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
神 秘 阔 佬 机 场 遁 形
几 乎 每 一 家 中 文 报 纸 都 派 了 记 者 到 洛 杉 矶 国 际 机 场 去 接 纪 家 父 女 。 这 倒 不 仅 是 要 接 纪 氏 家 人 ， 更 重 要 的 是 我 们 猜 测 ， 彭 增 吉 一 定 会 在 机 场 迎 接 纪 氏 家 人 。 从 来 没 有 露 过 庐 山 真 面 目 的 彭 增 吉 ， 这 下 子 该 去 媒 体 前 露 面 了 吧 。 结 果 是 ， 彭 增 吉 去 了 机 场 ， 但 他 却 巧 妙 地 躲 避 了 媒 体 的 追 踪 。
我 从 中 国 领 事 馆 得 到 的 消 息 称 ， 纪 家 父 女 是 坐 联 合 航 空 从 日 本 转 道 洛 杉 矶 ， 抵 达 时 间 是 上 午 11 时 。 我 和 另 一 位 记 者 艾 伦 早 上 10 时 就 抵 达 了 机 场 。
洛 杉 矶 国 际 机 场 是 马 蹄 形 ， 国 际 出 入 口 是 在 底 部 。 这 个 巨 大 机 场 每 天 吞 吐 着 十 多 万 旅 客 。 好 在 国 际 机 场 的 出 口 只 有 一 个 ， 我 和 艾 伦 分 别 把 守 着 两 侧 。 第 一 件 事 就 是 观 察 所 有 来 接 机 的 人 ， 希 望 捕 捉 到 从 未 谋 面 的 彭 增 吉 。
我 把 多 次 与 彭 增 吉 通 话 中 所 获 得 的 感 觉 ， 描 绘 出 彭 增 吉 应 是 一 个 高 大 魁 梧 的 中 年 男 子 ， 既 然 是 大 老 板 ， 大 概 是 有 点 气 派 的 。 西 装 笔 挺 ， 手 提 公 文 包 ， 也 许 为 了 怕 旁 人 认 出 ， 还 应 戴 着 一 副 墨 镜 。 于 是 ， 我 们 两 人 一 到 机 场 就 开 始 在 接 机 的 人 群 中 寻 找 。
在 大 群 的 人 流 中 要 找 一 个 从 未 见 过 面 的 人 ， 无 疑 像 海 底 捞 针 。 我 仔 细 观 察 ， 过 滤 年 龄 、 性 别 不 符 的 人 ， 端 着 照 相 机 ， 对 准 每 一 个 中 年 男 子 照 相 。 不 管 是 坐 的 ， 还 是 站 的 ， 都 一 一 拍 照 ， 希 望 瞎 猫 撞 着 死 老 鼠 。
突 然 ， 镜 头 中 出 现 了 两 个 并 排 站 着 的 老 外 ， 有 点 眼 熟 ， 放 下 相 机 再 照 ， 原 来 是 橙 县 负 责 调 查 此 案 的 怀 特 、 鲁 塞 尔 警 官 。
哈 ， 这 个 机 会 来 了 ， 彭 增 吉 一 定 是 与 警 方 站 在 一 起 。 于 是 ， 不 动 声 色 地 在 警 官 旁 边 寻 找 。
两 位 警 官 身 着 便 衣 ， 也 正 站 在 出 口 处 眺 望 ， 猛 地 在 警 官 旁 边 出 现 了 一 个 中 年 矮 个 子 ， 还 与 警 官 讲 了 几 句 什 么 。 我 立 刻 冲 上 去 ， 对 准 那 中 年 矮 个 子 照 了 一 像 ， 然 后 自 信 地 上 前 招 呼 ： “ 彭 先 生 ， 你 好 ， 我 是 记 者 。 ”
那 中 年 男 子 抬 起 头 来 看 看 我 ， 用 不 太 道 地 的 广 东 话 说 ： “ 对 不 起 ， 你 认 错 人 了 ， 我 不 是 彭 先 生 ， 我 是 警 方 请 来 的 中 文 翻 译 。 ”
再 仔 细 看 这 男 子 ， 长 得 五 短 身 材 ， 其 貌 不 扬 ， 薄 形 鼻 子 下 ， 一 口 爬 牙 ， 看 来 纪 然 冰 也 是 不 会 爱 上 这 样 的 人 的 。
我 连 忙 打 招 呼 ， 对 不 起 。
于 是 询 问 怀 特 ， 为 什 么 彭 增 吉 还 没 有 来 。
怀 特 则 回 答 ， 我 们 不 知 道 他 是 否 会 来 。
在 机 场 入 口 处 足 足 等 了 两 个 多 小 时 ， 直 到 联 合 航 空 的 乘 客 几 乎 全 部 走 光 了 ， 还 不 见 有 纪 琢 传 、 纪 然 波 父 女 走 出 来 ， 我 是 舍 命 陪 君 子 ， 见 警 官 站 在 那 里 ， 我 也 一 直 等 下 去 ， 怀 特 看 来 已 有 点 等 不 及 了 ， 走 到 出 口 处 ， 与 安 全 警 卫 讲 了 几 句 ， 便 走 到 机 场 里 面 去 了 。 不 一 会 ， 鲍 勃 走 出 来 ， 与 鲁 塞 尔 说 了 几 句 话 ， 便 飞 也 似 地 抬 腿 就 走 。
这 一 下 我 傻 眼 了 ， 也 不 加 考 虑 地 抬 腿 跟 上 两 位 警 官 。
只 见 他 们 朝 国 内 旅 客 的 出 入 口 走 去 。 偌 大 的 机 场 ， 他 们 走 了 足 足 有 半 圈 ， 来 到 联 合 航 空 的 国 内 出 入 口 。
我 急 忙 先 到 问 询 处 ， 询 问 自 日 本 转 来 的 飞 机 班 次 ， 询 问 处 的 小 姐 用 电 脑 一 查 ， 说 自 日 本 飞 来 的 航 班 误 点 ， 在 旧 金 山 转 机 ， 然 后 再 飞 往 洛 杉 矶 。 在 48 号 门 出 口 ， 还 有 两 分 钟 。
我 到 了 48 门 (GATE 48) ， 只 见 鲍 勃 、 鲁 塞 尔 已 等 在 门 口 ， 正 当 我 踏 进 入 口 处 ， 玻 璃 门 开 了 ， 一 大 群 旅 客 走 了 出 来 ， 我 从 来 没 有 见 过 纪 家 父 女 ， 但 他 们 一 出 现 在 门 口 就 被 我 认 了 出 来 。 纪 琢 传 瘦 高 个 子 ， 穿 着 一 套 灰 色 的 双 排 扣 西 装 ， 左 袖 上 一 块 商 标 没 有 拆 去 ， 据 说 在 大 陆 非 常 流 行 ， 表 示 是 名 牌 西 装 。 纪 然 波 则 细 挑 身 材 ， 瓜 子 脸 ， 戴 着 一 副 墨 镜 ， 两 人 缓 缓 走 出 ， 我 立 即 拿 起 相 机 就 照 。 纪 琢 传 连 忙 用 手 挡 住 ， 可 是 已 经 来 不 及 了 。
我 比 警 方 还 快 地 冲 到 纪 琢 传 旁 边 ， 介 绍 了 自 己 后 ， 就 问 纪 琢 传 对 于 此 次 来 美 的 想 法 。
纪 琢 传 一 口 浓 重 的 山 东 腔 ， 长 长 的 脸 上 现 出 一 副 痛 苦 沉 思 的 样 子 ， 他 缓 缓 地 说 ： “ 这 次 我 们 父 女 俩 来 美 国 有 三 件 事 ， 一 是 为 警 方 破 案 提 供 线 索 ， 二 是 处 理 一 下 我 女 儿 然 冰 的 后 事 ， 三 是 弄 清 楚 她 到 美 国 来 之 后 的 生 活 。 ” 说 完 就 再 也 不 回 答 我 的 问 题 。 我 问 了 诸 如 “ 你 认 为 凶 手 可 能 是 谁 ” 、 “ 彭 增 吉 与 纪 然 冰 这 段 婚 外 情 你 是 否 知 道 ” 、 “ 纪 然 冰 有 没 有 写 信 来 说 生 了 儿 子 ” 等 等 。
纪 然 波 则 一 脸 的 悲 哀 戚 痛 的 神 情 ， 几 乎 没 有 说 话 。
怀 特 和 鲁 塞 尔 立 刻 迎 上 前 去 ， 通 过 翻 译 介 绍 了 自 己 之 后 ， 便 打 断 我 的 问 话 ， 将 父 女 两 人 簇 拥 上 警 车 。
我 问 怀 特 ， 你 们 要 带 他 们 到 哪 里 去 ? 鲍 勃 苦 笑 说 ， 等 了 这 么 久 ， 我 们 还 得 询 问 一 些 事 情 呢 。
“ 那 他 们 住 在 哪 里 ? 是 你 们 警 方 安 排 的 吗 ? ”
怀 特 在 凯 迪 拉 克 大 车 中 ， 做 了 个 手 势 ， 表 示 不 知 道 ， 车 便 开 走 了 。
晚 上 ， 我 再 次 习 惯 性 地 打 电 话 到 彭 增 吉 家 中 ， 彭 增 吉 的 答 话 大 出 我 的 意 料 之 外 ： “ 我 去 机 场 接 纪 家 父 女 了 。 小 吴 ， 我 看 到 你 了 。 你 戴 着 一 副 眼 镜 ， 穿 着 一 件 白 色 POLOT 恤 ， 挎 着 一 架 CANN ON 照 相 机 是 不 是 ? ”
我 一 听 几 乎 昏 过 去 ， 我 们 十 多 个 记 者 在 机 场 分 兵 把 守 ， 就 是 为 了 一 睹 彭 增 吉 ， 将 他 的 真 面 目 公 之 于 众 ， 想 不 到 忙 了 大 半 天 ， 彭 增 吉 就 在 我 的 身 边 。 彭 增 吉 果 然 是 技 高 一 筹 ， 在 我 的 身 边 居 然 都 没 发 现 ， 难 道 他 是 用 的 障 眼 法 ， 会 隐 身 之 术 ?
我 尴 尬 地 笑 了 一 下 ： “ 彭 先 生 ， 你 果 然 厉 害 ， 不 过 我 早 晚 要 看 到 你 的 真 面 目 。 ”
“ 小 吴 ， 发 生 了 这 样 的 事 ， 我 已 无 颜 见 社 区 人 士 ， 我 也 不 会 曝 光 的 。 ” 彭 增 吉 颇 为 自 信 地 说 。
“ 那 么 ， 纪 家 父 女 住 在 哪 里 ? ”
“ 恕 我 不 能 告 诉 你 。 ”
“ 他 们 此 次 来 美 的 机 票 、 食 宿 是 你 全 包 了 吧 ? ”
“ 那 自 然 ， 我 们 希 望 配 合 警 方 ， 尽 快 破 案 。 ” 彭 增 吉 对 于 破 案 也 是 非 常 热 心 。
此 后 ， 有 好 多 天 ， 我 们 一 直 无 法 与 纪 家 父 女 联 络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