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路过科罗纳多海军基地和科罗纳多旅馆之后,德如和彼得沿着中央海滩行驶着。 这半封闭式的海滩沿线布满了豪华住宅楼和公馆。无数的帆船停泊在离海滨步行大 道十几米以外的水域里,风景美极了。这里的豪华住宅楼连成一线,每个单元里都 有阳台,阳台悬在白色沙滩上面。这些房子面临海滩。后面是一条名叫“阳光大道” 的路,路对面的房子是编成单号的。 这个退役侦探艾力斯的住址是1246号。他的房子面临大海,而且他的房子刚好 又处在街区的尽头上,这个位置比其他邻居的房子位置优越得多,它有一百八十度 的视角,可以在房子里看见海港、大海和沙滩排球场。 “这是个三层楼的大康斗公寓,真棒,就在那儿。”德如说,“你看见了吗? 那边那个戴着棒球帽、飞行员用的那种太阳镜,坐在躺椅上喝啤酒的家伙? 说不定 他旁边桌子上的毛巾底下,就放着一把手枪呢,很像一个典型的肥胖警棍。” “是啊,希望这次来不至于卷入一场搏斗才好。”彼得说,“妈的,”德如说 道,“这小子一定继承了一笔遗产。” “哈,这小子利用了自己的地位,这些年来谎言都说尽了。这就是我要弄清楚 的东西。”彼得用目光扫视了一下街道,街上阒无一人。 “要是他确实在韩娜车祸上撒了谎怎么办? ”德如放慢了车速,然后把车停在 街道尽头。这里离艾力斯的住处约有半个足球场的距离。 “这小子要真是腐败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信多森说的一些话是真的。有多少 是真的呢? 我就没把握了。” “你认为这会显示出韩娜之死是人为制造的吗? ” “有可能。要是这样,我就饶不了那个凶手。” “也许我该到海滩上去走走,装成是观风景的。我一边在沙滩上漫步,一边观 察着。我呀,就在附近候着。” “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要动手。”彼得边说边点着头。“我倾向于在不发生冲 突的情况下搞到答案。当然,如果这要是有可能的话。” 彼得在走向这个退休侦探的家时想好了一套方案。在这里彬彬有礼,肯定是他 妈的没用的。他想好了,就来硬的。他要用上在交易厅里学来的所有的脏话。在靠 近房子时,脚底下踩的干沙子。这是块受保护的海滩,在这里海浪不会冲走沙子。 海上的微风夹带着一股甜丝丝的气味,不像一般的海风总是带有一股海藻味。 这片海湾平静得有点儿怪,似乎让人感到太平洋是那样软弱无力。 彼得在等着德如走到艾力斯房子的正面的海滩上。在他的朋友到达那便于支援 的位置后,彼得从楼的角落那边走过来,向目标靠近c 他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把头上的棒球帽檐儿转到脑后。他问:“你就是艾力斯? ”显示出一副傲慢的样子。 那人转过他那雕塑一般的身躯。他全身的皮肤被晒得很均匀,透着古铜色。身 上的二头肌、三头肌长得十分突出,显得那个人动了动眉头,好像告诉彼得他找对 了人。“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彼得继续说着。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滚你妈的。”艾力斯露出一副凶相。这使他那肌肉发 达的脸看上去跟他的身体很协调。 “抱歉,臭小子,可那不是个问题。”彼得说着,好像他已要拔刀的样子。 “你是要吃枪子,还是要让你那细脖子折了? ” “好,至少这是个问题。你连一个疑问句要以问号结尾都不懂吗? 一个陈述句 是以句号结尾的。也许你还不傻。”从两眼的余光中,彼得看见德如在摇着头。此 刻,艾力斯把手伸向毛巾,而彼得已准备好如何避开子弹。 “你那嘴还挺能说的啊。”艾力斯说,用毛巾抹了一下他的湿头发,就像医生 解剖尸体一样在审视着彼得。“瞧你这打扮也不像一个打下手的笨蛋。是谁派你来 的? ” “真是个明白人。艾力斯侦探,派我来的人要我告诉你,我们遇到点儿小问题, 也算是个后期保养的问题。需要你对几件事再回忆一遍。也许是要在检查官面前。” “是吗? 你说是谁要我帮忙? ”他脖子上的血管都鼓起来了,好像要爆裂一般。 “你还想叫我给你写下来吗? 你她妈的笨蛋。就是那个前不久帮着支付这块地 产费用的人,还不明白吗? ” “你是指那撞车的事? 他们跟我说已了结了。我在现场,她开得太快了。以下 的话,你也知道。我做了我该做的,拿了报酬。” “也许古兹曼还需要点儿别的。” “你去告诉那个金发婊子……”他紧紧地咬住牙关,他的喉结随着他咽下那个 流的念头一起一伏的。 “也许有人不太相信你的话,有人以为那不是个事故。要是他们查清楚了,这 就不光是我们倒霉,小子。明白吗? ”彼得真是希望这些话听上去不像自已感觉的 那么别扭。 “答应的条件不能反悔。我又没去再要钱。” “啊,老天爷,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肯定卢若兹先生会明白的。”艾力斯举 止的变化向彼得证实了调查官多森的话:卢若兹这个人谁都怕。“我从这有机玻璃 墙过去,你不会骂我吧? ” 彼得从这一米高的有机玻璃墙迈了过去。他走了几大步,站在艾力斯旁边。这 个退休侦探比彼得的身高多三公分,至少比彼得的体重多二十多公斤。这个大个子 的皮肤在阳光下放亮,散发着防晒油的气味。彼得感到人家要是想弄死他,还不像 弄死个蚂蚁一样容易。“这事卢若兹也卷进去了? ”这个退休侦探看上去有点儿坐 立不安了。 “我倒是好说,可卢若兹呢,他搞不好就会叫你小子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要是你的话,就赶快对我都说了。” “真倒霉,别告诉那王八蛋我说过那些话。别告诉他我说他是……” “别紧张,侦探。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该说什么呢? 彼得心里在想, 突然舌头好像僵住了。艾力斯细眯着眼打量着彼得。这表情就像一个人怀疑某人在 撒谎时现出的表情一样。“如有必要,你要在法庭上再证实一次,说你是亲眼看见 那事故发生的。你要去再说一遍谎。” 这猛兽的嘴脸又出现了。艾力斯怒火填胸,身体在颤抖着。他那油光发亮的手 臂呼地一声拍在一块像火腿一样的东西上。 “再证实一下我以前的谎言? ”艾力斯问。“这话是他妈的怎么说的? 你不是 卢若兹的人。当我被人耍了的时候,我能看”你真敢跟卢若兹叫板? “彼得马上悄 悄地打住,然后说,”我要去告诉他……“ “是吗? 那就请便吧。”艾力斯嗤之以鼻地说。“事实上,这可是个大麻烦。 我会给卢若兹打电话。我相信,他不会怪我对你无礼的,或者说是欺负你了。‘’ 艾力斯的强有力的手指捅了一下彼得的胸口。这一碰使彼得倒退了几步。 艾力斯一只手从桌子上抓起手机,另一只手从一块毛巾底下拿出一支九毫米口 径的手枪。这正如刚才德如所猜测的那样。他把手机放在耳边,用枪顶住彼得的前 额c 过了几秒钟后,在接通电话前,德如已翻过围墙。他的右脚踩在围墙上的铝质 杆子上,准备把它作为跳板。他将肩膀隐藏在凉台一样高的位置。然后,他突然用 钳子狠狠地在艾力斯脖子的上端砸了一下。这个壮汉立即向后一仰,在往后倒下之 际,他两只手中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一个是手枪,另一件是手机。他的身子又反 弹了一下,脑门又向前一栽,撞在一个矮桌子上,玻璃台面都被砸碎了。德如跳到 一旁,用右手撑住身子,一是为了避开艾力斯,二是不让自己摔伤。 彼得看看德如,两人都明白了两件事:一是要赶快跑,二是赶快开车离开此地。 要是有人看见他们翻墙朝海滩急速跑去,不把他们看成是人室行窃的贼才怪呢。他 们沿着彼得刚才走过的路线冲向德如的“品投牌”汽车。几秒钟后,他们的车调了 个头,急驶而去。 “你不喜欢他的回答吗? ”德如气喘吁吁地问。 “他没说实话。我肯定母亲是被人杀害的。” “依我看是抓个把人的时候了。” 德如在车转弯时,为了不让轮子碰上路牙子用了急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磨地 声,刚好与这句话同时出现。 “你有个怀孕八个月的太太。这事得由我办。” “我太太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 “干系大着哪! 德如啊,他们会整你的家人的。他们是干得出来的。你呢,往 后靠,只要能帮着传个信息就行了。” “不行。” “行。我有个计划。”彼得在说谎,“这不要求你直接参与。”彼得已感觉到 德如多少也明白了这里边的危险,不是对他本人,而是对他的太太和未出世的孩子。 “你得把我放在局内,白面包。” “我会的。”彼得说,其实这是他在不到二十秒钟里的第二次说谎。 半小时后,彼得独自一人打电话查了电话录音。当他收到凯娣要与他一起吃晚 饭的紧急通知后,他看了一下表。他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十五分钟后,他从自动 取钱机里提取了现金。他用了四百美元买了一辆二十一速的、适用于多种路况的自 行车。彼得决定不租车,也不借车。在眼F ,骑车或走路反而更不易被发现。 彼得骑着这辆新自行车来到德尔玛区等凯娣。他坐在一家酒吧的角落里,叫了 一杯啤酒,他在看着前门,并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五点半时,他又查了家 里的电话录音,也查了德如的电活录音。 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到座位上。 穆勒是再高兴不过了。他只期望尼尔查收到他的电话录音,打电话来请示,或 到办公室来上班。他的安排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尼尔与那退休侦探的正面冲突使每 个人都提心吊胆。 尼尔提到了莎拉.古兹曼,又讲到卡罗斯‘卢若兹的姓名,这一点就决定了他 的命运。 当古兹曼和卢若兹在幕后操纵他们严密的计划时,穆勒已决定要亲自动手。他 才不要卢若兹的帮助呢,更不需要去请教那些智力低下的墨西哥农工。他想出了一 个办法,可以同时解决很多问题。他以为他会把那些要命的文件找回来,不是因为 他把卢若兹或古兹曼当回事。恰恰相反,他也同样看到他们的尸体在腐烂,这事很 快就要发生。其中的缘由是,在过去的五年中,他的姓名跟史坦曼的每一桩非法交 易活动连在一起。就连那些证监会的愚蠢官僚们也能追查出他的卷入。从某种程度 E 讲,一旦那些文件安全到手,尼尔的小命就指日可待了。他要是机灵点儿呢,就 多活几天。不然的话,就只能活几个时辰了。想到啦,穆勒放声大笑。这比看到一 个他卖空的公司将要宣布破产的感觉要好得多。 穆勒用目光扫视一下四周,好似得到了一致通过。他选择自己的办公室作为对 抗的地方。这里有一个简单的理由:这块地盘上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c 如果发生意外的话( 他根本就不相信会发生意外,因为他掌握了全部的情况) , 他也有能力销毁一切证据。史坦曼的手下都是前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知道该怎样 清理这混乱局面。这帮子人只要钱给得够数,是什么都愿干的。再者,史坦曼伙伴 公司所拥有的这种特殊商品是足够用的了。 穆勒只有一个小小的担心:那就是尼尔会不会上钩。尼尔要是不及时查自己家 的电话录音,他的计划就会破产。他在乞求上苍叫尼尔别砸了他的方案。 快到下午六点时,穆勒的电话铃响了,他按了一下对讲按钮。 “你个狗娘养的! ”彼得的声音听上去像条咬人的狗在吼叫。 “干得漂亮。”穆勒这样想。彼得已经得到消息。“快他妈的给我动起来。” 穆勒下命令道。“门岗会放你进来的。”此刻,他是想装都装不出笑脸来的。 “她在哪儿呢? ” “我等会儿给你解释。”穆勒挂上电话。 他站起身,走到文件橱旁,拉开一个抽屉,拿出一个很薄的5 厘米×8 厘米的 金属盒子。他按了一下位于一个小天线边上的红按钮。这个过程使他心中感到很温 暖。 他把小铁盒推到桌子的一边,好像那是一个进攻的( 国际象棋中的) 女王。在 一阵洋洋得意的笑声过后,他说:“将,尼尔,将军! ” 彼得挂上电话,伸手到口袋里再拿零钱。他心里在骂自己忘记带手机出门。这 一误差对他现有的信心不足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在骑完最后四百米,见到穆勒以前,彼得又打电话到德如家。德如在第一声铃 响后就拿起了话筒。 “莫尼卡有信吗? ”彼得问。 “还没有。你在哪儿啊,白面包? ” “我在查些东西。在听到她的消息前,你不要出门。我一旦发现什么,就立刻 给你打电话。” 彼得挂上电话,跳上自行车,开始在夜色中骑着。 穆勒给彼得住处留了电话录音。录音说:“我有一个交易要跟你谈。用一个人 的福祉换些文件。我肯定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文件。去问一下你的朋友德如,他丢 了一件很贵重的东西。” 彼得打过电话给德如。德如告诉他:“莫尼卡不见了,又没有留言。她不会这 样办事的。我很担心啊! ‘,”她肯定没事。“彼得说,其实他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快到有岗哨的大门了。彼得就是弄不明白为什么穆勒会这样粗心大意地、竟然 留下可作罪证的录音。如果这个傻瓜绑架了莫尼卡,计划把她作为交换那些挂号信 的条件的话,那么,他为什么留下这么大的痕迹呢? 这说不通,可是彼得没有时间 多思考。 正如穆勒所许诺的那样,门岗竟挥手叫他骑车直入史坦曼公司的大门。他换了 低速档,慢慢地滑下坡,朝大楼前骑过去,直到台阶跟着才下车。他没理会那岗哨 的注视。他把车子放在台阶边的草坪上,用他的通行证进入前门,在服务台前签了 名。当他进入电梯时,他看见楼下的岗哨在打电话。 到三楼后,彼得走进半明半暗的走廊。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周六晚上还在上班 的只有研究分析人员和清洁工。可是这三楼里并没有清洁工。他看见一把浸泡在铝 桶里的拖把立在那儿,很显然,这是某人被告知马上离开后匆匆丢下来的。 当彼得手伸到交易室门外的密码锁盘时,彼得还没有来得及按密码,就听见门 锁“咔哒”一声响,门开了。他走进屋去。整个屋子里都是黑的,只有穆勒办公室 的窗帘外透过一点儿光。那门在彼得身后又关上了,并自动锁上了。彼得摸索着向 前走。很小心地不让自己踢倒垃圾桶或被电线绊倒。消毒水气味已将上班期间屋子 里的气味——油炸食品的气味盖住了。 安静得使他有点儿不安。这地方现在是那么陌生。彼得回忆了一下穆勒办公室 里的布局。司徒亚特曾说过,在一个画板的后头有很多钱,穆勒总是把他办公桌的 钥匙藏在房间一个放卡片盒子的角落里。他收藏的内战时期的垃圾都摆在玻璃橱窗 里,可能和警报器连接。一旦有人触动,警报器就会响。 办公室的墙是玻璃板做的,可以透过墙看到里面和外面的情况,但这墙却隔音。 加上墙上挂着帘子,这就意味着,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事,外人是不会知晓的。即使 是此刻有人闯人交易室,也无济于事。 “还有什么? ”他还在想。他想起来里面还有防火警报器,多个喷水头。他办 公室门上的锁也很复杂,穆勒是每周换一次密码,司徒亚特这样说过。 彼得还没有来得及敲门,那门已开了。穆勒看上去很满意。他坐在办公桌后边, 面带笑容,嘴咧得很大。“我知道你有点儿急,所以请你赶快进来。” 彼得照他说的进了办公室。这个门也会自动关门和自动上锁。“莫尼卡·佛兰 克林在哪里? ”彼得厉声地问。 这个精力充沛的穆勒看上去好像很喜欢跟尼尔对抗。“你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些文件。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 彼得向前迈了几步。这时,穆勒拿起一个金属盒子。他把那抓着盒子的手伸出 来。这动作就像一个魔术师手中拿着一摞扑克牌,伸出来让观众看手里的牌。 “给我站住,尼尔。我知道你不会配合的。”穆勒的手指捏住那盒子。彼得看 见他的拇指按了一下红色的按钮。 彼得环顾一下四周,当然只是眼睛在动。 那个大肥头摇了起来。“我来告诉你这是干什么用的。这是个起爆器。它和一 个堆满了炸药的房间连在一起。在那个房间里,也就是在几公里之外,有一个快要 I 临产的黑女人。” “你真是丧尽天良。你到底是怎么啦? ”彼得用不着问这个。穆勒露出一副阴 森森的眼光。这目光中彻头彻尾地显示出他的兽性。这是个邪恶的家伙。他能从做 恶事中取乐,能因为干了坏事而欣喜若狂。这就是他的本性。这种本性使他于这一 行得心应手。这行是靠说谎为主,靠触犯法律,肆意滥杀无辜,靠牺牲别人的利益 来敛财。对穆勒来说,眼前的这场戏绝不限于简单地收回那些要他命的文件。这事 跟仇恨有关,是与要除掉他最蔑视的对手直接相连的。 “你是个令人讨厌的混蛋,尼尔。”穆勒说,“我劝你还是仔细听好了。”穆 勒又笑了一下,好像他是在对内心想到的一个笑话做出反应似的。“你回想一下那 个叫朱克的笨蛋,省了我们多少时问……”穆勒此刻说出了一个卢若兹对朱克说的 同样的理由。“你如果想掰开我的手指,这具叫佛兰克林的女人就会粉身碎骨。你 要是换上自己的手指,按住这个按钮,就算你能做到这一点而又不触动这按钮,她 也会被炸飞。这里面的感觉器只识别我的拇指指纹。为了保证咱们迅速解决这个问 题,无论你怎么弄,这个东西都会在二十分钟内发出信号。你可以谢谢莎拉,这是 她的好主意。尽管我也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确实有一个令人可畏的头脑。你以为不 是吗? ” 彼得向前又走了一步,离穆勒只有一步距离。他站住了,怎么办呢? 他还没想 出招数来。 “你总不会想让我松开手指吧? ”穆勒分裂性人格的安静的一面开始说话了。 彼得看到他的手指有意地移动了一下,好像这是本闹剧中的核心部分。“我怎 么知道你最终会放过莫尼卡呢? ”彼得这样问他,目的是多争取点儿时间。 “那就靠信任啦! ”穆勒捧腹大笑。“这真好笑,几乎就像你说你可能是个梅 茜公司大游行的彩车一样好笑。穆勒的语气马上变得生硬和疯狂,比以前还要恶劣。” 你怎么说,尼尔? 做个交易,如何呀? 啊? 行了,你倒精明。你怎么说? 你是否接 受报价? 知道你成了个重要的人物是什么感觉,你个废物? 我给你半秒钟拿主意。 掂量一下你的得失吧。快尿裤子了吧? 我肯定你顶不住了。你他妈的一直都在跟最 能干的人捣乱,那就是我! 你真以为你有可能赢吗? 还是他妈的现实点儿吧。“ 这些话听上去像是司徒亚特吸毒时说的。因为公司里只是穆勒才用静脉注射的 方式吸毒。 彼得注意到那倒空了的滴漏计时器。他打断了穆勒的话说:“住嘴,穆勒。告 诉我,你有没有关闭那玩意儿的办法?!” 在彼得等着他的回答时,他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他看到了摆放内战时期纪念 品的橱窗和保险柜。他又想到了那个放在卡片盒子里的小钥匙、磁带和火柴。他考 虑了一下穆勒的话,叉瞧了一下这个人的手掌、手臂和身体。他脑子里好像已经看 见了将要爆发的喧哗和混乱。所有这些怎么会弄到一起呢? 能弄到一起吗? “我当 然有办法解除。”穆勒终于开口了,他倒也不在乎彼得相不相信他的话。“我在这 里是用一条人命来与你交换些无用的文件。” 穆勒站起来,把起爆器举到齐胸处。此举有点儿太不小心,彼得心想。 突然彼得的身体一震,这一震清醒了他的头脑。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跟穆勒 谈判是没有用的。他想出了一个不太高明的招数。可是这却比跟穆勒去冒险要好得 多。彼得突然像弹簧一样松开放在腰带上的手。这动作完全出乎穆勒的意料。彼得 用双手捂住了这位首席投资官放在按钮上的拇指,不让他松开。一瞬间,穆勒的身 子僵住了。彼得使劲一拧,转动了他那被缚住的手腕。穆勒的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 表情。 彼得拽着他那被拧曲的手臂,将其拉到他背后,然后向上一提,尽管穆勒身材 高大,可他的力气和灵活性远远不如彼得。这时,穆勒本能地踮起脚来,而彼得则 紧紧地扣住他的手腕和手臂不放。穆勒此刻急喘着粗气,他说的那些脏话也就听不 出来了。 彼得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别松开他的手。 “她在哪儿? ”彼得贴近他的耳边问。 “不在哪儿。”此刻的穆勒是双泪纵横,他已开始瘫软了。 “我本不想叫你来……”他咳了几下,又接着说:“你会来吗,如果……” “回答得不对。”彼得往上提了一下他那被制住的手。穆勒尖叫起来。 “她在哪儿? ”彼得又问。 “我告诉过你……” 彼得不想听他说了。就算是穆勒交待他们把莫尼卡关在哪儿,他也没有足够的 时间找到她,并把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他换了一招儿,又问穆勒:“怎么关掉这东西? ” “没法关机! ”穆勒的口气好像是在求情。 彼得不想再从穆勒这里得到什么了。他想,这东西一定是个发射无线电信号的 装置,信号能穿透这栋楼房的墙。此前,他想好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彼得最后一次清点了这屋里的东西。“你要给我办件事,要是不干,我就他妈 的宰了你。明白吗? ” “明白,这可是个错误……” “你的保险柜,就是装在墙上的那个,里面装了很多现金,用来收买无赖的那 个保险柜。给我打开! ” 彼得紧拉一下他的手腕,用腿顶住他的腰,把他推到办公桌边的墙边。“动手 ! ” 穆勒的另一只手在桌边上按了一下电钮,墙上的画板开了,露出一个二尺高的 保险柜,上面有个类似于电话机上的字盘。 “给我输入他妈的密码,快! ”彼得吼着,好像此刻他服不服从指令已经不是 问题了。 穆勒往前靠了靠,输进了一串数字。保险柜的门马上开了一寸宽的口子。彼得 看了看手表,那秒针好像是动得不符合逻辑。它现在是一跳好几秒。彼得用右手扣 住穆勒的手腕,用左手打开沉重的门,伸手进去,拿出两个包丢在地板上。他看见 帆布包里装着成叠的钞票。 然后,他把穆勒推到摆放内战纪念品的橱窗房。他砸碎了橱窗玻璃。这一下起 动了警报器。这时,穆勒也就不再想说话或挣扎了。说时迟那时快,彼得抓住一把 没有刀鞘的剑,橱子里放了两把剑,成x 型架在橱窗里。他挥了一下剑。这开了口 的战刀被缠住了。彼得又使劲地拽了一下。这回这烂东西松开了。这一拽的惯性使 彼得摇摆了一下身子,穆勒也随之摇摆了一下,但他在按钮上的拇指还没有松开。 彼得把穆勒被反扣在背后的手挪在身前,平放在木制的办公桌上,举起战刀, 握紧那用鲨鱼皮缠起来的刀把。他看准了,手起刀落,穆勒的拇指掉了下来。彼得 马上走开几步,不让那从穆勒手指上喷出来的血溅到身上。 彼得拿着起爆器走过房间。这时,那拇指仍然按在小金属盒子上。穆勒的身子 “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彼得在卡片盒里找到那把小钥匙。这时,他都没敢瞧穆勒那已成灰色的手指。 他拿起那把钥匙,又回到桌子前。他用钥匙打开了桌子抽屉,看见了放胶纸的小台 架。他开始把胶纸缠在那毫无生气的拇指上,把拇指和起爆器捆在一起,他一边还 在数着秒数。他起身到保险柜边时已过了八秒钟。他估计保险柜的钢板的厚度有十 公分。他把那用胶纸捆绑的发明物丢进了保险柜,然后锁上了保险柜柜门,此时, 那捆绑着的手指早已经僵硬了。他心想,那保险柜十公分厚的钢板能不能在计时到 了的时候挡住无线电信号呢? 他想是会的。十公分厚的高强度钢板应该有这个能力, 它做不到也不行啊。 彼得迈过穆勒那鲜血淋漓的身体,向远处的一个窗子走去。头顶上的灯光反射 在穆勒的皮肤上,使他看上去就像象牙一样毫无生气。彼得在克制自己的感情。他 从来没想到过给另一个人造成这样一种身体的痛苦。可这是他一生中史无前例的关 键时刻,他必须采取前所未有的行动。他不得不这么做,而且是毫不犹豫地就这样 做了。此刻,他没有时间去慢慢思考这些事。他要是能躲过这一劫,他将来会有足 够的时间去悔过。 就眼下来讲,他需要立即行动,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打开了那厚厚的玻璃窗。 外面的灯光把地面照得像白昼一样。夜空里传来一阵警报声。警察已听到警报器的 启动赶来了。 放在房间角落小桌子上的穆勒的内线电话上的显示灯在闪着。彼得拿起话筒昕 着:“我是保安……”彼得已从保安的话音里察觉到他的不安。当保安说:“我明 白你叫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打扰……”此刻,彼得灵机一动,他开始尽最大的 努力模仿穆勒令人讨厌的口音,他说:“那你就他妈的照指令办。”然后挂上电话。 彼得再一次走到穆勒的办公桌旁,拿出一个金质的打火机。他记得刚才见过这 打火机。他把穆勒桌上的零散纸张集中到一堆,放进一个铁皮垃圾桶。他点着了垃 圾桶里的纸,打开了朝西的窗户。他就是想让外面的人能看见这房间里的烟火。 天花板上的通风设备在把冷空气抽到没有一丝风的夜空里。彼得走到南窗前, 打开窗户。他把打火机放在窗帘边。几秒钟后,窗帘着了。但是着了火的窗帘,燃 烧得并不快,倒是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接下来,他猛拉一下两窗之间的警报器。随着烟火警报声,人们开始向出口处 聚集。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在自动喷水,弄得满地是水。正好喷出来的水珠落在彼 得快起泡的皮肤上,使他顿时凉爽了许多。房间的烟越来越浓,在这“雨” 中翻腾着。“真棒!”彼得心里说。 一分钟后,第二批急救车辆赶到了。消防队员外加两辆救护车,开进了院子。 就在楼前,周末打工的清洁工们站在台阶前。彼得算了一下,有四个分析师和他们 的两个助手正走出前门。几个保安员在打着手电筒照着楼房的墙壁。那警报声足以 盖过所有的讲话声,但还不足以打断彼得的注意力。他还是不知道莫尼卡到底是死 是活,他也不知道穆勒到底有没有绑架始为人质。他今天不知道祈祷过多少次了, 现在他祷告一次了,而这次的要比以前的短得多。因为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做。 他抓起那两袋子钱,将身体探出第三个窗子。在这里,楼下的人看不见他。他 看准了三米开外的那堵灌木围墙。他将第一袋钱扔到茂密的灌木从里,又把第二袋 钱扔了过去。地面上的人谁也看不见那两个钱袋。彼得觉得很满意。彼得回到第一 个窗户前,看到消防车已开到大楼尽头的消防栓边上。 他又第三次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拨了德如家的电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得发起一个搜救行动。当然,前提是那些炸药还没有爆炸。 当德如在第二声电话铃响后拿起电话后,彼得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面包,你在哪儿? ” “是关于莫尼卡……” “她回来啦! ” 德如解释说有人给莫尼卡打过电话,让她相信她需要去见他,见面的地点是在 荒无人烟的地方。她给德如留下了个纸条。可是,德如怀疑是有人闯人他的家把纸 条拿走了。“她的车又坏了。真是一个倒霉事接另一个倒霉事。”德如说,话音里 能听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她到家啦? ”彼得想在几秒钟内把事情理清楚,因为公司的保安人员就要闯 进来了。 “那一片吵闹声是怎么回事,白面包? 听上去好像你在战场上一样。” “我是在战场上,哥们儿。你赶快给我找到调查官多森。” 彼得从衬衣口袋里拿出多森在车库里塞给他的小纸条。“这是他的电话号码… …” 彼得打完电话之后,看着穆勒那痛苦的身体摇摇头。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疯狂的 事实,这都怪他那个馊主意。他自以为聪明,其实啊,细想起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穆勒根本就没有什么起爆器,那只是个玩具,像个遥控起爆装置。穆勒是个老式的 霸道分子,是个用威胁、恐吓来达到目的人。他总以为比别人高明。他以为他能唬 住彼得。真是个王八蛋1 他想过我要干什么没有? 彼得这样问自己。他想坐在那儿 等我承认我干了什么吗? 听他的绝妙的笑话? 想得倒不错。 彼得走到穆勒身边,只见血流一片。鲜血渗进了灰色的地毯,使地毯颜色变成 了铁锈色。彼得拿起他的上衣,在他的断手指上绕了几圈,然后扎紧,希望这能止 住流血。然后,他弯下身体,用手摸着他脖子上的动脉。脉搏很弱,但是能感觉到 在动。此后,他又回到窗子边,避开正在燃烧的窗帘,身子向窗外大喊:“救命啊, 快来个梯子,把我弄出去。”彼得回头看了一下穆勒,又大喊:“快找个医生来, 有人受伤了,伤很重,需要急救。” 十分钟后,彼得手里抓住两个布袋子,爬进了救护车的后门。他早已把自己脸 上抹上了黑烟灰,把自己的脸盖了起来。 他蹲在地上不停地咳着。人们都以为他是被烟熏着了。救护人员想给他戴上氧 气面具,让他吸氧,可是彼得打了个不要的手势。救护车急驶而去,一路上是警报 声开道。就在救护车快上一个高速公路的引路时,彼得坚持叫他们停车,可他们不 干。 这时,他打开了一个钱袋,拿出一张千元票。尽管岁月已久,那钱还是挺硬的, 就像新的一样。“就说你没有看清我,是我用枪顶着你,叫你停车的。你说什么都 行,只要你尽量忘记我和这次出车。”当司机犹豫不决时,彼得又拿出一张,“两 千块,这下够了吧? ”两个救护人员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彼得明白了——钱甚至可 以叫人忘记一些事。 他从钱袋里又拿出一张问:“有没有人想卖给我他身上的衣服? ”当然,有一 个很情愿卖。 几分钟后,彼得跑向一个旅馆。旅馆坐落在山坡上,俯瞰着高速公路。他躲在 灌木丛后换了衣服,又用现金租了个房间。而后,又在德如的信箱上给凯娣留了个 信息。 他闭上眼睛,在房间里等着。 几个小时后,旅馆里的电话铃声把他叫醒了。他马上拿起话筒。“你怎么现在 才来电话,律师? 我需要个律师。” “你说的他妈的一点儿不错。” “你知道史坦曼公司发生了什么事吗? ” “不知道。”凯娣说,“我不是在说那个。” “那是说什么呢? ” “你还没有听到吗? ”凯娣的声音发颤了。 “如果你不是指史坦曼、穆勒和那火灾的话,我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是说艾伦·古德曼。” “艾伦? ”他的前女友的名字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她又怎么啦? ” “今晚你到哪里去了,彼得? ” “在史坦曼公司那儿,放了一把火啊。” “不要开玩笑,到底在哪儿? ” “我不是说了吗? 在史坦曼公司,三楼上,穆勒的办公室里。” “你能证明吗? ” “可以,那些岗哨见过我。穆勒,他……”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艾伦怎么啦 ? ” “艾伦被人奸污后又杀掉了! 有人把她绑在床上,四肢呈x 型捆在床架上,拷 打了她。警察在找你呢? ” “艾伦死啦? ” “彼得,他们认为你卷进去了。” “我? 没门。我从辞职后就没见过艾伦。她怎么死了? 你有把握吗? ” “有。有几件事让警察认定是你卷进去了。你的月亮石在她的床上。” “那石头是被人偷了。我好久没见着它了。” “你那天给她打过电话吗? ” “打了。那是因为她在我的电话上留了录音,我因此回了电话。” “你还有那录音带吗? ” “没有。” “我们要查电话记录。你送给过她礼物吗? ”凯娣以检查官的口气在问着。 “没有。艾伦以为是我送给她一只猫,可是我没有送过。” “那检察官是我家的朋友。他告诉我一些信息,说她的猫是一只白底黑斑花猫, 就像亨利一样。这是个巧合吗? ” “凯娣,对艾伦的死我很遗憾,很难过。可是,那不是我于的。” “那猫身上挂的牌子上是艾伦给猫取的名,叫彼得。这样,就很自然地认为那 就是以你命名。这是怎么回事? ” “我也不知道。” “我希望你没说谎——我是管不住自己,我还在……对,你没耍我吧? ” “当然没有。” “那好,还有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黑头发,就像你的头发一样,留在她的床 单和枕套上;厨房桌子上的一个咖啡杯子上有你的指纹;微波炉的门上有你的指纹 ;床单上有精液。看上去很麻烦。” “我没去过艾伦的公寓。她从来都是到我住的地方来,是为了不让她别的男朋 友,包括我们的上司发现。” “那么我们就需要对床单上的精液做DNA 检验。检验结果会证明你是无辜的。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认为是别人人为地搬到那儿去的。你得罪了这么多人,发生这种 事是可以理解的。 与此同时,你要去找他们讲清楚。现在化验室能做一种初级DNA 检查,叫做‘ PCR 检测’,两三天就能有结果出来。“ “PCR?什么叫I)CR? ” “就是聚台酶连锁反应检测。法医从床单上的精液中和阴道中提取样品,培养 实验室的DNA ,然后用取样中的DNA 图谱与你的DNA 图谱比较。这种检验不如RFLP 的统计效果好,但足以能证明你是清白的。检察官告诉我说,他已经从你房间的一 个封好的信封中弄到了你的DNA 样品。” “信封? ”彼得问。 “他们有搜查证。他没说他们是否还发现了别的什么东西,他只是说他从你封 好的一个信封中找到吐沫的采样。” “你是怎么搞到这些信息的呢? ”彼得问,为她办事的精细而感到大为惊讶。 “我告诉这位检察官,如果我知道我们面临的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我就可能说 服你去找他们澄清事实。他相信了我。我现在是用我的信誉在做担保。” “凯娣,你的信誉也许正面临危机;可是,我的命正在面临危机。我需要点儿 时间。” 接着,他给她重述了这一天发生的事。“现在我的床上好像有两千万美元的现 金,一打一打的千元票子、百元票子,还有二十元的,都是用过的;而且肯定是无 法追踪的。” “你说你案发时不在场,就是因为你抢了史坦曼……”凯娣说。她的声音听上 去像很惊讶的样子。“你不是杀了,就是伤了史坦曼的投资主管,给房子放了火; 然后又乘救护车逃跑了。这些东西可帮不了你多少忙,彼得。” “你不能做点儿什么吗? 至少帮我拖到我与调查官多森见过面为止。” “我去跟检察官谈判,告诉他我们亲自来。我去试一下,到明天下午四点前给 你消息。四点以后,我就不管用了。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 “行。还有最后一件事,凯娣。” “请问是什么事? ” “我还需要见你父亲一面,你能安排一下吗? ” “我看不行。” “为什么呢? 他最疼你了。” “我给他正面提了几个问题。他的回答使我相信他是干了一些坏事的。后来, 他把我赶出来了。彼得? ” “我在听呢。” “他说已经有人被杀了。我想那是指你母亲的死不是个事故。” “和艾力斯侦探谈过以后,我也做出了同样的结论。” “如果他帮助你的话,我爸跟我交心地说,他就会陷入严重的法律麻烦,可能 比这儿还要糟。” “对不起,凯娣。可是我还是需要跟他谈一下。你去问一下好吗? 要是没别的 事,我想弄明白过去的情况——咱们两家的历史。” “咱们的生活是以痛苦的方式交织在一起的。咱们是情人,是朋友,又是敌人, 都交织在一起了。我会尽力来安排好。” “多谢啦。” “你不是在把我引上一条麻烦之路吧,彼得? ” “你是在说艾伦这事吗? ” “对,艾伦和其他的事。” “你得相信我。我对你是掏心窝的。史坦曼公司的事也许不是什么好的辩词, 但我真的没上她的床,那床单上的精液不可能是我的。” “我相信你。我去做父亲的工作,还要给德如的电话信箱留个言。你有办法找 到多森吗? ” “德如有他的电话号码,他要打电话找多森。” “我要在检察院门口过夜。”凯娣说。“在你到他们那儿之后,他们就会核对 你那古怪的不在现场的说法了。这样,我就能搞到一个合理的保释。” “除非他们要借史坦曼公司发生的事整我。”彼得说。 “你说过你是正当防卫。有人可要好好地解释一番哕。” “那倒不假。” “你对那块月亮石怎么会到艾伦的床上有什么说法没有? 还有在杯子上和微波 炉上都有你的指纹。” “我可讲不清。莫非是艾伦,或者是克来格。辛顿,他要是嫉妒的话,是可能 干出这种事来的。可能是他在我搬家那天早上,在我搬出老地方之前抢了我的东西。” “你认为他俩可能策划这场盗窃事件吗? ” “不太可能。我可是在捞救命稻草哟。”他这样说。 “我会进一步查克来格,以防万一。他跟艾伦的关系,以及他不喜欢你,使他 自然就成了一个嫌疑分子。你我在法院外面碰头,明日下午四点。” “好,四点。你保释我要多少时间? ” “一旦我们证实几件事就行了,大约一两天吧。你应该准备退还史坦曼公司的 钱,就在你主动去检察院报到时交出去。” “我拿这钱是指望能作为换取答案的交换条件。能做到这一点,我立马还给他 们。” 在他放回听筒后,彼得闭上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希望他还是住在那旧套间里,用那小澡盆,与凯娣一起沐浴、做爱。可现在 情况却恰恰相反,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像山一样压得他都喘不过气来。“明天啊,” 彼得瞧一下床头的钟,那红色的数字显示出一点零四分。“不是明天哕,已经是今 天了。我今天会找到答案吗? ”他对自己说。 尤其是有关艾伦的问题——他俩曾经关系密切。这总意味着点儿什么。可是, 是谁强奸了她呢? 折磨了她? “应该是杀害我母亲的那伙人。”他这样说,声音小 得几乎听不见。 这些受害者都是无辜的。这场游戏是被人搅乱了。而彼得呢.才刚开始学怎么 玩这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