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钟爱的爬山运动 简 他根本就不关心窗帘。他甚至根本就不考虑我们这个家。我敢肯定,他丝毫不 关心房间里的一切,包括我在内。他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他为什么要破坏对于我 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看起来他从来就不关心这些一成不变的事情。时不时地做些变化又有什么错呢? 做些变化是好事。有时候,不断盯着相同的事物我会变得很烦躁,我想我可能会发 狂的。有些时候,我想,如果我没有工作,而且能够逃离每一天…… 忘掉吧,我告诉自己说。就这么把窗帘挂上,他会感觉这些窗帘看起来很不错。 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变化。 我站在一张椅子上,将窗帘框安装在支架上。不过,椅子太矮了,我需要站得 更高点才能完全把窗帘挂起来。因此,我一只脚站在椅子扶手上,另外一只脚站在 上边角上,随后伸长胳膊将窗帘挂好。 感谢我所从事的工作以及我所钟爱的爬山运动,我能像山羊一样保持平衡。 非常好。 但是,随后我听到约翰走了进来。我立即跳了下来。 当我从椅子上下来时,他正好从邮筒那儿看到,很可惜,就差几秒钟没有看到 我敏捷的身手。 我朝他笑了笑,“你认为怎么样?” 他看着窗帘,随后看了看我。他给我的最好回答就是勉强的笑容。 与往常一样,我们梦游般吃完了晚餐。约翰像平日一样礼貌,说了说自己的工 作情况并赞美了我做的晚餐。 我可以是任何人,说任何事,一切与他毫无关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鬼 一样。 什么也看不到。 很多夜晚,我觉得自己就要跳起来、大喊起来。看看我吧!我还活着!问我一 些事情吧。对着我大喊大叫吧。做什么都行,但是不能冷落我!有些时候,我想大 喊,让我告诉你我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你根本就不会相信! 相反,我只是拿起刀,又切了一片肉。 约 翰 每天晚上,她做的饭菜远远超过了晚餐所需。我的意思是,很久以前我就告诉 过她,简,你不必这样。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就是给我做饭。 我的意思是,有些时候,我们是否可以吃一些冷冻比萨饼或者一些可以用微波 炉加热的食品? 但是,不行。她每次都做这么丰盛的晚餐,就像从杂志上看到的那样。我不知 道,或许她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家庭中吧。 那夜,我们坐在餐厅中巨大餐桌的两端。烛光摇曳,但是,我所做的每件事好 像都会惹恼她。 我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并再次加满。看起来我这么做好像打扰了她。我猜想, 她又认为我喝得太多了。 随后,我赞扬了她做的菜。我的意思是,这些菜看起来很漂亮——甚至是太漂 亮了而舍不得吃掉。我问她,“你在菜里加了什么新的材料?” “我加了点豌豆。”她说。 “哈,豌豆。”我说。我舀了满满一口,“嗯,味道不错。” 我应该说些什么呢?看起来她要发火了。 所以,我放弃了,默默地吃了一会儿。随后我请她把盐递给我。 您不会觉得把盐递给我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吧。但是,她把这些都看作是与我进 行意志斗争的问题,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赢得我们之间的争斗。 “请把盐递给我好吗?”我问道。 不知何故,她看起来有点恼怒。“盐就放在桌子中间。” 我抬头看了看,实话说吧,看起来盐与她的距离要比与我的距离小一些。这根 本就算不上什么问题,但是,是她把这种小事夸大为我们之间的又一场纷争。“是 在我们中间吗?”我咬了咬牙。 “就在你我中间。”她回答。 该死的!我嘎吱一声把椅子推出去,站起身走到桌子中间——也就是靠近她那 边——一把把盐抓过来。 您应该能够看到她脸上胜利的微笑。 让我来告诉你吧,这顿晚餐我吃得非常难受,几乎把所有的盐都吃了。 但是,这也值得。因为我胜利了。 确切来讲,我不敢确定我赢得了什么。但是……反正我赢了。 简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我们设法避免两个人共处在宽大、漂亮的房间内,或者在 卧室里相遇。在没有办法再熬夜的时候,通常才是我们的就寝时间。 有些时候,我比较早地上床睡觉,而约翰仍在他的办公室或者书房内工作。或 者在他的工具房内闲逛。 有些时候,我也深夜不睡觉,在厨房内找点琐事做。或者在电视上看黑白电影。 有些时候,我甚至在睡椅上入睡。当然,这只是偶然情况。通常情况下,约翰就让 我睡在睡椅上,而第二天早上告诉我说他不想叫醒我。 但是,有些夜晚,我想如果我们能够一起上床、交流……说说知心话…… 但是,我们从未这样做过。 今晚,我已经上床了,正在读一部小说。这时,约翰穿着睡衣走了进来并坐在 我的身旁。他摆弄着闹钟、床单和枕头以使自己不闲下来。 我把书放下,这就表示其实他是可以打断我读书和我交流,或者别的什么。 但是,他当然没有看我一眼。他很少有兴致打扰别人。 “嗯,”他对着床腿说,“我有点困倦了。” 听到他的断然拒绝,我的心都凉了。每次都是这样。 “我也困了,”我迅速说道,“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晚安,亲爱的。”约翰说。他停顿了一下,我非常希望他能留下。 随后,他只说了一句:“爱你。” 我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也爱你。”声音就像反射出来的一样。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不再使用“我”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 你”变成了“我爱你”的缩略语。 事实上,这两个词根本就不一样。 “你好吗?” “很好。” “爱你。” 人们在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叹息了一下,关掉床头灯。约翰也关了灯。我们在黑暗中平静下来。 我闭上眼睛,几乎无法相信我竟然是如此孤独。 有些时候,我想,孤独也许比现在的痛苦要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