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卡西有了自己的银行账户,教母的遗产已经被稳稳当当地划人卡西亚的新帐户。 在布鲁斯特先生的建议下,卡西亚开立了一个能够享受高息的特殊存款账户。卡西 亚准备最近几天去见班尼迪克,同他探讨投资事宜。 布鲁斯特先生认为:“无论存款利率如何诱人,只单纯地将钱存在银行是一种 愚蠢的行为。钱是用来投资的,你可以买股票,买股权,依本人迂见,你应该为孩 子们设立一个信托基金。当然,首先要征得你丈夫的同意。” “肯定要先征求他的意见。”话虽这样讲,卡西亚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定 要求得丈夫的同意才能为孩子们设立基金,丈夫们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如果我想买什么东西,我只需将钱划到我的——我们的支票户口。” “你是说如果想买汽车之类的东西?”布鲁斯特先生原本有些抑郁的眼睛里立 时放射出光芒。“当然可以。你们的汽车还没有买?” “我们除了修了修房顶。买了几件衣服和一些零碎物品,还什么都没买过。不 过,我倒是想投资给我朋友的一部戏——只是我丈夫对此一无所知。我是担心万一 你碰到我丈夫。” “弗伦夫人,律师和医生就像教师一样,我们从不把客户的资料泄露给第三方, 这样的操守在现实生活中已经不多见了。” “非常感激。”卡西亚心想,不知布鲁斯特先生是否想到过,一旦她真地放开 手花销,毫无顾忌地满足自己的需要,将会给她的生活、她的婚姻、她自己带来怎 样的震动,而她最为恐惧的也正是这样的震动。 那天晚上,卡西亚向弗伦提出汽车的话题。她先是建议购买一部新的家庭用车, 现有的那一辆还是三年前买的,而且大部分时间被弗伦占用着。卡西亚提议买一部 戴姆勒车,价钱不是很贵,又能很轻易地载着全家出游,而且方便弗他出诊。 卡西亚一向对汽车怀有浓厚兴趣并颇有研究。在她认识的人们当中,理查德爵 士最早拥有私家车,还是在卡西亚第一次到伦敦时,他便开车带着卡西亚在市内兜 风,那是一辆奶黄色的,车轮上嵌有木制幅条的别克车,班尼迪克拥有一辆本德利 汽车,车型庄重漂亮。哈里的汽车更是数不胜数,而且全部是响当当的牌子——有 一辆迪拉革。一辆布加迪和一辆美斯拉迪——这些汽车全部随主人参加过赛车比赛 ——还有一辆相当棒的芬斯汽车,据称时速可达七十英里……卡西亚强行将注意力 拉回到现实。她在等待弗伦的意见。 弗伦表示,买部新车当然好,而且戴姆勒车又相当实用,只是,他觉得不是非 常有必要。再说,他们刚刚整修过房屋,花掉了一大笔钱。卡西亚克制地聆听弗伦 的意见,最后,卡西亚说,如果弗伦不想要辆新车,她自己倒想有部新车。 “那好吧,我们就买一辆新车。”弗伦有些不耐烦了。“就买辆戴姆勒,我会 去市场上摸摸行情的。” “好的,其实,我的意思是想说,我想有部车子。自己的车子。”房间里很静, 卡西亚的话里得掷地有声,弗伦看着卡西亚。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目光十分 犀利,最终,弗伦表示,卡西亚未必一定要自己有辆汽车。 “弗伦,拥有自己的汽车对我来讲可能不是必需的,但是很有诱惑力,我的生 活可以因此变得更加轻松。而且,你也知道,我非常喜欢汽车。” “好吧,我能理解你想拥有一部自己的汽车的想法。不过,看在上帝的份上, 请你买一部轻巧易学的车子,你很久没有开车了,而且,现在的交通越来越拥挤。 我建议你买一部奥斯汀七型。设计不是很复杂。你可别指望我能帮你修车。” 弗伦的一番话让卡西亚很是生气,她径直去了伦敦,买了一部最新的捷嘉SS 100, 这是一部漂亮的折蓬汽车,车身为亮丽的黄色,车轮的辐条以及车身的饰边均为铂 金制作。卡西亚开车带着希希里四处兜风。希希里开心地大声欢呼:“这辆车很适 合你,就像一顶可爱的帽子,让人爱不释手。”汽车销售员告诉卡西亚,这部车的 时速至少可以达到六十英里。卡西亚驾车飞驶在A24 公路上,她知道,售货员没骗 她,汽车驶进村子立时引起了轰动,家家户户的人们争相涌出门来看热闹。 “上帝!”伯弟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威廉边发出惊呼。 佩琪用双手按住丰满的脑部,说道:“哦,我的主!” 弗伦没有在家。他回来时,卡西亚正在厨房煮意大利面条。弗伦的脸色异常阴 沉可怕。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停在外面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汽车。”卡西亚甜甜地笑了。她继续摆弄着意大利面条。“我今天刚 刚买下的,你喜欢吗?” “你这个笨蛋!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买回这样一部车子,我不是告诉过你, 让你买奥斯汀七型。” 卡西亚看见佩淇已经吓得瞪大眼睛,伯弟更是害怕得不知所措,她小心翼翼地 说:“或许,我们应该到书房去谈这件事。” 弗伦瞪了卡西亚一眼,然后大步走出厨房,进了书房。卡西亚跟在弗伦身后走 进书房,弗伦背对着卡西亚,呆呆地看着窗外。 “卡西亚,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弗伦,我没有玩什么把戏,我只不过想要部汽车,于是就去买了一辆,只花 了几百镑,不是很贵……” “只花了几百镑!不是很贵!我们花两百镑换个屋顶,你都和我争执不下。上 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为了屋顶和你争执不下。” “你有!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买一部像奥斯汀那样普普通通的实用汽 车?” “这辆车相当实用。有专门为孩子们设计的座椅,还有… 沉默了好久,弗伦才开口说道:“卡西亚,你得将这辆车退回去,我命令你把 这退回去,明天就去!” 如果弗伦没有讲“明天就去”,或许卡西亚会考虑遵从他的意见。然而,卡西 亚无法忍受弗伦的傲慢、专横,她毫不退缩地看着弗伦,对他说:“弗伦,我不会 将这辆车退回去。对不起,我想要这部汽车,我懂车、爱车,我要的就是这辆车,” “很好,我知道你懂车。”弗伦说完,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看着弗伦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窗外她的那部新车,卡西亚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 那个星期六。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又结束得那样痛苦。那一年,伯弟三岁,威廉差 不多两岁。 在那个星期六之前的某一天,希希里打电话给卡西亚,邀请她参加野餐活动。 “很好玩的,卡西亚,我们大家一起去布鲁克兰看汽车比赛。是班尼迪克的主意, 他希望你能来,当然,也希望弗伦一起来。汽车比赛相当刺激。我们在俱乐部吃午 餐,到效外用下午茶……” “哦,希希里,”卡西亚说,“我真的很想去。可是孩子们怎么办?他们年纪 太小,带出去很不方便。” “我们的孩子会去效外加入下午茶,由保姆带着他们,你把孩子们带来,交给 保姆照看好了,星期五就来,在我家过夜,来吧,卡西亚。别去理那些家务。就这 一次。” “我得和弗伦商量一下,然后打电话给你。” 弗伦认为在嘈杂和赛车场呆坐几个小时是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何况,他的工作 又忙,根本无法脱身。 “那我一个人去,怎么样?希希里说,保姆可以照看孩子。我一直很想去。”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就这样,卡西亚接受了希希里的邀请,然而,希希里并没有告诉卡西亚,哈里。 莫里顿会和他们一起,并且驾驶着他们布加迪车参加比赛。 虽然卡西亚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布鲁克兰赛车场,但当她身临其境地看见蜿蜒 的赛道,看到赛车以惊人的速度与斜度驶过弯道斜坡,听到喧嚣起伏,感受到赛场 内所凝聚的疲惫、能量与刺激,她的感觉依然受到了强有力的震撼。 赛场人口附近的草坡上已经聚满前来野餐的游人,卡西亚兴奋的说:“太棒了, 幸亏我没有错这次机会。”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里,”班尼迪克说。“来,我们到下面的加油站去,看 看选手们如何做赛前准备,哈里说他会在那等我们。” “哈里?我不知道他会在这儿。”卡西亚竭力掩饰声音中的不安。 “哦,他来参加赛,他常参加这类比赛。” “原来是这样。”卡西亚后悔极了。早知如此,她应该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的,希希里今天穿了一件漂亮的红色真丝连衣裙,头上是一顶醒目红白相间的草帽。 赛场内外的所有女性显然都经过精心妆扮,惟有卡西亚一身花布裙子,显得极为寒 酸。她甚至都没想起应该戴顶帽子。如果是在从前,她才不会为这种小事费心,可 是——“快点啊,卡西亚。”希希里边说边拽着卡西亚的胳膊向下跑去,“加油站 那边才好玩呢,真的……” 确实,就像电影里一样,一群身着白色连身工服的工人们正三个人一组地拼命 工作。他们在汽车周围飞奔来去,随着一声声的吆喝,汽车的发动机被启动了,旧 轮胎被拆卸下来,备用轮胎如同孩子们玩的滚环一样被推了过来。 “哈里在那儿!”班尼迪克话音未落,卡西亚便一眼看见哈里身穿白色连身工 作服,头戴棕色皮制头盔,微笑着挥舞着手臂向他们走来,他的嘴里叼着香烟,一 只手中拎着风镜,神色轻松,一点不像是要参加时速高达一百英里的汽车比赛,倒 像是要和他们一起闲庭信步。 “早上好。”哈里和大家打着招呼。“卡西亚,你的到来是个意外的惊喜,你 真美,蓝色一向很适合你。” “谢谢。”为什么!为什么哈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意无意地触及到他们的 过去,扰乱她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思绪。 “比赛几点钟开始,哈里?”希希里问。 “三点钟,所以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午餐。格雷。肖天会搭私人飞机以法国赶 过来,他的飞机会降落在赛道那边的停机场,他在这儿有一辆美斯拉迪。我对他讲 过很多次,布加迪才是真正的好车。究竟孰优敦劣,今天下午就能见分晓。” “列奥娜拉一起来吗?”卡西亚充满希望地问。 “很可惜,她不能来,估计正在行乐,对不起,我得回去忙我的事情,午饭时 见。给我留个座位。” 班尼迪克边走边说:“这可是场有意思的较量,哈里和格雷。肖一直在为马力 问题相持不下。我个人认为,美斯拉迪跑起来更快一些,不过,今天下午就会有结 果了。” 俱乐部的午餐做得相当不错,但是卡西亚一点胃口都没有。哈里来晚了,侍应 生匆匆为他安排了一个位置,恰好坐在卡西亚旁边,阿德温娜也到了,一张餐桌很 难容下五个人,哈里和卡西亚贴得很近。 阿德温娜身穿醒目的白色套装,头上是一顶宽边黑色草帽,帽沾上有一朵硕大 的白色蝴蝶结,她自信地朝卡西亚笑笑,说卡西亚显得很疲惫。“我还以为乡间空 气会对你有好处,看来,好得有些过分。” 哈里举起酒杯,他说:“医生呢?班尼迪克,这瓶波尔多红酒味道好极了,我 正需要我让自己放松下来。” “你不需要放松,哈里,比赛之前不可以饮酒。”阿德温娜说。 “胡说,喝酒可以缓解压力,对了,卡西亚,你丈夫呢?他不喜欢这类运动吗?” “他当然喜欢,不过,他要工作。”卡西亚连忙回答。 “是吗?我知道,有一句谚语,‘只工作,不玩耍’……当然,你不会觉得他 傻。” “他当然不傻,”卡西亚生气了,她移动了一下右腿,想摆脱哈里左腿的挤压, 避免与哈里发生身体上的接触,然而,哈里明显是故意地也移动一下左腿,依旧紧 贴住卡西亚的右腿,卡西亚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立刻将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她意识到哈里正盯着好看,他的眼神十分专注。 “你没事吧?”哈里突然间问道,卡西亚感觉到哈里的左腿又在移动,她的内 心深处开始涌动一股可怕的、极其危险的情感,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要说我一副疲惫的样子。” “我是想说,你看上去一幅哀伤的样子。” “我才没有哀伤呢。”卡西亚本想装出像阿德温娜和希希里那样灿然的微笑, 可是她做不到。 “给我们讲讲你在乡下遇到的新鲜事,越详细越好,嘿,凯伊,你好吗?回头 见。” “她就是凯伊。彼得?”班尼迪克问。 “正是她。很漂亮,是不是?一点不像是赛车手。她的车技棒极了,赢过我两 次。” “上帝,没想到女人也会赛车。”谢天谢地,终于换了话题,卡西亚长舒了一 口气。 “女人永远为男人的生活带来光明,瞧,又是一位女车手,伊文斯。车技也是 一流。她和她们两位兄弟同时参加这场比赛。瞧,格雷。肖的飞机来了。多漂亮的 小东西。有朝一日,我也得有架私人飞机。” “你敢开才怪呢。”阿德温娜说。 两点四十五分,各式各样的赛车在起跑线上各就各位。随着指挥旗一挥,奥斯 汀汽车和英里希斯汽车抢先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由身着蓝色工装的凯伊。彼得 驾驶的里雷汽车,接下来是通用车,最后一批冲出跑道的才是那些大块头赛车,包 括哈里那辆在阳光下闪光的蓝色布加迪和罗勒。格雷。肖那辆黑色的美斯拉迪。罗 勒还稍稍抢在哈里的前面。 看台上站满了人。午饭时的性欲骚动与现时硝烟弥漫带来的震动,再加上从高 高的看台向下望去所产生的眩晕交织在一起,令卡西亚产生出十分怪异的感觉。 “我可爱不了了。”阿德温娜说,“我还是回俱乐部里面去等吧。” “别,你不能这样。”班尼迪克说。“在这样的关头,你要全力支持哈里,绝 不能袖手旁观。” “他不需要我的支持,他那么自大,足以支持他赛完全程——哦,我的天!” 只见哈里与格雷。肖两辆赛车呼啸着并驾驶来,哈里的布加迪只稍稍领先格雷。 肖一点儿,布拉迪汽车紧紧贴住弯道内侧斜坡的上部,几乎已经靠近最高安全线, 车身险些与地面垂直。直到两辆汽车驶过弯道,车身离地面的高度才稍稍降低。 “怎么会倾斜成那样?”阿德温娜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会掉下 来?” 班尼迪克耐心解释道:“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刹车,其次是离心力的作用,我是 说,由于离心力,汽车才会贴住坡道不至于掉下来,再有最后两圈,比赛就结束了。 阿德温娜,抓住我的手。” “用不着,我不是害怕,而是生气。”阿德温娜说。 第二圈,凯伊。彼得的里需汽车以及几辆罗福车跑在最前面,在后面紧紧咬住 不放的是布加迪汽车和美斯拉迪汽车。这回,格雷。肖领先哈里大概仅一英尺左右。 在弯道处,格雷。肖渐渐与哈里拉开了距离。 “上帝保佑,千万不要让罗勒赢,否则我的周末就完蛋了。”阿德温娜在一旁 嘀咕着。 一批小型赛车也驶过来了。看台上的人们大声欢呼着为车手们加油,卡西亚说, 这里和赛马场没什么区别。 班尼迪克说:“早年赛车手全部身穿色彩鲜艳的丝制工作装,和赛马骑师没有 什么分别,整个赛车比赛就像一场华丽的本地赛马。不好,又来了!” 又是一次弯道比试。美斯拉迪领先布加迪大约半个车身。跑在外道的布加迪汽 车在弯道内侧的斜坡上,其位置明显高于美斯拉迪汽车,而且在突然加速的冲力下, 向更高位置冲去,几乎达到斜坡边缘,然而,受马力限制,布加迪显然无力再向前 冲,同时,在重力的牵制下,车身开始由斜坡顶部向下滑落。格雷。肖显然看准这 最后一次机会,箭一般冲入弯道,那驾式好像会不顾一切地撞在布加迪身上。格雷。 肖牢牢控制住车轮的方向,有那么几秒钟,美斯拉迪与布加迪两辆汽车几乎肩并肩 齐头并进,车身的间距仅六英寸左右,场面十分可怕,两辆汽车的车轮显然已经相 互碰撞,疯狂地相互纠缠着驶过弯道,驶出观众的视野,只传来轮胎凄厉的摩擦声。 “上帝”,班尼迪克喊道:“他们该不会……” “该不会怎样?”阿德温娜问,“该不会撞车?上帝,这帮蠢人……” “我还不确定,让一让,请让我过去……” 根据摄像资料判定,罗勒。格雷。肖以一线之微勉强获胜,格雷。肖和哈里从 各自的赛车里爬了出来,满脸微笑地摆着各种姿式供摄影爱好者拍照。 卡西亚一行已经从看台上跑了下来。班尼迪克跑在最前面,卡西亚紧随其后, 由于惊魂未定,卡西亚感到双腿发软,阿德温娜和希希里则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格雷。肖开心说:“好过瘾的一场比赛,你得请我吃晚餐。” “晚餐?什么晚餐?”阿德温娜有些模不着头脑。 “我们约定好了,谁输了这场比赛就要请对方吃晚餐。阿德温娜,你也一起来 吗?”格雷。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十分傲慢地朝阿德温娜一笑,卡西亚一向不 喜欢格雷。肖。她在想,列奥娜拉如何忍受每天和这样的男人待在一起。 “当然要来,你差点害死我丈夫,总该有所表示,我们去哪儿用晚餐?” “雷拉奎岛” “去雷拉奎岛!不行,我最恨乘小飞机,如果一定要去那里,哈里,你一个人 去好了,我们干嘛不在伦敦找个地方吃晚饭? “因为我喜欢雷拉奎。因为我赢了这场比赛。”格雷。肖又接着说道,“卡西 亚,你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格雷。肖从香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他的 手居然也抖得厉害。 “我很好,谢谢。”卡西亚很不高兴。她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她,生怕 心底的秘密会被看穿,“列奥娜拉也在雷拉奎吗?” “什么?哦,她待在巴黎。她嘱拉我贝到你时,要替她吻你。我可以吗?”格 雷。肖凑到卡西亚身边。他满头大汗,浑身散发出汗味。格雷。肖身材肥硕,有一 头卷曲的黑发,和一双淡蓝色眼睛,卡西亚觉得格雷。肖颇具有男人粗糙的质感, 从这一点看,他还是蛮吸引人的。 卡西亚不得已接受了格雷。肖的亲吻,并回吻了他。她发现哈里正关注地望着 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的脸色苍白,你真的没事吗?我可不想看你昏过去。”哈里说道。 卡西亚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了一句:“别傻了。”紧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到 格雷。肖身上,问道:“她还好吗?我是说,列奥娜拉。 “很好。生活得很开心。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巴黎,来我家住几天。 “我会的,谢谢你,请向列奥娜拉转达我的爱。” 哈里在一旁说道:“我这就去换衣服,格雷。肖,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不想马上就走,我还想再看几场比赛,另外再喝上几杯。阿德温娜,你真的 不来?有你在会很有趣的,卡西亚,你呢?我的飞机是能坐下四个人。 “不了,谢谢。”阿德温娜回绝了格雷。肖的美意。 卡西亚摇摇头说:“我也不去了。谢谢你。孩子们马上就到,我们用完下午茶 之后就回家去。 事情原本可以在这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从此大家各自相安无事。然而,海 明顿家的那辆戴姆勒汽车刚驶进停车场,汽车的散热器便排出一股浓的水蒸汽。普 里斯顿钻出汽车,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海明顿先生,这一路上汽车的水箱温度 过高,恐怕需要修理。”、“来得正是时候,”班尼迪克说:“我这就去找哈里, 让他帮忙找位机师。” 保姆从汽车里钻了出来。大一点的孩子们也跟着钻出汽车,威廉被保姆抱了出 来,威廉在不停地哭闹。“他不太开心,弗伦太太。他说肚子疼,好像还有些发热。 “上帝,”卡西亚说道。“来,亲爱的,让妈妈——天啊,他真的有些发烫, 我们得赶紧回去了,普里斯顿能否……” 哈里带着机师赶来了。他问:“出了什么事?” “威廉不太舒服,我们得赶紧回家。如果戴姆勒车一时修不好,或许班尼迪克 能送我们回去。只是——” 接下来是一瞬间不易被人觉察的沉寂,但是卡西亚敏锐地感受到了。 “我来送你。”哈里自告奋勇,“如果你一定要走,我这就送你回去。 “可是,哈里,你们不见要回法国用晚餐吗?我不能破坏你们的计划。 “我们的计划不会受影响。真奇怪,你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别担心,我有的是 时间可以赶回来。 卡西亚看了一眼哈里,哈里的脸上被汗水弄得花花的,发型也已被头盔压得乱 七八糟,卡西亚依旧被刚才险些发生的车祸搞得惊魂未定。猛然间,她的心底涌起 一股强烈的危险的冲动,她知道,自己应该当场回绝哈里的建议,否则将不了避免 地出现她最不想见到——亦或又是她最想见到的——结局。 哈里开来了那辆名贵的本德利车,车身极其宽大,棕色折蓬与顶篷敞开了,以 便让车里的人们享受到下午美妙的空气。孩子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卡西亚安排孩 子们在后排座位上坐好。然后向大家道别。 希希里问哈里:“哈里,你真的没问题,班尼迪克完全可以”百分之百没有问 题,再说,班尼迪克还等着要看最后那场比赛。格雷。肖,我六点半回来,最晚不 会超过七点。阿德温娜,待会儿见。 “你待会儿就见不着我了。”阿德温娜说,“我受够了这个充满野性的地方。 我这就回家去。你回来时可别把我弄醒。 罗勒。格雷。肖笑了。“放心吧,他今晚不会回去的。 半小时之后,孩子们在车里睡着了,卡西亚刻意注视着车外,不肯看哈里一眼, 她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她也知道,哈里同样也很清楚。 “你好些了吗?”哈里突然问道。 “很好,这部车舒服极了。” “你当然知道我是在问你什么?你刚才在赛车场时的脸色很难看。 “我真的很好,刚才只是有些……”卡西亚没有继续说下去。 “卡西亚,我讨厌你这样吞吞吐吐,你刚才有些什么?” “我吓坏了,以为你出了车祸。 “真的?你真的那么在乎我?你真好。”哈里笑了,他的目光十分温柔,卡西 亚再次感受到心底的纷乱涌动,她坚决地将目光从哈里身上挪开,两个人都没有讲 话。 哈里突然又问道:“你那场可笑的婚姻近来如何?” “哈里,这场婚姻一点都不可笑。”卡西亚自己忍不住笑了。 “当然可笑,上帝,卡西亚,我真想——” “哈里,别,求求你,别这样。 “为什么?”哈里的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怒气。 “因为这样没有意义,太……”“”太怎么样?太荒唐了,你是不是想说这句 话?“ “是的” “胡说,你这笨蛋竟然嫁给这种人,我们——”哈里止住话题。他转过头,死 死地盯住卡西亚,卡西亚凝视着哈里,只那么一会儿,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她内 心的纷乱与燥动又一次无可压抑地泛起。“上帝啊。”哈里说道。 汽车正行驶在A24 公路上,由于是周末,公路上车流如潮,对面车道上突然驶 来一辆汽车,哈里急忙打轮躲过它,忍不住骂了一句。“你非得害死我不可。”哈 里对卡西亚说。 卡西亚笑了。“我害死你,真有意思。 “没错,我们得想法离开这条路。 大约又行驶了半英里,路边突然出现一条小路,哈里猛然将车子拐上这条小路, 车轮与地面发生巨大的磨擦声。 “你现在可不是在赛场上。”卡西亚说:“对不起,你喜观看赛车吗?” “非常喜欢,相当刺激。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发现,赛车的刺激程度不至于做爱。”哈里边说边将 汽车驶向另一条小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卡西亚有气无力地问。 哈里异常认真地看了一眼卡西亚,他的眼中射出近乎仇恨的光芒,“到一个我 可以吻你,可以和你亲热的地方。 “什么!哈里!孩子们……” “他们睡着了。闭嘴,小心吵醒他们。”哈里一脚端向刹车,汽车嘎然而止。 “哈里,不可以。” “你可以。” 话音未落,卡西亚已经被拉倒在哈里的怀里,已经感受到哈里的双唇,缓慢地、 不慌不忙地按住她的双唇,卡西亚没有拒绝,没有反抗i 她在亲吻哈里,在甜美骚 动的夜色中亲吻着他。不单单是一个吻,或是一个拥抱,而是一份期待已久的感情 的挖掘,时光在这里停下脚步,哈里的双手抚摸着卡西亚的头发,继而滑到她的脖 颈,再往下停在她的双乳上。卡西亚的内心在激荡着,一浪紧接着一浪强有力地撞 击着她。她想要,她必须要。赛场上的兴奋,伴随速度与喧嚣而来的野性冲动—— 一起向她砸来,危险与恐惧她已经无暇顾及。被强烈的燥动遮住眼的她已经顾不上 其它。 她想在此时在此刻钻出车外,想立即躺倒在草地上,想让哈里进入她的身体。 就在这时,传来伯弟的声音:“好的,好的,我们这是在哪?” 汽车默默地行驶,卡西亚不停地安慰自己,伯弟什么都没看见,威廉也是一样。 即便是看到了,他还不会表达,然而卡西亚的心中仍然充满恐惧。哈里十分恼火, 为刚刚发生的一幕,为卡西亚的过分焦虑,为她坚持要求哈里立即重新上路,哈里 一直不肯正视卡西亚一眼,天气很热,太阳火辣辣地直射着他们。汽车颠簸着拐过 一个又一个弯道。卡西亚感到有些恶心,而孩子们却兴奋异常。每当汽车的车轮与 地面的磨擦声响起,或是汽车在十字路口猛然停车引发惯性作用,孩子们都会发出 兴奋的叫声,威廉的病情看上去好了许多。汽车终于驶人蒙克赫斯。孩子们蹦蹦跳 跳地跑下车,跑进房子里去叫弗伦。哈里低依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问:“我们 什么时候再见?” 卡西亚已经恢复了理智,“我们不可以再见面。”她自己下了车,大声对哈里 说:“再见,哈里,谢谢你送我们回来,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卡西亚看了眼自 家那座了无生气的房子。她看见弗伦正满脸不高兴地走了出来,卡西亚强打精神朝 弗伦走去,很快地吻了一下弗伦,然后回过头向哈里挥挥手。哈里一言不发地朝弗 他点点头,然后使劲一踩油门,汽车轰地一声开走了。 卡西亚正准备问弗伦今天过得如何,只听伯弟小小的声音说道:“他是好人, 他亲妈妈。” 面对弗伦的目光,卡西亚说:“弗伦,别傻了,哈里当然亲了我,只不过是向 我道别。” “希望你讲的是真话,希望你们之间仅此而已。” 在经历了一整天的颠簸与内心的挣扎之后,竭疲力尽的卡西亚被自己的谎言激 怒了。 她对弗伦吼道:“你怎么敢怀疑我。我不过是和朋友们出去说了一天,我本想 让你也参加,但是你就是不肯。” “我受不了你的那些朋友,你怎么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开着那辆破车扬长而 去。” “他有一辆大大的蓝颜色的汽车,他开那辆车比赛,和一个开黑色汽车的人比 赛,伯弟也在一旁看着。 “比赛?他赛车?” 卡西亚仍然傻乎乎地希望能够宽慰弗伦,“是的,哈里驾驶布加迪,罗勒。格 雷。肖驾驶美斯拉迪,很刺激……” 怕弟又说道:“另外那个人有架飞机。” “飞机、布加迪、美斯拉迪,还有那辆本德利。车身差不多有我家车道一半的 宽度,我总算明白了。都是些有钱人。卡西亚,你一定觉得家里很闷……” “闭嘴,别再说了,你的妒忌能毁掉一切。我做了什么?不过是自己开心了这 一次……” “只开心了这一次。这么说,我真抱歉让你在这里的生活不开心,真的很遗憾, 对不起,卡西亚,我还有工作,不能理你了。你最好带孩子们去睡觉。他们看上去 累坏了。 卡西亚满腹委屈,她一言不发地跟在弗他身后走进屋里,按照弗伦的吩咐哄孩 子们睡下。她不想再吵下去,也别无所择,何况她的内心多少有此内疚。于是卡西 亚向弗伦表示歉意,一场纷争就这样平息下来,但是从此以后,汽车的话题在他们 之间变得敏感危险起来。 卡西亚的新车在村子里引起了巨大轰动,一改人们对她一贯的看法。卡西亚觉 得这很自然,汽车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女人们公开持反对意见,她们很少谈论这辆 汽车,偶尔在商店或是教堂外见到它,也总是用一种在卡西亚看来是恼怒的眼神看 上一眼,男人们则时而发表一些自以为是的评论,时而又表达一下恭维的意思。 卡西亚热爱这部车,这不仅给了卡西亚自由,更标志着卡西亚从此获得了精神 上的自由。 班尼迪克邀请卡西亚共进午餐以商讨投资事宜,地点定在赛维酒店,卡西亚一 边四处环视一边说道:“我的天。班尼迪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吗? 你、我、哈里,还有列奥娜拉来用下午茶,你和列奥娜拉还跳了一支舞,跳得好极 了,哈里只坐在那里,很郁闷。 班尼迪克笑了。“那时候,他一直很郁闷。” “我知道。不过,已经比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好多了,他在伊顿待了一年多,情 绪恢复了一些。至少,他懂得穿长裤了。第一次见他时,他居然穿着短裤,样子怪 怪的。他那时已经个头很大了,我母亲去世时,他写了封信给我,很出乎我的意料, 我向他表示感谢,他只是说,你能想像失去母亲有多么哀伤吗,可怜的哈里。” “可怜的哈里。他的童年是一场噩梦。所以才会……” “很难相处?” “你肯定一向觉得他很难相处。不过,相信你们最近已经成了好朋友。上次在 法国你们好像相处得不错。” “还好。” “这顶帽子不错。还有这身衣服,很时髦。” “谢谢。”这两样东西是卡西亚上个星期买的,她骗弗伦说她要去贝布鲁斯特 先生家,其实是跑出去购物。结果买回这身深棕色的配有最新型瘦长上装的纯毛套 服,以及这顶镶有深棕色装饰边的驼色翻边软帽。 “你可不要将钱全部花在服装上。”班尼迪克笑说道。他伸手示意侍应生将他 的酒杯斟满。 “鲁伯特也是这样讲,你们两个该不会勾结好了吧。” “当然没有。”班尼迪克讲话的语气有些怪。他好像很坚决地想掩饰什么。紧 接着,他的脸上又恢复轻松自在的笑容。“想必我们大家都有同感,仅此而己,这 可见一大笔钱,你得小心管理。” “我猜想,列奥娜拉以前告诉过你,她会留给我一笔钱。” 班尼迪克点燃一支香烟,他没有正视卡西亚,“没有,我事先一无所知。” 卡西亚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班尼迪克事先知道此事。“原来是这样,我只见 猜测——我知道她在世的最后几个星期里你去看过她。班尼迪克,在她不久于人世 时,她还好吗?” “她一直都生活得不错。”班尼迪克轻轻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蠢,我是说,从医学角度讲,她是否得到了 应有的护理,我一直牵挂着这件事。” “卡西亚,列奥娜拉一直受到精心的医学护理。她的护士二十四小时护理,她 的病痛也一直得到严格控制,她死得很安详。” “对不起,”卡西亚又在道歉:“我要是去看看她就好了。”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列奥娜拉不想别人去看她,她希望每个人都记住她最 美丽的样子,她尤其不想让你担心。她没有受到过多的折磨便离开人世,这一点超 出我们大家的预料。”班尼迪克的声音颤抖了一,一他歉意地朝卡西亚笑笑,然后 吸了一口香烟。 “抱歉,班尼迪克,你一定非常想念她。 “是的,非常非常想念。”班尼迪克的一个嘴角抽搐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班尼迪克显然不想让他们的情绪永远地陷于哀伤之中,他 换了个话题,“还是谈谈你的这笔意外财产吧。这种飞来横财通常都很危险。” “没错,不过,我一直都很小心。要知道,我还是蛮有理智的。” “同意,瞧,我列举了一些投资途经,大部分是政府发行的债券,安全系数很 高,而且可以有效地令你的投资风险分散,只有几项投资风险条款稍微高了一些。 此方说,我认为你应该买人航空服——飞机旅行是大势所趋——另外,我认为你应 该关注建筑业,如今郊区建设日益蓬勃,到处都在兴建一排排的房屋,绝对是一个 有巨大潜力的领域,我已经将一部分投资放到建筑上了。再有,建议你为孩子们设 立一个信托基金——” “弗伦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不错,他们确实探讨过,但是谈话的气氛十分 尴尬,而且也没有谈出任何结果,尽管卡西亚一再运用“我们”,“我们大家的” 这样的字眼,弗伦仍然执拗地认为信托基金的建议无非是卡西亚想蛮横地把握孩子 们未来的经济命脉。 “我不知道用词是否正确,不过,我想做一笔捐赠。 “说说看。 “我想每年为圣克里斯托福医院提供一笔奖学金,我可以这样做吗?” “当然可以,只要院方同意接受,相信他们会接受的,或是设立一项研究基金, 我建议你最好和院长接洽这件事,我可以先去拜访他,他一定很高兴能和你见上一 面。” “你真这样认为?要知道,当初我向他宣布结婚的消息,他气坏了,说我在浪 费自己,浪费医院的金钱,我当时害怕极了。当年的那一幕又活生生地浮现在卡西 亚眼前,她永远记得,她是如何痛苦地在教母亲家的房间里哭了几个小时,如何绝 望地认定,她最最珍惜的生活从此完结。 班尼迪克开心地说:“我想,他应该早就原谅你了,尤其在你签署这样一张支 票时,再大的不快都会成为过去。金钱的作用是奇妙的,你现在就写信把你的相法 告诉他,他一定会准备好大红地毯等待你的驾临,你就等瞧吧,”犹豫了一下,班 尼迪克又问:“你还没有想过重新回到医学界?你现在完全有能力这样做。 “鲁伯特也问过这个问题,你们真的没有交换过意见?我是开玩笑说说而己, 我为什么要重操旧业?一切都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我还是弗伦的妻子,我们依然住 在乡下,我们有三个年幼的孩子”没错,但是,你现在可以买回自由,你可以请个 保姆。我也说不清楚,只见觉得你有足够的资格,天知道。“ “我确实有医学证书。但是,五年对于医学来讲已经太久了,很多东西都已经 和从前不同了。有谁会对一名从没做过驻院实习医生的女人感兴趣,重回本行的想 法当然好,不过。”卡西亚不禁叹了口气。 “我认为,在你决定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之前,应该和院长探讨一下。 班尼曲克的表情十分认真,卡西亚被他的关心所打动,“不行,我不能那样做, 班尼迪克,你不明白,我要考虑弗伦的感受,他不会接受——” “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你要相信我的顾虑,或许,你设身处地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你就会明白了。 “你真地爱他,是吗?” “是的,”卡西亚只是一带而过地答道。“好了,我们点些东西吃吧,我得赶 三点半的火车回去,否则,麻烦就大了。 “有进展吗?”班尼迪克一进家门,希希里便问他。 “不是很大,她又买了几件新衣服,她想在医学设立一份奖学金。 “是吗?好啊,至少她已经有了一个正确方向。 “可是,她好像坚决反对重操旧业,认为根本没有可能,而且对弗他打击太大, 我想不通。 “其实,班尼迪克,如果换作是我,你会怎么想。如果我做股票经济比你更出 色,如果我开间公司与你抗衡。 “她的医术真的比弗伦高明?” “如果不是当初,她会是一名好医生,比弗伦好得多。 “是啊,我已经忘记了。可怜的卡西亚。”班尼迪克看了一眼希希里,“希希 里,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有些累,怎么?” “我在想,应该讨论一下圣诞节的安排,你不是一直在说圣诞晚会的事情吗, 什么来客名单呀,等等,我已经将我的客人列出来了,在这儿。 希希里看了一眼名单。大部分名字她都认得。“多米尼克。福斯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