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本来”的世界 在短短12天的拍摄中,我扮演了5 个角色。我的最后一个角色是日本随军慰安 妇。 岸边飘浮着用绳子和20厘米粗、10米长的清竹扎成的竹筏。我站上去后好像总 感觉脚下不稳当,像要滑下去似的。 虽然船夫和我都在船上,可是当时他正在离我站着表演的位置有7 米远的地方 做着拨开水草撑篙划船的动作。 筏子上没有任何可以扶着的地方,我光着脚丫站在船上,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袱 和一双木屐。 在岸边,有一位在我演的角色遭到日本兵迫害时搭救过我的姑娘,头上戴着红 头巾在做送别的动作。在挺身相救的村姑的目送下,我站在竹筏上唱着歌回日本。 我唱着歌儿,竹筏沿小河向下划出100 米左右。我感觉这个场面拍得很好,想 赶快脱离这个危险的竹筏子跳上岸去。 不料我一只脚上了岸,另一只脚却留在竹筏上没有挪动,因此两只脚被迅速地 分开了,加上穿着和服不敢有大的动作,而且竹筏还被水推动着,我“扑通”一声 掉进河里。在日本从来没有在河中的竹筏上拍过戏,也完全没有体验过站在浮动着 的物体上晃动的感觉。 我狼狈不堪地被工作人员背回房间,又不得不找来一个大盆洗和服和衣带。 从日本出发12天以来,一直睡眠不足,又加上在炎热的天气下长时间拍戏,终 于因过度疲劳支持不住了。为此我连续沉睡了三个多小时。 闻到床前浓郁的花香,我才从睡梦中醒来。房间里到处飘着玫瑰、菊花还有些 从来没见过的可爱的鲜花的芳香。 村民们端坐在床的周围,用祈祷一样的目光注视着我。 房间的入口处放着一个大开口的竹篓,像是过去在日本也经常见到的用绳子编 成的筐子那样的东西。里面有一根长得又粗又长的甘蔗和一瓶当地的酒。 村民的心情是为着我来的。我顿时感受到了他们那种耿直纯朴的性格,一下子 精神起来。我仿佛感觉到肚脐正中深处生命本源被强烈地注入了什么似的。这能量 来源于为我担忧的村民们。 玫瑰、菊花那甜美的芳香治愈了我。 谈起花香,最近在城市几乎感受不到花香了。似乎不光城市,整个日本列岛花 香都在渐渐减少。人的感情也是如此。 这是因为日本无意之中像对待大量生产的机器那样来对待人的缘故吧。而且由 于过度地使用农药,土壤也在不断地遭到破坏。在这种环境中出生的孩子真令人担 忧。 我不由得感到这片土地的人情谊深厚,心地善良。 拍摄完毕,我马上就要离开大等贺村回日本去了。 我同中方人员说:“该怎样感谢令我们感动不已的村民们呢?” “我觉得喝一口村里最珍贵的井水,说一声谢谢就可以了。”有人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就是听说外出时不要喝生水,才一直特别注意不 敢喝生水。这么多天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如果在剩下的几天里生了病卧床不起该 怎么办? 我鼓足勇气决定喝它一大口。管它呢,喝坏了肚子到时候再说吧。 同村民们告别的场面,被作为电视剧的高潮收录在镜头里。 我“咕噜”喝了一大口井水。我感觉到清凉的井水流过了喉咙。 这似可以净化灵魂的甘露沁透着我的全身,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水是生命之源。也许只有分享水的快乐才是友情的见证吧。我不得不重新感悟 水和人之间的深厚关系。 载着摄制组的汽车在《星之诗》的歌声中驶上了归途。 这首歌中有一句话:“我要回到本来的世界。” “本来的世界”,不正是在这个村庄里所经历的生活吗? 我不止一遍地在心中诉说:“我要在这个地方永远住下去。”这种心情充满诗 的字里行间。我看到路上过往的人们在朝着道旁供奉的木佛参拜,口中念叨着“南 无阿弥陀佛”。仔细听起来,几乎与日语一样。对我这个日本人来说,也许这个村 子正是“本来的世界”。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