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棍(1)
这个恶棍立刻回答我说,“这种厌恶不是自然赋予的,而是源于习惯性的缺陷。
对于某些菜肴,不也是这样吗? 尽管是美味佳肴,经常吃不就厌烦了吗?然而,难
道就可以根据这个来说这些菜肴不好吃吗?试着战胜自己,我们很快就会适应这些
味道的。我们讨厌药品,尽管它们对我们的健康有好处。同样的,我们也要习惯于
坏事,我们很快就只会在其中找到魅力了。一时的厌恶不过是自然的一种技巧、一
种媚态,而不是此事冒犯它的一种警告。它就这样使我们准备好迎接胜利的喜悦,
甚至增添行为本身的乐趣;非但如此,泰瑞丝,还有进一步的,那就是,某个行为
越使我们感到可怕、越是违背我们的风俗习惯、打破的障碍越多、越是触犯我们所
有的社会习俗、越是伤害我们以为是自然规律的东西,那就正好相反,越有利于自
然本身。自然从来只能通过罪行来收回道德不停地向它攫取的权力。如果罪恶较轻,
与美德脱离不远,重建大自然不可或缺的平衡就越慢,而越是重大的罪行,就越能
使天平平衡,就越能抵消美德的控制力,否则,美德就会摧毁一切。因此,酝酿犯
罪或者已经犯罪的人不要再害怕了,他的罪恶越大,为自然服务的就越好。”
这些可怕的理论使我立即想起翁法蕾谈及我们如何逃出这魔窟时是那样激动。
就在这时,我确定了要采取的办法,后来我是怎样实行的,一会儿就说给您听。但
是,为了进一步搞清楚,我不能不对克雷芒神父再提一些问题。
“至少,”我对他说,“您不会把供您发泄性欲的可怜的姑娘们扣留一辈子吧
?您对她们感到厌倦时大概会把她们送走吧?”
“当然啦,泰瑞丝,”修士回答我,“你进来就是为了出去的,就是,等我们
四个都同意让你退休的时候。你肯定无疑会有那一天的。”
“但是,您不担心吗?”我继续问道,“您就不怕那些比较年轻的、不那么守
口如瓶的姑娘出去之后,泄漏这里发生的事情? ”
“这不可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能说一下是为什么吗?”
“不行! 这是我们的秘密。但是我可以向你担保,不管你是不是守口如瓶,当
你出去以后,你绝对不可能透露这里的情况,一句话也不会说的。所以,你看见了,
泰瑞丝,我用不着吩咐你保密,任何强制性措施也丝毫束缚不了我的情欲。……”
修士说到这里就睡着了。从这时起,我不能不明白了,他们对那些被送走的、
不幸的人采取了最凶狠的措施,他们吹嘘的这种绝对的安全只能是她们死亡的结果。
我只能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我的决心因而更加坚定,不久就有了结果。
克雷芒刚睡着,阿尔芒德就走近我。
“他很快就会像个狂怒的人那样醒来,”她对我说,“自然使他的感官睡着只
是为了在少许休息之后赋予他更大的力量。他会再来一次,这样,咱们一直到明天
就没事了。”
“但是你呢,”我对我的同伴说,“你不睡一会儿吗?”
“我能睡吗?”阿尔芒德回答我说,“我要是不站在他床跟前守着,被他发现
我稍一疏忽,他就会把我杀了。”
我喊道:“噢,上帝啊!什么!就是在睡着的时候,这个恶棍还要让他周围的
人遭罪受苦吗?”
“是的,”她回答我说,“那些野蛮的念头始终缠绕着他,叫他每时每刻惊醒,
你一会儿就会看到。这方面,他就跟那些道德败坏的作家一样,他们腐朽透顶,还
非常危险,非常活跃,没有别的目的,无非是竭力把他们该死的论调印出来,把他
们的累累罪行扩散到他们死了之后去。他们不能再犯罪了,但是他们应该诅咒的文
字却能使人犯罪,他们就抱着这样的想法进了坟墓,不受任何义务的约束,只有死
了才不干坏事。”
“都是魔鬼!”我大叫一声。
阿尔芒德,这个非常温柔的姑娘流着泪,吻了我,接着她又开始围着狡猾的淫
棍睡觉的床来回走动了。
两个小时之后,修士果然醒了,并且异常激动。他使劲揪住我,以致我觉得他
要把我勒死了。他的呼吸猛烈而急促,眼睛里冒着火星。他语无伦次,不是骂骂咧
咧,就是淫言秽语。他把阿尔芒德喊过去,吩咐她拿几根荆条来,接着又开始鞭笞
我们俩,打得比睡觉前还要凶猛。他好像要在我身上结束鞭刑,我尖声喊叫。阿尔
芒德为缩短我受苦的时间,强烈地刺激他,于是他分心了。最后,最强烈的感觉使
这个魔鬼释放出了他的激情与情欲。
夜里余下的时间平静无事。他早上起来之后,仅仅把我们搓揉了一阵,又周身
仔细观赏了几遍,就算完事了。因为他要去做弥撒,我们就回后宫去了。室长认为
我一定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情不自禁地要我。当时我已精疲力尽,怎么抵挡
得住呢? 她对我为所欲为,使我相信即使是个女人,在这座学校里经过培训,也很
快就把女性特有的体贴和含蓄丧失殆尽。在暴君们的榜样之下,她只能变得淫荡与
残忍。
接着的两天夜里我都到热罗姆房间去陪睡。他那种暴虐更加丑恶恐怖,夫人,
我就不向您细细描述他的罪恶了。伟大的上帝,这是什么磨难啊!终于在一个星期
之后,我在他们四个人那里都呆过了。这时,翁法蕾问我四个人当中是不是克雷芒
最使我有说不出的痛苦。
“唉!”我回答说,“丑事脏事数不胜数,不是叫人恶心,就是要人呕吐,哪
里说得清这些淫魔中间谁最可恨。我被他们搞得心力交瘁,恨不得马上就逃出去,
不论外面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
“可能你不久就会如意的,”我的同伴回答说,“节日就要到了,节日期间很
少不给他们送来新的性奴隶:他们要么利用忏悔诱奸少女,要么就拐骗——只要办
得到。有多少新来的人就有多少送走的人……”
这个著名的节日终于来了……夫人,您怎能相信,这些修士们在这个节日表现
得有多么亵渎宗教吗?他们认为,一个看得见的圣迹可以增加他们的知名度,因此
就让年龄最小的姑娘弗洛瑞特按照圣母的装饰打扮起来。他们用别人看不见的绳索
把姑娘捆在神龛墙壁上,吩咐她当人们朝她举起圣体圣的时候,她就必须以非常内
疚的模样扬起双臂。还威胁可怜的小家伙说,要是她胆敢说一句话,或者扮演不好
角色,就要受极其严厉的惩罚,所以她的表演极佳,这个骗局搞得极其成功。百姓
们对奇迹欢呼雀跃,给圣母留下了丰盛的贡品。他们回去时对圣母的恩惠更加深信
不疑。这些淫棍们为了加倍地亵渎宗教,让弗洛瑞特穿着吸引了那么多人顶礼膜拜
的衣服参加当日的晚宴。他们每个人都对这穿着圣母服装的姑娘任意发泄性欲,种
种花样,不一而足。他们被这头一个罪行所刺激,亵渎宗教的行径还远远不止这些。
他们让人剥光这个女孩的衣服,让她趴着躺在一张大桌子上。他们点燃一些蜡烛,
将我们的救世主的圣像放在姑娘的腰上,竟敢在姑娘的屁股上完成了最可怕的仪式。
看到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我顿时昏死过去,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塞维林诺见
我这样,说要使我适应,必须让我也来做祭坛。他们抓住我,把我放在与弗洛瑞特
相同的位置上。祭献最终完成了……还有圣体……我们庄严宗教的神圣象征……
我浑身瘫软,一动不动地被人拖下来,不得不把我送回了房间。因为我身不由
己地参与了这样可怕的罪行,我在我房里连续哭了一个星期。这段回忆至今仍使我
痛苦万分,我一想起来就浑身颤抖……我内心仍然保持着宗教感情,任何冒犯它、
污辱它的事情都会使我心中的血液喷溅出来。
每月换人的时候就要到了。那天早上九点钟左右,塞维林诺走进我们的房间。
他看上去欲火中烧、难忍难耐,两眼为色欲所迷。他审视着我们,让我们轮流作出
他喜欢的姿势,他的注意力特别地停留在翁法蕾身上。他站了好几分钟,细细观赏
她的姿态,却未进一步玩弄。接着他让她站起来,向她投去愤怒与凶残的目光,然
后,用尽全身的力量朝她的小腹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把她踢到了二十步开外。
“臭婊子,修道院不要你了,”他对她说,“我们对你已经厌倦了,天黑之前
你作好准备,到时候我亲自来接你。”
他刚走,翁法蕾就扑到我怀里,嚎啕大哭。她对我说:“唉,你看吧,前奏就
这样无耻残忍,你还能看不到以后的事情吗?伟大的上帝啊!我会怎样呢?”
“请你放心,”我对这个不幸的姑娘说,“我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在等
待时机。也许机会比你想的要来得早。我一定要把这里的各种丑事揭发出去! 假如
他们对你确实像咱们推测的那样惨无人道,你要设法争取拖延时间,我来把你救出
他们的魔掌。”
翁法蕾也发誓,一旦放出去了,她要设法营救我,我们两人抱头痛哭。白天平
静地过去了。下午五点左右,塞维林诺亲自来了。
“喂,”他粗暴地对翁法蕾说,“你该准备好了吧?”
“好了,我的神父,”她哽咽着回答,“请允许我吻别我的同伴们。”
“没这个必要了,”修士说,“没时间搞这种哭哭啼啼的把戏了。有人还等着
咱们呢,我们走! ”
接着,她问他是否可以把自己那几件破衣烂衫带走。
“不用了,”院长说,“这一切都是修道院的!再说,你已经用不着这些了。”
接着,他像说话说漏嘴的人那样又改了口:
“这些旧衣服对你没用了,你将来是量体裁衣,做的衣服会更合身。你穿走身
上的衣服就行了。”
我请示院长是否允许我送送翁法蕾,只送到修道院的门口。他不回答,只朝我
瞪了一眼,把我吓得往后直退。……翁法蕾出去了,她回过头来看我们,眼里满是
焦虑和泪水。她一出去,我就绝望地扑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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