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太守断死婴(8) 知县验了二尸,一名得贵,刀劈而死;一名邵氏,自缢身亡。遂升晚堂审问 秀姑。秀姑并不知其中支助敲诈情由,只将得贵与邵氏奸情说了一遍。知县又问, 为何今日就死了。秀姑只说不知。 知县琢磨片刻,凭空推理,判道:“得贵与主母邵氏通奸,主仆名分已废, 定是二人言语不合,邵氏一时气恼,误伤人命,自知其咎,继而自缢身死。” 判完,责令丘大胜将二人尸首安葬,秀姑姑息养奸,杖打二十,卖与官家。 再说支助当晚兴致盎然前往丘府赴约,行至附近,听说丘府出了人命,得贵 和邵氏双双身亡,想来此事必与自己有关,赶紧疾步回家,关紧房门,多日也不 出来。想那死孩子藏在家中,终是祸害,一日早起,将死孩子翻出,仍用蒲叶包 着,欲抛弃江中。 支助鬼鬼祟祟,一路慌慌张张行至江岸,抡起死孩子就扔,冷不防后面一只 手猛拍自己肩膀:“扔的什么东西?” 一股凉意嗖地从脚底直蹿脑瓜顶。支助立着汗毛,慢慢回过头,一看,松了 口气,那人自己认识,船夫包九。 “原是九哥。”支助稳住神,说,“几块牛肉。臭了,拿来扔江里。” “你可真行。”包九大大咧咧笑,“扔几块牛肉,跑这么远。” “也是路过。”支助支吾着殷勤道,“九哥到我家喝两杯。” “今日不成,苏州府太守况老爷复任,等会儿官船就到。” “改日。”支助一听有官船到,愈发心慌,拔腿就走。 不多时,江面果然驶来一艘官船,船舱里坐着太守况钟。况钟原是吏员出身, 由礼部尚书胡嵘举荐为苏州府太守,在任一年,兢兢业业,被当地百姓称为“况 青天”,因丁忧丁忧,就是品官因父母丧弃官离职回老家;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 者,称为起复。回籍。 三年过去,况钟接到圣旨,复任太守,连夜起程,乘官船经过仪真闸口,正 安坐船舱内看书,忽然听到江上有小儿啼哭声,推窗看去,只见一个蒲叶包裹浮 于水面。况爷忙吩咐水手捞起,打开来看,是一个死婴。 “石灰腌过,死了很久的。”况爷仔细查看死婴,问水手,“方才你等听到 小孩啼哭声否?” 水手一齐摇头。 “其哭声真真切切。”况爷皱眉自问,“莫非单是老夫听见?” “况爷,死孩儿怎会啼哭?”水手不解地问。 “是啊。”况爷说,“老夫也纳闷。孩子死了,抛掉也罢,何故又要用石灰 腌过,这里头有事儿!” 况爷依旧将孩子包好,交给水手,吩咐待船靠了岸,拿这孩子去询问,若有 知来历者带来见我。 片刻船靠了岸,水手拿了孩子去问,正巧船夫包九见过,便带包九到船舱内 见况爷。 “你见过此物?”况太守问包九。 “见过。”包九如实答。 “何时见的?” “今日早上,支助抛到江中,小的问他扔的什么,他说是一包臭牛肉。” “支助是何人?” “是街市一光棍,与小的认得。” 一个光棍,哪里来的孩子?多年的办案经验和职业敏感告诉况爷,事情异常 蹊跷,必须一查到底。于是,一面差人秘密捉拿支助,一面派人去请仪真县知县 到察院中同问此案。 带着死孩子,况太守到察院,等来知县。把事儿一说,自己上坐,知县在左 手边旁坐,待支助拿到堂前,况爷开口问案。 “支助,这石灰腌过的死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支助本想抵赖,偷眼一瞅包九在堂,变转口道:“小的在路旁捡到,嫌这脏 东西碍眼,便扔到江中。” “你看见他在路旁捡的么?”况爷问包九。 “没。”包九跪下禀告,“他扔进江中,小的方才看见,问他什么东西,他 说是臭牛肉。” “既假说是臭牛肉,必是想瞒过他人,为何要瞒?”况爷不待支助回话,接 着说,“其中必有亏心事,怕人知晓!坦白招来,免得受刑痛苦。” 支助企图硬扛,况爷哪里肯等,喝令手下拖下支助就打。打了二十大板,支 助还咬牙闭口不语,况爷说了四个字,支助当即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