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怎么能让你女儿给他做律师呢? ” 艾尔斯把听筒放在离耳朵几寸以外的地方听着。“我不仅准许她这么干,我还 鼓励她这么干。”就是当着怒容满面的史坦曼的面,他也会这样直截了当地回答的。 史坦曼并没有马上做出反应。艾尔斯继续说:“还有更好的办法来跟上形势的发展 吗? 凯娣告诉我情况,我就转告给你。这还不值吗? ”史坦曼吐出来的一缕烟差点 儿吹到艾尔斯的耳朵。 “再说一遍,你一直对我照顾得很不错,杰森,我向你道歉啦。” “这是一个好律师分内的事。你同意这样的安排,我很高兴。我还有别的好消 息。” “说来听听吧。”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些新的语言识别型账号都设好了,随时可以启用。 咱们现在有能力在顷刻之间就能调动钱了。” “希望能在一两个小时内办好。一旦尼尔出来……不去管他啦。” 艾尔斯赶紧把话说完。如果他从史坦曼的话里听到的话没有错的话,形势已急 转直下了。他试着给在法院的凯娣打电话。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告诉他,她正在跟检 查官谈话。 “我需要有人给她传个话! ” “让我看看能行不。我会叫她打电话给你,如果……” “我就在这儿等着。”艾尔斯说,“请你快点儿。” 十分钟过去了,他还在等着。 凯娣站在检察长办公室门口,佛兰辛站在她身边。 “凯娣,这次你最好说点儿有用的东西。你可是让我很难堪啊。”看得出来检 察长托德·韩森依然是怒气未消。 “检察长,我认为你要听一下这事。你的证据出了问题。” 检察官说。 “出了问题? ” “托德,请你接着听我说。”凯娣恳求着说,“我认为彼得命在旦夕。他应该 离开那所监狱。” “那你就快说。” “你在床单上发现到处都有猫毛,对吧? ”凯娣问。 检查长点点头。 “你就因此认为这些毛是古德曼的花斑猫身上的毛,对吧? ” 他又点了一下头。 “我已经让达科斯提纳检查过。有相当一部分毛是来自一只老猫身上的,是彼 得的那只猫身上的毛,那猫叫‘亨利’,我有把握。” 韩森看了一下助手,助手也点点头。 “有人给古德曼一只猫,跟彼得的猫很像,他们想叫你们把这些猫毛当成那只 小猫的毛。当你们怀疑这礼物是彼得送的,是彼得想跟她和好才送的礼,这样他们 就赢了一分。” “胡说八道……”当他看到达科斯提纳摇头时,马上停住了。“就算这是事实,” 他说,听上去好像是无意做出让步的。 “他们也知道,我们迟早会搞清楚的。这点儿东西也不足以为证。” “这就是他们编造出来以作为把彼得逮起来的理由。只是把他关起来,而不是 为了起诉。” “拜托啦,凯娣,别又搞出个什么阴谋假说。根据是什么? 猫毛吗? ” “还有一样东西也很怪,在床单上,又发现了第二份阴道取样。这不是古德曼 身上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不是的呢? ” “不仅仅是这一点,还有……”凯娣脸刷地红了,声音也在发颤,“我已经把 我的血样交给你们的检验员了。那第二份痕迹会和我的DNA 相符。” “你在说什么呢? 简直荒唐。”检验长马上站了起来。 韩森的助手再次插嘴说:“求你啦,检察长,我当时也是这样反应的。可是… …” 他又“扑”的一声坐下来。 “你们有没有从古德曼的阴道里找到精液呢? ”凯娣问。 韩森的眼睛朝下看,“她受了伤。” “可是没有精液,这不是有点儿怪吗? ” “不怪,如果你要是不想留下证据的话。” “噢。”凯娣说着,她的话里充满了挖苦的意味。“强奸还用避孕套啊? 这不 符合逻辑嘛! 那么,精液是怎样弄到床单上的呢? 这样,你又不得不假设彼得要么 是漏出来了精液,要么是故意把避孕套里的精液倒在床单上的。你认为他是那么傻 的一个人吗? ” “强奸犯和折磨人的人是不讲逻辑的。” “这在你那避孕套的理论中是讲不通的。还有,我敢打赌,这精液取样的面积 很大。这就是说,这精液不是一次性事的产物。我知道这点,是因为我们多次做爱, 而排卵控制方法又做得很不好。” “真是荒唐,凯娣,你怎么能承认这种事? ” “因为我丢脸跟救出一个无辜的人相比,只是一个小小的代价。我同意关于那 个杀人犯或者是用了避孕套,或者是用了什么物件来弄伤她的阴道,以造成一种强 奸的印象的说法。但这绝不是彼得·尼尔干的。” “我们还有其他的证据。”韩森说。 “那咱们就说说那些证据。在古德曼房间里的微波炉的门把上发现的指纹,有 没有别人的指纹? 那其中有没有艾伦的指纹呢? ” “我不能告诉你。” “答案是没有。从你脸上可以看出来。你还是坐下来听我说,有几个指纹是我 的。” “这是真的,检察长。” “这些指纹、阴道取样、猫毛、月亮石,所有一切都是从彼得以前的房间里弄 来的。几个月前,有人偷了他的东西。这事就发生在我在那儿过夜的第二天早上。 你可以去问一下他的朋友德如- 佛兰克林。他会证实哪几样东西被盗了。当时,彼 得想不明白有人竟然会拿他的床单——纳瓦侯风格的格子床单。除非是用它来包东 西,包括那个微波炉,就是在艾伦房间里发现的那个。我在那上面留下的指纹是因 为那天早上我烧了一杯水泡茶。我已经说了我的其他东西是怎么弄上床单的。” “检察长,我已和熟悉古德曼套间情况的人核对过。她有一个很贵的新微波炉, 这新微波炉不见了。我们找到的是个老旧的垃圾货。艾尔斯女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 的。凯娣? ” 她对情况这么熟悉使凯娣感到意外。“啊? ” “我向你道歉。” “别提它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托德,我需要我的当事人越早释放越好。” “这个……简直是难以置信。” “证据也许是一大堆,但毕竟是个栽赃案。还是要感谢老天爷,彼得想明白了 这一切。” 我们需要重金保释,直到你的DNA 与床单上的相符为止。 “要多少? ” “一百万! ” “行,我们一小时内交保释金。” “我还要亲自评估证据。这可能要两个小时。” “可以,但越快越好。” “佛兰辛,我要传那个男朋友来问话。辛顿,必要时就逮捕他。” 凯娣没有提过辛顿不可能是嫌疑人。就让检察院去追那条鱼吧,这可能会使释 放彼得要来得容易些。 在出门时,接待员告诉凯娣说:“你父亲一直在电话旁等你,有十到十五分钟 了。” 凯娣拿起听筒,“父亲吗? ” “我看彼得马上要出事了。我给监狱打过电话,可是他们不听我的。” “过几个小时他就能保释了。” “我认为他可能活不了这么久。”他迅速地解释了他的担心。 “我马上叫检察院打电话……” 凯娣立刻跑开了。 “你那泼妇律师要求我们把你关在另一个牢房里,与那些流氓分开。” 这个穿制服的看守长得膀圆胸阔,双腿粗壮,个头不高。 他领着彼得在一条走廊上走着。走廓是塑料地板铺的,墙是白色的。两个人的 步伐完全一致,就像齐步走一样。彼得双手被反铐在背后,手腕都磨破了。由于被 戴上了脚镣,他走得比原来要慢一半。这个押送人的手掌不断地推着彼得的背,逼 着他快步向前走,绝不让彼得耽误时间,他们通过了一个双门卡子,在这里要办登 记手续。值班的人皱着眉头,身上挎着手枪,一动不动地站着。当这个看守推着彼 得向前走时,另外两个当班的看守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我不想换地方。”彼得说,“我情愿呆在一个能被看守和别的犯人看见的地 方。” “你怕什么吗? ”这个看守嘲笑着说。 他们走过第二个无人看守的门,来到一个有砖墙的牢房。 这间比前一间小一半。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一个洗脸池,一个抽水马桶,一张床 和一张木椅子,一张破桌子,头顶上有一个用铁丝网罩住的电灯泡。在灯光下,彼 得的身影投映在水泥地面上。 “这收拾的事你该没问题。”看守说,他抓住椅子背,把它拖到电灯下面。 彼得身穿肥大的橘红色的连衣裤,背后印着圣地亚哥看守所的字样。他腰上缠 着一根长长的粗绳子。看守摘下并合上了太阳镜,然后把它放进胸前的上衣口袋里。 他又从裤子口袋里取出第二条粗绳子。他系了个套,打成活扣。一开始彼得还没在 意,可是在这个准备得差不多时,彼得开始往后退。要发生什么事? 这个看守拿着 绳套圈,试了一试,那长长的一段能很容易地在活扣里来回活动,这结打得很不错。 彼得碎步跑了起来。 “你去哪儿,尼尔先生? ”看守朝他喊着。 “会有人发现的。”彼得说。 “我可能会因为留给你这上吊的工具被开除或停职。反正我也要退休了。” 这个看守张开拇指和粗大的中指掐着彼得脖子的一部分,用力将彼得的太阳穴 往墙上撞。当彼得竭尽全力地挣扎时,他的一半感官在流东西。因为他的身体一边 紧贴在粗糙的墙面上,另一边身体又被强壮的肩膀和大腿顶着,整个身体无法动弹。 他的喉咙好像马上要被撕裂一样,尽管这看守已松开了手。随着那家伙又拉了一下 绳子,彼得已经不能呼吸了。他的身体不自主地跪倒了下来,而他的下巴却往上翘。 当这看守用绳子拖着彼得的时候,这绳套紧紧地扣在他的声带部位c 这时彼得两眼 冒金星,眼前闪现的好像是焰火晚会似的。 彼得毫无力气反抗,只能拼命地呼吸,只稍微还有一点儿知觉了。他还能感觉 到那手铐被人拿掉了。一双很有力的手把他拖到椅子边,然后又搬到椅子上,最后 吊在空中。那人嘴里咕噜咕噜吐出的臭气飘到他耳朵里。你说他傻不傻,人都快死 了,他还在猜这看守中午吃的是什么。他闻出来了,有大蒜味,也许是炒宽面条? 烤牛肉? 此时此刻,他在想着第二天早上的头版新闻:“杀人犯牢中自缢。”他已 经对脚上挂着的丁当作响的镣铐毫无感觉了。随后,他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