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官庙大门中这时出现了一行女将!她们是由楚琬为首,她身后则是缝穷婆、 孙虔婆、卖花婆、飞虹、和春、夏、秋、冬四香,急步飞奔出来。 楚琬一直走到上官老夫人面前,双膝一屈,叫道:“干娘,女儿在这给你老人 家磕头。” 缝穷婆等三人也一齐走出,和王牙婆、刘媒婆叙起旧来。 上官老夫人蔼然笑道:“琬儿,起来,这些时候委屈你了。” 楚琬盈盈站起,沈雪姑拉着她的手,含笑道:“琬妹,你太性急了,再迟一会, 把管玲玲擒来,不是大功一件吗?” 楚琬一怔,忙道:“待我去把她擒来……” “不用了。” 上官老夫人含笑道:“你以为管玲玲好对付的?她是魔教教主夫人门下大弟子, 练成一身魔功,你哪是她的对手?回来了,就站在娘身旁,看热闹好了。” 沈雪姑低笑道:“你看,干娘有多疼你!” 说话之时,三官庙中又有人出来了! 那是十六名身穿绿色劲装,身材婀娜的少女,腰插双剑,手提绿纱灯笼,这时 已是大白天,纱灯里面点燃着绿阴阴的灯焰。 这一情形,使人登时想起教主夫人手下八名使女提的宫灯,把余五天活活给烧 死——天魔灯,由此可见这十六名侍女手中提的分明也是“天魔灯”无疑! 十六名侍女后面是一个身穿蓝布衣裤,灰白头发的瘦高老婆子,一张狭长脸上, 双颧突出,腰背挺直,看去就像男人一般。 她,就是戚嫂嫂! 稍后走出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风流英俊,目光顾盼自如,正是新任副总 管成为管玲玲面首的侯元,他面貌依然扮的是南宫靖。 女的年约二十八、九,身穿浅绿衣裙,秀发如云,长长地披在肩头,一张白里 透红的桃花脸,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称得上婀娜多姿,有着十足的女人味。她就 是一直乔装上官老夫人的管玲玲,今天却以她的本来面貌出现! 她才走到阶上站定,勾人的眼波一转,发现唐纪中率领的神武队和宓飞虹率领 的黑衣卫一起站在左首。 出乎她意外的是,右边居然会是三师弟束化龙及四师弟万成章率领了铁甲武士 赶来支援,一时顿觉心头放下了一块沉铅,心想:对方人手虽众,自己这边也同样 高手如云! 这一想,不觉柳眉一挑,冷冷的道:“我当是什么人,敢来三官庙撒野,原来 就是你们一帮人,碧落山庄没把你们炸死,已是叨天之幸,居然还敢冲着白衣圣教 来叫阵,这样也好,今天就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她话声未落,突听管巧巧叫道:“姐姐,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你也 不看看……” 管玲玲听得一怔,目光抬处,才发现自己妹妹站在上官老夫人身边。没待她说 完,赶紧说道:“巧巧,你怎么会落在他们的手里?哼!你们以为掳了我妹妹当人 质,我管玲玲就会屈服了吗?” 话声一落,右手一挥,娇喝道:“唐领队,你要神武队的人上!” 沈雪姑一把拉着管巧巧的手,说道:“妹子,她陷溺已深,无可救药,你不用 和她多说了。” 上官靖冷冷地道:“所有神武队的人,都是各大门派中人,他们中了魔教的 ‘迷迭散’迷失神志,才被魔教利用,如今他们已经服了解药,神志恢复清明,未 必还会再听在下指挥。” 管玲玲一怔,怒声道:“唐纪中,你说他们都服了解药?是什么人给了他们解 药的?” 上官靖笑道:“自然是在下了。” 管玲玲又是一怔,厉声道:“你……反了!好哇,姓唐的,你父子两人体内的 剧毒,非我莫解,你是嫌命长了?” 上官靖微笑道:“在下并不姓唐。” 伸手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管玲玲目光一注,不觉一呆,说道:“你是上官靖!” 丁瑶也在此时揭下面具,冷笑道:“管玲玲,我也不是霍如玉。” “会是丁瑶?” 管玲玲又是一怔,哼了声道:“你居然吃里扒外,叛离本教,还敢和本教作对!” 她感到事态严重,急忙向宓飞虹喝道:“宓副总管,你要黑衣卫武士过来。” 过来,就是集中人手。 宓飞虹眼看着自己女儿己跟楚琬过去,心中已无顾忌,这就大不刺刺的道: “宓某奉秦总管之命,要我约束所属,不得妄动,宓某只是副总管,自然听总管的 了。” 管玲玲没有想到事有变迁,神武队和黑衣卫全已不听指挥,心头又惊又急,回 头朝有首率领铁甲武士的束化龙和万成章说道:“三师弟,四师弟,你们率领铁甲 武士开路,咱们冲出去,退回行宫再说。” 李天云扮的是束化龙,闻言大笑一声道:“你还要退回行宫去?魔教行宫早在 两个时辰以前就毁了,只有这六十六名铁甲武士,是咱们两人带下来的,他们已不 是魔教的人,岂肯为你卖命?” 管玲玲身躯一颤,失声道:“你不是三师弟?” 李天云道:“李某当然不是你三师弟。” 他和何津航同时以手抹脸,拭去了脸上的易容药物。 管玲玲眼看大势已去,倏然回身,急急说道:“戚嬷嬷,要她们断后,我们速 退!” 戚嬷嬷双手一叉,十六名绿衣少女手提绿纱宫灯,在这一瞬间,突然左右闪出, 纱灯交叉,遮住了管玲玲的身子。 站在管玲玲身侧的花豹侯元,大声道:“我们不能退!” 一下拦住了管玲玲的去路,双手疾发,朝管玲玲双肩拂落。 他突然出手,不仅管玲玲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对面各大门派中人,也深深感 到意外,因为大家都认为他做了管玲玲的面首。 管玲玲一张桃花般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身形迅向左移开一步,尖哼一声, 道:“候元,你是找死!” 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侯元大笑道:“好个妖妇,你把侯元当做什么人?我爹是你们魔教害死的,所 以我要亲手毁了你们魔教!” 同时挥手一掌迎了过去,左手随着斜拂而出,他练成“洗髓神功”,又有南宫 老人授他“五行掌”和“截脉手法。” 这一掌掌风如涛,挟着一团炙热的内劲,正是“五行掌”中的“丙丁掌”,左 手后发,使的却是“截脉手法”。 在他想来“丙丁”属火,定可克制魔教阴功,但他怎知管玲玲急怒攻心,这一 记“九阴摧心掌”中暗含“魔火炼形”,双掌乍接,发出“蓬”的一声大震。 “九阴摧心掌”震力虽强,遇上“五行掌”,倒也平分秋色,但“魔火炼形” 遇上“丙丁掌”,因同是属火,反而助长了魔焰。 侯元和她双掌接实,但觉掌心如同火烧,一缕炙热之气,立即缘臂而上,整条 手臂都有火辣辣的感觉,心头大吃一惊,口中大喝一声,手腕一振,接着往前推出, 由“丙丁掌”改为“壬癸掌”。 他左手原是紧接着“丙丁掌”之后拂出,这是南宫老人的特殊手法,管玲玲和 他右掌交击,没想到他左手会随后拂来,等到发觉时,再待封解已是不及了,匆忙 之间,左手一抬,纤纤五指上翘,朝前架去。 南宫老人的“截脉手法”何等神速,一下就拂上管玲玲的左手,但管玲玲腥红 指甲也一下划上丁侯元的脉腕。 这一下双方动作,都快速如电!管玲玲一条左臂立时软软的垂了下来,侯元但 觉左手一麻,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侯元练成“洗髓神功”右手虽被“魔火炼形”侵入,因他及时变招,由“丙丁 掌”迅速改变“壬癸掌”推出,配合体内的“洗髓神功”,才算把侵人的魔火逼住。 但此刻左手脉腕被管玲玲指甲划过,只觉手腕乍然一麻,往后退了一步的人, 突然“砰”的一声跌坐下去。 这段话说来似乎较长,实则不过是管玲玲准备后退,侯元向她出手,双方只使 了一两个回合的时间而已! 南宫老人听到候元的话声,洪声地一笑,说道:“你这小子倒还不错!” 人随声发,突然飞扑过来。 戚嬷嬷冷冷地哼道:“南宫老儿你给我留下来。” 双爪扬起,十道尖风朝南宫老人袭去。 这同时,上官靖、丁瑶二人因相距较近,也随着飞扑过来。 管玲玲左手被侯元“截脉手法”拂中,整条手臂下垂若废,心头恨极,右手一 抬,长剑出鞘,猛向侯元当胸刺落。 正好上官靖、丁瑶二人,及时飞身掠来。 丁瑶身形还未落地,挥手发剑,“当”的一声,架开了管玲玲的长剑,娇声喝 道:“大哥,你把侯元救下去,由我来对付管玲玲好了。” 上官靖一把抄起侯元的身子,双足一顿,越过十六名提着纱灯的少女的头顶, 落到地上。 黑豹侯休急忙迎了上来,问道:“舍弟如何了?” 俯首看去,侯元已经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了。 上官靖放下他身子,瞥见侯元一只左手已经呈现了乌黑的颜色,急忙说道: “令弟似是中了剧毒!” 白虎门的白虎神暴本仁拉着唐世贤走来,说道:“唐兄快请看看,我侄儿中的 是什么毒?” 李小云急忙闪身而出,用洗容剂洗去了侯元脸上的易容药物。 唐世贤取起侯元左手,朝他腕脉上看了一眼,微微摇头道:“这是魔教最厉害 的胭脂毒,暴兄请看,令侄中毒昏迷,整只手臂都黝黑如墨,但双颊之间却像涂了 一层胭脂一般……” “你别谈理论了!” 暴本仁急着又道:“我侄儿还有救吗?” 唐世贤黯然道:“中了胭脂毒的人,不出一盏热茶的时间,双颊就会发红,就 没有救了。” 上官靖突然想到黄衫客送给自己的蟾珠,专解天下的奇毒,不知对侯元有没有 效。急忙从身边取出,握在掌心,按在侯元被划伤的左腕,运起内功,把真气从珠 上传了过去。 暴本仁听说侯元无救,口中怒吼了一声,喝道:“好个妖妇,老夫去劈了她!” 一个高大身形,陡然凌空朝管玲玲当头飞扑过去,人还未到,一记“大风掌” 已朝她当头劈落。 管玲玲此时和丁瑶双剑并举,激战正酣。 丁瑶使出来的一路“执法剑法”,每一记都紧扣住管玲玲的剑法,一招一式的 破了下来。 管玲玲直被打得胆颤心惊,几乎不敢再打下去,左手连展,使出兰花拂穴手法, 纤纤如玉的五根手指,掩映着腥红尖利的指甲,似拂似抓,侧身抢攻,以弥补她被 一路破下来的剑法,只要被她指尖划上一点,她就胜利了。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一道人影宛如大鹏展翅,压顶而来,一 道带着强大无伦的掌风,有若黄河天来,势道之猛,令人息为之窒。 管玲玲是豁出去了!她有手长剑突然往地上一插,右手一记“九阴摧心掌”朝 上迎击而去,身向左侧,左手五指闪电朝丁瑶肩头划去。 沈雪姑眼看暴本仁凌空发掌,丁瑶竟然不知避让,心头一急,匆忙之间,右手 凌空朝丁瑶推出,左手紧跟着凌空一指朝管玲玲点去。 丁瑶但觉一股大力推到自己身子,后力源源涌到,把自己推得身不由己的连退 了五六步之多! 管玲玲的右掌堪堪朝上翻起,陡觉“玄机穴”上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砰!”一道从上而下的巨大掌力,在她不避不闪之下,端端正正的击中天灵。 管玲玲一个人骤然之间,竟然被“大风掌”力压得一寸寸往下缩去,直到“砰” 声着地,管玲玲已被掌力压扁,哪里还成人形? 暴本仁飞身落地,厉笑道:“侯元,老夫已经替你报了仇了。” 戚嬷嬷拦住南宫老人,双爪挥舞着,招招狠毒凌厉,如同拼命,也只有拼上命, 才能截得住南宫老人。 南宫老人先前倒也并未注意,等到被戚嬷嬷截着,对方双爪一连三招,抢攻而 出,这才发现,这个脸长如驴的老婆子,功力之深,出手之奇,跟自己只是硝逊一 筹而已,要想胜过她,必须施展全力才可以。心中也暗暗地惊异,魔教中居然还有 这样一个高手? 就在此时,暴本仁一记“大风掌”,把管玲玲压死! 戚嬷嬷看得白发飞扬,双目尽赤,左手朝前一指,咬牙切齿,怒气上冲,厉声 喝道:“给我掷!” 随着她左手一指,十六名绿衣侍女,手中提着的惨绿宫灯,一齐朝前挥出,向 上官老夫人等人立身之处投掷过来! 原来她们宫灯向前一挥之际,脱手飞出来的并不是整盏的宫灯,而是宫灯里面 的灯蕊,化作十六点绿芒,流星般投射过来,因为她们手中执着灯杆,朝前挥出, 故而可以投射得极远。 大家在行宫中见识过“天魔灯”的威力,遇物既燃,大家正待举掌遥劈…… 突听有人大喝一声:“掌风劈不得!” 一道红影比流星还快泻落当场,大袖向空飞舞,那十六点惨绿火焰,飕!飕! 有声,一齐飞入他大袖之中。 原来这人正是身穿大红道袍的离火门罗道长。他收下了十六点火焰,呵呵笑道: “差幸贫道赶来,大家若是用掌风一劈,火仗风势,至少这十丈方圆,都被魔火毒 焰所笼罩了!” 银拂叟向天伦问道:“道兄都已办好了吗?” 罗道长点点头,笑道:“贫道是最后一道手续,投入三颗霹雳弹,已把全部行 宫石窟炸塌,此后不致再有黑道歹徒利用它作为盘踞之所了。” 原来他留在行宫石窟,等青松道长率人退出石窟之后,由他把石窟炸毁,再一 起赶来三官庙。 南宫老人眼看着戚嬷嬷在和自己动手之际,还指挥十六名提着宫灯的绿衣少女, 将宫灯掷出,心头不觉大怒,沉喝一声,身形暴起,双掌“呼”“呼”两声,直劈 而出! 这回五行叟发了威,“丙丁掌”一道炙热狂飙,和“庚辛掌”一道锋利如刀的 掌风同时出手。 戚嬷嬷到了此时,只得奋起全力,接下“丙丁掌”,一个人已被震得满脸通红, 白发飘飞,连退了三步,胸口起伏,只是喘气,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蓬!”第二道掌风相继劈到,她连哼都没有哼出口,已被“庚辛掌”一掌震 断了心脉,往后倒去。 暴本仁在十六名侍女掷出宫灯的同时,口中虎吼了一声,双爪乍发,抓起了两 名侍女向外摔出,一转身,又是两个侍女被他抓住摔了出去。 只要是被他的“虎爪”抓上,那里还有生命可谈? 这时沈雪姑急急地飞身而上,口中叫道:“暴前辈,侯元已经醒过来了,这些 人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她口中说着,双手十指连弹,把其余十二个侍女,一齐制住了穴道。 上官靖以掌心按着蟾珠,放置在侯元的脉腕之上,再用本身的真气透过蟾珠, 输入侯元的体内。 这一着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在没有办法之际,聊尽人事,试试罢了,那知居 然被他用对了,蟾珠由他真气透人,迅快就奏奇效,侯元红如服脂的双颊,渐渐消 退,人也及时醒转,双目缓缓睁开,看到上官靖,张了张口,说道:“上官兄,兄 弟幸不辱命……” 目光再转到侯休的脸上,又道:“大哥,兄弟中毒已深,恐怕已不行了……” 上官靖笑道:“侯兄放心,你已经没事了。” 白虎神暴本仁洪笑一声道:“上官老弟,你是用什么方法解了元儿中的胭脂毒?” 上官靖站起身,伸手一摊,掌心托着蟾珠,说道:“这是黄衫客老哥哥送给晚 辈的蟾珠,说是可解天下奇毒的,方才晚辈也毫无把握,只是用本身真气透过蟾珠 从侯兄伤口输入,想不到果然解了侯兄之毒。” 唐世贤点着头,说道:“蟾珠天材地宝,是一切毒物的克星,区区的胭脂毒, 那就算不得一回事了。” 管巧巧眼看姐姐惨死,含着泪水,走到近前,哭拜下去,说道:“姐姐,你这 是何若?你一直执迷不悟,替魔教出力,其实你也是被万恶的魔教教主利用了……” 管玲玲和戚嬷嬷一死,三官庙的实力,也瓦解了。 这时青松道人、卞药师、万点星等人,也正好从“行宫”办完了一切的善后, 匆匆地赶来。 李天云已由沈雪姑分了六十六颗“迷迭散”解药,手持钟形金牌,命令六十六 名铁甲武士脱下铁甲,每人服下解药,再由南宫老人和沈雪姑两人,分别废去了各 人的武功。 只见金鼠急匆匆走到银拂叟向天伦身边,低低说了几问。 向天伦就点点头,就以“传音人密”朝上官靖说了。 上官靖从丁瑶手中取过银哨,和南宫老人、沈雪姑一起朝左首走去。 先朝宓飞虹拱手道:“宓老哥信守诺言,只是这三十六名黑衣卫,都是黑道中 人,身中魔教的‘迷迭散’,迷失心志,希望你宓老哥能合作,让他们服下了解药 才好。” 宓飞虹飞起右手衣袖,拱拱手道:“兄弟能得父女重逢,都是少侠所赐,宓飞 虹一生感激不尽,自当遵命,让他们服下解药,恢复清明,也好重新做人。” 上官靖数了三十六颗解药,递给宓飞虹。一面又以“传音入密”向宓飞虹说道: “宓老哥在他们服下解药之后,就得及时废去他们武功,这一点不可忽略了。” 宓飞虹点点头,也以“传音人密”说道:“少侠放心,兄弟省得。” 上官靖这才转身走到神武队众人的面前,然后用银哨轻吹了一下,说道:“诸 位前辈,身中魔教‘迷迭散’因而神志被迷,现在总算取到解药了,请大家把解药 服下!” 神武队众人之中,除了神灯教主苍龙宁胜天、霍五、柴一桂、娄通、敖六五人, 没有分服解药。 其余的人,其实早巳服过解药,恢复了神志。只是刚才在集合之际,由南宫老 人以“传音入密”通知其余的人,务必装作神志被迷,不可妄动,所以所有的人依 然站在三宫庙左侧,始终没有动静。 上官靖的话声一落,就由自己和南宫老人以及沈雪姑三人,各自拿着解药,依 次分给大家,原已服过解药的人,只是装个样,将解药接过,举手送人口中。但在 分给大家解药的同时,也以“传音入密”告诉无形刀邢铿以及长白神拳莫奇龄二人。 前面由南宫老人分送解药给宁姓天、霍五等五人的时候,由邢铿和莫奇龄出手, 务必制住五人的穴道。 前面既有南宫老人和上官靖、沈雪姑三个高手监督之下,邢铿和莫奇龄很顺利 的从身后点了五人的穴道。 过了片刻,大家才装作“迷迭散”初解,有人口中轻“咳”出声。接着大家都 纷纷说道:“咳,咱们怎么会站在这里?” 也有人说道:“是什么人点了兄弟的穴道?” 银拂叟向天伦走到众人的面前,抱抱拳道:“莫老哥,宁老哥,还有几位掌门 人和诸位道兄,诸位在万松山庄,被魔教暗中下了迷迭散,迷失神志,编入神武队, 作为魔教余孽的高级杀手,差幸上官老夫人、青松道兄、上官少侠、沈姑娘等人联 合老朽和少林、武当等各大门派,于昨晚破了魔教行宫,今天又在这里破了魔教外 围,才找到解药,给诸位服下,现在诸位总算已经恢复清明了……” 大家静静地听着他说话,没有一人发问。 向天伦接着又说道:“至于方才在诸位服药之时,点了诸位的穴道,这也是不 得已的事情,因为咱们破去魔教行宫之时,始终不见魔教教主出现,方才有人急促 传递消息,魔教教主很可能就混迹在神武队中,目前谁也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因 此只好委屈诸位老哥,等咱们查证清楚了,再向诸位赔礼。” 说完,又连连拱了拱手。 这话听得大家不禁耸然动容! 万青峰怵然道:“会有这等事?这会是谁?” 宁胜天洪笑一声道:“不知向老哥要如何查证?” 向天伦道:“诸位道兄且请稍待,大概很快就会有人赶来了。” 崔介夫说道:“如今魔教的两处巢处,均已破去,咱们等上一会,又有何妨, 如果魔教教主确实混迹在咱们这些人之中,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家自己的心中 明白,又何须不安呢?” 封居易道:“崔掌门人说得不错,咱们就等上一会好了。 霍五洪笑道:“兄弟想不出什么人会是魔教教主?” 这时黑衣卫武士和铁甲武士服下解药,均已清醒过来,另外还有十二名侍女, 她们神志并未迷失,但都已被废去武功,由万点星率同的四十名武士,把从魔教行 宫中搜出来的金银,按每人发给纹银一千两,告诫他们,从此安份守己,从新做人, 打发他们走了。 快近午刻时候,才见有两个人急匆匆的奔行而来,那是竹逸先生和黄鼠狼。 向天伦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刘老弟,事情如何了?” 竹选先生含笑拱手道:“总算查出眉目来了。” 上官老夫人问道:“魔教教主到底会是谁呢?” 竹逸先生笑了笑道:“这个兄弟不敢确定,不过兄弟可以向大家报告一件事, 四十年前由少林寺联合各大门派,声讨魔教之时,魔教中号称四天的四名护法,均 已逃走,此后也一直不曾在江湖露面。直到四十年后的今天,魔教假白衣圣教之名, 出现江湖,就是由四大天王幕后操纵,咱们在魔教行宫发现了两个,那就是化名为 金道长,被天魔灯烧死的余无天,和化名秦皓,担任碧落山庄总管的秦天白,另外 还有两个,一个叫姬承天,一个叫霍天行,目前尚未露面,是否混迹在神武队,就 很难说了。” 姬承天、霍天行,都是昔年魔教四大天王中人,也极可能混迹在神武队中,但 神武队这些人,谁会是魔教中的“四天”呢?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 “阿弥陀佛!” 智虔大师合十当胸,徐徐说道:“诸位之中,如果确有这么一个人,老衲认为 魔教为害江湖也好,作恶多端也好,如今均已过去了,这位施主也该可以大彻大悟, 回头是岸,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何不就坦然承认,觉今是而昨非,正是新的 开始,还望这位施主三思才好。” 竹逸先生微微一笑道:“大师,我佛慈悲,与人为善,但有些人却偏偏执迷不 悟,其实他不说出来,兄弟也可以猜测到十之六五了。” 暴本仁洪声道:“刘老哥,你说是谁?咱们这里的人,门派虽异,有志一同, 你老哥既然已有十之五六的把握,就不妨直说出来,是他,那就正好,不是他,那 也无妨!” “哈哈!”竹逸先生大笑一声道:“诸位不妨仔细想想,神武队人数不多,有 的是成名几十年的人物,有的是一派一门之主,都是有来历可以查考之人,对不?” “不错!” 暴本仁点着头道:“刘老哥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竹逸先生大笑道:“底下的话,还用兄弟说吗?”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等于已经说出来了! 神武队这些人中,不论黑白两道,都是有来历的人,只有一个人,大家都不知 道他的出身来历,那就是霍五了! 除了江湖上人都称他为霍五太爷,又有谁能说出他的姓名、籍贯、出身来历呢? 在场的人都是老江湖,自然一点就透了。 大家心中都不禁暗“哦”了一声,忖着:“竹逸先生说的不错,霍五姓霍,魔 教四大天王中有一个岂不是正好叫霍天行的?” 大家目光不禁都朝霍五投去! “哈哈!”霍五突然大笑一声道:“诸位既然把老夫认作霍天行,那就算我是 霍天行好了。” 话声未已,双脚突然一顿,一道人影凌空飞扑而起,他居然运气冲开穴道,企 图乘机逃走! 他以为自己暗中运气解穴,只有他已经冲开穴道,其余的人都还穴道受制;但 他怎知穴道受制的只有他和宁胜天、柴一桂、娄通、敖六等五人,其余的人根本并 未被点穴道。 尤其站在他身后的无形刀邢铿、长白神拳莫奇龄早经上官靖以“传音入密”通 知,要他们注视五人行动。 另一个赤煞西门渊,因是黑道著名凶人,上官靖并未给他们解药,却也暗中叮 嘱他注意霍五、宁胜天的行动,一旦发现这两人有何动静,只管出手。 这三人早经安排,就站在五人身后,前面不远又有南宫老人和上官靖、沈雪姑 三人监视着他们的举动。 霍五不知就里,大笑声中腾身飞起,就在这一瞬间,无形刀邢铿右手抬处迎空 发出一记“无形刀”。长白神拳莫奇龄也在同时振腕打出一记“百步神拳”。 上官靖更不怠慢,身形跟着拨起,凌空拦在霍五前面,大喝一声道:“回去!” 右掌迎面劈了过去。 这三人同时发难,声势何等凌厉? “无形刀”不带丝毫风声,掌力如刀,一下劈中霍五的背后。 “百步神拳”一团罡风也同时击中他右肩,把霍五一个人击得像断线纸聋,在 空中连翻了两个筋斗。 上官靖凌空拦到他前面,他已经翻跌出去了,迎面劈去的这一掌,自然也就落 了空。 但就在上官靖拨起的同时,另一道人影却如影随形,跟着霍五翻出去的身子贴 身飞了出去,左手一探,一只赤红怵目的手掌横击而出,“砰”的一声,“赤煞掌” 不偏不倚击在霍五右肩背上。 霍五连透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一连被三大高手拳掌击中,一个高大身子从半 空中直摔下来。一声蓬然大震,摔倒在地上。 别看他一身肥胖,武功底子可着实要得,在连经重创之余,依然一下就从地上 跃了起来,虽是跄踉不稳,还是站了起来。他目光凌乱,刚张了张口,又“蓬”然 一声,倒了下去,这回再也没动了。 等众人围了上去,霍五已经死了。 唐世贤目光一注,发现他右太阳穴有一点如针的黑血,不禁神情微动,讶异地 道:“他是中了见血封喉的毒针而死的!” “一点也不错!” 竹逸先生大笑着,又道:“这是有人怕他泄漏机密,才下的毒手!” 向天伦耸然道:“这会是谁?” 竹逸先生微微笑道:“自然是魔教教主了。” 向天伦道:“霍天行不是教主吗?” “哈哈!”竹逸先生大笑道:“霍天行在四大天王中排名老四,他们教主自然 是四大天王的老大姬承天了。” 一面回头朝苍龙宁胜天含笑道:“宁教主,四十年前你老哥也应邀参加围剿魔 教,你一定知道的了?” 苍龙宁胜天点头道:“不错!魔教四天,老大确确实实叫姬承天,这个兄弟倒 还记得。” 竹逸先生问道:“宁教主曾见过姬承天吗?” 宁胜天道:“兄弟没有见过!” 竹逸先生又道:“当年宁教主和武当的青风道长以及少林智石大师一同守候魔 宫西北方的,据说魔教三位护法也就是四大天王中的余无天、秦天白、霍天行,都 是从西北方突围的,不知是也不是?” 宁胜天道:“当时魔教中人分头突围,从西北方突围的确有几个高手,兄弟力 战负伤,而且他们都蒙着面,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 竹逸先生又道:“据说当时和宁教主一起的青风道长、智石大师都是死在魔教 毒针之下的,情形和今天的霍天行差不多?” 宁胜天冷然道:“兄弟一生不使暗器,不像唐掌门人以毒药和暗器著名,一眼 就看得出来。” 竹逸先生又道:“可惜当时守魔宫西北方的只有宁教主三位,若是多派几个高 手,就不至被四大天王漏网,也就不至有四十年后的今天这场武林浩劫了。” 宁胜天作色道:“刘老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兄弟故意放走他们的?” “宁教主当然是不会故意放走他们的。” 竹逸先生一手拈须,接着笑道:“只因为有一个人,有着双重身份,譬如有人 叫我刘转背,当面我还是刘仲甫,转个背,我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步步逼紧,听得在场的人的耳中,莫不暗暗“哦”了一 声,事情经他抽丝剥茧般的说来,就渐渐有了眉目。 宁胜天怒哼道:“你这话在说什么人?” 竹逸先生忽然正容道:“教主心里明白,何用问我?” “哈哈!” 宁胜天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笑,突然右手一抬,一道银虹像灵蛇般飞出,喝道: “刘转背,你果然不愧是奇胲门的传人,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多,反足以招祸!” 他身形一个急旋,像旋风般,从站立的一行人中飞旋而出,他这一旋身,正是 预防身后有人袭击的身法。 一道银虹却朝竹逸先生颈上圈来。 竹逸先生没防他会突然出手,急急往后跃退,但宁胜天手上是一支软剑,剑尖 依然疾划过来。 银拂叟向天伦一看,及时的将手中的银拂拂出,但听“嘶”的一声,剑尖撩过, 银拂立被削断。 竹筇叟易南轩竹筇横扫了过去,又是“嗒”的一声,竹筇头上也被剑尖削断了 一小截。 上官靖忙道:“诸位小心,他手上是一柄利剑。” 口中说着,呛的一声掣出青阳剑,一道青虹挥了过去。 沈雪姑也不怠慢,右手一扬,,从她袖中飞出一支细长的软剑,朝着宁胜天刺 出,丁瑶同样也掣剑在手,跟了上去。 上官老夫人叫道:“瑶儿,你快退下来。” 丁瑶回身道:“干娘,你老人家放心,女儿这柄剑也削铁如泥,是师傅赐给我 的。” 她仗剑加入战围。 宁胜天剑法展开,一道耀目银虹,力敌上官靖、沈雪姑两支软剑,等到丁瑶仗 剑加入,宁胜天突然身躯一震,长剑疾撩,“当”“当”两声,架开了上官靖和沈 雪姑两人的剑势,喝了声:“住手!” 一面朝着丁瑶喝道:“丁姑娘,你手上这柄剑是从哪里来的?” 丁瑶道:“自然是师傅赐我的了!” 宁胜天问道:“你师傅是谁?” 丁瑶从她怀中取出寒铁天字令,说道:“你认识这个吗?” 宁胜天神色大变,问道:“公主怎么说的?” 丁瑶道:“什么公主?我师傅要我用这面寒铁天字令以及这支长剑,诛杀魔教 败类!” 宁胜天忽然仰首向天,浩叹一声道:“公主,你既不见谅,我又何必要如此费 尽心力?” 突然回手一剑刺入胸膛,仰首垂泪道:“我姬承天并不是魔教叛徒……” 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向天伦道:“他果然是姬承天,四十年来,大家都被他蒙在鼓里,刘老哥,你 怎么会知道的?” 竹逸先生笑了笑道:“兄弟只有十分之三是推想来的,有十分之七,还是南宫 前辈所发现的。他们从计划毁去万松山庄,劫持在万松山庄所有的人,都被南宫前 辈侦知了,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未被‘迷迭散’迷失,才能事前控制全局,不让他们 有机会在中途逃逸。” “哈哈!” 向天伦大笑道:“幸亏如此,不然大家还会疑心到老夫的头上,以为我向天伦 是魔教四天哩!” 魔教余孽终于肃清了。 上官老夫人慈蔼的目光看着站在前面的一表人才的儿子——上官靖,不禁暗暗 攒了下双眉,沈雪姑、楚琬、李小云、丁瑶、祝小青、管巧巧,一个个长得如花似 玉的姑娘,没有一个不和靖儿有着患难与共,生死一心的深厚情谊,也非他不嫁。 而且她们在自己的眼里,每一个都是好媳妇,连自己都难以决定,除了照单全 收,你能辜负哪一个? 这一难题如果是现在实行一夫一妻制,确实无法解决,但书中故事,可是二、 三百年以前的事儿,就不能以现代的眼光来衡量了。 (全书完) 旧雨楼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