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正煦在建筑工地干了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一辆黑色进口轿车缓缓地开进工地。 正煦把材料搬到十八层后刚刚下来。看到高级轿车,正煦以为是和工程有关的人 员或是公司总部的头,没多想就准备去筛沙子。 “正煦。”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叫正煦。正煦停下一看,原来是相弼。正煦一动不动地站 在那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正煦。” 相弼看出正煦不高兴,却并不在意。 “我有话跟你说。” “我五点才下班。” “还有两小时。那边有一家星空茶馆,我在那儿等你吧。” “大哥,我没话可说。”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等下班过来吧。” “……。” “我等你。” 相弼转身走了,正煦开始用筛子筛沙子。 相弼真的等了两个小时。其实不止两钟头,要是再加上正煦干完活去洗手、 拿工钱耽误的三十分钟,相弼整整等了两个半小时。 “嗨,正煦。” 等两个半小时对相弼而言似乎并不太长似的,他热情而又满怀感激地迎接正 煦。正煦走到相弼面前时,坐在另一桌的相弼的手下一齐站起来,向他弯腰90度 鞠躬致敬。正煦没有惊慌,也不觉得荒唐,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他面无表情地走 到相弼的对面坐下。 “早就听说你的消息了,现在才来找你,抱歉啊。” 相弼先开了口。 “很累吧?拿一杯冰咖啡来!” 相弼喊道,不到一分钟冰咖啡上来了。 “喝完咖啡,出去吃饭吧。” “大哥,你不必这样。” “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说实话,当时我的名字已经在警察局挂了号,老 婆又有了九个月的身孕,我也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如果我被抓,肯定会判得很 重,至少七八年。你和其他弟兄代我受罪了。当然,那些弟兄们入我们这行的时 候早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没什么对不住的。但是你可不同,你是大学生, 大学一毕业就能找到好工作,完全可以过上好日子。我真的觉得很对不住你。” 想存心回避的话,不怕没有借口。不明就里的人可能还会同情相弼呢。 “……” “正煦,很对不起,当时是你救了我,反倒让你受了苦……” “反正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办法。” “我求你一件事,拜托你千万要听。” 听到相弼的话,正煦抬头看了看他。 “你在里边的时候,我们把挑事的那帮家伙给做掉了,那帮组织也整个被消 灭了。他们的地盘现在归了我们,我的地位也上去了,管辖的范围也比原来大。 我真心希望你能到我这儿来。” “你是说让我当黑帮分子?” 正煦用不悦地追问道。 “不是那个意思。我管的地盘里有几家俱乐部,你负责管理俱乐部就行,绝 对不让你做和其他组织有瓜葛的事情。我以男子汉的名义向你保证。现在工作越 来越不好找,你在工地上又这么辛苦,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呀。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吧,管俱乐部也就是管管收入、管管人就行。报酬方面我会尽力而为的。 “……。” “不要拒绝,我是真的想改正错误才来找你的。” “……。” “你不用现在马上回答我,回去想想再来找我。” “……。” 相弼拿出名片放在茶桌上,正煦看了一会儿,拿起名片放进口袋里。 “咱们去吃晚饭吧。” “不用了,我回家吃。” “听说因为我,你们还搬了家?” 是的,正煦出狱以后根本不出家门,一直在家耗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奶 奶和爸爸,最终决定搬家,躲开众人的眼光。那次旅行回来马上就搬了家。搬到 没人认识的地方以后,正煦才有了出门干活的勇气。虽然离开自己生活了三十年 的房子,但是奶奶和爸爸一点都不觉得遗憾。他们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只要正 煦能够摆脱恶梦,他们心甘情愿做任何牺牲。 “很对不起啊。” 相弼又一次真诚地道着歉。正煦默默地站了起来,相弼的部下们像进来的时 候一样站成一排,行90度的礼。 多么可笑,正煦苦笑着出了茶馆走到公共汽车站。爸爸和奶奶为了正煦毫不 犹豫地离开了生活过三十年的老地方。他们唯一的儿子、孙子进了监狱,又在建 筑工地上干起了苦力。多么残酷的现实啊!在工地一整天累死累活地干体力活却 只能拿到五万元的报酬。如果遇上下雨或是被工头抓住什么把柄,那就连这点报 酬都得不到。现实生活充满着弱肉强食的残酷竞争。爸爸原来在乡里当乡长,现 在已经快到退休的时候了。说实在的,正煦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这么荒费青春了。 “我都三十岁了,这些年我都干了些什么……” 正煦悔恨交加,眼泪夺眶而出。 “白白地浪费掉了那么多时间。” 正煦心中充满悲哀。没过几天,正煦去找了相弼,接受了他的提议。 “现在怎么样?” “还可以。” 去医院的路上珍希观察着秀雅的脸色。 “最近一直情绪挺好的,吃饭也不错,一定会有好结果的。你可不能失去信 心。” “妈妈不失去信心就行。你也别太担心了。” “好,知道了。” 医生讲过,秀雅现在的状况很好。因为一直坚持治疗,病情越来越有好转, 不用太担心。珍希抱着很大的希望。是啊,到这时候除了医生还能相信谁呢,只 有医生最了解秀雅的病情。 看见秀雅和珍希进来,医生热情地招呼着。虽然难免还会有变化,但是医生 说的话总是给她们带来很大的希望。 秀雅治疗以后仍是全身无力,就回家睡了,醒来以后觉得精神了许多。不仅 吃了不少东西,还没怎么呕吐,也没发脾气。这让珍希看到了希望,她相信秀雅 一定会回到从前的幸福时光。 珍希和秀雅又来到医院,紧张地等待着主治医生。她们已经等了三十分钟, 医生还是没有出现。 “我去找找医生看。” “等等吧,也许被其他病人的家属叫去了。” “是吗?” 珍希刚要起来重又坐下了。又过了二十分钟,秀雅的主治医生才来找她们, 一连说了至少六遍对不起。 主治医生坐到椅子上仔细地看着检查结果,珍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比 刚才还要紧张地盯着医生的嘴,等着医生说话。 “嗯……。” 主治医生抬起了头。 “医生,结果怎么样?” 珍希焦急地问道。 “检查结果出来了……。” 主治医生在拖延着时间,不,他是正在寻找合适的词句。 “怎么啦?结果不好吗?” 珍希的脸骤然间变得煞白。 “需要早点找到骨髓捐赠者。” “啊?” 珍希好像没听清楚。秀雅一下子明白了,珍希却没反应过来医生在说什么。 “复发了。” 医生艰难地说。珍希和秀雅,还有主治医生都没再说话。 三十多年来第一次面对妈妈的珍希掩饰不住内心的绝望。妈妈已经变得那么 苍老了。 “妈妈。” 珍希用颤抖的声音叫了一声。 “你是珍希呀。” 妈妈欲哭无泪地叹着气叫女儿。 “对不起,妈妈。” “……。” “请您原谅我。” “你这个狠心的女儿啊,你怎么不早来啊?” 妈妈一把搂住珍希,眼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流下来。 “你太狠心了,你怎么才来啊。太狠心了。” “妈妈。” 珍希在妈妈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是我错了,原谅我吧。” 珍希捶胸顿足地哭着。 “妈妈,对不起。是我不对,我快急疯了。您帮帮我,救救我女儿!” 珍希跪下来抽泣着。 珍希气喘吁吁地望着那人。 “到这儿有什么事?” “对不起,这么突然来打扰。” “我们没有必要见面吧?” 她还是冷若冰霜的样子。 “对不起,今天不得不来……。” 珍希说着说着忍不住流下眼泪。 “什么事?” 她觉得珍希今天有些奇怪,扶起倒下去的珍希坐到沙发上。 “说说看是什么事?” “帮帮我吧。” “什么?” “帮帮我的女儿吧。夫人,我可以给您我所有的财产。求求您,救救我的秀 雅吧。” “秀雅出什么事了?” “是……秀雅病得很重。” “慢慢说吧。说清楚了我才好帮你啊。” 她的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样下去秀雅就会死掉的,夫人,求求您,救救她吧。” 珍希跪下来哀求。 “死?这话从何说起?” “秀雅病得厉害,快不行了。夫人,您一定要救她。只要能救她,我愿意替 她去死。只求您救救我的秀雅。” 珍希抓住她的腿哽咽着说。 看到正煦进来,夜总会里所有的人一起站起来,排成一排弯腰深鞠躬。 “大哥,您来啦?” “昨天是怎么回事?” 正煦接到报告说,昨天晚上客人之间打起来了,服务生们在劝架的过程中也 挨了打。几个年轻的服务生看到兄弟们被打,就和客人打了起来,结果被带到警 察局,现在还没回来。 “那帮人根本不讲道理。” 负责的小伙子战战兢兢地说。 “他们要多少?” “掉了一颗牙,张口就要五百万。” “然后呢?” “那帮家伙不仅找服务生的碴,还找夜总会的碴儿……” 看到值班经理紧张的样子,正煦的随从东振走到正煦的身旁。 “我来解决这件事吧。” “不是跟你们说过,凡是打架的都拽出去让他们在外面打吗?” “拽出去的时候打起来的。” 值班经理赶紧补充道。 “一帮疯子,一颗牙要五百万?咱们的人受伤了没有?” “都是红肿淤血什么的,还没有一个被打断胳膊腿的。” “你是说我们的兄弟应该被打断?” 正煦生气地叫嚷着,值班经理迟疑地低下了头。 “大哥,您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东振又说。正煦这才镇静下来。 “别把事情闹大了。” “是,大哥。” “好好教育教育手下。” “知道了,大哥。” 正煦狠狠地扫了一眼值班经理和那帮服务生,走回办公室。 在夜总会担任总经理已经一年了,正煦现在完全成为了组织中的一员。夜总 会里没有一个人敢跟正煦抢位子,更不敢轻易招惹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弟兄 们都听说了相弼在危难时刻得到正煦舍身相救的事,正煦一下子成了这里的英雄。 在他们的眼里,正煦可是动不得的太上皇,谁见了都怕的神秘人物。虽然有些夸 大其词,但作为组织里的一员,这也不是件坏事。正煦不仅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和 地位,还越来越喜欢上了这样的传闻和他们对自己的恭维。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东振。 “大哥来电话了。” “什么时候?” “一小时前。” “知道了。” 正煦拨通相弼的电话。 “是我,大哥。” “明哲要干掉日山的家伙。” “是,大哥。” “你派些人吧。” “需要多少人?” “三十人吧。” “明哲是一个人去吗?” “嗯。” “知道了,晚上我会过去看的。” “你过去,我就放心了。” “回来以后我会向您报告的。” “好吧。” 正煦放下电话,看了看东振。 “让兄弟们准备吧。然后给明哲打电话,问清楚时间地点。” “是,大哥。” “给我准备一把日本刀。” “您要亲自去吗?” “我过去看看。” “知道了,大哥。” 东振行了个90度的礼便出去了。 参加组织以来参与战斗,这是第三次。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战斗,但也都是关 系到组织利益的关键战,因此危险程度可想而知。正煦心里明白,自己要想坐稳 这把交椅,必须偶尔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前两次战斗都赢了,他的地位也随之 更加牢固。这次肯定也不例外。正煦想休息一会儿,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他靠 在沙发上睡了。 正煦到的时候战斗已临近尾声。正煦一眼看出是怎么回事,他知道用不了多 久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正煦从东振的手中接过铁链,不慌不忙地挥舞着冲进打 斗的人群里,向最后的几个人发起猛烈地攻击。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家伙们一个个 倒了下去。一个正盯着正煦后脑勺的家伙冷不防也被正煦的铁链打中,血哗哗地 涌出来,他倒在了地上。还有一个家伙被正煦一拳打在脸上,爬在地上直打滚。 现场一片混乱。爬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的、正在逃跑的,还有仍在追着打着的 组织成员,他们都打红了眼。到处都是打骂声和惨叫声。剩下的几个家伙看到形 势不妙,放下手中的武器举起了手。他们很清楚再这么硬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正煦把铁链还给东振。 明哲快步走到正煦跟前弯下腰。 “大哥,您来了。” “你们辛苦了。” “非常感谢您过来,大哥。” “你们都是好样的,赶紧把受伤的弟兄们送到医院以后撤吧。” “是,大哥。” “回头你直接向大哥汇报吧。” “是,大哥。” 正煦拿出手绢,擦着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血迹,随手把手绢扔在地上离开了 一片狼籍的战场。 “辛苦了,东振,你回去吧。” “大哥去哪儿?” “我去剧院。” “知道了,大哥。” 东振把车钥匙递给正煦,正煦自己驾着车朝剧院方向开去,芝琇正在那里等 他。 芝琇在为半个月以后要公演的节目忙碌着。正煦每天晚上开车过来接精疲力 尽的芝琇回家。这会儿芝琇可能正等着正煦来接呢。再累她也总是以如玫瑰花般 灿烂的笑脸来迎接正煦。 正在闭着眼睛欣赏音乐的秀雅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妈妈。” “什么事?” “咱们回韩国吧。” “回韩国?” 珍希用惊恐的表情望着秀雅。 “我们在自欺欺人。” “秀雅。” “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不!再等一等吧,嗯?” “我都等了一年多了。你不顾一切去了那么多不愿意去的人家里,可还是找 不到合适的骨髓。连亲戚中都没有合适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里面就更别想找到 了。不要再犯傻了。” “秀雅,千万别……” “妈,主治医生说我活不到五个月,可是我已经活了一年多。后面的日子, 我想顺其自然,能活多久就活多久。” “秀雅,你可不能……。” “妈,我已经没希望了。” “不许胡说,我不能让你回去。” “放弃吧。” “不行,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珍希粗声粗气地嚷着。 “会有办法的,肯定有办法。海京集团的董事长答应过,无论用什么办法也 要找到合适的骨髓。他派人到世界各地正找呢。再等等吧。” “都找了,还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不是这样。” “我自己也矛盾过,你不知道我想到放弃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但是不可 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剩下的日子我要呆在韩国,吃着韩国料理,安安静静地生 活。妈妈,也许只剩一个星期或一个月了。我不想再受这样的折磨了,我太累了。 你不要再抱希望了,妈妈。” “秀雅,不要这样,你要是这么说,妈妈会死的。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 珍希抓着秀雅哭喊着。 “妈,不要哭。看见你哭我太难受了,我不想看见你哭。不要再为我哭啦。 妈,我们回去吧。等我的头发长出来,咱们就回韩国吧。” “秀雅!”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哭啦。” “我做不到。” “妈,你先回韩国收拾房子吧。你还要找医院什么的,要做的事情很多,你 可能会很辛苦。” “这不行,不行,不行,秀雅!” 珍希又抓住秀雅歇斯底里地喊着。 “别难过,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咱们早就知道我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用 不着伤心。剩下的日子里我想愉快地生活。” “那我可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哪?” 珍希嚎啕大哭,秀雅紧紧握住珍希的手。 “妈,你不要哭,我太累了。” 秀雅虚弱地自言自语着。 “回韩国吧,回去吧,妈,一定要回去。” 秀雅抚摸着随身听喃喃自语。 最近通往机场的路经常堵车,不要说是周末,就连平常的日子也堵得厉害, 因此早些出来是个明智的选择。相弼出发的那天正赶上下雪,整个道路像一个大 停车场一样,两个多小时一直一动不动。相弼差点没赶上飞机。送机的人个个都 捏着一把汗,一直看到飞机起飞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正煦舒舒服服地坐在后座上。今天出来得早,又是平日,看来时间绰绰有余。 正煦从口袋里取出香烟,开始喷云吐雾。 铃声响了。 正煦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 “喂?谁呀?” “是我,亲爱的。” 芝琇的电话。 “嗯,什么事?” “你在哪儿啊?”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去机场干什么?” “今儿大哥回来。” “是吗?怎么没跟我说呢?” “你不是忙吗?” “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肯定很忙。晚上再去你那儿吧。” “知道了。要不要准备晚饭?” “可能吃完再回去。” “好吧,那晚上见。我爱你。” “我也爱你。” 正煦笑咪咪地放下手机。 比起三年前,芝琇现在更加忙碌,名气和排场大了,收入也翻了几番,在同 行里也算是个腕儿。 几天前,由芝琇出演主角的音乐剧,取得了比预期还好的效果,吸引了很多 观众。这个剧的演员们受到了媒体的关注,担任主角的芝琇更是受到瞩目。有一 位评论家对这次演出作了高度的评价,不仅对整个剧和演员大加赞赏,对主角的 饰演者芝琇更是赞不绝口:在未来很多年内,音乐剧的舞台上没人能与之抗衡, 韩国应该以她为荣。作为演员需要具备的先天条件和后天的努力,任芝琇可谓是 兼而有之,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演员,她理应得到最高评价。 芝琇高兴的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还有点无形的压力。正煦看到这些报道当 然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在机场至少要等一个半小时。大哥,咱们比预计的早到了。” 东振突然开口说话,把正煦的思绪拉回现实中。 “总比晚到强。听说新盖的机场大楼很漂亮,咱们可以去看一看。上次因为 赶时间,送完大哥还没来得及看呢。” 正煦慢悠悠地说。 车抵机场果然如东振所说的那样早到了。等到一个半小时的时候,正煦开始 皱眉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看到正煦不高兴,东振不知从哪儿捡了张英文报纸 递给正煦。正煦瞪着东振,片刻两人同时大笑。 “你要干什么?想示威啊?” “报纸飞来飞去,我想大哥也许想看就拿来了。” 东振笑着把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有多长时间?” “快到了。没说延误,估计再等上二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大哥。” “大哥走的那天堵车厉害,所以今天想早点出来,没想到……唉,想错了。” 正煦觉得无聊,扭着脖子活动筋骨,然后喝了一口东振买来的咖啡。 “大哥,不打算结婚哪?” “当然结呀。” “求婚了吗?” “还没有。” “打算什么时候求婚啊?” “你怎么这么着急呀?” “你想,嫂子要是比现在还出名的话,说不准会给你穿小鞋呢。” “芝琇,不会吧?” 正煦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柔软的戒指包装盒。本来就想好今天晚上向芝 琇求婚的,正煦也觉得现在该求婚了。芝琇有了一些知名度,俩人又都有稳定的 工作和收入。 是啊,该求婚了。今天正好是正煦和芝琇相识的七周年。七年哪,七年。在 这段漫长的时间里,芝琇一直陪在正煦的身边,默默地照顾和支持着正煦。芝琇 是个给正煦带来勇气和福气的女人。 “看来飞机到了。” 东振说着,正煦移动脚步向出口处走去。 飞机上下来的乘客像潮水般涌向出口。看来同时到达的飞机有好几班,显示 屏上同时闪着四个灯。可能是同时到达的关系,下飞机的人格外多。正煦和东振 为了在人群里找到大哥,使劲地东张西望。 “啊!我看见大哥了,大哥。” 东振先发现了相弼,紧接着正煦的视线也和相弼接触了。相互看到对方的刹 那,正煦马上弯腰问好,相弼面带微笑走过来。 “回来了,大哥。” “啊,家里没事吧?” “没事,大哥。” “给我行李吧,大哥。” 东振赶快接过行李箱。 “你们过来接我辛苦了,我不在家的时候正煦受累了吧。” “没有,大哥。” “辛苦了。” “谢谢,大哥。” 正煦立正站好,低头行了个礼。抬头的一瞬间正煦好象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 的面孔。 一个美丽高雅的女人。她似乎也是刚从飞机上下来。不知在哪儿见过似乎有 些面熟,正煦还没想起她是谁,就急急忙忙地跟着大哥往前走了。 “秀雅!我在这儿,秀雅!” 有人在喊。正煦像是被火烧了一下,他猛地转过头,立刻就明白了。那个短 发微曲、举止优雅、脸色苍白的美丽女人原来是秀雅。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