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扎克走出电话亭,酒吧里的谈话戛然而止。所有的眼睛再一次对准了他。一瓶 刚打开的“百威”放在门边柜台的尽头。 “三块钱。”店老板说。 扎克把手伸进裤子口袋,装模作样地摸着,其实他知道自己没钱。“妈的,我 知道我带了皮夹。” 那个曾站起来的人又下了凳子。 突然外面传来刺耳的轮胎声以及关车门的声音。扎克冲到窗前往外看。他看到 两辆带有美国军队标志的绿色小轿车,六个军警在街对面呈扇形排开。每人手里都 拿着M-16。其中两个正朝门口走来。 扎克转过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柜台后面通向小厨房或储藏室的门道。 “我要用你的后门。” “把啤酒钱付给塔利,然后给我滚得远远的,你这白鬼。”站着的男人说。 扎克不理他,往前一跳,踏上一条板凳,接着又上了柜台。他在柜台上走了几 步,瓶子和烟灰缸被踢得飞了起来。他跳到柜台后面的地上,冲过门道。他用力推 开小厨房后的一扇肮脏的门,发现自己在一条长长的小巷里。几乎就在扎克出门的 一刻,一位军警出现在街道的拐角处。他大叫着向他追来。扎克沿着小巷飞奔。前 面是一道钢丝网眼栅栏,他没法轻易逃过去。军警的靴子声变得越来越大。 栅栏前五码的地方,军警赶了上来,扎克突然停住,蹲下身子。军警用力向他 踢去,不料自己却飞起来,趴在了人行道上。扎克跳起来,当军警想站起身时,他 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脸。他转身看见另外两个军警冲出了塔利的后门。还有两个转 过了拐角。扎克跳上栅栏,迅速地爬了过去。他跑过一块地,冲进另一个巷子,这 时,他听到有人爬过钢丝网眼栅栏的声音。巷子在一堵砖墙前到了尽头。他朝上面、 四周看。太平梯悬在离地面九英尺的地方。扎克抓住一只金属垃圾桶,把它倒立在 梯子下面。当他纵身而上开始爬的时候,他手上摸到了厚厚的铁锈。 当他们看到他时,他已经到了第三层。一个军警跳上垃圾桶,开始跟着他上太 平梯。突然,这人诅咒了一声,掉到了地上,一节生锈的梯子紧紧抓在他手上。 军警们互相大声地下命令。当扎克到达房顶时,他听到了更多的发动机声和关 车门的声音。他朝房顶的左右看。他在一排全是三层楼的联立房屋的中央。他爬到 屋脊边沿,看下面的街道。那儿现在有四辆车。邻居们正站在门道里,酒吧里的人 聚在外面看热闹。 当扎克朝下看时,另一辆车停在他那边街道的路缘边。他惊诧地看到赖利钻出 了一辆绿色维多利亚皇冠轿车,对几位军警亮了一下身份证。他没听到他们说了些 什么。当军警们呈扇形朝不同的方向散开后,赖利站在他那辆车的驾驶座那边一面 对着移动电话讲话,一面审视这一地区。 头顶传来了直升机的隆隆声,探照灯在一个街区远的地方掠过屋顶,但是越移 越近。扎克左边的太平梯上突然传来了人声。他站起身,奔向右边,跃过一个巷子, 跑过另外两幢房子的屋顶。第三幢房子离自己较远的那头有一个太平梯。他顺着它 沿一幢废弃大楼的一边往下走去。在二楼,他碰到一扇开着的窗户,爬了进去。 当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时,他闻到了一股尿臭味。他的脚踏上了一块正在腐 烂的垫子,他绕过去。慢慢地他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能看清寓所里的东西了。大 夸脱的啤酒瓶和烟头凌乱地扔在地上。小玻璃瓶在脚下嘎吱作响。远处,他听到叫 喊声和直升机叶片的撞击声。看来他们已经搜寻到了这个街区。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来到了一个满是垃圾的门道。左边是一扇开着的门,通 向另一间寓所。他走进去,看到一堵墙已经倒了,由此他进入了隔壁大楼的一间公 寓。黑暗又一次笼罩了他。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到处都有烧焦的木头和塑料的味 道。他一手扶着墙,感到手上沾上了木炭的残留物。地板嘎吱嘎吱地响,他担心会 一头栽倒。他慢慢地把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试探着往前走。 最后他到了另一个门道,又看得清周围的东西了。尽头是一扇临街的窗户,光 线透进米。他走到窗前往外看。赖利的车几乎就停在下面。他穿着厚皮茄克和牛仔 裤,靠着汽车的发动机罩,“啪”地把电话放进手里。扎克隐隐约约地听到电话响 了,看见赖利对着它简短地说了几句话。没有一个军警的影子。 扎克悄悄地走下积满垃圾和烧焦的瓦砾的楼梯。通向街道的门半开着,他蹑手 蹑脚地走过去。赖利站在不到六英尺远的地方。扎克从腰带上抽出手枪,可又把它 塞了回去。这会惊动军警。他在模糊的光线中朝四处看,发现了一块三英尺长、截 面为两英寸乘四英寸的木板。末端烧焦了,铁钉从中间戳出来。这东西行。他移到 门边慢慢地把门开大。然后他又沿着过道走回去。 他开始挥动这块木板,发出很大的声响。“尼科尔斯,到这来,”他粗声叫道, “我想我们找到他了。他上三楼了。” 扎克走进一间公寓的门等着。几秒钟内他听到了脚步声。赖利慢慢地走着,一 边适应着黑暗,同时把碎瓦砾踢开。他朝扎克藏身的门移去。扎克先看到了一杆枪 的模糊轮廓,接着是赖利向前移动时伸出的一只胳膊。 他挥动木板的第一击击中了赖利的手腕,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爆裂声,枪 给打飞了。他接下去的一击直奔赖利的头。赖利用胳膊一挡,他茄克袖子上厚厚的 皮革帮助他缓冲了这一击的力量。然后他灵巧地后退,蹲下来,走上前,抬高腿狠 狠地踢掉扎克手里的木板。紧接着他又朝扎克的脸猛击一拳。 扎克一躲,这一拳擦过了他的头,他往后一绊,向黑暗的房间跌去。赖利扑上 来,将他扭住。他们跌倒在一堆塑料上,扭打起来。赖利有力的手找到了扎克的脖 子,两只拇指按住他的气管。扎克的喉咙爆发出一阵疼痛,他拼命地想吸气。他感 到力气正在消失,头晕目眩。他用手掌的基部猛击赖利的鼻子。赖利呻吟着松了松 手。扎克扬起双手,抓住赖利的耳朵拼命扭。赖利惨叫一声,放开扎克的喉咙。他 狠狠地打扎克额头的一侧,扎克抬起膝盖狠击赖利的腹股沟,把他推开了。他滚到 左侧,踉踉跄跄地站起来。除了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他听到附近有赖利站起来 的声音,可没法看清他在哪儿。 他们静静地站在黑暗里。扎克挣扎着控制住自己沉重的呼吸。他倾听着。赖利 先动了动。他在门边。扎克跟上去,不一会儿他出现在大厅昏暗的光线中。他看见 赖利的影子朝他扑来,他让到一边,差点儿没躲过赖利抡起的拳头。他猛推赖利的 肩膀,使他站立不稳,接着后退一步。赖利的拳头打到了墙上,他转过身扑向前。 扎克朝他的脸狠命一踢,然后他突然往下猛地一端,击中了赖利的膝盖。赖利跌跌 撞撞地回到墙边,痛苦地吸着气。扎克走到他跟前,对着他的肚子踢了一脚。当赖 利弯着身子蹒跚着向前走了几步时,扎克抬起膝盖击他的脸。接着,他突然抓住赖 利的下巴和颅骨后部,猛地一拧,折断了他的脖子。赖利的身子剧烈地抽动了一阵, 接着一动不动了。 扎克倒在尸体旁的地上,痛苦地紧紧按住背部下半截。疼痛从四面八方渗透进 他的肌肉,向下灼痛了他的腿,向上蔓延到肩膀和脖子。他感到无法动弹,无能为 力。他在黑暗中坐了会儿,咬紧牙关试着使呼吸慢下来。最后他挣扎着站起来。他 走过去把赖利的茄克扒下来穿上。扎克发现茄克口袋里有两个备用弹夹,一个钱包 和赖利的车钥匙。 他走到门边朝外看。酒吧里的人已经陆续进去了。几个邻居仍站在门道里。两 个街区远的街道上,扎克看到三个军警背对着他走着,用手电筒照巷子和门道。扎 克拉上茄克衣领,出了大楼,迅速地往汽车走去。 驾驶座上放着移动电话,扎克把它扔到客座上。他发动引擎,将车子掉了个头, 朝军警巡逻的相反方向开去。快到街道尽头时,另外两个军警转过人行道上的拐角, 迎面走来。扎克拉下遮阳板,头一扭企图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其中一个军警走 下路缘,示意他停车。扎克踩了一下加速器,当他冲过去时,他看到两人认出了他, 并一下愣住了。他一边驾车,一边回头,发现两人正在开枪,黄色的火舌从他们的 M-16枪口里喷出来。他滑进座位,听到几发子弹打到行李箱上的巨大声响。 他猛地把方向盘转到左边,车子尖叫着转过拐角,在另一条街上加速前进。前 面不远处,他可以看到安娜科斯蒂亚高速公路上急速奔驰着的车前灯。他看看后视 镜。身后两个街区远的地方,一辆小轿车正追上来。 他所在的这条街在与高速公路平行的一条破损的路前终止了。扎克向左来了个 急转弯,使汽车与高速公路并行。路上没有小凸面①。相反,在一百码远的地方, 成堆的垃圾出现在涂满了画的混凝土墙壁前。他踩住刹车,车子滑出一道弧线。他 挂上倒挡,继续前进。当他掉完头时,绿色小轿车猛地转过了拐角。他踩住加速器, 往迎面而来的车子冲去。两辆车子互相朝对方撞去。就在相撞前的一刹那,扎克打 开汽车大灯的远光,小轿车转向右边。扎克把车往相反的方向开去,两车经过时发 出了钢材磨擦的尖叫声。两辆车侧面的镜子都被撞掉了。其中一名军警的枪走火了。 他们的小轿车跳上路缘,在成堆的垃圾里左冲右突,然后转回到街上,轮胎坏了。 ① 小凸面:路上旨在强制减速的东西。 扎克沿着和高速公路并行的破损的街道前进了半英里,最后发现了双向出口坡 道。他上了安娜科斯蒂亚高速公路,向南朝95号州际公路驶去。傍晚的交通非常繁 忙,他加速至每小时七十五英里,在车速较慢的车子间穿行。他朝车镜子里看了看。 没人跟上来。 他稍微放慢车速,看看手表:四十一分钟。就在躲开军警的紧张时刻,他已经 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计划。他必须到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去。那需要二十分钟,可能 更少。他又紧紧地踩住加速器。 小草扫校||中国读书网独家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