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没想到会这么美丽。”安妮在他们划过杨柳与丝柏之间窄小的水道时说, 声音是充满崇敬的。“它不是像山或是海那种一望无际的美丽,它有些地方是平 凡的,几乎可说是沉闷的,然后你突然看见一幅静物般的图画,一枝枯老的丝柏 矗立在岸边或是茂盛的杨柳以天空做为背景,你就明白它是多么的让人屏息。” 凯文笑了,不知道安妮是否了解她的话有多么的令他愉快。 他们惊动了一只白鹭,它飞了起来,白色的翅膀像雪白的帆一样开展,然后 消失在临近的芦苇丛中。 安妮把手放进水中,“我可以感觉这里面有好多生命在滋长,只是我看不见。 就好像……好像这是万物开始的地方,原始、狂野,而且充满力量。” “我们快到我的地方了。” “凯文,这里没有土地,怎么可能有房子?”然后她看见它,它就像克劳舅 舅那座屋子的缩小体,坐落于一大块船板上,下锚在一个与陆地——几乎是陆地 相连的短短码头边。 他们划完最后一哩路时天空开始变得灰暗,风刮了起来,安妮知道也即将见 识到她第一个沼泽风暴。 “凯文,谢谢你。” 凯文被她衷心的感激弄得无法言语,他只能让自己被她口气中的情感所感动。 如果他原先希望她到了这里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话,他希望是落空了。如果有任 何改变的话,那就是她更自我,更像他会爱上的女人。 “暴风雨就要来了,”他终于说。“我们最好快到里面去。” 凯文先跳下独木舟,然后伸手把安妮拉到码头上。她挺直身体,张开手臂拥 抱这一切——沼泽、小屋、还有身旁的男人,“太棒了,十全十美。” 凯文欣赏着她脸上孩子般的喜悦,“当你小的时候,你有一个完全属于你自 己的地方吗? 她靠近一步,伸手抚摸他的嘴唇,“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你能保证不笑我吗?” 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抓住她的手腕。 “我九岁的时候我妹妹和我有一个法国家庭教师查莉,她的心还像个小孩一 样。我们的花园中有一个园丁堆放工具的小木屋,他是一个坏心眼的老头,但是 查莉发现他偷喝我爸爸的藏酒。查莉以保守秘密为条件,要他搬走他的工具。在 查莉的帮助下,我们姊妹把那个地方变成我们的秘密藏身处。我们躲在里面大声 说笑,看漫画书,嚼口香糖。”她在回忆中微笑着,很高兴与她分享的是凯文。 “然后有一天我父母亲发现了怎么回事,工具搬回小屋,查莉被送回法国。我母 亲找来她的建筑师,要他替我们设计一座十全十美的游戏屋,我想我只在那里玩 过两次,我妹妹甚至没踏进里面一步过。” 雷声在远处响起,凯文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向小屋。他本能地觉得想保护 她,这种感觉他这一生中只保留他少数的几个人。“你会有回家的感觉,这并不 比工具屋豪华许多。舢板又宽又长,屋子的墙壁是用爱心与技巧将一块块木板紧 密地拼凑在一起,三面都有窗户,上面都钉着细细的纱窗,后面有一扇门通往一 个周围都是纱网的小阳台。 床就摆在阳台上,可以望见天空、水面和野生的动植物,安妮确信全世界再 也找不出一个这种地方。 凯文伸出手臂搂住她,“我上次来的时候把床搬出来,我打算秋天之后再搬 进去。” 安妮瞪视着印花的床单,床垫大概还够两个人睡,但是有点嫌挤。如果它是 特大号的一张床的话,她就会怀疑他和多少女人共用过。它的宽度如果整夜两人 拥抱在一起的话也足够了,她是无所谓的。 “你在西班牙苔藓上睡过吗?”他问,用手指梳理披在她肩上长发。 “听起来很痒的样子。” .他大笑,“采集苔藓过去是沼泽这里最大的轻工 业之一,现在只剩下很少数的人仍然在做它。这个是荻荻替我充填的,我恐怕她 有点失常而在里面渗了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得去问荻荻,我只知道闻起来很香。如果是某种康加符咒的话我不会感 到意外,她父亲是个巫医。” “教你治头痛的那一个?” “就是他。” “你想会是什么符咒?”她拉紧他的手臂问。 “一种爱情符咒,荻荻多年来一直逼着我结婚。” “找谁结婚呢?” “你认识她之后,她会让你掏出你的心并且分成一半。” “我想我一定会喜欢上荻荻。”她说,离开他的臂弯走到纱窗边观看暴风雨 的酝酿。“我可以闻到它要来了,”她深吸一口气说。 “和我一起躺在这里观看它发生。”凯文来到她身旁。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紧 张,没有处女最后一分钟的悔意,只是她似乎无法确定他仍然想要她。 可笑的是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她。 他略微转过她的身体,亲吻她的额头,她的睫毛,她的鼻尖,她的唇在他来 临之前就已经分开,柔软、温热并且准备好迎接他的吻。她的手臂圈住他的颈子, 淡淡的甜橄榄混合着暴风雨的气息。 “我应该观看的是那一种风暴?”她抵在他唇边问。 “你想要那一种呢?”他抱紧她,和她一起跌卧在床上。 “这条床单是干净的,”她把脸侧向床嗅着,“你说得没错,闻起来真香。” , “显然荻荻早上来过了,这条床单不是我的,屋子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过。” “你有荻荻,而我有露丝。” “露丝也替你换床单?” 她大笑,“露丝喜欢照顾我,还有我的朋友黛菲。如果我事先把这个周末告 诉她们的话她们会偷偷闯进我家里把一个黑色的袜带塞在我的行李当中。” “下一次我会告诉她们。” 她笑了,怀疑他是否明白他的玩笑是关于他们未来的。 凯文无法使他自己开始,他知道一个触摸、一个吻就会触发某种以他或许永 远无法恢复的东西,光是躺在她身边他就品尝到感觉在他体内积聚。 “我妹妹很怕暴风雨,”他听见安妮说,“每一次它来的时候,她总是偷偷 溜过走廊到我的床上和我挤在一起,我经常盼望着暴风雨的来临。” “你喜欢暴风雨?” 她露出悲哀的微笑,“不,我喜欢我妹妹和我睡在一起,那是我少数几个有 人抱住我的记忆之一,我们不是一个经常彼此碰触的家庭。” 他为那个在花园区维多利亚巨宅被冷漠双亲抚养大的小孩子感到一股椎心的 刺痛,他也明白了何以她如此爱触摸他人,她无心的碰触并非完全无心,“所以 你才那么早结婚。” “是吗?”她自我解嘲地笑着,“结果我嫁的男人也不喜欢触摸,至少他不 喜欢碰我,我是那种你圣诞节买来然后摆在橱子中观看的磁娃娃,也是某个穿戴 整齐陪他完成社交功能的人。” “你怎能那么相信呢?” “因为我或许是个心理医师,但是我的内心和所有其他的人并没有不同,相 同的需要,相同的恐惧。”她深吸一口气,“相同的欲望。” 凯文的手由她颈后向下移动,停在她的腰部把她完全地贴向他,“难道你不 知道你对男人有什么作用吗?他们看着你的时候想到的只有触摸你。” “我要有人真正触摸我,你明白差别在哪里吗?” 他可以感觉她的呼吸吹在他头边,他打了一个颤栗:“你说的是爱?” “我说的是因为我而要我,不是因为我美丽或是富有。”她不想使人听起来 有自怜的味道,故意把话说得轻松,“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你生命中的女人看见 的只是你的身体和面孔?” “坦白说,只要女人想要我,我从来不在乎原因何在。”他抱紧她,“直到 现在。” 他们一起停了下来,他和她一样的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安妮感觉凯文变得 僵硬,明白他尚未准备好做这种声明。她笑了。 “别担心,我知道那不是求婚。” “我提议我们别再说话了。”他翻身半压在她上方。 她让她的眼睛表达她的欲望,他低头吻她,他吻起来像是暴风雨,狂野而又 沉重。他压在她上方的身体也带着相同的激情,在她敬佩他的克制力的同时,她 决心迅速破坏它。 她把他的衬衫由牛仔裤中拉了出来,用指甲轻轻抓着他的背脊。他的皮肤光 滑而又有弹性,她知道他为了工作的需要而保持身材,但是他完美的匀称绝对是 上天赋予的。 他用手肘撑起他的上半身,她的手趁势绕到他胸前探索,一只手留在那里一 只手开始解他的钮扣。他胸前覆满了金色的毛发,和他古铜色的皮肤形成性感的 对比,她一路追踪到金色字型消失有裤腰的地方。 “你不是唯一需要触摸的人。”他坐起来脱掉他的衬衫,回到她身边之后开 始沿着相同的途径解她的纽扣,当他脱掉她的上衣又把她的胸罩丢到地板上时, 她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她等候他的保证,害怕他有使她觉得自己象是一个东西 而不是一个人的反应,她不想听见他告诉她她的身体有多么美丽。 凯文靠向她,绿色的眼睛半睁半闭。“答应我,有一天你会把我从这张床上 拖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因为我将永远不想离开。” 她快乐地笑着,略为坐直身体把他紧紧地抱向她。 她的笑声就是他所需要的,她的乳房抵在他胸前的感觉向他身体的其他部位 传送代号,他动手褪去她剩余的衣物,然后,起身站在床边,他脱掉他自己的。 安妮的笑声梗在她喉中,他正是她不希望他说她的一切,十全十美,她见过 的最美的东西。她只能张开手臂以颤抖的声音说,“我无法相信我有多么想要你。” 凯文听见她的哭声,向他体内积聚的欢愉屈服。或许他比她知道更多爱的行 为,但是他知道——纵使他不想知道——在这个下午之前他从未真正完成过这种 爱的行为。 过了好久她才动了一下,他不情愿地移开一些让她得到呼吸的空间,但是他 无法在他们之间摆进感情的空间。他从来不喜欢女人贴着他睡觉,暗示他更多的 需索,但是现在他似乎无法象他想要的那么接近,他想再度进入她的体内,他想 感觉完整。 安妮仰起脸孔注视仍然把她搂在怀中的男人。他闭着眼睛,脸上是她从未见 过的祥和。雨仍然F 着,但是已经变小了,雷电和风早已远走,她略微伸展身体, 感觉多处酸痛。—“如果果真是六年来第一次的话,等一千坐独木舟的时候我最 好给你一个枕头垫着。” 凯文喃喃地说。 “我故意以我的纯洁来加深你的印象,”她淘气地说,“我每个星期至少都 做一次这个;特别是我能弄到一个愿意把我带到他沼泽小屋的警察的时候。” “事实上,我无意让你去坐独木舟。” “荻荻的晚餐怎么办?” “我知道荻荻会谅解。 “我一定会喜欢荻荻。” “我又想要你了。” “只要你有两个枕头让我垫着就没问题。” .“那是可以安排的。” 安妮意识到身旁的空虚,坐了起来。把头发拂向身后,她注视站在窗口凝望 刚刚透出云层的午后阳光的男人。 她拉紧他替她盖在身上的阿富汗毛毯,“嗨,罗警察。” 凯文回头,露出微笑,“嗨。” 他穿上了他的牛仔裤,但是上身和脚还是赤裸的,安妮痴傻地思索她怎么能 在发现他如此性感的同时又觉得无限空虚,“该去吃晚餐了吗?” “你想去吗?” 她在整个晚上单独和他在一起与会见他亲戚的愉快中犹豫不决,就像一个孩 子无法选择冰淇淋或是巧克力蛋糕。 “我们去,明天晚上我们留在这里。”凯文替她决定。 她高兴了起来,她两者都能得到了。 他看见她愉快的笑容,毫无困难地看穿她的心思。他很想告诉她保留一点自 己,因为他无法忍受让她暴露在必然的痛苦中。 他一开始就知道让他们的关系继续发展是错误的,可是纵使他面前摆着证据, 他仍然只感觉到她微笑的力量和他身体的满足。 他故意做出轻松的口气。“你知道吗?如果你继续那么看着我的诂,我们永 远出不了这个房门。” 安妮拉紧毯子跨下床。来到他面前。“能允许我告诉你今天真是美好吗广‘ 他把阿富汗毛毯由她手指中拉开,它落在他们脚边。”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 但是我不能保证你总是得到你喜欢的反应。“ “我从不不希望任何人对我说谎。” 他的手滑过她身体纤细的线条。“谢谢你。”他说她没问是谢什么。只是让 他搂着她,他们站在那里一起观看阳光在水面跳动的幻影。 雷克劳蹲在延伸进午夜沼泽的船坞尽头。正在和—条鱼拉平,他的背后是色 彩斑斓的天空。安妮知道她会永远汜住这一刻的情景一一老人、天空,她有到了 她真正相属地方的感觉。 凯文的舅舅在他们的独木舟穿过黑色的水面划向码头时并没有抬头,但是当 凯文把船撑上岸边时,克劳满意地点头。 “不会让任何事阻止你吃荻荻煮的东西,是不是,凯文?甚至是一个漂亮的 女人?” “我们一路都可以闻到香味,克劳舅舅,我们不想让荻荻失望。”凯文先跳 下独木舟,然后扶安妮下船。她跟随他走到船坞尽头会见他的舅舅。 克劳在他们走近时站了起来。在一条破布上擦拭他的手。 “我不握手,看看我,我的手全足龟腥昧。” “没有关系,雷先生,”安妮向他保证,“反正我的手—亡全是你外甥要我 划独木舟所弄出来的水泡。” 凯文大笑,“别让她骗了你,她要我大老远的到这里来以便地能多看一些沼 泽,克劳舅舅,这是戴安坭。我的舅舅,雷克劳。” 安妮和凯文尾随他舅舅离开船坞。图西在屋子的前廊迎接她,和她亲热一阵 之后又去打克劳的猎犬。打开大门之后,食物的芳香果然充塞在小小的空间中, 安妮开始流口水。 屋子里没有一样东西能够说成是装饰品,两个单身汉生活在户外比室内的时 间要多的事实显而易见。不过简单之中却有某些使人慰藉的东西,每一样物品都 是干净而且维护良好的,而且窗户可以看见的沼泽风景就是任何人所需要的一切。 两个比凯文魁梧、发色较黑的男人坐在直背椅上观看一架黑白电视,当安妮 走进屋子时站了起来,两个都从头到脚彻底的对她做了一番评估,不过其中较矮 的一个在凯文做介绍的时候曾经把目光飘回电视。 马丁是较高的一个,他的头发黑得发亮,脸上有和凯文近似的警戒与保留, 他夹杂着康加法语的英语快得使安妮几乎追赶不上,她只有点头的份儿。 里昂一脸的微笑,他们表兄弟的鼻子全是一个模样,他也有凯文下巴的凹痕。 他以英语问候安妮,没有他父亲浓重的腔调。 “有人听过这种事吗?我在别人的厨房忙了老半天,而竟然没有人告诉我她 来了!”一个金发蓝眼的活泼女郎由走道中走了出来,蓝色的衣服外面罩着雪白 的围裙,“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凯文把那个矫小的女郎抱离地面,重重地在她的面颊上一吻,“安妮,见见 荻荻。荻荻,安妮。” “我很高兴这几个粗人没把你吓跑。”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安妮明确地感觉到她有了一个同盟。 “我必须去煎鱼了,要他们替你弄一张舒服的椅子,那个人——”她指着她 的丈夫。“——如果电视机一打开的话,他就忘了呼吸。” “我想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安妮对凯文说。 厨房非常的宽敞,和外间简单的陈设截然不同。一张容得下十来个人的大桌 子,两面墙壁上全是橱柜,食物、锅子、碗盘到处都可见到,窗边爬着绿色植物, 大把的干辣椒和蒜头挂在屋角。 和其他房间相同的,厨房也干净得发亮。 “荻荻,食物闻起来好香,凯文说你是沼泽区最好的厨子。” “凯文那个小子,想吃所以才说那种话,男人需要女人为他们煮东西。” “我能帮什么忙吗?” “替我把那些法国面包放在盘子里。” 安妮由橱柜中找出盘子。“凯文说你是他的表亲。” “很远很远的亲戚。”荻荻翻动锅中的鱼。“你不是康加法语系的人吧?” “不,我的祖先来自法国的另一部分。” “很好,这个家族需要新的血统,如果也是法国血统会更好。” “荻荻,凯文和我刚认识不久,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如果他只是想认识你的话,他不会带你到他的小屋去,凯文从来不带任何 女人到那里去。我是进过那扇门的唯一女人,而我只是去做打扫的工作。” 安妮决定她最好改变一下话题,“告诉我关于你和凯文其他亲戚的事,你一 直住在这里吗?” “我?我本来住在较为南边的地方,十六岁那年夏天在一个舞会中认识里昂。” “凯文说里昂在亚米茄石油工作。” “里昂喜欢操作机器,收人还算不错。马丁讨厌任何现代化的东西,他不希 望这个地方的原始被破坏。” 安妮开始清洗一些用过的器具。“凯文告诉我是马丁教会他关于沼泽的一切。” “你不打算让我们吃东西吧,荻荻?”凯文站在门口问,安妮怀疑他已经在 那里站了很久了。 食物又丰富又可口,每一样的新鲜与色香味都超出安妮的想象。她无法相信 在吃下那么多的东西之后男人们还会想要甜点,但是当所有的盘子都被收走之后, 他们竟然期待地坐在那里等候荻荻把黄澄澄的,浇了威士忌糖汁的鸡蛋布丁分给 他们,光是闻那种芳香的气味就足以增加几磅的体重。 “你—定要吃它,”凯文告诉安妮。“荻荻会认为你不喜欢她做的东西。” “我喜欢,但是问题是我的胃已经没有空间可以塞下它。” “想吃就吃,”克劳舅舅说,“荻荻总象明天就会没有食物一般喂我们,里 昂以前就像我这么傻,现在他看起来就象我抓到的野鼠,全身都是肉。” “克劳舅舅每年都到沼泽的另一边设陷阱捕捉河鼠和麝香鼠,”凯文解释说, “他和马丁在那边有一个营地。” 马丁用力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今年不会去了。” 凯文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们每一年都去。” “亚米茄石油,我们的营地在他们的水域上,他们不想让任何。人进入。” “亚米茄石油似乎到处树敌。”凯文也站了起来。 他们弄了一条人工大水道,再过不久沼泽就不复存在。“克劳摇头。 “他们一点也不顾沼泽人的生死。” “我从八岁开始就在那边设陷阱,那是我的土地,不是亚米的。”马丁说。 你坐着你的独木舟在午夜沼泽绕一圈,“荻荻也插进来说。 “你停下来和每一个你看到的人谈话,他们会告诉你亚米茄石油应该为他们 所做的事而被枪毙。” .里昂默默站起来离开了房间,马丁双手插在裤带中跟着 走了出去。 克劳望着他儿子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悲伤的神情。“马丁和沼泽是一体 的,他别的什么都不懂。他应该生在一百年前,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有马丁容身的 地方。” 他们在沉默中回到凯丈的小屋,独木舟静悄悄地穿过月光下的水面,四周围 笼罩着淡淡的薄雾,连蚊子似乎也不来打忧他们,安妮从未感觉如此的宁静过。 把独木舟拉上岸之后,他们——起用帮蒲压水到一个脸盆中。 当安妮用那些水象征性地擦洗身体时,凯文游荡到前廊去,她换上她在他邀 请她到沼泽的那一天去买的丝质睡衣;“该你了,”安妮走到前廊通知凯文。 “这件睡衣唯一的好处是能够很快地由你身上脱掉。”他搂着她,把脸贴在 她头上。“等我,我马上回来。” 安妮到床上等候凯文,微风吹进纱窗,温柔的水声在下方流过,这一天不寻 常的体能消耗使她在凯文洗完澡之前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醒来时她发现她赤裸地躺在凯文的臂弯中。凯文睡着了,她聆听他规则 的呼吸声,遗憾他们错过了做爱的机会。白天的时候她成功在把他们的关系的复 杂性置之脑后,但是现在周末已经过了一半了,她很难忘记当星期一一大早他们 回到城里时,凯文又可能会筑起她无法穿越的新障碍。 她现在了解他更多一些了,由她所见到的和凯文告诉她关于他在纽奥良的童 年当中,显然他这一生从未蒙受女性温柔的影响力,甚至他所选择的工作也是属 于男人的世界,依靠女人感情的支持或是友谊或是爱都不在他的背景当中。她更 缩进他怀抱些,希望能够给他她认为他需要的。很悲哀的,她这个好心理医师知 道人们必须做他们自己的选择和犯他们自己的错误。 “你醒了。” 她抵在他胸前微笑,这个夜晚终究不会浪费。“你刚才上床的时候怎么不叫 醒我?” “我替你脱掉衣服,吻遍你的全身,最后只好放弃。” 他闻起来有和她一样的肥皂味。“我想我睡得太熟了。” “我今天把你累坏了,是不是?” “完全正确。” “我或许应该让你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 “你最好不要。” .他的笑声引起她的颤栗,她把自己完全奉献给他的手和 嘴所制造的感觉,在生活再度介入他们之间以前,他们整整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 间。 下一次她醒来时,阳光已经照进窗户,而凯文不见踪影。她的睡衣被丢在床 边的地板上,她把它套上后下去寻找凯文。 他在码头上,手上拿一杯他遗忘的咖啡。他观看着一只停在几码之外岸边的 苍鹰。安妮伸手搂住他的腰,感觉他是多么的完全放松。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起来,厨房里有你的咖啡。”他说。 “我马上回来。” 当她回到码头上时,凯文正把条板箱移来做他们的椅子。 “不是什么舒服的座位。” “我很满足。” 她呈现的是那么美好的一个画面。沼泽的雾把早晨渲染成法国印象派画家笔 下一般的形式,安妮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赤裸着双脚, 像雾里的一个精灵,美得不像真实的。凯文怀疑他以后站在这个码头上时能不再 想起她。 “你今天想做什么?”他问,决定打破沉默。 “我什么都想看。沼泽、狩猎区、油田、康加巫医、你其他的亲戚。。。。” “你真的喜欢这些,不是吗?” “我真的喜欢,”她站了起来,在码头边缘徘徊。“我也喜欢你的亲戚。” “真正的人?” 有那么一刹那间她怀疑他语中的刺激是否只是她的想象,然后她知道不是。 “我并不是纾尊降贵,凯文,”她终于说,“而且我痛恨你把我想成那样。” 这是他第二次必须为相同的疏忽道歉,他记得上一次他指责她住在那种地方 只是想接近一般的人。“对不起。”他说。 “还不要在我们之间弄出距离。”她没有转身,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啜着咖 啡,观看水蛇滑进水中。“我们还有今天和今天晚上,在你再度筑起你的墙之前 至少给我们两个人那么多时间。” 当她终于喝完咖啡决定进去换衣服迎接这一天时他已经回到屋里,她经过他 面前走向充当卧室的阳台,他伸出手臂,他的拥抱用力而且异常的慰藉。“今天 我会尽可能让你看所有的东西。”他靠在她耳边说。 她尽量把口气放得轻松。“告诉我如果要看所有的东西的话该怎么打扮。” “穿舒服一点的衣服。” “我现在就很舒服。” “但是如果你一直这么穿的话,我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 ‘穿一件短裤和衬衫,“她终于决定。”然后整个晚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 这里。“ “在我们和荻获、里昂吃过晚饭之后。”凯文说,口气中有明显的歉意。 “但是我们会早些开饭。” “荻荻还想请我们吃饭?” “荻荻想说马丁的事,她认为止雷家的男人符合她的期望是她分内的工作, 她希望马丁能像他弟弟一样找一个固定的工作和一个女人固定下来。” “那个荻荻。‘’凯文把她推向卧室。”沼泽观光在十五分钟之后出发,既 然你那么有兴趣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导游手册上找不到的地方。“ “另一个秘密所在?” “是的。” “五分钟之后就出发,”她快乐地说,“我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 梦幻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