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光阴似箭,在情人们的眼里更是这样。保罗和埃玛沉迷在炽热的情爱中,不知 不觉的几个星期过去了。这期间他们朝夕相处,难解难分,对于两颗互相缠绵的心 来说,逝去的时光每时每刻都充满欢乐,充满幸福。各自都被对方自然的美和深沉 的爱所吸引、着迷,有时,两人干脆面对面坐着,痴痴地欣赏着对方,好象都被什 么奇迹迷住了似的。一眼秋波,一个亲吻,一下抚摸,甚至一句话,都能再次激起 爱的冲击波。 埃玛沉浸在极大的欢乐和兴奋之中。幸福和满足把她人生遭遇的不幸和委屈而 在心灵投下的阴影一扫而光。爱情的力量叩开了她紧闭的心房,使她那张没有表情、 冷冰冰的脸上重新洋溢着青春的风采,还她以女性的抚媚。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又 恢复了女性的本来面目,不仅是外表上,而是内心里。是保罗使我终于成了我自己 啊!她想。在自己成人之后所真正热爱的男人的面前,她的屡屡受挫伤的心灵滋生 的对所有男子抱有敌意的逆反心理全部消失了,她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献给 他。 对埃玛来说,保罗和过去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一改当初他留给她的放荡不羁、 玩世不恭的印象。埃玛相信,在此以前,他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女人也没有在他身上 发现这么多优秀品质。现在,保罗已变成一个庄重、严肃、敢做敢当,特别是知错 改错的响当当的男子汉。在英俊的仪表后面,还有一副善良的热心肠。 而保罗呢,则完全被埃玛迷住了,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罗格下,任她驱使。 他相信,埃玛这样外在心灵都美,魅力动人的女人是世界上踏破铁鞋、打着灯笼也 难找的,其思维之敏捷,智慧之高深也是极少见的。 他们的爱情更充实了,除了令人头晕目眩的狂热和满足之外,还增加了激烈的 讨论,坦率的倾谈,他们各自在对方身上发现了在一般情人和同事那里绝对得不到 的东西:共同的语言和相互的理解。所以,他们的结合,已不再只是肉体的结合, 而是感情、思维、灵魂上的融为一体。 一天下午,一阵“暴风骤雨”过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依偎在一起。保罗说: “我想如果我离开你一会儿,你不会生气的。我有几件小事要处理一下。” “不生气,只要你答应我尽快回来。”埃玛一面说,一面用嘴唇轻轻地亲他那 宽阔的胸膛。 “不管什么事,让我离开你一个小时以上,我也受不了。我四点钟回来。”他 挪开她的胳膊,进了浴室。几分钟之后,保罗从浴室出来,腰间系着大浴巾,胡子 已经刮掉了。当他弯腰从椅子上拿衬衣时,背上凸起雄健的肌肉。埃玛压制着自己 的冲动,否则她非得跳下地再次把他抱在怀里。唉!着什么急,他已经完全属于我 了。 保罗穿上军装,走到床边,俯下身亲她。然后温柔地推开她的手臂,小声说: “我得走了,亲爱的。好好等着我。” 保罗走后,埃玛给自己的秘书和商场打了几个电话/得知工作上一切正常。她 又拨了《信使报》弗兰克的电话号码。 “我的老天爷!”弗兰克一听出姐姐的声音,立刻惊叫起来。 “他终于把你松开了,以使你能有时间拨个电话号码?”说着他禁不住笑起来, “我在开玩笑。我替你高兴,埃玛。” “你这死小子,别拿姐姐开心。不过,弗兰克,我也很高兴,很幸福。幸福得 我都不敢相信。刚才有一点你可错了:是我把他松开了,给了他一个小时的假。” “哦,我明白了。看来,这门事对你更合适。据我所知,你还没这么高兴过… 你为什么迟迟不告诉我他的个人情况?”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原来是布鲁斯·麦吉尔的独生子和唯一的 继承人。他父亲是澳大利亚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我猜你准知道,他迟早要继承一 笔巨额遗产,包括一个巨大的牧场,几座矿山,可能是煤矿,上帝知道还有什么产 业。” “他曾跟我说过他家有钱。你怎么突然知道这么多情况?” “前天我见到了多莉·莫斯坦。是她告诉我的,还讲了一些保罗的其他……” 弗兰克突然住口不说了。 “她还说什么?”埃玛疑惑地问。 “没说什么。就说这些。她只告诉我,麦吉尔家非常富有并很有势力。这有什 么不好?你似乎听了有些紧张。” “不,我没紧张。”她笑笑,“你怎么样,弗兰克?你也过得不错吧,宝贝儿 卢埃玛换了个话题。 “我过得很好。只是你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埃玛。我正要去开会,请你明天再 打,咱们也好多聊一会儿,好吗?” “当然可以。” “多保重。替我向保罗问候。再见。” “再见,弗兰克。” 埃玛忐忑不安地放下电话,皱着眉想着麦吉尔富有的家庭,或者确切说,想着 神秘的麦吉尔太太。保罗再也没提他妻子,埃玛也没敢再问。她突然感到一股强烈 的好奇心在驱使着她。埃玛合上眼,想把脑子里成干上万个问号抹掉。到时候他自 然会什么都告诉我,何必不把剩下的几天好好过一过,免得弄得两人不愉快。 埃玛抬头看一眼壁炉台上的座钟,惊讶地发现,保罗走了已经两个小时了。5点 半了。她有点着慌。虽然J大可不必这样。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将被遗弃的预感 弄得她烦躁不安。是的,他一直闭口不提启程的事,从决定命运的那天起,已经两 个多星期了。在约克郡时保罗曾说过时间紧迫。要走啦?埃玛觉得喉咙发紧。 为了消磨时间,安慰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埃玛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长长的头发。 保罗很喜欢这些头发。她又淡淡地抹了一点口红,戴上他送的绿宝石耳坠,来到客 厅等候。 座钟打了七下。埃玛越发不安。到哪儿去了?出车祸啦?两只手搓来搓去,互 相折磨着。他要走了,上前线。这是可以肯定的。这场混蛋的战争!几天来因陶醉 在幸福的旋涡中,把战事忘了。他说不定会被打死!永远回不来……她把手捂在眼 上,好象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在眼前似的。 “我回来了,亲爱的。”保罗一跨进两套间之间的门就叫起来。 埃玛一下子跳起来,跑着迎上去。“真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我不会出任何事的。”他安慰道,“我有天使守卫。再说,我的最后时刻还 没来到哪。还有几十个有生之年要和你共同度过阿。你忘了,你就是我的命运的主 宰?没你许可,哪个灾星也不敢碰我。” 埃玛的心跳正常了。她微笑着说:“衣服都湿了。赶快脱了,否则要感冒的。” 保罗笑得眼都眯起来了。“让我脱衣服,这可是分手四个小时之后最好的建议, 夫人。”说完还向她挤挤眼。 “哦,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坏蛋!” “我当然明白。给我10分钟换换衣服。我已预订了9点钟的晚饭,我屋里还有瓶 冰镇香槟。对不起,我的天使,我马上就回来。”说着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房间。 不到10分钟,保罗穿着便服返回来。手里捧着装有酒的冰桶。“我看这酒挺凉。” 说着熟练地打开了那瓶佩里尼翁。 “你走了很长时间,亲爱的?”埃玛嘟哝着说,脸上也挺严肃,可是没敢问到 哪儿去了。 “有几件事我得跟我父亲商量一下。完全是业务上的事。”保罗好象知道她心 中的疑问似的说着,一边举起怀,“为了你的健康,可爱的埃玛。” “为我们俩的健康。” 保罗坐在沙发上。“这几个星期我真把我的老头子忘了……” “都怨我!” “不,谁也不怨。”他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我父亲待人宽厚,很具有同 情心。主要是我愿单独和你呆在一起。任何第三者在场,都会打扰我们俩人的这个 小世界的安静。这个小世界是我特意创造以便金屋藏娇的。即使天王老子也不能打 扰我们的美梦。” “听你这么说,这里除美梦之外再没有什么现实的东西。” 保罗吃了一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盯着埃玛。“谁说没有!天啊,埃玛,我 们的一切都是现实的,这你是知道的!不是幻想,不是美梦。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夺 去的现实。我过去跟你说过。” “我很高兴听你说,我们并非生活在幻想之中,”埃玛忧心仲仲地说:“我真 怕到头来发现不过是一场梦,而且……” 保罗注意到,埃玛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云。他已猜到 了埃玛在想什么,可还是弯下身问道,“怎么啦,埃玛?什么事让你如此忧心?” “你到作战部去了。然后到父亲那里去辞行,是不是?你就要回前线了,不必 否认,保罗。而且很快就走。” “是的。”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 “明天。” “哦,我的上帝!” 保罗站起来,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把她紧紧地抱住。这时, 他发现,那双绿色的大眼里,已涌满了泪水。保罗用手轻轻地擦着。咱,别哭。求 求你,别哭。” “哦,保罗!我多么爱你啊!我实在离不开你!” 保罗托起她的下巴。“好了,宝贝儿。你得勇敢些。不许再提我走的事了。我 们只考虑现在,只考虑眼前就够了。作为军人,只要战争尚未结束,就只有过去和 现在,不存在未来。”他微微一笑,挤了挤眼,心照不宣地盯着她,“还有好几个 小时的欢乐,不,还有整整一夜的良宵。”他说。为了改变她的情绪,逗她高兴, 他故意用下流腔儿说:“亲爱的,我应该承认,跟你过一夜,胜似……” “没皮没脸!”埃玛破涕为笑,娇羞地说。挂着泪花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所言极是,特别是对你,更是这样。”说着,一把把她抱住,一边在她的脖 子上亲着,一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弄得埃玛脸更红了。当他把她推到长沙 发前,开始解她的睡衣时,她的呼吸及心跳的频率又加快起来。看,他的眼睛多亮。 当他俯下身子的时候,埃玛合上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