤慨的样子。“你认为我是个笨蛋?那样的话,吉乌利亚尼就 真的逮住我的尾巴了。” “他还会设法揪住你的,”杰德说道。 “设法和成功完全是两码事,”罗科伯父反驳道。“我本来并不想干掉那个狗 杂种,但是有人抢在我前面了。” “我想喝一杯。”杰德起身说道。他低头望着他伯父。“你想喝点什么吗?” 老人点点头。“有没有玫瑰酒?” “波拉·强蒂牌的。”他回答道。 “陈酿酒?” “当然喽。从你那儿学了一手。” 他走进起居室。罗科伯父的手下人正坐在长沙发上,一壶咖啡放在他们面前的 小桌上。他又走进卧室。 金正坐在床上,面前排着一张报纸。她看了他一眼。“一切都好吗?” “很好。你呢?” “不错,”她回答说,“稍许有些不安,但没关系。” “别紧张,”他说道,“罗科伯父要玫瑰酒,我也要喝上一杯,我是来拿酒的。” “要我帮忙吗?”金问道。 “不需要,我能对付。”他回身穿过起居室向厨房走去。他打开一瓶葡萄酒, 然后走到起居室角落的酒柜边上,拿出一瓶格兰利维特酒、酒杯和一桶冰块,放在 盘子里,又回到书房。 罗科伯父端起酒瓶,查看了商标。“八二年。”他满意地说道。“好年头。你 确实学了一手。” 杰德笑笑,自斟了一杯加冰块的威士忌酒,而他伯父自斟了一杯葡萄酒。他举 起酒杯。“干杯。” “干杯。”杰德啜了一口酒。他等着他伯父把酒喝完,又重新斟满一杯。他看 着伯父的眼睛。“你是否知道是谁干的?” “我知道,”罗科伯父回答道,“这场谋杀的指令来自加拿大。杀手是个讲法 语的加拿大人,国界两边他都效力。” “那么,警方要抓住他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杰德说道。 罗科伯父笑笑。“他们根本无法接近他。他是个地道的职业杀手。眼下,他也 许正在前往欧洲或南美的路上。” “你看来很有把握。”杰德说道。 “那是他获取报酬的地方。法国或者秘鲁。”罗科伯父又喝了大半杯葡萄酒。 “要是他真的精明,他就去法国。倘若他在秘鲁取款,他就完蛋啦。他会被宰了。” “你掌握着我不知道的情况?”杰德问道。 罗科伯父点点头。“阿尔玛·瓦尔加斯。” “那个秘鲁姑娘?”杰德吃惊地喊道,“她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 “她3年前在法国和贾维斯结了婚。 贾维斯又打算和她离婚,可是她不乐意。 贾维斯口袋里有的是钱,现在她就成了一位腰缠万贯的富孀了。”罗科伯父抿着嘴 轻声笑着。“你不知道,你和她一起回来时,我把她打发走是多么不易。她当时想 跟你结婚呢。” “老天爷。”杰德说道。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威士忌酒。“花的都是你的钱。” “也许并非如此。”罗科伯父微微笑着。“她仍然喜欢着你。” “等一下,”杰德说道,“她不打算把钱还给你。” “我知道,”罗科伯父说道。“我要你办的就是为她安排好用贾维斯的钱去支 持谢泼德。” “她是否知道你给了贾维斯这笔钱?” “是她介绍我认识了贾维斯。当时我以为他有一项宏伟的计划。”罗科伯父呆 呆地看着他的酒杯。“也许我不够精明,不过贾维斯也不够机灵。那个秘鲁女人比 我们俩都精明。” “秘鲁少女。”杰德笑了起来。 “我不懂什么意思。”伯父说道。 杰德望着他。“多年前,那时我还年轻,有一天,她赤身裸体地站在亚马孙河 一艘船的甲板上,和我谈着秘鲁少女。她说,这是世界上最有味的。可是她从来没 有告诉我,这是最精明的。” “你怎么想?”罗科伯父问道,“你想和她谈谈吗?” “当然要谈,”杰德回答道,“不过我们什么行动也不必采取。那笔钱已经到 了公司,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出。相信我,罗科伯父,这就是我了解的实际情况。 等我办妥的时候,谢泼德和我就控制了全局,而她仅仅只有少量的股份。” 老人直愣愣地望着他。“你说的可当真?” “那是我的经营方式。”杰德回答道。 罗科伯父一言不发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我老了。”他说道,“10 年前我绝不会去玩这种把戏。这样做对我来说太一本正经了。” “正经或是不正经,那是他们定的界线。其实都是一回事。” “不,”老人反驳道,“我老了,失去了自己的应变能力。” “你和过去仍然一样,罗科伯父,”杰德温柔地说道。“只不过这是不同的把 戏。”罗科伯父慢慢地摇摇头。“我希望你回到家里来。” “我从来没有离开家,罗科伯父,”杰德说道,“你想要我干什么呢?” “我老啦,”罗科伯父声音疲惫地说道,“我要你帮助我。” 杰德握住老人的手。他感到那只手在颤抖。“你说吧,罗科伯父。” “帮助我脱离这战场,”罗科伯父说道,“我希望老死在床上。” ------------------ 中国读书网小草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