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徐水取枪 8月27日,白宝山和谢宗芬一起来到木樨园。谢宗芬要在这里的批发市场进 布,白宝山也恰好在这里乘坐长途汽车去徐水。事先,白宝山并没告诉谢宗芬,到 了木樨园他才说要出门办点事情。谢宗芬也要跟着去。白宝山想了想,去就去吧, 路上有个女人,说不定还能掩护一下。其实这犯了一条大忌。 来到徐水县城时天快黑了,白宝山在商店买了一条红色带黄道的尼龙袋,然后 雇了辆三轮车,沿铁路把他们拉到一个地方。白宝山把谢宗芬领到一片旧窑地附近。 白宝山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点东西。”大约半个小时后,白宝山从砖窑的 泥塘那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长形的包。他把包打开,谢宗芬看到一个塑料雨衣, 再打开,里边竟是两支长枪,一支带刺刀,一支不带刺刀。谢宗芬骤然害怕起来, 问白宝山:“这枪是哪儿来的?”白宝山说:“抢的。”谢宗芬劝他把枪扔了,白 宝山不同意。谢宗芬默许了。白宝山说:“枪先放这儿,我回头再取。”谢宗芬说: “既然来一趟,就带走吧。”白宝山说:“不能带,我没找到子弹,带也没用,带 上更麻烦。”他带着谢宗芬沿铁路朝远处走了一段,在铁路边的一座坟丘附近挖了 个坑,把枪埋好,做好了标记。 回来的路上白宝山对谢宗芬说:“这件事你跟谁都不要讲,你要是说出去,我 就对你不客气。”谢宗芬答应了。 两人当晚返回了北京。 夜里,白宝山像讲故事一样,把他在北京连续做的几起案子以及在徐水开枪打 死军人的过程,一件件讲给谢宗芬听,谢宗芬听着心里害怕,始终没有作声。 听来的东西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白宝山对她的危害性,谢宗 芬以后才慢慢体会到。首先是白宝山对谢宗芬的控制。这种控制是多方面的,但主 要是精神控制。白宝山在后来的供词中说:“我的事情她知道越多,她和我的关系 就越紧密,她就越不敢去告发我……”其次,就是不断地直接地威胁她。最后,是 殴打她。在白宝山的严密控制下,谢宗芬已变得对他没什么危险性了,即便有那种 迹象,他随时都可以杀掉她。 三天后,白宝山独自一人再下徐水。他不放心,惦记着那些没找到的子弹。这 次他没告诉谢宗芬,单独行动,只去了一天。来到旧窑前,果然不到半小时就找到 了埋子弹的地点。然后白宝山把它们重新埋在铁道旁,距上次埋枪的地方大约10 米。下午,他坐长途车赶了回来。 拖了一星期,他对谢宗芬说:“子弹找到了,你跟我把枪和子弹取回来。”两 人下午出发,仍带着上次购买的尼龙包。来到徐水,挖出枪支和子弹后,白宝山把 “81-1”式自动步枪装进尼龙包,将那支他使用过的“五六”式步枪重新包好 埋回原处,子弹则全部裹在身上———处理完毕之后,他让谢宗芬在玉米地里擗了 30多穗青玉米,放在尼龙包上边做掩护,两人直奔徐水火车站。后半夜2点半, 他们登上了一列开往北京的慢车。凌晨5点,他们在丰台火车站下车,坐354路 市郊公共汽车回家。6点钟来到母亲家,白母出去晨练了,继父值夜班还没回来。 白宝山把自动步枪取出来,独自背到电碳厂三角墙外的山坡上,藏在挖好的那个土 洞里。这也是他从前藏“五六”式步枪的地方。 徐水抢枪,对白宝山来说,至此已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从他到徐水踩点,到他 最后把枪取回,整整用了50天。不过,徐水作案也有遗留问题:此事有第二个人 知道,这就是谢宗芬。白宝山脑子里考虑最多问题就是要不要把谢宗芬除掉。白宝 山认真地想过几天之后,下了最后的决心。从作案的角度看,他应该把这件事做彻 底,不留任何尾巴。 他在住所后边的一个山头上(这山叫红光山)为谢宗芬挖好了尸坑,并准备了 埋人用的铁锨,这一切,就像他在新安监狱杀李宝玉、杀傅克军所做的准备是一样 的。余下的,就是何时动手、怎样动手的问题了。他可以假借谢宗芬外出把她打死, 最好是哄她到红光山上再把她干掉,那样埋起来更容易些。一个外地流动人口失踪, 是没人会深究的。家里这边好对付,可以说她出去趸货没回来,甚至可以说她去外 地看市场了,那都可以随他去编。重要的是谢宗芬的尸体不被发现,那么谢宗芬失 踪就永远是个谜。掩埋尸体,并做得滴水不漏,这是他最擅长的工作。 但是,随着实施的日子的临近,他却犹豫了。他不断观察谢宗芬,故意对她发 脾气,毫无理由便对她拳打脚踢。可是,谢宗芬不仅没有被打跑,反而更加贴近他, 处处小心翼翼,惟恐得罪他而使他不高兴。白宝山在这个女人面前心软了,他一次 次地推迟“执行”的日期,后来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