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混出市区 张力活动着身体,回到了半夜入水的地方,他找到那块做好记号的石头,将埋 在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把匕首放到底下,再用石头压好。他把裤子穿上,把夜间抢 来的钱和手表放进口袋中,这时,他发现背心上还沾着点点的血渍,那是两名联防 队员田丰收和张健留下的血迹,好在是夏天,他将背心搭在肩上,大摇大摆地沿着 河堤爬到路面上去。 张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尽量打起精神,沿着河边的花园小路向前走着。在 广场桥附近,人们自发形成了一个早市,张力买了一件圆领的白色汗衫,套在身上。 “我的生活到底在哪里呢。”张力自忖,的确他欠的账太多了,被公安机关抓 获之后的张力在回忆那一段日子的时候心情非常沮丧,他在交代材料中写道:“那 一刻我知道自己完了,在一个晚上我杀了五个人,无论最后是否自首,我都知道我 再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罪大恶极。当时,我惟一的想法还是 要跑,因为这么多的风浪都过来了,我都没事儿,我为什么会栽倒呢?再说,做一 起案子是案子,做一百起案子也是案子,除了数量上有所区别外,在质上并没有什 么变化。我就要和公安局斗一斗。 “我自认为警察的那些办法我见得多了,我太了解他们了,甚至了解他们的破 案方法,所以在逃跑的问题上,我很自信。 “我没有任何的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在常凯他们落网之后,我已 经猜到了警察要对我下手了,没有那些同伙,有时作起案子来可能要麻烦一点,比 如说没有人为你放风,运赃物的时候就得一个人折腾,但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 那就是我作的案子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我不讲,或者做得隐蔽一点,就不会再有 第二个人知道。 “我觉得只有两个人我对不起,那就是冯翠兰和我的孩子,我的事情牵扯到了 她,她是一个挺不容易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冯翠兰在我逃得最艰 难的时候为我生下的,如果不是为了她们,我也许早就自首了。 “从孩子一出生我就觉得有很大的压力,因为我是一个父亲了,但是我从来没 有让这个孩子管我叫过爸爸,我知道自己早晚有被抓住的一天,我不想让孩子看到 他的父亲被公安局抓走,这也许是我的良心发现吧,但是这太晚了,我已经没有机 会了……” 据说,张力是在1999年落网后接受检察机关的讯问后写下这些话的,不过 正如张力所说,这些想法对于他来说已经太晚了。 冯翠兰确实是张力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女人,但是这个无辜的女人却被张力带进 了监牢,在张力落网后,公安机关查证冯翠兰在张力案中涉嫌包庇、窝赃等多项罪 名,被依法批准逮捕。 杀了人之后的张力在街上整整走了一整天,在天黑的时候,他钻进了一辆进城 卖菜的农民的车里,冯翠兰就是他在这一次逃亡后不久认识的。 这其实是一辆可以运货的后三轮摩托车,在自由市场卖了一整天菠菜的王大力 准备回家了。张力早就看好了这辆车子,因为一是卖菜的老农只有一个人而且岁数 大了,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他可以对付,二是这样的车子沿途上很少会遇到警察盘查, 再有,车子印着清河农场的字样,如果车子真是回到清河农场,那就太棒了,张力 觉得那是个可以躲避追捕的好地方。从天津市区到清河,开车要走几个小时,沿途 十分偏僻,不会有太多的人,而且清河从地理位置上讲属于天津市的管辖,而从行 政上则属北京市管辖,如果躲到清河,正好可以和警方的侦查工作打一个空当。张 力觉得,天津这个地方如果再呆下去,即使不被警察认出来,也会被别人认出来。 后三轮摩托车发动了,巨大的轰鸣声让躲在后面的张力几乎双耳失聪。车还没 有驶出市区,张力就在车里睡着了,而这一切,王大力全然不知。车子的确如张力 预料的一样,一路上除了有警察检查行车执照外,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 天黑的时候,王大力将车子停在了自家的院子前,就在他转身走进院子时,看 见躺在车里的张力站了起来,张力跳下车走过来,拍拍王大力的肩膀说:“走,咱 们一块儿进屋去。” ——转载自冰雪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