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民大会堂前唱《樱花》 1984年的春天,日本首相访问中国时,受首相府的委派,日本某电视台负责拍 摄纪实报道。此次拍摄是用新闻报道的形式转播会见盛典的实况。在这次拍摄中, 日本和中国之间首次实现卫星现场直播。 我接受了现场转播主持人的工作。摄制组的其他人员几乎都是第一次来中国做 转播报道。 早上我们乘小面包车从下榻的北京饭店前往天安门广场。周围的情景映入我的 眼帘:红色的地毯、随风飘扬的日本国旗和中国的五星红旗、震天的礼炮、身着戒 装精神饱满的士兵的口号声、宏伟的天安门、两国领导人并排行走的身影。 我一面调整着呼吸,一面报道着进入视线的每一个情况。我将感受到的心情像 散开的烟花一样,送入手中的麦克风。 当两位国家领导人顺利步入人民大会堂时,我们相互对视着,暗自分享成功地 履行了职责的喜悦,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我们将要去人民大会堂内部拍摄。因为只使用部分器材,所以要把其余 的器材搬回停在广场一侧的汽车上。我们带着器材走下台阶。 人们觉得我们摄制组很新鲜,就冲着我们围拢了上来。不知不觉观众把我们团 团围住拥来挤去。摄制组的人为了保护器材紧紧将器材抱在胸前,就像用自己的身 体保护着贵重物品在大海中与狂风巨浪拼死搏斗一样。 我们发现哪里有空隙刚一转移过去,围观的人群就紧跟着追了过来。 在广阔的天安门广场上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这时人们发现电影《追捕》的女 主角“真优美”也在里面。 这样一来,最担心的是一旦发生拥挤,搞不好就会出现受伤的情况。日本人根 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知道遇到此种情况时应该如何应付。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访 问中国时,在鲁迅公园经历的事情。 我意识到要客观冷静地对待眼前发生的事情。于是举目往四周一看,发现沿着 人民大会堂的墙壁有树木篱笆墙。 我用手朝那里一指,大声对摄制组人员说:“那边,到那边篱笆墙去躲避。” 我们蜷缩成一团往那里移动。 那里有一个一米来高的水泥台阶,我登了上去。我注视了一下紧追而来的人群, 决定和他们讲一个条件。 “各位朋友们!我现在唱一首歌,唱完后请大家给我们让开一条路。” 翻译大声地将我的话告诉人们。人们好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不再移动,说话, 摆出一副听歌的样子。 我用力运足气高声唱起了《樱花》。 大概是由于受到刚刚结束的国家之间具有象征意义的重要活动的影响,我立刻 想到唱出的歌竟是日本的代表歌曲。 我边唱边担心,平时唱惯了麦克风的声音,现在能否让这么多观众都听得清楚。 该不会只是听到歌的人们让开路吧?当然,谁也没有把握大家听得清楚就会按 约定放我们出去。 我嘴上唱着,心里却非常担心。果真能返回停车的地方吗?如果只让开一半的 路……不安一个接一个地在我脑海闪现。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把握和感受所有观众的反应。我当然没有经历过使大脑神 经如此高速运转的场面。 然而,演员平常反复经受过的瞬间分析动作的训练,在此时派上了用场。虽谈 不上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也还算是一次以职业技能自救的范例。 我顺利地唱完了歌。当一种不安还在笼罩着我的时候,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因为我一直担心观众没有反应,会使大家失望。听到掌声后,我总算放心了。我高 兴的是大家的反应。 歌曲唱的好坏暂且不说,总之,掌声已真真切切告诉我人们非常喜欢。 掌声响个不停,我想再唱一首别的什么歌曲,但必须得让摄制组和器材返回汽 车那里。 我再一次高声请求:“请给我们让开一条路好吗?” 中方的陪同人员也不断地高声喊叫,让围观的人群让开路。于是按照约定,人 群中让开了一条路。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