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天然教养所” 阿瑟港的“活儿”主要有三项:下力活,造船和鞣草。道斯是属于铁镣队的, 自然要派他干铁镣队的活儿,就是说把木头从森林里运下来,或者把木料“堆放” 在码头上。这个活并不轻松。一位机敏的计算家发现,一根木头在肩上的压力平均 达一百二十五磅。铁镣队里的犯人都身穿黄色囚服。为了儆戒其他犯人,还在他们 衣服的显著部位打上“重罪犯”的印记。 鲁弗斯·道斯过的那种生活是;夏天,五点半起床,一直干到晚上六点,早饭 时间是四十五分钟,晚餐一小时。一星期换一次干净衬衫,两周换一双袜子。生病 了,允许“向军医。报告自己的病情”。要写信,可以请求司令官允许,不封信口, 送给那指挥一切的军官审查,如认为有必要,则不许发出。如对任何一道命令大为 不满,必须“即予执行,以后如认为合适,可向司令官申诉”。上告任何军官或警 察,有一条严格的规定,即犯人“在谈到该军官或警察时,必须态度尊敬,语言谦 恭”。犯人的唯一责任是保证镣铐的牢靠,其他事一概听看守摆布。看守有权搜查, 随时可进入囚室,还享有其他特权。他们只向司令官负责,司令官只向总督负责, 这就是说他不向任何人负责,仅向上帝和自己的良心负责。司令官管辖的范围,包 括整个塔斯曼半岛以及离该半岛三海里之内的所有岛屿和海域。除了必须回几趟大 本营述职之外,他的权力是无限的。 下面稍谈一下这块惩罚之地的位置和风貌。我们已经介绍过,塔斯曼半岛象个 带有两个坠子的耳环,下面一个坠子比较大一些,以若干大小海湾为装饰。半岛最 南端有个很深的四人处,叫做缅因根湾,湾的东西两面连接拉乌尔角的风琴管似的 巉岩和皮拉角的巍峨石柱。缅因根湾北部有一滩海水,是劈开石壁而汇成的。就在 这臂形海湾的西岸建立了犯人营。前方有座小岛,死人都埋葬在那里,因此称为死 人岛。新来的囚犯在经过这墓地的美丽紫霭之前,他的视线必定为一个灰岩岬角所 吸引。岬角上白色房屋鳞次栉比,人群如蚁,忙忙碌碌。那就是普厄尔岬,关押年 龄在八至二十之间的青少年犯人的地方。许多老实人认为,那些青少年罪犯对于政 府供应的东西是多么不知感恩戴德,真是令人震惊。臂形海湾的延伸部分,叫做长 湾。长湾的末端,有条犯人筑的货车道,由南向北,穿过几乎密不通风的灌木丛, 直达诺福克湾。诺福克湾出口处,有个森林岛,用作信号站,驻扎着一船全副武装 的士兵。森林岛之北有独树岬与之隔水相望。这岬角乃是耳坠的最南端。海水在岛 与岬之间越流越窄,朝东直抵鹰脖子沙洲。沙洲宽约四百五十码,是狭长地带,把 两个耳坠子连在一起。沙洲东濒海盗湾的湛蓝海水,亦即南洋的波涛,汹涌澎湃, 其势如奔腾的脱缰野马。这块地峡从险象环生、荒凉不毛的海岸线上伸出。海岸嶙 峋峥嵘,贪似虎狼的海浪吞啮岩石,天长日久,形成一个个奇异的洞窟,洞里水击 石鸣,囗坎镗囗之声不绝于耳。有一处怒涛啮穿宽达二百英尺的石壁,每逢风狂而 暴的天气,咸涩的水雾便穿过五百多英尺深的洞穴,升腾而起,这地方叫做魔鬼鼻 孔。耳坠的上面部分叫做福雷斯蒂尔半岛,由另一个称为东湾颈的地峡把它同陆地 连接在一起。福雷斯蒂尔半岛灌木丛生,一直延绵到玄武岩绝壁的边缘,密密稠稠, 无法通过。 鹰脖子沙洲就是监狱的门户,它一直是闩着的。在那狭窄的地段上建有一个哨 所,陆地上的兵营里派遣士兵轮流去值班,日夜守望。两边的水面上还搭了许多木 台。木台上拴着带链条的警大。上峰指示信号站站长“要特别注意喂养和保护”这 些有用的畜生,并命令他说“其中任何一条变得无用时,应立即上报司令官。”这 里,还可以补充一句,海湾并不是没有鲨鱼出没的。鹰脖子沙洲和森林岛的西面, 便是那令人丧胆的煤矿群。六十名“十日所视的犯人”就安置在这里,由强有力的 守卫队看管着。煤矿群处于精心设计的信号系统的最北面。有了这信号系统,犯人 们休想脱逃。加上半岛地形险恶,荒凉多山,这一特点更给予信号手若干有利条件。 那座俯瞰犯人营瞭塔的小山顶上,残存着一棵巨大按树的树桩,桩上就安有信号。 信号系统从监狱的两翼——鹰脖子沙洲和煤矿群——贯穿整个半岛。例如,从犯人 营将信号发至阿瑟山,由阿瑟山传往独树山,独树山传往联络山,联络山再传往煤 矿群,连成一气。另一侧的信号是这样传递的——从犯人营到信号山,从信号山到 森林岛,再从森林岛到鹰脖子沙洲。如有犯人从煤矿群逃跑,鹰脖子沙洲上的哨兵 马上会被惊动,不到二十分钟整个半岛就都能获悉“犯人逃跑”的消息。自然条件 优越,再加防卫森严,这座监狱被称为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阿瑟上校在向国内政 府汇报时说,这个以他姓氏命名的地方乃是一个“天然教养所”。造物主事先考虑 得如此周到,为闻名于世的“囚犯纪律条例”的实施提供了良好条件,看来那可钦 可敬的囚犯惩戒者很可能会把造物主的这种殷勤安排看做是对他本人的赞许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