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明白,我可怜的夏利,我只请求你对她要稍微含蓄点。 你想做什么依然可以做什么。这不是我的问题。我,无论如何,星期六晚上,有人 邀请我去他们家。你可以自由安排那个晚上。” “好极了,”夏利说,“假如你就这样做,那就O .K .。” 一条狗就像一条狗就是一条狗在商店里也不脱衣服多么可恶可怜的尼娜当我想 到我差点儿就忘记哦我的女朋友们他爱我但是这是一个放荡的人。 O .K .一个丫头我回不来了为了摆脱我星期六晚上“你们撞上了同一个姑娘,, 何等的庸俗何等的不在乎对于我这个配得上最伟大爱情的最真诚的情人。 “我渴望走掉,”他说。 双腿交叉,分开,透过五颜六色的皮带,她觉得她有一双漂亮的脚。暗红色的 趾甲油彩,从针脚底下露现,跟在脚踝上绕了一圈的鞋带十分相配,光着脚会更漂 亮。但是现在天气还太冷。她穿一条花点子裙子,解开纽扣后裙子就盖过了膝盖。 裙子底下是一条连裤袜,因为她没有给自己那么长的腿找到足够长的长统丝袜。穿 长统丝袜是波博的主意。他去一个女子内衣柜台试了试。在丽都商店,女售货员也 坚持说穿长统丝袜好。她解释说连裤袜就是一条大短裤。这是那一天里阿黛尔觉得 还算有趣的惟一的相反证据。女售货员像往常那样补充说,男人们更喜欢长统丝袜。 她掀起她的裙子,想显示一下这样穿戴更漂亮。配着长统丝袜,她还穿着白色的吊 袜带和一条小内裤,上面画着斯诺匹在拉小提琴,她还告诉说在哪里可以买到同样 的货以及另一条上面印着“试一试它你就会喜欢它”字样的内裤。波博确信假如他 真的把它们带进去的话就会招来不幸。有很多人。她很高兴在那里,这是一次真正 的晚会,它改变了什么。在她一会儿交叉着双腿一会儿又收拢双腿的椅子上看去, 她很清楚地看到她并没有在看的那群人,他们围着法比安娜给她介绍过的女主人团 团转。那是一个很风雅的女人。她是一个经理的妻子,那个当丈夫的正忙着给空了 的酒杯倒酒。她本来更喜欢喝一杯朗姆可乐,但她还是努力把她的那一杯酒喝完。 她特别希望那个女人来关照她一下,但这兴许是一个过于非分的野心。总而言之没 有人会来满足它。 理论上始终没有要求做什么来满足它。长统丝袜的另一个好处:赤裸的那地方, 腿的上部那块恰好一个巴掌大的面积。那个女人是最忙的,最有入围绕的,她跟每 个人都留影,因为她是女主人,从等级上来说是不可抨击的。她是惟一一个不喝酒 精饮料的,她只是把薄荷掺着水喝。于是阿黛尔在想,死死地钉住她激起她的兴趣 来不失为良策。在这样的情景中,社交活动有别于并转换了一种首创性的男性化色 彩。从社交上来说,一个女人可以有一种首创性。现在阿黛尔从袒胸露肩的女人、 招引男人的女人、更高等级上的女人的视角,从勾引者被动中带主动的目光直率地 来看。对于一个好的男主人或者女主人,来客应该始终是个诱惑者,如果不能确信 主人会为他而离开自己的家,就决不离开。阿黛尔拿了一支香烟。一条男人的胳膊 伸了过来,胳膊的末端是一个打火机。当女主人离开人群,那一堆人作鸟兽散时, 她熄灭了手里的香烟并站了起来。这时候,女主人走上了楼梯。阿黛尔也跟着她上 楼。从楼梯那里望去整个客厅的全景一览无余,小小的楼梯通向一个小房间,墙壁 上满是镜子和花鸟图案的墙纸。洗脸池和毛巾。妇人在梳头发,洗手,阿黛尔照她 的样做,只是比她晚几秒钟而已。小香皂像鱼儿打挺似的从一只手跳到另一只手, 阿黛尔在镜子里说了声谢谢。就这样,她们重又整了整头发,重又补了补妆,始终 在镜子中。阿黛尔心平气和,像个胜利女神,更高大,更年轻。于是那妇人转过身 来,亲吻了她的嘴唇。她们的亲吻散发出口红、薄荷和秘密的气味,给她们每一个 都戴上了光环,这使她们在镜子中像孩子一般哈哈大笑起来。她恋爱了,她们想道。 “哦拉拉,自从晚会以来发生了多少事啊。这就是激情。米米,你是不是可以 去一趟杂货店给我买一包万宝路? 同时也给你自己买一个冰淇淋吧。” “行了,”米米说,“我明白了。” “第二天她就来电话了,她实在很忙,但她想我想得厉害,她问我星期六晚上 有没有空。这就跟夏利有戏唱啦。我就说我要跟你妈妈还有米米出去。星期六晚上 七点钟她变卦了,这不是她的错,她丈夫的事情就够她忙的了,她表示实在很抱歉, 她甚至对我说:假如您知道,我那么渴望在我的卧室里跟您聊那些……” “我希望你注意到了这番坦白的庸俗,”雅克一阿兰指出。 “她跟我约在星期二见面,傍晚时候。于是我对夏利解释说我有一个心理学方 面的咨询会。他听了很不高兴,就对我宣称,他,第二天,他也有事。” “很正常,”雅克一阿兰说,“假如你也有一点心理学家的样子……他痛苦, 他嫉妒,他虚构。你又能怎么办,你让他都习惯每天晚上来看你了,于是他把自己 想象为一个丈夫,这样他更加感到痛苦。他是那么的爱你。阿黛尔! ” “我也一样,我爱他,这不是问题。于是,我就在星期二去了。梦幻。公寓里 没有任何人,她立即让我跟着她来到她卧室,她说这样谈话更亲密,在那里她完全 彻底地信赖于我,就像她单独跟她丈夫在一起那样,她看了我一眼就立即明白了我 们应该成为朋友。于是我变得很直率,我对她说:您知道,玛丽一爱莱娜,假如您 渴望亲吻我,您完全可以这样做。” “她兴许不敢。这是一个心灵很敏感,很腼腆的女人。” “你都说了,她完全就是这样。我们坐在她的床上聊天,稍稍还调了调情,但 只是稍稍而已,没有走得更远,你知道,因为她不想走得太快,当人们相爱时这很 正常。我们抽烟,说话,她向我问了一大堆问题,她告诉了我一大堆事情,她真是 有文化,她还借给我一本关于爱情和哲学的书,是萨德侯爵写的,总之这就是激情。” “嗯,”雅克一阿兰有些惊讶地说。 “当然是这样,她想星期五再跟我见面,带我去一家热带风味的餐馆吃晚餐。 我想在这之后我们可以去夜总会,你明白,在她家里不行,因为有她丈夫在。” “去尼尔瓦那? 一个星期五晚上? 那可是人满为患。” “噢,这不要紧。” “这位女士叫什么名字? ” “玛丽一爱莱娜,但她讨厌她的名字,她让我叫她爱娃。” “很显然,”雅克一阿兰叹息道,“她们都想改掉自己的名字,新名字全要以 字母a 结尾:雅克琳娜让人叫她蕾娅,西蒙讷叫西蒙娜,玛丽叫玛丽娜……你是说 爱娃吗? 她长得怎么样? ” “高个子,但不如我高,很漂亮,差不多四十来岁或者更大一些,但是长得很 面嫩,头发梳成小髻,很正经的样子。” “他妈的,”雅克一阿兰,“正是我想的那样。” “你认识她吗? ” “听着,我不想让你为难,阿黛尔,但是从一开始起,这个故事就没有告诉我 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现在我有责任对你说,这个女人不合适你也不合适任何人。你 就算了吧。” “你疯了吗? ” “根本没有。左拉赫可不是个傻瓜,她非常清楚她是在跟谁打交道,她会让她 丈夫进去的,你明白吗? ” “不明白。” “阿黛尔,你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在许许多多的情况下我都表明了这一点,听 我的,你就算了吧,请相信我,这样对你更好。对夏利也更好。别走回头路啦。别 让他为难了。无论如何不要因为这个女人而让他为难。” “喏,给你,”米米说,“你们说的是夏利的爱情故事吧? ” 雅克一阿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如今他从他在尼尔瓦那的观察点看到的一切 大大地刺激了他。他读不懂将来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些化装成男人的女 人们让他害怕。但是他变得殷勤和蔼,他那重又复归的流亡感——流亡在这样一个 世界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成为全部,男性女性,单数复数——就像任何的 情感那样,以其太阳和变革的高涨,向他揭示了某种真实的东西:性别上这种苛刻 的分离,众多罪恶的起源,难道不是属于一种意识形态? 属于一种这样的意识形态, 它自以为在模仿着自然,但它如此严格地划定男人和女人的界线,只是为了犯下怀 旧的罪行? 怀旧和焦虑,大自然中陌生的人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