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默怀孕了(2) 我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沉默不语。可是,我看得出她心伤无奈,更 因为她身上华丽的装扮而益显悲哀。 我问道:“你想,你该回去见见你的朋友吗?” 她什么也没说。她一直没哭,等到当天晚上,当她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叠在椅 子上,所有浆挺的布料都收进一个深深的衣柜里,她窝在床上,掩住她的脸,啜泣。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嘴边讲不出话来。我爱她,不过,我也刚刚发现自己 不了解她。这个朋友是谁啊?这桩蒙骗又是怎么回事?她显然知道,在她一到乌干 达没多久,她就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她说:“我想回家。”说话的声音叫我心碎,此时再听到楼上的加拿大人蠢动 叫春,更让人难堪。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她说:“不是。”接着又继续哭泣。 一个星期过后,悠默是恩德培开往拉各斯(尼日利亚经济、文化中心城市)班 机上,三名旅客中的一位。她的姿态也改变了,她的悲伤让她慢步踟蹰,我们前往 登机门时,她不住叹息,我就在那里跟她亲吻道别。分别犹如死亡的象征,因为, 那就好像我们即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她说:“我很喜欢你念那个故事给我听的时候。”她的眼泪又收不住了。 从恩德培回到坎帕拉的路途,一向以死亡车祸恶名昭著。当天,我开车在那条 路上,心中无所畏惧,只有愚勇充溢,不在乎这回会不会轮到我命丧黄尘,反正,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是吗?我麻痹了。不过,当我回到家门的时候,我知道自 己已经失去所爱,又得再度寻寻觅觅,惟一可以稍加宽慰的,只有想到,悠默的处 境一定更糟糕。于是,我就靠着为她难过,让自己好过一些。 奈波尔问我哪儿去了。过去痛苦难挨的一个星期里,他都没见到我。 “喔,天哪,”他说,“喔,天哪。”他的声音沙哑,表情痛苦,“你还好吗? 你当然不好了。保罗,保罗,保罗。” 他握起我的手,朝上翻转,再度端详一番,这一次还拿着他的指尖摹写着我的 掌纹,这一次他说话了。 “你千万不要担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维迪亚。”那是我第一次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你有一只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